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葉差使聞聲趕到的四五名家丁將冷藏心扛回原先的臥房後,隨即命令他們退下。
霎時,房內僅剩冷藏心和他二人。
空氣裡似乎仍殘留著些許昨夜淫靡的氣味。
「你長得很俊俏……」玄葉摩挲著冷藏心線條剛毅的臉龐、高挺的鼻樑,以及稜角分明的薄唇。
「哼!」冷藏心只能瞪大眼睛,既不能言語也不能動。
「可惜,如果你的性子好一點會更惹人喜愛,不然那些傾心於你的女孩子一定會被你的冷臉給嚇跑。」
玄葉解開冷藏心前襟的衣結,露出他結實光滑的胸膛,猶如探索秘境一般順著他的鎖骨游移到胸前的凸起。
冷藏心恨恨地瞪著對自己毛手毛腳的玄葉。
等麻藥退了,我能動了,我肯定親手掐死你!
可恨他為何一而再、再而三地中了對方的計,他明明是個處事冷靜、思慮縝密的人,為何一再地成為這人的手下敗將?
冷藏心不甘心的同時也感到不解。
玄葉惡意地在他的紅蕊上嚙咬了一口,抬起眼看他痛苦皺眉的表情。「別用那種眼神看我,你千萬不能恨我,因為我等著你愛上我。」
冷藏心咬牙恨恨地想:我絕不會愛上你,除非天塌下來!
「愛我真的那麼困難嗎?可我不是讓你很愉快?難道昨夜那樣還不夠,還是我哪兒做得不夠好?」
我絕不會愛上你的,你省省吧,這麼做只是讓我對你更加厭惡!冷藏心怒目瞪著玄葉,眼中的怒火看似就要奪眶而出。
「唉,你真是個嘴硬的小子。」
玄葉輕歎了一口氣,旋即將冷藏心的褲結解開,露出頑強的慾望,他邪佞一笑後,將頭深深埋了進去。
不知情的玄葉繼續服侍著冷藏心,正當他轉移陣地至冷藏心的紅蕊時,冷不防地被一雙強而有力的大手抓住雙手,轉而被壓在下方。
「啊……」玄葉大驚失色,先前的優勢蕩然無存,兩人的角色一下子對調。
現在的玄葉已不復先前的神色從容,獵人跟獵物的角色一下子互換,讓他猶如一隻驚慌的小白兔,只能躺在床上任人宰割。
「怎麼可能?從來沒有人能抵抗迷情之毒……」
「你太小看我了,同樣的招式絕不能對我使用第二遍,迷藥也一樣!」
看著日光銳利如劍的冷藏心,玄葉深知自己絕無逃跑的可能。
看來他終究還是無法完成師父的遺願,拯救天下蒼生。
「你真的……還是無法愛上我嗎?」玄葉不禁抬起淚眸,凝視若一臉慍色的冷藏心。
驚見他的眼淚,冷藏心冰封的心漸漸融解,但表面上依舊冰寒。
「不,我不會愛上你!絕對不會。」冷藏心一字一頓地說,彷彿要將眼前的人千刀萬剮似的。
「我做了這麼多還是不夠嗎?」玄葉苦笑一聲。
他的臉上佈滿縱橫交錯的淚水,眼中迅速閃過一抹哀戚,但還是被冷藏心銳利的黑眸給捕捉住。
「這些根本不是我要的,你做得再多,都是徒勞無功。」冷藏心心軟地道,語氣也不再那麼冰冷。
「那你究竟要什麼?我可以努力去做。」玄葉似是任性地對他大吼。
夫人們都說只要能在床上將男人服侍得服服貼貼的,就能抓住他的心,可冷藏心怎麼像座萬年大冰山一樣棘手?
