昨晚真是喝太多了!
邱建元在陽光的強烈照耀下,反射性地摀住充血的雙眼,低吟了聲。不過,卻還流連於美麗且猶如身歷其境的甜甜好夢,在夢境中,他摟著章德潔,那暖昧的感覺到現在都還一直存在著,好像他還把她擁在懷裡一般。
他低笑了出來。
他全身無力地橫過床,捉起床頭的鬧鐘,才發現原來早過了十點一刻。難怪窗外的陽光那麼曬人。
揉了揉太陽穴,被酒精作祟,破壞後的頭腦,仍顯暈眩。
轉過身,沉重的頭怎麼也想不起昨晚自已是怎麼平安回到家的,而且還能安枕地一覺到天亮?
突然,他發現床邊有個閃動的身影,掩在棉被中。
「誰?」他訝然地開口。
啊!可能是他的小妹邱建寧,有時候她喜歡到他這邊串門子,想必昨晚等不到他回來,等累了,便在他的床上睡了。
「喂!起床了。太陽照屁股啦!」邱建元惡作劇地將棉被一把拉起,想讓她「見光死」。
「不要!」由於背脊突然感覺一陣冷颼,章德潔惡狠狠地叫了疊,緊扯著那件薄被不放。「放手!」
「快起床,別玩了。」
一直以為是邱建寧睡在他的大床上,邱建元半坐起身,體內調皮的因子一時之間全醒了過來,讓他不輕易放手。
「哇!,你在幹嘛?要讓我感冒嗎?」順著邱建元拉起的力道,章德潔用身子死巴著棉被掙扎,轉向了他這邊。「你到底有完沒完?」她生氣地睜開眼。
卻幾乎是同時,兩人都尖叫了出來。
「你?」
「怎麼是你?」
「你怎麼睡在我的床上?」章德潔杏眼圓睜,怒瞪著他。
這句話也正是他即將要問的,納悶卻仍想不起究竟是怎麼回事地開口。
「這是我家。你怎麼會睡在我的床上?」充血的眼光緊瞅著她。
「你家?我昨晚明明回到了我家啊!」她捺不住性子地直呼。宿醉的頭腦不比邱建元清醒幾分。
她翻過身坐了起來,想與邱建元把事情弄明白!
「啊——」只見邱建元一聲慘叫,倏地青了一張俊臉。
這也難怪邱建元會有如此的反應,因為順著棉被的退去,章德潔那姣好無暇且凹凸有致的身材,已完完全全,毫不遮掩地呈現在他的眼前。
章德潔尚搞不清楚他為什麼平白大叫,只覺得胸前因失去了棉被的掩蓋,有絲涼意。
對於邱建元再見到她的訝然,她可以理解。但是,他的表情卻顯得非常怪異,為什麼他注視她的目光那樣不單純,卻又帶著羞赧?
難不成見到她的尊容,會讓他猶如活見鬼一般的惶恐?雖然她常常粗裡粗氣,一點也沒有女孩子家的氣質,但是她可自認長得還不算嚇人!
忽然,又一陣冷鋒劃過了胸前,教她不由得打了個寒顫。於是她把注意力收回自己身上,這才發覺……
「哇呀」她叫得比邱建元還要淒厲。
她立即將棉被拉到胸前,團團給裹了緊。
章德潔氣呼呼地隨手拿了枕頭丟向邱建元。「你這個一肚子壞水的假道學,竟然是個披著羊皮的大色狼!」
「你別亂按罪名,我哪有對你做什麼?」儘管她是沒穿衣服,但卻不表示就是他脫的!
邱建元滿臉疑惑地擰眉,頂多他剛才的舉止充其量只是「非禮毋視」 罷了,他哪有做了什麼不知恥的行為!
而且他早被那突如其來的景象給嚇愣住了,又怎麼有多餘的氣力「觀賞」風景?
