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狂妄遇上慈悲 第十章
    回到台北的俞驥,發現一切全不對勁了。

    滿衣櫥的世界名牌,就沒有一套讓他看得順眼、穿得舒服;開著他那輛價值雨百多萬的積架穿梭在街上,路人欣羨的眼光竟然再也激不起他心裡的一絲得意;連眼前艷驚四座的邢雪莉都讓俞驥半天找不出可供欣賞品味的角度與特質。

    以前的他,雖然不太迷戀女人,他卻懂得欣賞、挑剔的,但此刻的他竟是嗅味全失、感覺麻痺了。

    「俞驥,謝謝你的這套鑽飾,喔,真是太美、太燦爛了。」邢雪莉姿態優雅卻又誇張地炫著她佩戴在身上的首飾,巴不得告訴在場所有的人,她邢雪莉是世界上最尊貴的女性。

    「就這套石頭,能讓你這麼高興?」俞驥蹙著眉,恍惚地問著。

    「當然!我很容易收買的。」邢雪莉瞥了俞驥一眼,又專心地把玩著那些價值不菲的「石頭」。

    「那——如果這些首飾沒有值那麼多錢,你還會這麼高興嗎?!」

    邢雪莉愣了一下,繼而泛著笑說:「廢話!一個人的身價就靠這些東西襯著,紳仕就要配跑車、美人就要配鑽石,其他的,就都一文不值囉!」

    「那你生命的意義就全倚賴這些沒有生命的東西來堆砌嗎?」

    「什麼?!?!」邢雪莉不懂俞驥的問題。

    「我是說——個人價值啊!如果世上沒有這些衡量的物質,那你的個人價值在哪裡?」

    邢雪莉有半晌答不上話來,一會兒才囁囁嚅嚅地問著俞驥,說:「你今天是不是不舒服呀?還是今晚的海鮮大餐不合你的胃口?」

    俞驥無奈地長吁了一口氣,癱靠在法國絲絨坐墊的豪華椅背裡,說:「何止今晚的海鮮大餐,自回台北後,有哪一餐是合我的胃口的?全是食之無味、難以下嚥!」

    「是嗎?!那改天我們換換口味,聽說最近有一家新開幕的義大利餐廳挺不錯的,我們不妨。」

    「嗨!俞先生、邢小姐——」邢雪莉話才說一半,便突然間有人插進來。

    「真巧!朱董事長也來這裡吃飯哪!」不愧是公關界的皇后,邢雪莉一眼就認出這號商場上的人物,馬上換了張逢迎的臉孔,站起身來招呼著。

    「是呀!真巧。」這人只對她頷個首,便急忙地轉過頭向俞驥擺出笑臉:「俞先生,這個禮拜天咱們再來一場高爾夫聯誼如何?我已經約好陳董、張董及一些政府官員準備切磋切磋,我還特地為這次的球賽,從美國訂下了全套新的球桿呢!」

    「這件事,我早有耳聞了,聽說朱董那套球桿很驚人喲!每一枝上面還鑲著碎鑽呢!」這等事,邢雪莉最不會錯過的。

    「呵呵呵——邢小姐真有一套!什麼蛛絲馬跡都瞞不過你那雙美麗的眼睛!」

    一個諂媚、一個阿諛,就這樣你一言我一語的,儘是些沒啥營養的話題,讓原本興致就不大的俞驥情緒更是低落到谷底。  

    他突然從這個世儈的臉上看見了自己。一個以外在虛浮的光鮮來成型的自己。

    「哼!有什麼了不起!俞驥下次你再訂一套更昂貴的來把他比下去!」那人才一走,邢雪莉就是三百六十度大翻臉孔。

    看著邢雪莉千變萬化、能屈能伸的「變臉」技法,俞驥不禁暗自佩服,但也升起「拔腿就跑」的沮喪,難道他真的必須和這個女人對看一世嗎?他剎那問真想把吞下肚的晚餐全吐出來。

    「俞驥,怎麼樣?要不要我替你答應他?」邢雪莉其實想見識一下那些用鑽石鑲成標誌的球桿。

    「要去你自己去,我沒興趣。」

    「怎麼會沒興趣?!這高爾夫一向不是你最熱中的運動嗎?我記得光是國內,你就有十幾張會員證了。」

    「可是,我厭倦了。」

    俞驥不想再騙自己了。與其說他熱中高爾夫球,還不如說他熱中的其實是那份花大錢買來的虛榮。在商場上,大家都在比著誰的會員卡多,誰的球桿鑲金帶銀之時,自認為不輸人的他,當然也是出手豪闊,講究身價的。

    但,曾幾何時,俞驥竟然有不屑一顧的感覺了,甭說是邢雪莉,就俞驥本人都覺得不可思議。

    「驥——」邢雪莉的精明,早讓她看出俞驥的不對勁了,只是以往的俞驥也不是開朗到哪裡去,所以,她只當他是「恐婚」心理的作祟,便也捺著性子地安撫他,免得快到手的「名分」給丟了,那豈不嘔人?

