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問關景廷醫生今天有看診嗎?」在掛號處,高若薇詢問著掛號小姐。
「胃腸科的關醫生嗎?」
「是的。」
「胃腸科下午是周松一醫生看診。」
「喔!」高若薇轉過頭去對坐在椅上等待的秦靜亭道:「你男朋友今天不在耶,還是先委屈點,給別人看吧!」
「沒關係!沒關係!」上天保佑。秦靜亭偷偷在胸前畫十字,她的謊言還好不會被拆穿。
今天看病的人不多,所以很快就輪到了秦靜亭。
「怎麼了?」周松一問。
「她胃痛得很厲害。」高若薇替她回答。
「看樣子滿嚴重的。」周松一往旁邊的病床一指,「我做個觸診。」
觸診?「不……不用了……」她不想讓陌生醫生碰到她。
「這是例行診療。」周松一臉色一擺,「情況嚴重的話,恐怕得照胃鏡。」
「沒關係,你開……止痛藥給我就好。」
「小姐,我不是隨便的醫生。」周松一臉色一轉為嚴肅,「你如果對觸診心有恐懼的話,真的不用擔心,我們護士會跟在旁邊。」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
「難道你只肯給你的醫生男朋友關醫生觸診嗎?」沈觀的聲音如鬼魅般在背後響起。
一瞧見沈觀,秦靜亭胃部的疼痛指數突然以倍數往上攀升。
「你是關醫生的女朋友?」一旁的小護士大為驚訝。
她對這女的有印象,之前她來看診的時候,自個怎麼都瞧不出她跟關醫生有暖昧關係啊!
等等……今天早上關醫生好像在等人,難道就是她?
「沈觀,你來這裡幹嘛?」高若薇不客氣的問。
「我來關心我的女友不行啊?」
這個女的腳踏兩條船?小護士驚愕的張大嘴。那關醫生不就很可憐了?
「我跟你沒關係了。」秦靜亭蒼白著一張臉,氣若游絲。
「後面還有很多患者,請小姐配合好嗎?」周松一不耐煩的說。
「護士小姐,」沈觀問小護士,「請問你見過這位關醫生的女朋友嗎?」
關醫生雖然長得拙了點,可他人好又溫柔,像這種仗待自己有點姿色就四處亂放電,嗜好劈腿的女人是沒資格跟他在一起的!「我從沒聽說過關醫生有女朋友!」她一定會勸關醫生速速醒悟,別跟這種激情女人在一起!
「你根本沒有醫生男朋友對吧?」沈觀走到秦靜亭身後,按住她的雙肩,令她厭惡的熱氣吹拂在頸項,「何必故意說話,自找難堪呢?」
秦靜亭咬著唇不發一語。
「我知道你是故意想氣我,沒關係,」沈觀撥弄她利落的短髮,「我不會介意的。」
「我不看了。」秦靜亭死命忍著掛在眼眶的淚,咬牙站起,「抱歉。」
「靜亭?」高若薇連忙拉住她,「你痛成這樣,怎麼可以不看?」
「痛死算了!」用盡殘存的力氣拉開門,一道陰影落下,她愕然見到關景廷就擋在門口。
她來了?關景廷好生訝異。那一直壓在胸口的悶然立刻化為烏有。雖然不清楚原因,但可以證明她那天應該是一時的口不擇言。這讓他感到心情愉快。
完了!男主角到了,這下她的謊言會從猜測變成完全戳破。
「關醫生?」小護士問:「你今天下午不是沒排班?」
「總醫生有事請我幫忙,我過來找點資料。」他低頭想觀察秦靜亭的神色,卻見她頭一低,打算快步溜走,他不慌不忙拉住她。「你來複診的嗎?」
「我看完了。」她現在只想逃離將會令她難堪的場面。
「她還沒看診。」高若薇忙道。
「還沒看診想跑去哪?」關景廷將她壓回椅上,「要乖乖聽醫生的話!」
「你就是關醫生?」沈觀走過來問。
好拙的男人,怎麼會有女人看上這樣的男人?秦靜亭就算想說話,好歹也找個稱頭點的!沈觀很不屑的想。
「對。」關景廷注意著在椅上坐立不安的秦靜亭。她今天看起來好像比往常都要糟糕,臉色蒼白得好像隨時都有可能昏厥過去。他彎下身來詢問,「你不會又等到痛得受不了才上醫院來吧?」這是很有可能的,她這個人就是學不乖!
