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東京
這是集潮氣蓬勃及繁榮於一身的都市,它是日本的首都,物價昂貴,人潮熱鬧擁擠,五光十色的商業娛樂區林立,是世界最現代化的都市之一.
這並非耀淇第一次來東京,日本隸屬於她大哥龍耀炙的黑門直下,過去她曾跟她大哥來過東京幾回,雖不熟,但也不致陌生.
此行,她與研究院的教授們主要的目的是進入日本赫赫有名的TR集團研習,這個消息已經轟動了台灣教育界.他們出國前,甚至有大批記者還追到機場訪問他們,他們可謂是十分風光的走出國門的.
早上她已經與教授們拜會過TR集團的總裁了,明天將正式進入集團研習,並且應對方的要求,全體都要住進對方為他們準備的宿舍中,今晚算是可以自由活動的時間.
教授們都早早就入睡了,而她精神不錯,獨自買了導遊手冊在街頭逛著.
經過一天的行程下來,其實她了無睡意,況且泯柔又托她買一大堆東西,她不能辜負泯柔對她的"期望''.
走進銀坐的街頭,她不由的佩服起日本人來,放眼所及都是高消費的場所,真不知道他們怎麼負擔得起?
銀坐顧名思義,是個格調高雅的街區,有氣派的百貨公司,更有許多別具風格的小酒吧.
日本人有下班後到酒吧喝一杯的習慣,對於這點,身為道地台灣人的她可不敢領教.
酒會傷身,更會亂性,她從來不碰酒,這是一種對自制力的挑戰,她相信自己可以做到.
明天她將迎接生命中另一個挑戰——進入TR集團去研習.
進入TR,她知道這是無上的肯定及光榮,而日後她在校園將無窮盡的被矚目,也將無窮盡的被排斥.
她在銀坐四丁目附近逛著,她知道這裡有最漂亮的女郎會經過,她們正是陪酒女.
銀坐的酒女是出了名的,在這裡,有數以千計的夜總會,酒吧與高級餐廳,更不乏富商豪客在這裡尋歡,當然,這裡同時也是龍蛇雜處之地.
說時遲,那時快,才在想呢,驀地,一陣吵雜的聲音另她輕輕揚起眉梢.
她早知道這裡的不良少年為數不少,但她沒放在心上,反正她自小就習武,就算以一敵十她也有勝算.
身為龍門的子女,她擁有不服輸的性格.
"長谷村五郎,站住.''粗暴的男聲大喝,狂喝間顯得殺氣騰騰.
耀淇立即明白這是黑道尋仇,她自小在黑道中長大,這種危險的氣息她嗅得多了,敏感得很.
幸好她喜歡多方涉獵,也精通多國語言,日語自然是難不倒她,此刻她可以很輕易的進入狀況.
名叫長谷村五郎的男子冷哼一聲,掃了他的追兵一眼."就算我出賣天神幫又怎麼樣?事實已成定局,無法更改了.''
田中悠作的雙目幾乎要噴出火來."老幫主對我們恩重如山,你簡直禽獸不如!''
"沒錯!長谷村五郎,你禽獸不如,今天我織田篤要替少主清理門戶!''織田篤手中持一根厚實的木棍,他步步朝長谷村五郎逼近.
長谷村五郎仰聲大笑一聲道:"織田篤,有本事的話,你就把我的人頭拿回去向少主邀功,我現在的靠山硬得很,我根本不怕''
還未說完,他驚詫地發現織田篤不知道用了什麼妖法,居然在須臾間就欺近他的身邊.
"你——''長谷村五郎慌了手腳.
織田篤笑了聲."受死吧!''
眼見木棍就要劈下來,長谷村五郎忽地一把拉住站在酒吧門口的耀淇,拉她當了替死鬼.
"啊——''意外來得太快,叫人措手不及,耀淇纏呼一聲,絕然昏死在銀坐的酒吧門口——
東京中心一棟樓高四十五的大樓裡,此時,在視野極為優良的第四十五層樓內,一名挺拔頎長的男子正憂心如焚的在跺著步.
"你們真是太莽撞了!''天街真二再次數落織田篤與田中悠作,如果不是他這兩個手下闖下大禍,他也不必在此乾著急.
"她未必會死.''織田篤小聲地回答.