    「明天,你要陪我上哪兒去?我後天就要去歐洲辦些事情,順便上巴黎訂作婚紗及各式禮服,這一去不知道要多久呢!明天你可要一整天都給我。」邢雪莉對俞驥也不是全然沒感情,因為除了俞家的財勢、地位外,同俞驥在一起也是令人為之虛榮的享受,別說那一身派頭的打扮,就俞驥本人也是帥氣得令人側目,站在他的旁邊,就如同自己是第一夫人般的喜悅。

    「明天?」俞驥怔忡地看著玻璃杯中的自己,「或許明天,我該好好放縱自己——」

    好個「放縱」自己!邢雪莉不由得笑得很詭異,說不定明天她又可以無端地大撈一筆!她的腦子裡立刻浮現出掛在精品店裡的那套價值上百萬的香奈兒紅色禮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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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天,萬里無雲,是個爬山郊遊的好天氣。

    「快!我不等你了!」一身運動打扮的俞驥,逕自往山頂的階梯奔去。

    「哎呀!我不行了,俞驥,等等我嘛——」穿著迷你裙、踩著高跟鞋的邢雪莉氣喘如牛地趕上去。

    「可不是我要你來的,是你自己非跟不可的。」跑在前頭的俞驥,還不忘回頭揶揄邢雪莉。

    這就是陰魂不散的報應!俞驥突然問覺得心情好極了。

    好不容易來到了山頂上的一座涼亭裡,登高臨下,俞驥似乎又看見了遙遠一方的芙蓉坊。

    「年輕人!真是難得哦!現代人已經少有把爬山當成生活的一部分了,更何況是犧牲睡眠的晨間運動。我老人家向你保證,這絕對比仙丹妙藥更益身心。」涼亭裡三、五個正在泡茶憩息的老人們親切地向俞驥打個招呼。

    「是啊!這一趟下來,我覺得更有精神了!」

    遠遠地,就看見邢雪莉臭著一張臉,滿頭大汗地糊了那費了心思的七彩妝,步履沉重又不穩地一步步朝這兒走來。

    「來,喝杯茶。」老人家熱心地遞了茶上前。

    「哦——我不喝這種東西——」邢雪莉不領情地拒絕了。

    「哇!真香,這應該是——東方美人茶吧!」俞驥想起,他曾經在素練的芙蓉坊喝過這香醇甘美的茶品。

    「不錯嘛!一喝就猜中,你也喜歡品茗哪?」

    「還好,只不過曾經喝過,因為這味道特別、名字也特別,所以……」

    就這樣,顧不得邢雪莉懊惱的表情,俞驥和這票老人家便閒聊起,一眨眼,又是個把鐘頭過去了。

    好不容易,在半拉半拖下把俞驥送進了車裡,邢雪莉才勉強鬆了一口氣。「想不到光是個茶道,就有這麼多的學問!」俞驥露出了幾天來難得一見的笑意。「你什麼時候對這感興趣的引無聊透頂。」補著妝的邢雪莉一肚子火氣。「就叫你別來的嘛!嫌無聊的話,那你就先回去。」俞驥漠然地說著。

