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雷沁情 第七章
    「沁沁,你看,樹上有好漂亮的鳥兒和松鼠,吱吱喳喳的叫嚷不停呢!」

    「啊!草叢邊還有幾隻小白兔!」

    「呂忠義、呂正義快停車,咱們在這林子裡歇一會兒。」

    歐陽珠兒見這林子草木翠綠,還有許多漂亮可愛的小動物,馬上玩心大起,要呂氏兄弟在這林子停下馬車休息。

    待馬車一停穩,歐陽珠兒和渺渺便拉著於沁沁,往那些正看著她們的小鳥、兔鼠走去。

    渺渺和歐陽珠兒見這林子裡的動物似乎都不畏生人,甚至還主動來接近她們,開心得不得了。

    渺渺向樹上的小鸝鳥、小喜鵲伸出手,鳥兒們竟飛下來停在她的手上。歐陽珠兒更是蹲下身就把小松鼠、小白兔抱在胸口,只見它們也不懼不逃地直往她懷裡蹭。

    「哇,好可愛哦!這林子裡的小動物是怎麼回事?都不怕我們耶。」歐陽珠兒開心地逗弄著懷裡毛茸茸的小兔子。

    「小姐,你會不會覺得它們像是都在用它們的大眼睛說『抱我!抱我』呢?」渺渺摸摸站在肩上的小喜鵲。

    「對呀!沁沁,你說是不是?」歐陽珠兒開懷的笑瞇了眼。

    「可惜都太瘦了,這樣煮熟了可能不太好吃。」於沁沁仔細打量著小白兔,惋惜地說。

    毛茸茸的小兔兒像是聽得懂於沁沁的話,瑟縮地往歐陽珠兒的懷裡鑽去,邊顫抖了一下。

    「什麼?」渺渺和歐陽珠兒同聲尖叫。

    「我是說,它們看起來都沒什麼肉,烤了怕會太焦乾不好吃,可能煮湯會來得好吃些。」於沁沁再看看小喜鵲,認真地說。

    於沁沁久居山林,動植物在她眼裡除了是藥劑或是工具之外,就只剩下食物這個功用了。

    「呵呵呵……」一向對女人沒有好感的呂忠義、呂正義兄弟聽了於沁沁的話,也忍不住用他們尖細的嗓子怪笑起來。

    「天啊!我快昏倒了。」歐陽珠兒白眼一翻,竟然就真的癱倒在地上。

    渺渺也幾乎是在同一時間軟倒在地。

    「怎麼說昏倒就真的昏倒了呢?我說的話真的很可怕嗎?珠兒、渺渺,快起來呀!」於沁沁嚇了一跳,蹲下身想去拉歐陽珠兒。

    「如果你想活命,就別碰她們。」一個不帶溫度的嗓音揚起。

    於沁沁轉過身子望向來人,竟發現呂氏兄弟唇臉發白,身子不住地顫抖。

    「算你命大,知道那些畜生碰不得。」

    不知何時,林子內竟然無聲無息地出現了十幾人,全都穿了一身黑衣。

    而說話的是個二十出頭的年輕男子。他像是這些人的主子,穿了一身月牙白長衫,文質彬彬、面冠如玉,臉上帶著溫和的微笑,但和他冷冰冰的聲音極不搭調。

    於沁沁沒有答話,只是等待著這個人說明來意。

    「你倒是很鎮靜。」那白衣男子有些愕然地看著於沁沁,沒料到她會美得使他吃驚。

    「你長得真美。」他像是欣賞著一幅令人賞心悅目的畫。

    於沁沁看看倒在地上的歐陽珠兒和渺渺,再望回發聲的男子,「請問公子,你知道她們是怎麼了嗎?」

    「不過是中了鴆花島寵物們的毒罷了。」白衣男子不以為意地道。

    「毒?有解藥嗎?」於沁沁輕聲問。

    「有。」

    於沁沁沒再出聲,只是靜靜地看著那白衣男子。

    著月牙白衫的男子像是讓於沁沁的亮璃瞳眸吸進去似的微愣了一會兒。

    「想救她們嗎?」

    「想。」

    「好。」白衣男子微微一笑,「你拿什麼來換解藥?」

    「你想要什麼?我沒有銀兩,可是我應該能托人送來給你。」

    「我不需要銀兩。」

    於沁沁仍是沉靜地看著他。

    「就用你來換吧。」他目光灼灼地看著於沁沁。

    「我?我什麼也不會。」

    「我也不需要一個什麼都會的女人。」

    於沁沁僅是用疑惑的表情看著他,心中為歐陽珠兒和渺渺暗自擔憂著急。

    「許人了嗎?」

    「下個月就過門了。」

    「你不是處子。」

    於沁沁稍稍愣了愣,沒有回話。

    「但顯然使你更美了。那個人是誰?」

    於沁沁倏地紅了雙頰,不想回答這樣輕薄的問題。

    「跟我回鴆花島,我就給她們解藥。」

    於沁沁很是為難,「那我什麼時候可以回家?」

    「這輩子不可能。」

    「有別的辦法可以救她們嗎?」

    「沒有。」

    「但是我下個月……」

    「你不想救她們嗎?」

    於沁沁咬咬牙,「想。」