痛?她真寧願痛死算了!好讓她能夠從此遠離討厭的沈觀,牽動她心神的關景廷。
「我問你,」沈觀站在與他差不多高的關景廷旁邊,用一種睥睨的眼神望著他,「你跟她是什麼關係?」
糟糕!秦靜亭下意識抬手緊緊拉住關景廷的褲管,全身冷汗直冒,有一種即將昏死過去的感覺。
「我跟她……」
「聽說你是她的男朋友?」高若薇先聲奪人。
關景廷愣了下,察覺到褲管被一隻小手緊緊捏著,傳遞過來恐懼的要求,再加上身旁男人那毫不禮貌地質問,輕視的眼神,關景廷猜測他就是那個可把死的說成活的。有打人前科、纏人的「前」男友——秦靜亭胃痛的主要原因。
「是的。」他微笑回道。他樂於當她的擋箭牌。
秦靜亭鬆了口大氣,高若薇也鬆了口大氣,只有沈觀臉色超難看。
「你的眼光還真差,這種類型的你也要!」輸不起的他以鄙視的語氣說著。
他竟然敢這樣說他?他憑什麼啊?秦靜亭不爽的抬頭,「你知道什麼,他其實……」
關景廷手指置於她唇瓣,阻止她激動的發言,「不用管別人怎麼想,我們只要管我們怎麼想就好。」他始終有使她穩定的能力。
秦靜亭心跳了好大一下,傻傻的看著他,全身上下每一條神經都只感應到他的指尖。
「要氣我也找個稱頭點的,這種蹩腳貨你以為我會當真嗎?」沈觀轉頭對關景廷假意勸道:「你被利用了。」
關景廷依舊是有風度的一笑,「與你無關。」
他泰然自若的微笑讓沈觀心底一陣嘔,踩著悻悻然腳步離去。
沈觀一走,眾人皆鬆了口氣。
「可以看診了吧?」周松一快瘋了,「請上診療台好嗎?」
「開跟之前一模一樣的藥就好了。」秦靜亭哀求道。
「不可以這麼隨便。」關景廷面色一整,「聽醫生的。」
「我看你幫她看診吧!」周松一舉雙手投降,「她不肯讓我觸診。」他轉頭對秦靜亭說道:「給你男朋友看診總可以吧?」
秦靜亭粉頸微垂,輕輕點頭,從頭到尾不敢看關景廷的眼。
「那我們到後面的病床吧!」關景廷帶著她到後面去。
「謝謝你的幫忙。」躺在病床上的秦靜亭難為情的說。
「別客氣。」關景廷笑道:「如果能讓他不再糾纏你是最好的了。」
「嗯。」她輕輕的歎了口氣。
看診完畢,關景廷雙眉微擰,「回去之後如果再有症狀發作,安排個時間來照胃鏡吧!」
胃鏡?秦靜亭立刻臉色發白,「那好可怕。」
「我技術很好,一分鐘就OK了。」
她還是堅決搖頭。
「如果不想的話,就離那個傢伙遠點吧。」沈觀是害她胃疼的罪魁禍首,想痊癒就得根除禍源。
「我也希望啊!」秦靜亭好無奈。
「我大概再半小時就忙完了,等我一下好嗎?」
秦靜亭心臟怦的一跳。他不會是想通問她為什麼編出他是她男朋友的謊言吧?
「我還要回去上班……我……我有很重要的事得在今天完成。」她不要面對這個問題,她的感情一定會在他的逼問之下無所通形。
見她堅持,關景廷也不忍逼迫,「那麼事情做完早點回家休息。」
「好,謝謝。」說完,秦靜亭不給他繼續說下去的機會,慌忙拉著在外頭等候的高若薇走掉了。
她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眼中明明對他透著戀意,態度上卻又然拒他;在她前男友面前將他拉來當擋箭牌,卻又不願再與他有任何接觸。
關景廷百思不得其解。
女人心果真如海底針!