    「回去?我都爬過一個山頭了,現在才叫我回去?!?!」邢雪莉最憎恨的就是俞驥完全不懂得憐香惜玉,「我不管,我肚子餓得要命,你要負責賠償我一頓豐富的早餐。」

    「早餐?沒問題,我帶你去嘗嘗人間美味。」

    車子開下了山頭,繞進了乍時甦醒的小街風情,一樣的人煙稀少、一樣靜謐清新,但不同的是,身旁的佳人換了身影。想及此,俞驥的落寞又浮上了眼底。

    「這就是你說的人間美味?!」邢雪莉看著面前的清粥小菜,滿臉驚悸,硬是吞下「你有病嗎?」這句話語。

    「吃不吃隨你。」落下這句,俞驥便埋著頭回憶著他那段有素練陪伴的曾經。

    「驥,我渴死了,咱們找一家有情調的餐廳喝杯飲料,順便——我想吃點培根套餐。」對於這樣淳樸的早餐,自幼在國外的邢雪莉是完全不敢恭維的。

    於是,俞驥走到對街,大剌剌地坐在一家只有十坪大小的冰店,叫了碗刨冰大口大口地啖了起來。

    「俞驥——」此刻的邢雪莉已經是氣得三竅生煙,但她還是壓抑住滿膛的怒火,擠出笑臉好言相勸:「驥,這不太好吧!這冰既不可口、又不衛生——」

    「不會呀!我覺得挺好的嘛!」俞驥繼續吃他的冰。

    站在一旁的邢雪莉心裡直嚷著:「你不但有病,而且還病得不輕哪。」

    「驥,你穿這身名牌,卻坐在這吃這種廉價的東西,會大失身份的,要讓其他人看見會笑掉大牙的。」

    「不會的!我今天穿的是L  B  T的運動服,非常適合這種場合的。」

    「L  B  T?!?!這是哪一國的品牌呀?」邢雪莉對各國名牌都瞭如指掌,怎麼這廠牌她卻未曾見聞?不免緊張地向俞驥詢問。

    「路邊攤啊!」俞驥穿的是上次與素練的那套情人裝。

    「什麼引你竟然穿——?!」邢雪莉無法置信對服裝一向挑剔的俞驥,竟然會如此「殘害」自己。

    「別急,待我吃完,我再陪你去逛精品店,順便去參加你說的那個午餐會。」

    「啊?!?!不用了、不用了,我——我自己去就可以了。」邢雪莉大驚失色地婉拒了俞驥的「好意」。

    「早知道這樣就可以把她打發掉,三天前我就該用這招了。」看著邢雪莉倉卒離去的背影,俞驥不免感慨地笑著。

    只是他俞驥真的如此不堪?一件搭不上名牌的衣裳,就把他的價值貶到地上,而這就是他生活了三十六年的結論嗎?

    突然間,他看見了自己的悲哀赤裸裸地站在面前,原來這些年自己拚命所追求的名利竟是一手扼殺自性心靈的兇手。非關身世、非關命運。

    是他讓自己的精神貧乏而寂寞!

    要不是那度假村的落成、要不是他走進芙蓉坊的農場裡面、要不是他在大樹下打個盹……他就不會看見那位閃著人間至性的素練。

    是呀!素練、我的素練,你究竟在什麼時候顛覆了我無光無輝的生活?你到底是用什麼方式進駐了我頑劣的心胸引俞驥此刻再也克制不了內心對她的波濤洶湧,一種強烈的念頭瞬間瓦解了他所有的疑竇。

    或許,我錯怪她了!

    或許,我讓自己的驕傲給蒙蔽了雙眼。

    也或許——真愛的信任比任何信誓都來得彌足珍貴!

    俞驥笑了!因為他懂了。他懂得素練在他生命中的意義是夠他全力以赴去爭取的,他懂得一旦失去素練,那他永遠都得與遺憾相隨。

    拍拍身上的塵灰,在陽光的見證底下,俞驥重新啟動他的那輛積架,朝著心中的希望之路疾奔而去。

    素練等我!這次我絕不讓你在我的眼前溜走。

    

    深夜的芙蓉坊,美麗而安詳。

    正如它們的女主人——疏素練一般,在滿是紫色薰衣草的院落中,看著自己的心事起落。

    自七天前那晚刻骨銘心的「辭別相送」後,他們之間就斷了最後的一條線索,連沉湎都成了空洞。

    程媽說,俞驥其實只為了這片地方,才會在無望之後,轉頭就走!程爸說,這等男人只貪新鮮,不念真情,走了也好,省卻日後夜夜垂淚到天明!那我說呢?素練對著月光,喃喃低吟:「悲歡離合總無情,一任階前點滴到天明。」沉默的大地,沒有半點回應,只有在微風吹動的樹葉裊有晃動的人影——

    「會是誰呢?」素練馬上收起恍惚,警覺地先朝靠近程家屋後的狗欄走去,「魯魯、啾啾——」素練覺得奇怪,平常只要有人一走近芙蓉坊的範圍,這兩隻忠心耿耿的土狗便會吠個不停,怎麼今天全沒半點聲音?