章德潔不理會他的說詞,撐開裹得緊緊的棉被,正想檢查下半身衣著是否安在的時候,冷不防先發現了床單上的一角有斑斑血跡。
「你……竟然玷污了我!」她的腦子立即充斥他倆一夜春宵的畫面。
何況打從一起床,她的腰節骨就不對勁,直覺得酸軟。就算睡姿不良或者因戀床而睡不安穩,也應該不至於酸疼成這副德行。所以,她確信這絕對是一夜雲雨情所遺留下來的後遺症。
「你這個大色狼,你說,你要如何負責?」
直到她那一記火辣辣的巴掌,犀利且深刻地貼上了他蒼白的臉頰,邱建元才平息了混亂的思緒。
「我不是不想負責任。你說我玷污了你,但是我真的記不得了……我們昨晚真的有做過嗎?」
假使說她真的被他玷污了清白,為何對於昨夜發生的事情,他完全沒有印象?
邱建元兩手交叉在胸前,擠破腦袋地想著,就是失去了那一段記憶。
實在真糟糕!生平重大的「第一次」,竟然落了個糊里糊塗,沒半點印象地結束。而且還是抱著一棵樹……那是怎麼的感觸?
突地,卻不正經地噗嗤一笑。
「你這個死沒良心的,還敢笑!我被你玷污事小,你霸王硬上弓事情就比較大條了。」章德潔心有未甘地白了他兩眼。
毫無預警地,她背包裡的大哥大響了起來,阻斷了兩人的對峙。
章德潔示意邱建元將放在他後面床頭櫃上的白色淑女背包丟給她,然後從中掏出了大哥大。
「麗雪,嗯!我很好,因為昨晚喝醉了,所幸在朋友家過夜,你別擔心,我馬上就回去。」
電話那頭是董麗雪著急而略顯沙啞的聲音,想必她擔心地找了她一夜。
掛掉了電話,她轉頭疾言道:「我先去換衣服,待會兒再找你算帳。」
提起衣物,裹著棉被,她一舉衝進浴室去。
望著她倉皇羞澀地閃入浴室的背影,邱建元坐在床沿,忍住笑意。
原來昨晚他真的摟著她單薄卻暖和的身子在懷裡,而不是個「夢」他該感謝上天巧緣安排讓他們再度相遇,還是要怪上天惡作劇似地開了他們這麼一個天大的玩笑,竟教他倆在這等狼狽的情況下「袒程相見」?
邱建元側著頭,眉目深鎖,一如習慣性地將手靠到額頭思索。
「哎喲!」痛得叫出聲,卻茅塞頓開地笑了。
望著鎮中的反射,額角上那道破皮而略裡烏青的傷痕,是昨晚德潔用她那塑膠硬皮製的背包敲的……當然,記憶的齒輪也因著這一條細微的線索,慢慢吻合,然後串起了昨晚失去的那些記憶。
他不禁盤起腿暗笑在心底。也罷,假使這是老天爺辛辛苦苦安排的緣份,無論如何也逃不掉了!
☆☆☆
窗外熱情的陽光,硬是貪玩地從百葉窗的縫隙間窺探了進來。
邱建元好玩且無聊地拉開百葉窗,看著窗外電線竿上的小麻雀。此刻,他正在辦公室等人。
「小老弟。看來你好像喜上眉捎。」鍾辰瀚粗擴低啞的嗓音,在他身後響起。
沒有預警而受到驚嚇的邱建元,轉過身去,與他相對,「鍾大哥,今天我是來告訴你好消息的。」
暫不與他拉東扯西,他今天特地前來找他,就是要告訴他,他已經替他的女人打贏了官司。
「怎麼?要請我喝喜酒?」鍾辰說故意沒正經的逗他。
「恐怕是你要請我才對吧!」邱建元反睨他。
手上拿著的資料正是對方所願意賠償的金額,他讓鍾辰瀚過目。
「鍾大哥,這樣子天價的索賠,夠了吧!我已盡我最大的能力要求到如此數目了。」俊逸的臉龐上,噙著一抹得意的笑容。