"織田!''天街真二皺起眉宇,織田篤太過分了,他損傷的女孩不過是個少女,而且目前還在昏迷不醒,他怎麼能毫無悔疚之心?
"少主,織田不是有心的.''田中悠作替他的朋友講話,事實上遇到這種事本來就是誰也不願意.
天街真二沉著聲音道:"算了,這件事我不想再追究,你們盡快查出這名女孩的身份,好通知她的家人.''
"是!''織田篤與田中悠作領命退出了客房.
"裡奈!''天街真二揚聲叫他的小侍女.
身著深藍色和服的裡奈小小步走了進來,她是個長相普通,身材普通的女孩,渾身上下唯一的優點是那雙烏溜溜的眼睛,那使她看起來頗為靈巧,也有幾分聰慧的味道.
鈴木裡奈在天街真二身邊已服侍了五年,算是天街家資歷很深的女侍.
"少主,有什麼吩咐?''
裡奈仰頭注視著她心目中如天神般的少主,一股傾慕之情不由的在她心中氾濫開來.
她的少主——天街真二,日本最大黑幫"天神幫''的下一任幫主.
自從五年前她到天街家之後,見到這位英氣逼人的少主,她就下定決心,一輩子不嫁,她要永遠待在天街家守護著她最心愛的少主.
在她心目中,天街真二的容貌是無人能及的,一雙劍眉上揚,顯得英氣勃發,他的鼻樑俊挺,唇線剛毅,渾身上下充滿了高貴的書卷氣,而且他滿腹經綸,還是日本第一學府——東大的畢業生哩.
他今年才二十四歲,但他的父親——天街時男已在一年前過世,因此,他必須擔任天神幫的幫主之位.
天神幫有項規定,登上天神幫幫主之位那天,也必是天街真二已經娶妻的時候,這是幫規,沒有例外的.
天街真二是優秀的,即使他出生在黑幫世家,但"天街''這個姓已說名了他其實擁有貴族血統,時至今日,天街家早已不干預政事,但天街家族在政界有著不可動搖的影響力.
"裡奈,你留在這裡照顧這位小姐.''天街真二吩咐,他還有很多事要處理,無法一直待在此處.
"是的,少主.''裡奈彎了個九十度的腰,恭敬地回答,在她心中,她對天街真二的愛慕又添加了幾分.
天街真二從不會目恃自己是黑道最大幫派的少主就為所欲為,他不像其餘幫派總是橫行霸道,他向來是就事論事,不會意氣用事.
喏,就拿織田篤貿然打昏這個女孩來說吧.
原本任她昏死在銀坐街頭就可以了,他們根本可以不必理會的,但她少主卻一肩扛起這個責任,並深深的為教導手下無力而感到自責不已.
哦,她真的越來越欣賞她的少主了!
"如果小姐醒了,馬上向我報告,知道嗎?''他必須盡快知道這個女孩的背景,此時,她的家人一定憂心如焚了.
"知道了,少主.''
裡奈目送她的天神走出客房,她的雙眸迷醉,模樣就像個情竇初開的小女孩.
當然,天街真二不會知道他的小女侍一直在暗戀著他,因為傾慕他天街真二的女人太多了.
自他少年時代起,他就一直是各種年齡的女孩愛慕的目標,追求他的女孩裡,有他的同學,學姐,學妹,朋友各式各樣的女人,甚至在他二十歲那一年,有個身價千萬的廣告明星看上了他,要邀他做入幕之賓.
後來他當然是拒絕了,那個女明星在得知他的身份之後,也絕了望,她知道憑她一個戲子是不可能攀上天街家的繼承人的.
天街真二待人總是彬彬有禮,對待女孩子更是溫柔體貼,然而這卻一點也不減他的領導氣質,他穩若泰山,有高貴的書卷氣,無論命令他人做任何事都容易另人折服.
再也不會出現一個人可以取代天街真二了,他的睿智與魄力,任何人都望塵莫及,他的果斷與決心,也是他最吸引人的特點.他在外貌上所佔的優勢,這更是別人難以超越的.
哦,此生他鈴木裡奈不敢妄想她的少主會注意到她,她只求能首在少主的身邊,那就足夠了.
"什麼?查不出她的身份?''坐在意大利牛皮高背旋轉椅中,天街真二對屬下回報的信息感到不可思議.