※※※
七點半。
床頭櫃上的牛奶瓶鬧鐘才發出「哞」的第一聲,秦靜亭藏被窩裡的手一伸,重重給了它一個鐵沙掌,牛奶瓶鬧鐘當場香消玉殞。
翻過身趴在床上,她將棉被拉過了頭頂。
她不要起床。
她不要上班!
她不要去看到那個死豬頭,更不要面對辦公室裡那群是非不分、只看到表面就妄下斷言的蠢蛋同事。
反正她昨天胃痛送醫院的事全世界都知道了,且她現在胃仍痛著.那她今天絕對有理由堂而惶之請假。
抓過陣亡牛奶瓶鬧鐘旁的手機,發了通請假e—mail到人事課老太婆的信箱裡後,她繼續埋在被窩裡頭逃避現實。
逃避了十分鐘,她覺得無聊了。
早上不賴床是她從小養成的好習慣,痛恨自己沒有那種一覺睡到海枯石爛功力的她,只好悒悒的下了床,到浴室去刷牙。
邊刷牙邊走到窗邊欣賞外頭景色,馬路上的人車已漸漸多起來,她覺得台北市街道就像突然被傾巢而出的螞蟻給佔據了,而平常的自己也是螞蟻之中的一員,每天這樣庸碌過活,還得應付煩人的人事問題,想想,真的好累啊。
將視線拉回,落在她停放小SMART的地方。
這個停車格是她跟另外一位車子主人的默契。當她下班之時,剛好是那個車主的上班時間,兩個人如交接般將車子開出停進,當然,偶爾難免會有錯過的時候,但她都可以很快的替她的車子找到一個休憩的位置。
眼前她的小SMAR經過一夜的休息,看上去神采煥發,可愛得不得了。她花了三年的時間才將貸款還清,這輛小SMART可是她的寶貝,她疼寵至極。
嘴中的泡沫已滿出,秦靜亭正想轉身回浴室漱口,突見一輛車子鬼鬼祟祟的靠近她的車子,兩三下就將車子停妥。
銀色……RV?!
她瞪大眼,將整張臉貼在玻璃窗上,用力盯著駕駛座的車門。
下車的人果然是關景廷,他步伐穩健的沿著街道行走,最後進入一棟大樓。
他剛剛進入的是她住的這棟大樓吧?
原來他每次出診都是來這裡?
秦靜亭不假思索,轉身衝到門口,開門的時候發現自己手上還拿著牙刷,才又慌忙轉回浴室,隨便漱了口,用清水沖了兩下臉,飛快衝出家門。
電梯上的數字果然慢慢的往上升,最後在頂樓停住。
這棟大樓只有最上面三個樓層是兩房兩廳的較大坪數規劃,其他都是十坪左右的小套房。
雖然只有十坪,可一個月房租也要萬把塊,她是很嚮往可以住在吃飯看不到臥室的地方,但一個小小的上班族,也只能將就。
秦靜亭死命的猛接著電梯按鈕。
她住在五樓,頂樓是二十樓,教她爬樓梯飛奔而上,恐怕不到一半她就壯烈身亡,還是乖乖的搭電梯比較實際。
等了老半天,電梯終於將她載往頂樓,想當然耳,關景廷的身影早已不見。
秦靜亭在每戶人家的門前站立,將耳朵貼緊門板,仔細的聆聽裡頭的動靜,終於在第五家,她聽見了印象中的天籟。
他在裡面!胸口因此激動不已,可過了好一會兒,她突然無法理解自己幹嘛找尋他的蹤影。
她可不想再招惹一個沈觀,要知道帥哥都嘛是莫名其妙的自大狂,受不得挫折、受不得拒絕,很難搞的。而且萬一他問起昨天的事的話,她要怎麼辦?
回身走回電梯前,按下下樓鍵,仍停在二十樓的電梯很快的開放,秦靜亭卻遲遲未踏進去。
昨天他幫了她一個大忙,所以她來道謝也是應該的,如果他問起理由就給他打哈哈過去嘛,還有,還有,他該死的又把RV停在她車子旁邊擋住她的去路,她剛巧看到,上來抓人也沒錯吧?