「你是怎麼辦到的?」他不太敢相信,算一算,有三千多萬。已經是對方身家財產的一大部分了。
「誰教那始亂終棄的傢伙,所托非人,還以為找到了一個比我有經驗的高明律師,卻沒料到幫他帶護的律師會是我的學弟,其他不必多說,你也可以想見當時的情況。」現在回想起來真是大快人心。
「所以他摸摸鼻子認栽了?」鍾辰瀚好奇地直開口,實在可以想見對方遇到邱名嘴時的慘狀。
「才不,他怕真被我們坑了,於是又打電話給他一些較熟悉法律的朋友詢問,當然得到的結果不會相去太遠。」
「在無計可施之下,那小子才答應了?」
「沒錯!像這種始亂終棄,玩弄女人感情於股掌的齷齪男人,絕對人人得而誅之。今天他遇上了我還算小意思。只向他要求了三千兩百多萬的賠償,否則像外國人一樣,動輒要求一半身家的贍養費看他不哭爹喊娘的,我對他還算厚待了。」邱建元笑了起來。
「是啊!是啊!就曉得我沒有看錯人。想想我該怎麼『報答』你羅!」
「好兄弟.說什麼報答。不過。我倒要向你透露一項喜訊……」他眉開眼笑。
「你媽安排你相親成功了?」鍾辰瀚有話直說。
回應他的卻是邱建元難掩的笑逐顏開,「不,是我終於找到我的迷路新娘了!」
「真的?」鍾辰瀚一臉不可思議,但是瞧他喜上眉梢的模樣,又不像在唬人。
「嗯。前幾天,我意外在客戶的公司裡撞見她,那時候我還不太確定是不是她,後來接連幾次巧遇了她,也確定了她的身份。你說,我們是不是有緣」
邱建元此時心中的狂喜是可以想見的,畢竟他盼了她五年。只是他們的前途仍然未卜,畢竟她依舊未記起他的身份。
「那麼我真該恭賀你了。」鍾辰瀚一手攀上他的肩頭,為他感到欣慰和祝福。「走,先約了晚上到哪裡去慶祝一下。一來謝謝你幫我打贏了這場官司,二來也祝福你有情人終成眷屬。」
「好說,好說。」
雖然目前的情況還不算完全「穩定」,不過光想著這段猶如天賜的奇緣,邱建元的心情還是會不由得開朗到想對空高歌—曲!
等了五年,盼了五年。竟然就在今日「開花」,他相信在不久的將來,絕對會有「結果」的!
☆☆☆
撂下一句她會回來找他算帳,便匆匆回到了自己的住所。說實在,章德潔的頭腦到現在都還在嗡嗡作響,昏眩不己!
一大早就發生了那樣「怵目驚心「的畫面,這下就算跳到太平洋,恐怕也洗脫不了她與他「有染」的嫌疑。
其實他們倆都穿著褲子,而且她徹頭徹尾檢查得很仔細。應該沒被他佔到便宜才對,否則她絕不可能一絲絲印象也沒有。只是一時之間,她也解釋不了,他那純白無暇的床單上的血跡是怎麼來的?另外,她的腰脊骨怎麼又會酸痛得像快要斷掉了似的?
開門時,正看到章德輝早等在那裡。不過,她早有心理準備。
「我的姑奶奶,昨晚相完親你野到哪裡去了?讓一大堆人找得你團團轉。
昨晚章德潔在相親會場上演的正是孫悟空大鬧蟠桃盛會的戲碼,讓她成功地嚇跑了曹俊民。看來,慘敗在她石榴裙下的冤大頭又多了一個,而且她還免費吃了一客台塑牛排。
「但是,她章大小姐的聲名也更加大噪了。以往人們只.是耳聞章家有個如何刁鑽古靈精怪的千金,現在,她在眾目睽睽且大庭廣眾之下上演了那齣戲,要把加諸在她身上的頑劣印象消去,恐怕難上加難了!