天神幫的勢力何等遼闊,這個女孩既然出現在銀坐,就必定有跡可尋,但如今織田篤卻說查不到她的任何資料,這豈不可笑?
"屬下辦事不力,願領少主責罰!''織田篤悔疚地道.
天街失笑地搖搖頭."我罰你又有何用,現在最重要的是找出那名女孩的身份.''
"她——''織田篤微有遲疑."還未醒來嗎?''
"沒有.''天街真二凝重地道,這也正是他擔心的.
根據醫生的檢查,她沒有任何外傷,連頭顱也沒有傷痕,醫生表示,她之所以會昏迷,是因為突然遭受到強烈敲撞之故,慢慢的自然就會醒過來.
"這''織田篤也手足無措起來.
他怎麼料得到長谷村那傢伙那麼卑鄙,竟會找個無辜的受害者來幫他受罪,如此說來,長谷村五郎會叛教,那真是一點也不奇怪了.
"我已經讓野澤將搜索令發下去,但願不久後就會有消息.''他衷心的這麼希望.
野澤裕泰是他的軍師,也是他的益友,天神幫的文書事宜全由野澤裕泰一手打理,他是個跟有能力的人.
"給你添麻煩了,少主.''織田篤恨不得找個地洞鑽,就為了他一個人的過失,害得大伙這麼勞師動眾.
"以後做事不要再這麼衝動.''天街真二告誡.
其實他知道之所以會錯傷了那名女孩,全是因為太氣長谷村五郎叛教之故,他很高興自己能有這一班忠心耿耿的屬下,但他希望他們不要常自恃己為黑道中人,就有恃無恐的作奸犯科,那不是他樂見的.
天神幫是日本的第一大黑幫,這是無法改變的事實,也是他祖先所傳下來的基業,不可能在他天街真二手中抽身而退.
不過,即使生在黑道,他仍希望保有一定的品格,並非黑道就是要砍要殺,隨便殺人放火,黑道也可以是很有良心的.
天神幫不會解散,他有把握反而會在他手中發揚光大,他會用他的方法,屬於他天街真二的方法.
耀淇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映入她眼簾的是一室的溫馨色調,這是一間格調非常高雅的房間.
這是哪裡?
她皺了皺眉,忽地,她心頭一冰,一股茫然失措的感覺向她襲來——她——她是誰?
太不可思議了,除了不知道這裡是哪裡外,她竟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
"好好痛''她揉著太陽穴,她的頭開始感覺到一絲絲抽痛,像是千萬隻螞蟻在啃食著她似的.
"你醒啦!''裡奈衝了進來,她在外頭的起居室大盹.還好未睡死,否則她對少主就難交代嘍!
耀淇蹙起眉心,她一臉無措的看著裡奈,這個女孩是誰?她認識這個女孩嗎?她與這女孩是什麼關係?
裡奈微笑."我叫裡奈,你一定餓了吧,我熬了些清淡的稀飯,現在去端來給你吃好嗎?''
耀淇被動的點了點頭,她確實餓了,肚子空空的,她像是已經很久沒吃東西似的.
幾分鐘之後,裡奈端著托盤走進來,她非常開心被織田篤擊昏的女孩終於醒來了,想來,少主可以安心了.
"小姐,請小心稀飯燙口.''裡奈細心的先將稀飯稍微吹涼後,才送到耀淇面前去.
"謝謝你.''耀淇吃著稀飯,一邊苦惱的想想自己是誰,無奈一碗稀飯都吃完了,她還是一無所獲.
"還要嗎,小姐?''裡奈恭敬地問,雖然這少女來路不明,但少主命她照顧這少女,她就要對這少女恭敬.
耀淇搖了搖頭,她吃不下去,雖然腹中還是空窒,可是她食之無味,也了無食慾.
她——究竟是誰?
"那麼,吃藥吧,醫生交代的,你醒來後就要吃藥.''裡奈將藥片與開水遞過去.
耀淇瞪著藥片看,難道她有什麼病嗎?"我——我為什麼要吃藥?''
"你不知道嗎?''裡奈錯愕.
耀淇苦惱的搖搖頭."我什麼都想不起來,''
裡奈更是愕然.
想不起來?什麼都想不起來?
天呀!被織田篤那麼一擊,她居然喪失記憶了!她得快點稟告少主才行啦!