    「魯魯、啾啾——」才一靠近,素練愕然發現這兩條狗早已倒臥在地、奄奄一息,「怎麼會這樣?剛剛還好好的呀!莫非——有壞人闖進?!」

    毫不遲疑地,素練立刻敲醒正在沉睡中的程氏夫妻——「什麼事呀?!」開門的是程爸。

    「快——快出來看哪——」素練慌張地領著程爸到狗欄。

    「這是誰幹的引可惡。」

    「要不要打電話請派出所的人來看一下?!」程媽也跟了過來。

    「先等一會兒吧!我到四處去看看到底怎麼一回事。」程爸示意要大家留意些,便拿著手電筒往芙蓉坊四周的林子裡走去。

    「程媽,你先去試試電話線路有沒有被剪斷,我也回我屋子檢查一下,順便拿些防身噴霧器過來。」

    「素練,你要小心哪。」

    「知道了。」在山中生活慣了的素練,早已把柔弱摒棄在生命之外了,她那冷靜與勇敢的特質,一直是她安於這種日子的支撐力,正如此刻,她不能把「女人」兩個字想成自己。

    芙蓉坊的這片地方說大不大,但說小也不小,從程氏夫婦住的「波兒坊」,走到素練居住的「芙蓉坊」也得經過幾處園圃和幾條小徑,大約需要五分鐘的腳程。

    只是情急之下的素練難免腳步加緊,卻沒注意到一塊圓木滾落在地,而她卻恰巧不巧地踩個正著,一個重心不穩,便整個人摔落在一旁略有坡度的花圃裡與石盆撞在一起。

    「哎呀——」她頓時頭疼欲裂,眼冒金星。

    就在這時,她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提著一個容器,朝她的芙蓉坊潑灑下去,然後再點根火柴扔進那裡——

    「轟!」地一聲,火光四溢。

    「不要啊——」在素練昏厥前,她只聽到自己心碎的吶喊聲音。

    「失火啦——失火啦——」火焰燒得驚天動地。

    昏迷中的素練,發現自己一身古裝,正對著湖面上火勢洶洶的一艘船哭喊不停。「賀蘭震,賀蘭震,我們來生再聚——」字字句句皆含血吞淚般的椎心。

    火光漫天,此時此刻燒穿了古今。

    「素練——素練——」程媽扯著喉嚨嘶喊著。

    「她在裡面嗎?她還在裡面嗎?」俞驥沒想到,他滿心歡喜趕到這裡,見到的卻是如此驚心動魄的一幕。

    「她說要進去拿東西的——誰知道火一下子就燒起來了——嗚——」

    「素練——」程媽的話像是利刃,狠狠地插進了俞驥的心扉,他不禁神智全失,顧不得熊熊火焰地衝進那楝早已傾斜瓦解的木屋裡。

    「架住他,不要讓他進去。」據報而趕來的消防隊員在一旁喊著。

    「不要攔我,我的素練在裡面,我心愛的素練在裡面。」話才說完,眼前的木屋全傾而塌,那轟隆隆的巨響撕裂了俞驥全副的心房:「不要啊——」他嘶吼著,以拋棄生命的力量嘶吼著。

    「俞驥——」一見到火光也立刻趕來的林薰修,無法置信地看著這眼前的殘破灰燼。

    「為什麼、為什麼?我都要與我最愛的人迎面錯過,連聲道別也沒有,連最後一眼也——」泣不成聲的俞驥,跪臥在濕淋淋的地上,痛心疾首地用拳頭死命捶著地。

    「不要這樣。」薰修也紅了眼,阻止著俞驥傷害自己。

    「究竟是誰這麼狠哪!素練——」程氏夫婦哭成一團。

    「這木屋是被人蓄意潑灑汽油的,再加上是木造材質所以火勢蔓延迅速、一發不可收拾。」消防人員分析著。

    「蓄意縱火?!」俞驥被這四個字給敲醒神智,眼中還噙著淚,咬牙切齒地瘋狂吶喊著:「是誰!給我出來——是誰——」震怒的聲音在夜空迥蕩不已。

    「俞驥——」突然間,一個虛弱卻熟悉的回應清楚地出現在每個人悲慟欲絕的情境裡。

    是素練!是我這一生的心肝寶貝!俞驥聽見了,有一秒鐘他以為是自己的幻覺。「是素練,真的是素練。」程媽喜極而泣,奔上前去將素練緊緊抱住。

    俞驥盯著,屏住呼吸緩步向前,深怕這只是一場夢境,脆弱得禁不起一絲風吹草動。是她!沒錯。但俞驥過於害怕,遂不敢開口。

    「俞驥。」還是素練先喊著他的名字。

    「真的是你?」俞驥不敢眨下眼睛。

    「嗯——」熱淚盈眶的素練,早已被俞驥方纔的深情表露淹沒了。

    俞驥忍不住又哭了!一個箭步上前,以全副的心、滿腔的愛將素練深深地抱在懷裡,「我以為我失去你了、我以為我再也見不到你了。」一向不擅表達感情的俞驥,竟然不顧大家的錯愕,哭得肝腸寸斷,無法自抑!