他很奇怪咧,每次都停在她的車子旁邊,好像跟她可愛的小SMART有仇,那麼多的車子,偏偏就選上她的,真是莫名其妙!
綜合以上理由,秦靜亭用力轉過身,打算回去抓人,卻赫然發現她身旁不知何時無聲無息的站著一個男人,把她嚇了一大跳。
淺灰色太陽眼鏡,銀灰色合身襯衫,黑色長褲,這男人身材挺拔,引人側目。
她瞪著他,太陽眼鏡後的瞳眸也注視著她。
他走路一向沒有聲息,總有一天她會嚇得心臟病發。
「你……你……」她竟然口吃了?!壽險公司的教育訓練講師耶,怎麼會在男人面前口吃,說出去她還要做人嗎?
「電梯下去了。」他淡然道。
糟!秦靜亭慌忙按下下樓鍵,但已來不及,電梯直直往一樓奔去。
「你不會按一下嗎?」哪有人眼睜睜看著電梯門合上,卻癡呆的沒有任何動作的?
「我沒有坐電梯的打算。」他一旋身,往樓梯走去。
她見狀,不假思索,也跟了上去。
「你又把車停在我車子旁邊了!」她氣急敗壞的在他後面說道。
「你穿這樣子去上班?」關景廷停下腳步,轉身打量她一身的睡衣,跟亂七八糟的頭髮。
秦靜亭這才想起她是以什麼尊容出現在他眼前。
天啊!她還穿著兩截式的小熊睡衣,而且她睡衣裡頭一向不穿內衣的……秦靜亭連忙駝起了背,並用手胡亂抓了抓不靠發膠就難以馴服的短髮。
「我今天不上班。」她慌亂的說。
「今天是週末嗎?」他怎麼沒印象?
見她耳朵上一撮亂髮翹得老高,他忍不住手癢,替她拉了拉,塞到耳後。
動作間,不免碰到她的耳朵,霎時她全身細胞呼應著那一小小範圍的悸動,教她全身不自在起來。
「我請假。」
「蹺班?」
「才不是!」其實也對啦!
「胃又不舒服?」他面露擔憂之色,很自然的抓起她的手,輕壓脈搏處,「你心跳得好快。」
糟……糟糕,會被發現她一見著他就心跳不已,「可能……可能是因為我剛才用跑的上來。」
「身體不舒服為什麼還用跑的?」話語中頗有責備之意。
「因為……因為……誰教你又把車子停在我車子旁邊,看在……看在你昨天幫我一次的份上,我不叫拖吊車來拖走,直接來找人。」
「你今天不是不上班,何必在意我車子停在你的車子旁邊?」關景廷的嘴角有著一抹玩味。
「並排停車是不對的,醫生。」
「真是奉公守法!」他微微一笑。
這殺傷力百分之百的笑容如她轟炸過來,秦靜亭立刻被炸得粉身碎骨。
嗚……她真的好喜歡他,好想每天都見到他溫柔的笑顏,聽到他柔和的嗓音,跟他在一起一定每天都很愉快一一如果他不是長得那麼帥的話。
想當初沈觀對她也很好啊,雖然他不像關景廷這麼謙和內政,言語之間難免透露心高氣傲,可是仍是對她處處呵護,不過這份柔情不到三個月就維持不下去了,所以假以時日,難保眼前使美的綿羊不會變成可怕的野狼。
「你家在幾樓?」關景廷問。
「五樓。」
他轉身走回電梯前,按下下按鍵,電梯很快的爬上了二十樓,門一開屈好奇而跟著走回來的秦靜亭隨他進入電梯。
「你不是要走樓梯下去?」秦靜亭問。
「你胃還沒好,坐電梯。」修長的手指按下「5」的數字鍵。
他是為了她改變決定嗎?雖然知道這是屬於醫生的職業溫柔,她還是覺得胸口有種暖暖的感覺。
到了五樓,他簡潔的開口,「帶路。」
他要去她家?不會吧,她家很亂耶,怎麼可以讓他瞧見!