正在東京"天神幫''分堂處理幫務的天街真二,當他接到裡奈的電話之後他的愕然比起裡奈有過之而無不及.老天,那名少女居然不知道她自己是誰?織田篤太該死了,把人家好好的一個人打成失憶,這是無論如何都無法用金錢賠償的.
處理完幫務之後,天街真二立即趕回天街家族在中心的摩天豪宅.
"她呢''他把大衣卸下來,順手交給裡奈,一進門他就急著詢問.
"在房裡.''裡奈亦步亦趨的跟著天街真二."少主,一個下午了,她什麼都想不起來.''
"我自己進去看她就可以了,你去休息吧.''
房裡,耀淇正站在窗戶前,無視於天氣的寒冷,她只穿著單薄的睡衣,她的視線不知落在何處,看起來落寞極了.
"咳!''天街真二清了清喉嚨,他中咳一聲,提醒她他的到來.
耀淇緩緩地轉過身去,她以為又是那個叫裡奈的女孩來了,乍然看到一個高大的陌生男子,她驚慌的睜大了眼睛.
"別怕!''天街真二連忙安撫她."我是裡奈的主人,我叫天街陣二,你可以叫我的名字.''
"真真二?''耀淇覺得這個名字對她來說也是陌生的.
"是的,真二.''他點點頭,大步走向她拉近彼此的距離,"來,我坐下來談,東京現在很冷,你要穿一件外套,否則你會著涼的.''
他讓她在沙發裡坐下,並拿了見外套為她披上,那些衣物都是他讓裡奈去準備的,不多,但精緻包暖.
"來,喝杯熱茶,這樣你會舒服些.''他倒了杯香片給她,自己也手執一杯,與她一同在沙發坐下.
想來好笑,他天街真二什麼時候服侍過女人了?現在他居然破天荒的為她披衣倒水,天真要下紅雨了.
"你知道自己叫什麼名字嗎?''他看著她問,他對昏迷中的她沒感覺,此刻活生生在她面前與他談話的她,竟深深地吸引了他.
她很美,眉長捷彎,嬌俏的挺鼻,動人的紅唇,皮膚並不像一般日本女人白皙,但是是他所喜歡的膚色.
她身上有股無措又冷漠的氣質:無措是因為失憶,而冷漠大概是她原本的性情吧,她美得極有個性,也極為吸引人.
一個空谷幽蘭似的少女,讓這麼一個美麗的少女就此失去記憶,老天豈不太殘酷了.
耀淇搖頭."我不知道自己的名字,我什麼都不記得.''
現在的她,十分沒有安全感,一個不知道自己是誰的人,連名字都沒有,這種感覺太可怕了.
"如果不是我手下的失誤,你也不會失憶.''他沒有隱瞞她,將她被織田篤誤擊之事說明.
"當時我是一個人?''怎麼他說的情節,她一點都想不起來.
"嗯.''真二點點頭,他拿起茶几上的導遊手冊遞給她."除了這本冊子和數萬元之外,你身上沒有其餘證件.''
"導遊手冊?''她斂起眉心."這麼說來,我是外國的觀光客了?''
"大概不是,你的日語非常標準,我想你可能是別的縣市來東京遊玩的.''
"是嗎?''她還是非常茫然.
耀淇無意識地翻著那本導遊手冊,她完全想不起來這本書是屬於她的,然後,她在書的封底看到一個簽名——水龍.
水龍?
這是她的名字嗎?
哦!她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這是不是她的名字!或者,這本書根本不是她的,只不過剛好掉在她旁邊而已!
她緊蹙眉心的苦惱樣子教真二極為不忍,他軟語安慰道:"你別難過,我會請最好的醫生讓你恢復記憶,當然,我也會一直照顧你,直到你想起你自己是誰為止.''
"真的?''現在的她,最怕他人棄她於不顧了.
"當然是真的!''他肯定的說:"這是我們虧欠你的,如果你要對我們提出告訴,那也是理所當然的.
提出告訴?她無奈地搖搖頭."我並不想告任何人,我只想知道自己是誰,如果我有家人的話,我的失蹤一定讓他們擔心極了.''
她真是一個善良又體貼的女孩呵,他在心中想著.
"放心,相信我,你會恢復記憶的!''天街真二再度保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