「你找我有急事嗎?」章德潔閉上眼藉機休息。
「你到底要到何時才會長大?別老是給人惹麻煩!」瞧她疲憊不堪而顯出的漫不經心,想必昨晚沒睡好。章德輝不忍太過苛責,卻也滿是語重心長地表示道:「看看你,昨晚又在餐桌上大鬧,像那種人多的公共場合,實在有失禮儀,也幸虧曹俊民是我的好朋友,才沒有惹來太多非議。小潔,你應該自己長大了,爸媽,大哥跟我不可能一輩子保護在你身邊,你知道嗎?」
反正他不過就是那麼千篇一律動之以情的言論,苦口婆心勸她。「改過向善」。聽著聽著,她竟有絲想睡,恐怕昨夜沒睡好,把她累壞了。
對她實在無計可施,章德輝只好把該交代的趕快說完,好放她去睡個安穩的回籠覺。瞧她兩個大大的黑眼自,都跑出來嚇人了。
只是他轉換了個姿勢,不免有絲擔憂地開口,「小雪說你還在為那件事耿耿於懷,所以才逃避那些與你相親的男人。」
章德潔聞言,先是一驚,卻沒有表現出來。「二哥,你少聽麗雪在那裡神經兮兮,她一向愛把她的敏感當一回事」章德潔端正了坐姿,打起十二萬分精神。對於過去發生的那件事,她根本不想多提。「我曉得我到底在做什麼,無理取鬧只因為我還不願意定下來罷了,與過去那件事情何干?畢竟,它該落幕了,它不值得你們為我擔那麼多心。」
每每聽她堅強地如此訴說她早忘了這件事,他的心也會為她隱隱作痛而不忍,因為她是個女孩子,名節之於一個好女孩,是何等的重要!
她曾經天真單純,對愛情充滿無限憧憬的心靈,卻是被有如洪水猛獸般的壞男人,給吞噬於無形。
可笑的是,她痛不欲生地活在那拼湊出來的錯誤記憶中,而心疼她萬分的家人卻不能也不敢開口道破,更遑論替她分勞解優……
「你不願意敞開心胸談過去的感受,我們可以理解,但是請你別封閉住自己的心靈。你是渴望愛情的,讓懂你的人愛你,好嗎?」長歎一口氣與她相望,繼續說到:「其實,安排你去相親,無非就是要讓你認識些好男人。」
「二哥,瞧你說的好像我是活在多麼自虐的悲慘景況中。」她刻意逗他笑。不喜歡愁眉不展的氣氛。「在這個世界上,有誰對我比我自己還要好?想玩就玩,喜歡就喜歡,不喜歡就不喜歡,我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請你別為我擔心。」
「真的?」
「嗯。」她點頭。
既然章德潔不希望在這件事情上多費唇舌,他當然也不願意去勾起那令她心碎的過往。
「下個月初,老爸老媽會從澳洲回來,順便要介紹你跟他們在僑居地認識的一名華僑相親,聽說老爸和老媽都非常中意他,有意讓他成為他們的乘龍快婿,到時候你別又想著耍耍花樣,讓老爸老媽的面子掛不住。」
章德潔一聽,從沙發椅上跳了起來。「啊!這怎麼行!老爸老媽怎麼能擅自作主,將他們主貝女兒的終身幸福給毀於一旦。況且,澳洲僑居地的華橋不都是一些五十好幾的老伯,他們都可以當我的爸爸了!」
「誰說對方是老伯來著。他是移民的華僑第二代,年輕有為,才氣過人,外在似翩翩公子,內在則如謙謙君子,英俊挺拔與我不相上下。」章德輝臉不紅氣不喘地將他介紹完。
「移民的華僑,在古代叫做漢奸,現代稱之為賣國賊!我沒興趣。」她才不怕他的忌諱,將內心的想法表露無遺。