「我要幫你做診察。」
「昨天不是檢察過了嗎?」
「我認為有再次診察的必要。」她的胃痛除了精神上的影響以外,恐怕她的生活習慣也脫離不了關係,他怕她的胃再輕率待之,當真會破好幾個洞,所以他得多瞭解她一下。
不由分說,他拉著她,硬要她帶路。
嗚……她在這個人面前沒有形象了啦!穿著睡衣跑出來,頭髮亂得像稻草,現在又要讓他看到沒整理的小狗窩,她不要啦!
她在聽不到她心中抗議聲的關景廷的「逼迫」之下,打開了房門。
一進門,是個小廚房,昨晚吃過的碗盤還沒洗,擱在洗碗槽裡。
關景廷站在洗碗槽前,手翻過了碗盤,並踏開掀蓋式垃圾桶,檢查垃圾。
「你昨晚的菜有放辣椒?」
糟糟糟糟糟糟!被發現了。
唰唰唰唰唰唰!千萬支利箭瞬間將她打成了蜂窩。
過了廚房就是客廳與房間共用的空間。十五寸的小電視擱在地板上,玻璃圓形矮桌旁散置著粉色坐墊與抱枕.而在圓桌上,他瞧見了一包涼煙,剛開不久,只抽了兩三根。
「你還是有抽煙?」
蜂窩再次承受攻擊,即將崩塌。
心情不好的時俟難免會想借「煙」澆愁咩,平常她可是不碰這玩意的,真的真的!她發誓。
而且她這個「愁」的源頭,就是以十分不諒解的眼神瞪著她的關景廷啊!
接著在抱枕旁,他瞧見了空的啤酒罐。
「你喝酒的時候不會胃病嗎?」
會!而且痛得厲害,可當心情極差的時候,那樣自暴自棄的痛,反而不會讓她胡思亂想。
面對他的質詢,秦靜亭總是一臉作賊心虛,逃避著他直視的眼,而這次她仍舊不發一語,只是苦笑了一下。
他就知道!這小女子根本不愛護自己!上揚的慍怒使他唇角始終保有的若有似無的笑意完全不見了。
不笑的他面色透著一股嚴肅,讓秦靜亭更是心驚膽戰,像做錯事的小朋友,雙手互相統扭不知所措。
「到床上躺平。」
關景廷一命令,秦靜亭立刻乖乖爬到床上躺著,還不忘拉過被子遮蓋她沒穿內衣的胸部。
他打開手上的出診包,拿出了聽診器。「我現在要為你做觸診,所以會碰到你的肚子,請你不要介意。」在沒有護士的情況下,關景廷照慣例要說出這樣的聲明。
她點點頭。
「你從來沒有乖乖聽話,嚴禁炸辣煙酒,對吧?」他真想在她的嘴上放置監視器,好讓她別再輕率的虐待自己的胃。
「大多時候都有乖乖遵守。」他的手在她肚子上觸摸的感覺真舒服,像是漫步在雲端,一直糾纏著的不舒服感因此消逝無蹤。
真是不乖的病人!「這裡壓了會疼嗎?」關景廷的手指在平坦的腹部上游移輕壓,詢問她的疼痛狀況。
秦靜亭非常乖的照實說出感覺。
「好了。你可以起來了。」
這樣就結束啦?她失望的從床上爬起。
「明天撥時間到醫院照胃鏡。」不照不行了。
「不要!」粉頰立刻轉為蒼白。
「我保證技術很好。」
「可是我會怕,吞胃鏡好噁心……」一想到要把那黑黑長長的管子塞到喉嚨裡,胃鏡還沒照,她就已產生欲嘔的衝動。
「不想去也得去。」看穿她想法的關景廷警告她,「再拖下去,等出血、穿孔就來不及了。」
「真的不能不要嗎?我會乖乖吃藥,炸辣煙酒絕對不碰!」她央求著。
他端起面孔,「去不去?」
嗚……他脅迫她,而她一向屈服於他的脅迫。
「我去。」她天不怕地不怕,就偏偏不敢在他面前說不。
床頭櫃上的電話響起,秦靜亭伸手接了起來,「喂?」
「親愛的,你起床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