冷藏心看著玄葉惹人愛憐的哭顏,強壓下心中異樣的感覺,寒著臉道:「我要的是一個貨真價實、能替我傳宗接代的女孩,而不是你──一個和我相同的男子。你死心吧!」
冷藏心凝視著哭成淚人兒的玄葉半晌,在他偽裝成堅強的表像下察覺到一種軟弱與無助。
而那偽裝在堅強下的軟弱他似曾相識,因為他曾在自己的水中倒影裡看過──自已充滿仇恨的哀戚眼神,唯有用冰冷偽裝起來,他才能心無旁鶩地復仇殺了那個與他有血緣關係的罪魁禍首。
半晌後,冷藏心猛然步下床,整束一身衣物。
「給我個機會好嗎?也許咱們可以日久生情也說不一定?」玄葉跟著跳下床在他身邊打轉,不放棄地說。
半披的襯衣露出他線條美好的鎖骨與白皙的肌膚,彷彿誘人的蜜桃,吸引著冷藏心品嚐。
冷藏心把心一橫,撇了撇嘴角,右手拿起無情劍。「很抱歉,我沒興趣陪你玩遊戲,我還有更重要的事得做。」
冷冷的話一落,冷藏心無情地轉身欲走。
「給我一個月!」
見他就要推門走出去,玄葉一急,忽地迸出這句話。
冷藏心沒有停下腳步,兀自推開門扉。
「一個月後,你若執意要走,我不會再說什麼挽留的話;然而,只要你肯留下,給我一個機會,除了鐵家莊的家傳劍術秘岌之外,其它鐵家莊從四處搜集來的劍術秘岌也都是你的。這個條件對你而言,自然是百利而無一害,如何?」
鐵家莊向來以劍術聞名遐邇,據聞鐵家莊的藏書閣有江湖各大門派的秘岌,只是鐵腕生是以研究為主,對於練劍沒什麼興趣,自然不會引起爭議。
不過受到許多宵小覬覦也是不爭的事實,因此藏書閣戒備森嚴,就連一隻蚊子都飛不進去。
而這個條件對喜好鑽研劍術的冷藏心而言,無疑是個極人的誘惑。
況且以他現在的劍術,要進入戒備森嚴、高手如雲的宮中……
「好,我答應你」冷藏心停下腳步,旋身冷道:「不過我警告你,別想玩什麼花樣,否則我會讓你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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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冷藏心皺眉睡覺時,卻有一人翻來覆去睡不著覺。
玄葉索性披上簡單的白色薄衫,坐在涼亭裡望著燦亮的明月歎息。
夜風襲來,他環住胸,纖細瘦弱的身子不自覺地打一個寒顫。
望著夜空中的星子,他不禁想起小時候和師父一同觀星的快樂回憶。
小時候,師父最喜歡將他扛在肩上告訴他,這顆是什麼星、那顆是什麼星,一旦出現什麼星,又代表著將會出現什麼吉凶事件。
可他知道,這樣的情景不可能再出現了。
滿天的星星就像師父的眼睛,對著他眨呀眨,玄葉一時悲從中來,眼角下滑下一顆顆滾燙的淚珠,眼前模糊一片,什麼都看不清楚。
根據古書記載,天罡星乃極惡煞星,克父弒兄,生性殘暴,將為人世間帶來滔天大禍。
師父的話再度在耳際響起。玄葉再度全身一震。
既然冷藏心肯留下來,就表示他還有一絲希望,不是嗎?
師父說他是天罡星,會帶來毀滅性的災難,所以他必須讓他愛上自己。
但冷藏心卻總是拒他於千里之外。只因為他不能接受男子身份的自己。
他無力的歎口氣,正常人都無法接受吧?所以,無論他做了再多的事吸引冷藏心的注意,都無法改變他是男子的事實。
不,他相信自己一定可以融化冷藏心那顆冰冷的心。
既然硬的不行,那就來軟的吧!正所謂以柔克剛……
抹了抹眼淚,玄葉站起身握緊拳頭,遙望天際的星子,暗自發誓──
師父,我一定會完成您交代的遺言,絕不會讓您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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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書房內透著燭光,在漆黑的夜裡散發著耀人的光芒。
一道瘦長的人影頭戴弁冕,身穿寶藍緞直裰,腳下是黑色皂靴,行色匆匆地走在長廊上。
此時天尚未大白,四更上朝更末敲,天色仍是灰濛濛的一片,他便迫不及待地直奔御書房,報告方才看到的天文異象。
來人魏方德,乃是天官,主司窺探星斗移位變化,藉此占卜吉凶、國朝運勢,行告誡之職。
他已擔任天宮三十年,是個年過半百的白髮老者。
當年,在東方發現天罡星出現後,他實時通知聖上;在除掉皇后誕下的禍胎後,天罡星理應不會再出現才是,為何今日天罡星再度出現,而且比二十年前更加燦亮?這是萬萬不可能的啊!