    「不會的、不會的,我們前世曾經約好,要來生再聚的。」被濃濃愛意包圍的素練,不由自主地就這樣脫口而出了。

    「疏小姐,恐怕要請你先去警察局作個筆錄。」

    「明天再去行不行?!她受了傷,而且也累了。」俞驥猶豫地擁著素練的肩,心疼地看著她額頭上的血。

    「那——好吧!」

    凌晨兩點多,警察輿消防人員才收隊回去,只剩芙蓉坊的灰燼淒涼地不言不語。

    「別看了!」俞驥輕聲地對素練悲傷的眼眸喚著。

    「是啊!事已至此,再多想也於事無補啊!」程媽、程爸最能明白素練此刻的心情,「還好,只燒了一楝房子,我們還有整片花圃、整片竹林,只要有心,一定還可以再恢復芙蓉坊的舊日景觀。」

    「我不只是痛心這把火燒了我的心血結晶,我更失望的是——點燃這把火的,竟然是我這世上僅存的一位至親。」素練沒忘記,她昏迷前看到的一切情景。

    「是傅炳賢?!」程媽大吃一驚。

    「誰是傅炳賢?」俞驥一副要殺人的模樣。

    「是素練的親舅舅。」程媽憤怒地說著,「一定是上次設計圈套不成,才會使出這個毒計,真沒想到傅炳賢這個人這麼狠,連自己的親甥女都不放過——」

    事態鐵定相當嚴重!俞驥聽著程家二老你一言我一語,不禁膽戰心驚,「這陣子,我看你們就先到度假村吧!我會替你們安排安全的居住環境。」

    這一夜,飽受驚嚇的俞驥,再不讓素練消失在他的視線之內,就這樣呵護著她,一覺到天明。

    陽光斜斜地穿透了窗簾,照進了有素練的海嘯樓裡面,整夜不太敢合眼的俞驥,此刻正含情脈脈地注視著他懷中嬌柔的睡臉。

    「鈴——」電話倏地響起。

    「喂——」俞驥有些不悅,深怕吵醒了素練的好夢正甜。

    「是誰呀?」看到俞驥掛下電話,素練慵懶地隨口問著。

    「你醒了。」俞驥露出微笑,凝望著素練初醒的嫵媚。

    「你在看什麼?」素練對俞驥突如其來的改變有些-眺。

    「看你呀!」現在的俞驥,逕顧著傻笑。

    「我這樣子一定很醜,」素練拍拍惺忪的臉,撥了撥發,「我就說不要讓你看著我睡嘛,對了,我該起來刷牙、洗臉,免得一會兒程爸、程媽囉哩八唆的。」

    「剛才電話就是他們打來的。」

    「啊?!?!有說什麼事嗎?」

    「他們說,警察已經發現了縱火者的一些線索,希望你盡快去派出所做個筆錄。」

    素練沉思了半晌,臉上有猶豫不決的表情。

    「到底是什麼事?為什麼你舅舅會如此狠心?」這問題憋在俞驥的肚子裡一個晚上了。

    「還不就為了我母親留給我的那片農場——」於是,素練便把自己被舅舅三番兩次設計不成的事,以及母親那份遺囑的內容全都一五一十地告訴了俞驥。

    「原來,真是我誤會你了!」有份歉疚充斥在俞驥的心頭。

    「所以那天晚上,你才會那麼反常?!?!連跟我說聲再見都沒有。」素練恍然明白。

    「素練,我很抱歉,我不該事情沒問清楚,就隨便給你扣上一頂帽子。」俞驥握著素練的手,露著請求原諒的眼光。

    「我不怪你的,」素練神色柔和,目光蘊情地凝視著俞驥真實的臉,「你的行為——算不算吃醋?!」

    「吃醋?!」俞驥瞪大了眼,「我怎麼會吃醋?!那只是——只是——」他的大男人自尊一時間還丟不完全。

    「只是什麼?!」素練故意傻著臉,天真地問著。

    「是……是……」俞驥搔著頭髮,拚命地想找個理由,卻愕然發現,一旁的素練早已笑得人仰馬翻。

    「好哇!才幾天不見,你就會使壞了,看我不教訓教訓你。」說罷,便一把摟住了她,往她身上搔著癢。