「我的大小啊!你已經年屆二十四了,再不找個好人家,恐怕越老會越難找哦!而且你這個『相親終結者』的惡名,在相親界已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你就好心點,別再折騰媒婆跟那些前來與你相親的新好男人了。」章德輝的話更是狠毒。
「你們為什麼老是像吃飽了設事幹似的,是想快點丟開我這個包袱嗎?我二十四歲,大學畢業一年,才享受多久的單身生活,就要我嫁人!」
對於近日章德輝千方百計搓合她與曹俊民在一起,她還沒找他算帳呢!現在竟然連一向最疼愛她的父母都跑來瞎攪和。
「你這麼說不對!畢竟女人的青春有限,再不嫁人就會『人老珠黃』羅!」
瞧他如此志得意滿的模樣,章德潔硬是氣噘了美麗的唇角。「我才不要那麼早嫁人,就算要嫁,也要嫁給我的心上人。」她抗議地重申。
「老爸老媽也是疼你,難道他們會不希望你過得幸福嗎?何況你三天兩頭就惹麻煩,難不成你想教老爸老媽沒一夜好眠。是時候讓你的男人來傷腦筋了,而且,一旦結婚之後,有了自己的家庭,恐怕也沒有餘力再去照顧你了。」
「你還好意思說我『惹麻煩』。每一次相親,還不曉得是誰把那些『麻煩』推給我的,你不仁,我當然可以不義!」
章德輝只是對她笑了笑。「你別這麼憤世嫉俗,若要推掉這親事……」
「等老爸老媽回來再說,對不對?」她雙手扭腰,癟起嘴,沒好氣地替他把話接完。
「哇!我的老妹何時變得這麼聰明了!」章德輝拍拍她的肩頭稱許,」知道舉一反三了。沒錯,等老爸老媽回來,你倒可以跟他們商量去,到時候他們答應與否,我絕對沒有任何異議。」
語畢,又是無害的—笑。看在章德潔的眼底,卻是那樣地刺目。
好傢伙!竟然懂得將她推給父母去收拾。
望著窗外藍藍的天空,無預警地,她想起了那個有著與她一樣伶牙俐齒的邱建元。吐出胸口那股鬱結的氣,一個計畫正慢慢在心底成形……
既然有人不仁,她當然也可以不義!
睡了一個飽飽的回籠覺,真舒服!章德潔伸了個懶腰,早將章德輝的訓話給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已經是傍晚時分。跳下床,章德潔手腳俐落地到廚房裡翻冰箱找食物填肚子,一整天沒吃東西,早已飢腸轆轆。
好不容易從冰箱中挖出了前晚吃剩的起司蛋糕, 正準備好好享用時, 突然門鈴聲大作。
「誰啊!」她不悅地喊道,移動身軀前去應門。
「才一夜不見,就不認得我啦!」一開門,只見董麗雪一手抱著裝滿蔬菜水果的購物袋,一手還提了兩盒小籠包與煎餃。
「是熱騰騰的小籠包跟煎餃!章德潔飛也似地巴到她跟前,一副餓死鬼投胎的饞相,忙不迭地拉著她往沙發上坐。
董麗雪一陣不可思議地驚歎,「原來你認食物的本領,比認得我還要一流。」
「我就知道,知我者非你董麗雪莫屬。要是你再不出現。恐怕我會抱著這僅存的一塊起司蛋糕及那些散落在盒中的起司屑,餓死!」興奮地拉起她又親又抱,猶如看到救命恩人一般。接著便毫不客氣地把兩盒小籠包與煎餃打開,吃了起來。
沒好氣地看著章德潔吃沒吃像,董麗雪抽了幾張面紙,將她先前吃得掉了滿桌的起司屑捏起。
眼前這個又瘋又顛的鬼靈精,並不是餓死鬼來投胎,——其實她的廚藝好得沒話說,卻仍舊時常餓肚子,實因為了省去跑出家門買個便當回來吃的麻煩,寧願在家裡開火,或者有一頓沒一頓地讓肚子餓,也懶得出去吃。所以她是慵懶得可以!