由於此乃危及國家存亡之大事,所以經過太監的通報後,穿身襯衣的老皇帝便出現在御書房內。
「大凶!大凶啊!」魏方德跪在地上,神色非常慌張,抖著瘖啞的嗓音道。
「大凶?我在位數十載,國泰民安,你說會有什麼大凶?」
老皇帝方才正和蠻族送來的金髮美人兒翻雲覆雨,好不快樂,這下好事被迫中斷,不禁臉色發臭。
老皇帝斜躺在寬大軟榻上,寬大的純白罩衫隨意披在身上,赤裸著胸膛,露出微凸的小腹;而白色罩衫由高貴天蠶絲所製,此刻正閃閃發亮著。
「近日來,天罡星再度現世,而且亮度比之前更增加數倍,臣是怕這會對皇上不利……」
「天罡星?」命中注定有弒親命格的天罡星?二十年前不是除掉一個,怎麼現在又來一個?老皇帝嚇得精神都來了。
「容臣一問。」
「你問吧。」
「二十年前……皇上是否派人檢查過嬰孩的屍體?」
「啊!」這麼一想,老皇帝才發現自己沒有這麼做。
「臣懷疑,那孩子當初並沒有死,而且已經長大成人。皇上,臣擔憂……」
老皇帝側首思忖半晌後,沉聲道:「出動所有御林軍,一旦發現他的行蹤,格殺勿論!」
他的皇位、他的江山,絕不能落人他人手中……即使那個人是他的親生骨肉。
二十年前,他下得了手;今日,他一樣不會手軟。
沉浸在自己思緒中的老皇帝,完全沒注意到魏方德嘴角露出一抹快意的冷笑。
而那抹笑容之森冷,令人不寒而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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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方德甫走出御書房,隨即來到一棟裝飾得絲毫不遜於皇帝寢宮的宮殿前。
他左顧右盼,似是顧忌著什麼。看四周沒人,他力甩了甩寬大的袖子,伸出長滿皺紋的老手,敲出規律而低沉的叩門聲。
叩叩叩……
沉重的朱色大門咿呀一聲打開,裡頭傳來一道中年女子的嗓音。
「進來吧。」
魏方德依言,快步走進宮內。
隨即,朱色大門緩緩的關上。
透著縫隙。他仍不安地望向屋外隨風搖曳的林木。
希望沒被人跟蹤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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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身穿錦衣華服的女人雙手負背,立於案前,雖然已上了年紀,但餘韻猶存。
正所謂相由心生,看得出來女人年經時定是艷冠群芳,然而現在的她,眉宇間卻帶著一抹算計,一雙細目似乎在思索著什麼。
「魏方德向伊貴人請安。」魏方德辛苦的半掀馬褂,跪地行禮。
伊貴人居高臨下的望著年老的魏方德,緩緩地微啟朱唇,尖聲道:「這些年來,我散盡千金,布下眼線,就為了早日找到那個該死的小子好除掉他,以消我心頭不安;結果殺了那麼多人,卻沒一個是真的!」
說到激動處,伊貴人憤怒地用力一拍案桌。「我就不信我對他沒有辦法!魏方德,你說說看,根據你的觀察,他可能出現在哪個郡或縣?」
此時的伊貴人彷彿自以為是萬人之上的太皇太后。
「帝……帝……都……」
見伊貴人動怒,魏方德頭垂得更低,聲音也抖得更加厲害。
「這是個不錯的消息啊。」
伊貴人露出萬分驚訝的神色後,斂眉沉思。
一是高興──如此一來,要找到那小子就容易多了;二是憂慮──這表示他更具有威脅性,隨時都有威脅到她寶貝兒子繼位的可能。
假如被皇上發現,當年就是她買通天官,散佈天罡星出現的恐怖謠言,藉機除掉皇后娘娘產下的大皇子,她就算有十條命也不夠賠……不,她不能再想下去了。
「就算把整個洛陽翻過來都要找到他,給我除掉他!」伊貴人激動得握緊拳頭,全身顫抖著。
「是……是……」魏方德跪伏在地,顫抖得如秋風落葉。
這些年來,伊貴人為了鞏固自己在宮中的地位,心狠手辣地除掉諸位貴人的小皇子,那些皇子不是莫名其妙地摔進井底,就是失蹤,或是急病去世……如今,伊貴人的兒子──五皇子,是最有希望繼承王位的皇子。
魏方德知道,伊貴人絕不會容許任何一個破壞她大好計劃的人存在……
伊貴人突然想到一件事,嗓音也變得乾澀。
「對了,替我好好盯著五皇子,別讓他在外頭玩瘋了知道嗎?這小子這回又到哪兒玩去了?」
魏方德囁嚅地回答:「五皇子在街上扮起乞兒,玩得……不亦樂乎。」
「乞丐?」伊貴人尖叫起來。「這孩子就是不爭氣!錦衣玉食的好日子不過,偏偏跑到那些骯髒的地方去當乞丐?當乞丐有前途嗎?民間髒兮兮的,豈是我們這種身份高貴的人可以待的。」
「五皇子尚年幼單純,等他長大點,他就會懂得自己的身份與那些賤民不同,也會懂得您為他所做的一切。」
「罷了。」伊貴人長歎一氣後,神色轉為威嚴。「多派幾個人看好他,他若少了一根寒毛,你就捉著你的人頭來見我!」
魏方德顫抖地回答:「是……是……」後背早已汗涔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