    白衣男子只是微笑,轉頭對呂忠義、呂正義淡淡地說:「是從疾-山莊來的?」

    「是。」呂忠義渾身抖得快站不住腳。

    「依你們看,本島主和疾-山莊莊主,誰能得到她?」

    呂氏兄弟沒有諂媚奉承的回答,只是沉默。

    「還知道本島主不喜歡阿諛的人,算你們聰明。」

    白衣男子笑開了臉,使他看起來更是俊逸非凡。他揮揮手,轉過頭不再看呂氏兄弟。

    「看在本島主今日心情不錯的份上,就給你們一個痛快吧。」

    「謝島主。」

    呂氏兄弟雙雙跪地磕頭道謝,隨即抽出短刀捅向自己的心窩,再利落的拔出刀刃,任血箭噴灑了一地。

    「啊!」於沁沁嚇得瞪大雙眼。

    「怎麼,怕嗎?」白衣男子好笑地問。

    「嗯。」於沁沁白了小臉,害怕的緊閉起雙眼。

    「真是惹人憐愛。想來那宮破雷不會輕易放你走的。」

    「你……你知道我是……還要帶我回去?」於沁沁再吃驚地睜開美麗的大眼。

    「沒什麼是我不知道的。而且,」他看進於沁沁的眼裡,「也沒有什麼是我要不到的,除非……是我不想要。」

    「請你救救她們。」於沁沁走到歐陽珠兒身邊蹲下。

    「你願意和我回去了嗎?」

    於沁沁搖搖頭,「我有婚約在身,不方便與公子同行。」

    「那你就看著她們死吧!再一刻鐘她們就會化為血水,到時你想救也沒得救了。」他淡淡地撂下威脅。

    於沁沁噤聲不語,只是伸出手摸摸歐陽珠兒的臉,再幫她倆拉攏裙擺。

    「你瘋了嗎?還去摸她們!」白衣男子的俊臉隱隱泛起被忤逆的怒意。

    「能請求公子一件事嗎?」於沁沁軟軟地開口。

    「說。」

    「請派人送個訊給歐陽府和疾-山莊。」

    「可以。」

    「謝謝公子。」

    於沁沁說完便不再開口,提著一口氣走到樹下坐好,攏攏裙擺後隨即閉上眼睛陷入黑暗。

    「蠢女人!忘了我說過,沒有什麼是我要不到的嗎?」

    白衣男子笑著隨手摘了一朵花丟到於沁沁臉上。

    「把這個女人帶回鴆花島,再弄醒那兩個女的。然後派人去給宮破雷送個訊,說他的女人,我要了。」說完便瞬間消失蹤影。

    「是。」隨行的黑衣人躬身回答。

    「什麼?你該死的再說一次!」沈秋衣生氣地揪著鴆花島信使的衣襟。

    「島主要在下送訊給宮莊主,說他的女人,島主要了。」鴆花島信使面無表情的重複。

    宮破雷鐵青著臉,不發一語。

    「奪人妻室,非大丈夫所為。」荊-冷冷地看著鴆花島信使。

    鴆花島信使不回答非自己主人所交代的任何事,閉口不再言語。

    「請信使回去轉告申屠島主,宮破雷近日將拜訪鴆花島。」握緊的拳頭洩漏了宮破雷的情緒。

    鴆花島信使聞言點頭離去。

    「秋衣,莊裡就麻煩你了。」宮破雷仍是青著臉交代。

    「大哥,咱們兄弟說什麼麻煩。我就守在莊裡,等著你帶沁沁回來,喝你的喜酒。早說好你的喜宴,咱們可是要大醉一場的。」沈秋衣故做輕鬆,想讓氣氛開朗些。

    宮破雷心中暗想,他現在就想大醉一場,希望酒醒後發現沁沁的被擄只是場可笑的虛夢。

    「荊-,要辛苦你跟我上鴆花島一趟。」宮破雷對荊-說。

    荊-點點頭,心底並不覺得辛苦。

    「那歐陽珠兒還真是個禍害,自己惹麻煩也就算了,還引了個大麻煩來。」沈秋衣忍不住抱怨。

    宮破雷聽到歐陽珠兒的名字,怒火沸揚,忍不住要公報私仇。「秋衣,去斷了歐陽家的運輸商路。」

    「這是小事,當然沒問題。不過那鴆花島島主申屠頊莆是個殺人不眨眼的大怪胎,大哥自己要小心。」沈秋衣微蹙起劍眉。

    「荊-,對於申屠頊莆,你有幾分把握?」宮破雷臉色凝重地問。

    「武技,七分。」荊-接著說:「用毒,五分。」

    「還有人能讓荊-沒有十分把握的?看來那鴆花島主還真不是個簡單的人物。」沈秋衣不免要為宮破雷和荊-的鴆花島之行擔憂。

    宮破雷歎息地低語,「沁沁……她應該沒事吧?」

    「她不會有事的,大哥別想太多了。」

    沈秋衣的語氣並不十分堅定,因為他知道以於沁沁的美色,只要是男人,都難逃被吸引的命運。

    荊-倒是沒有開口,據他瞭解,鴆花島主申屠頊莆並不喜歡勉強他人,他通常給人兩個選擇。一是順從,一是死亡。而這兩種選擇對大哥來說都是莫大的傷害。

    「荊-,我們起程吧!」宮破雷轉身離開大廳。

    ※※※