「麗雪,要不是你的關照,我恐怕早就捲鋪蓋回家讓爸媽養了。」她滿是感激地抽了面紙,連忙擦拭飽餐一頓後油膩的唇邊。
董麗雪幫她把超級市場買來的盒裝果汁,插上吸管後遞給她飲用。仍不忘叮嚀一番,「慢慢喝,別給嗆著了。」
對於章德潔,除了擁有多年的死黨情誼外,加上不久之後,她也即將成為她的二嫂,豈能不多關照她一些,況且章家上下誰不寶貝章德潔來著。
至於董麗雪帶來的那一袋生鮮蔬果,當然是填她的冰箱用,讓她餓了不會找不到吃的。「德,不是我愛說你,這兩天你的冰箱內空無一物,難道你怕空氣不夠涼,硬是讓出空間來讓它們納涼呀!」
她一邊將蔬果放進冰箱,一邊風涼地數落。
顧不得董麗雪在廚房裡叨念,章德潔開心地解決完另一半的煎餃,才心滿意足地癡坐在沙發上喘氣。
「忙嘛!工作忙,被二哥盯得滿頭包,晚上更是為了趕場相親而沒得閒。反正對於我的行蹤,你再清楚不過。」
「是哦!那麼你倒好好交代一下,昨晚你又瘋到哪兒去了。你說喝完雞尾酒,醉了,先行睡到朋友家去……我記得你好像沒多少朋友住在台北,除了我。」冷不防,董麗雪如此提起。
可想而知,她是為了打探章德潔昨晚的去處而來。
「幹嘛。二哥派你來調查我的行蹤?」她刻意不正經地睨了董麗雪一眼。
「你少在那邊盡說些風涼話,轉移話題。我要知道你昨晚睡到哪兒去了,發生了什麼事。」
董麗雪坐到她身旁,認真地望著她。
「你真的想聽?」
「難不成你有什麼不可告人的?」
不是不可告人,只是怕如此烏龍的事情讓她曉得,她不笑破肚皮才怪!
「別說你昨晚是睡在陌生男人的大床上?」董麗雪滿臉狐疑。
「差不多了。」
「真的?不會是真的吧?」董麗雪感到訝異。
為了不吊董麗雪的胃口,章德潔決定把昨晚與她在PUB分手之後,所遇到的種種情形,一五一十地說給她聽。
直講到今早在邱建元的大床上醒來時,她卻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實——床上那血跡不是她留下的,絕對不是!
因為她早已不是純潔無暇,初體人事的少女,她的第一次,早在五年前,就被壞男人給玷污了去。
思及此,心突然被狠狠撞了一下,往事歷歷在目,內心最晦暗的角落,又開始隱隱作痛起來……
「然後呢?你在他的大床上被他給拉了起來,結果如何?」
董麗雪眨著好奇的大眼睛,一直在叫她趕快講下去。
念頭在她心中流轉,決定保留了與邱建元在床上「袒裎相見」的事,況且,她還誤會了他。
「結果……你曉得對方是誰嗎?」章德潔賣了個關子,引開董麗雪的注意,企圖湮滅突來的難堪心事。」倘若我說了出來,你可能會當場嚇暈過去。」
「有那麼嚴重,快告訴我,對方究竟是誰?」聽她這樣吊她胃口,董麗雪豈會善罷甘休,直拉著章德潔不放。
章德潔放下她的手,古里古怪地一溜煙往自己房裡跑去,隨即又拿了她那只白色的淑女背包出來。
接著從裡面掏出一張名片,上面不偏不倚印著邱建元的大名。
「是他?」董麗雪小口微張,可想而知她受驚嚇的程度。
這只是最輕微的「試驗」罷了,章德潔好似惡魔般狡詐地暗笑……
先準備叫邱建元對她負責,然後搬到他那兒去住。一來解決了房東即將收回房子,她必須盡快找房子搬家的燃眉之急,二來她可以以邱建元這位「同居人」,來拒絕以後仍會陸續而來的相親。呵!多麼的「名正言順」而且「一舉兩得」啊!
這正是她一下午盤算好的「超級計畫」——誰教邱建元那傢伙雖然並沒有污辱她,卻也把她玲瓏有致的身材給看了個徹底。她豈能不教他負點小小的責任?否則豈不是太便宜他了!
不理會董麗雪一臉的莫名其妙,她拿起那只白色塑膠硬皮製的淑女背包,又要走入房間去將它放好,卻在背包底下的邊角上,發現了奇怪的事情。
「噫,這裡怎麼有血跡?」她望著早已經呈現乾涸的暗褐色跡,忽然想通了什麼似地大叫:「原來是這麼回事!」
隨後終於解開了心中的疑雲,與記起昨夜她和邱建元相遇後發生的種種,她不禁開心地大笑。
教旁邊被她瞬息萬變的表情搞得莫名其妙的董麗雪,直拉著她頻呼。「究竟發生了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