    鴆花島並不真是一個小島,也從來沒有人敢不請自來。

    「你會撫箏嗎?」申屠頊莆問著於沁沁。

    「不會。」於沁沁低聲地說。

    「吹蕭?」

    「不會。」

    「唱曲?」

    「不會。」

    「那你會什麼?」

    「我說過我什麼都不會。」

    申屠頊莆不以為忤地輕笑,「光你那模樣和性子,就夠了。」

    於沁沁有些無奈地轉頭看著窗外。以前的她,並不會在意自己人在哪兒、和誰在一起,但現在已經和宮破雷互許終身,就無法再像以往那麼豁達,她已經開始想念疾-山莊、想念宮破雷。

    「如果我硬要你,你會如何?」申屠頊莆淡漠的問。

    於沁沁轉回頭看著申屠頊莆,以同樣淡冷的口吻回答:「可能會不快樂、會恨你、會死。」

    申屠頊莆淡笑,「沒有男人會捨得讓你不快樂、讓你恨、讓你死。」

    他有個怪習慣,當他越是不開心,便會看起來笑得越開懷。唯一可以分辨的地方是,笑意有沒有進入他的眼底。

    「那你會讓我回家嗎?」於沁沁眼底興起希冀。

    「不會。」申屠頊莆乾脆地回答。

    「哦。」於沁沁收起眼裡的燦光。

    「我不會勉強你,但也不要你死。」

    「只要我乖乖地住在鴆花島?」

    「對。」

    「為什麼?」

    「你是第一個讓我打破堅持的人。」

    「什麼堅持?」於沁沁大眼中閃起問號。

    「順我者生、逆我者亡。你沒順從我,我卻還讓你活著。」

    「哦。」

    「想念宮破雷?」

    「嗯。」

    「我會讓你再也想不起他。」他臉上雖然笑著,但眼底已聚起殺意。

    「我不想他,你就不會對他不利?」於沁沁看出他眼底之意。

    「你很聰明。」

    「有別的辦法讓你不這麼做嗎?」

    「有。你忘掉他。」

    「沒法子的。」於沁沁垂下眼瞼,遮掩住眸裡的痛苦。

    申屠頊莆狹長的利眸一閃,「喝茶。」

    於沁沁端起茶杯啜了一口,「我喝了。」

    「很好。」申屠頊莆突地咧嘴笑了。

    於沁沁正覺得奇怪,想問他為什麼笑得那麼開心,一陣昏眩倏忽襲來,使她跌下椅子。

    「是有法子的。」申屠頊莆伸手攔住於沁沁下滑的身子。

    ※※※

    「你是誰?」於沁沁從黑暗中發問。

    「我是你的未婚夫。」

    「我在哪裡?」於沁沁揉著發脹的額際。

    「是我派人接你到鴆花島來的。」

    「你是……」

    「申屠頊莆。」他近身望進她的璃眸。

    ※※※

    「沁沁,起風了,搭件披肩。」申屠頊莆拿著披肩替於沁沁披上。

    「頊莆,謝謝你。」於沁沁避開他的手,自己扣上。

    申屠頊莆臉上仍帶著一貫的微笑,「今天島上有客人來,你陪我一起見客。」

    「好。」於沁沁溫順地答應。

    「沁沁,我好像沒見過你笑。」他突然說。

    「是嗎?」於沁沁看著這偌大庭園裡的景物,一點兒也不覺得熟悉。

    「笑一個給我看看。」

    「我笑不出來。」

    「為什麼?」

    「我也不知道。」

    申屠頊莆雖不滿意於沁沁的回答,卻也沒勉強她。

    「頊莆,我真的是你的未婚妻嗎?」於沁沁帶著疑惑地問。

    「沒錯。」

    「我記得我娘是替我訂過親,但……但我總覺得……」

    「嗯?」

    「名字好像不太對。」

    「什麼名字不太對?」申屠頊莆眼底閃過一道銳利的眸光。

    「你……你的名字不太對。」

    「哦?怎麼說?」他順手拿起小几上的茶壺,倒了杯芳香四溢的熱茶。

    「我……我……」於沁沁蹙起柳眉,覺得頭疼欲裂。

    「喝杯茶,再慢慢說。」他牽起於沁沁的手,將茶杯拿給她。

    「謝謝。」於沁沁將茶水一飲而盡。

    「你剛剛說什麼名字不太對?」申屠頊莆順手接過於沁沁手裡的茶杯擱到茶几上,拿起另一隻造形優美的瓷杯,替自己也斟了杯熱茶。

    「沒……沒什麼,大概是我記錯了。」於沁沁發覺頭已經不痛了。

    「咱們進屋裡吧,客人應該在大廳裡等候我們了。」申屠頊莆慢條斯理地飲下甘香的熱茶,微微一笑。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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