    「不要,我認輸了、我認輸了。」素練直嚷著求饒。

    俞驥停下手,笑得無奈又甜蜜地說:「不,認輸的是我。」他情不自禁地俯下身去,吻住了素練那微閉的雙唇,一陣纏綿,像是天長地久般的流連。

    「驥,程爸還在等著呢!」素練用剩餘的心智提醒著。

    「可是,我已經等你好久了——」呢喃的俞驥,還是任性地不管南北或東西,他早已沉醉在素練香郁的深情裡。

    好不容易做完了筆錄,俞驥又陪著素練來到化成灰燼的芙蓉坊前。

    「為什麼不直接告訴警察,是你舅舅縱的火?!」

    「他畢竟是我母親的大哥,我不忍心。」茫然的眼神中,閃過一抹痛心。

    「可是,這個案子已經是刑事案件,不是你能作主的告訴乃論罪。」俞驥說著。

    「我知道,只是,我不想讓自己主動去指證他。」或許是心腸軟、或許是顧念血緣關係,素練的內心還是希望傅炳賢能有悔改的機會。

    「但是,這樣對你、對這片農場太危險了!我擔心他會再故計重施。」在社會中經歷過無數風浪的俞驥,太瞭解人心險惡的道理,因此,他的顧慮是有道理的。

    「我也想到這一點了——」素練心事重重地歎著氣,說:「所以,我決定釜底抽薪。」

    「我打算找人結婚,把這片農場的所有權全部收回來,不再讓我舅舅有任何插手干涉的餘地。」從她的神情中,看得出來她的堅定。

    「結婚?」俞驥重複了這兩個字。

    素練不敢看他,因為她沒忘記俞驥結婚的對象不是她,「我——我或許會登報徵婚,反正只是做個樣子、掛個名——」話至此,一陣辛酸湧上心頭,素練想到母親的好意,竟教她如此不堪地委屈自己的終身幸福。

    「何必這麼麻煩?!?!我就站在這裡。」俞驥不笑,只是正經得讓素練有想哭的念頭。

    「可是你已經有了邢雪莉了。」這句話有些激動,是素練衝動說出口的。

    「傻瓜,」俞驥終於明白她的顧慮,心疼地將她輕輕的擁在懷裡,說:「我的心裡一直只有你,自從那次在你家的那棵樹下睡醒後,我就身不由己了。」他溫柔地親吻著素練的額頭、鼻尖。

    「那——芙影呢?!?!」素練終於把心底的那份疑惑問出了。

    「就是你那天睡醒後,抱著我卻喊著芙影——」素練故作懊惱地嘟噥著。

    「哦!原來如此,」俞驥笑得款款柔情,用手指點了下素練的額頭,說:「想不到你這麼小家子氣,竟然跟我的好夢境過不去。」

    「夢境?!你說芙影只是你夢中的虛幻人影?」

    「也不盡然——因為最近我發現,那位夢境中的芙影長得愈來愈像你。」俞驥沒說謊,雖然他一直對這團怪夢嗤之以鼻。

    「你該不會只是為了幫我忙,才編出這套金碧輝煌的謊言吧!」素練的誠實,就在於她不求表相,只要真心的對待。

    「不!應該說我需要你的協助,幫我找回真正屬於自己的快樂幸福。」

    「俞驥,我會的、我會的。」素練不禁紅了眼眶,撲進了俞驥那寬大厚實的胸膛,「我會用我的一生來報償你的深情。」她喃喃低語。

    「我不要你的報償,我只要每天都能牽著你的手,共享這片天地的晨昏日落——」

    微風輕拂,花香傳送,俞驥和她在這蔚藍的天空下,交換著他們的真情與承諾,嘎嘎作響的竹林是見證、繽紛燦爛的花海是祝福。

    「咳——咳——」林薰修再也挨不住肉麻地出了聲。

    「是你?!?!有事嗎?」俞驥依舊摟著素練,毫不避諱地面對世上所有的一切。「俞伯伯和雪莉來了。」薰修面有難色地說著。

    「那你忙吧!」素練黯然的想掙脫俞驥的手。

    「我們一起面對吧!你要相信我的決心。」俞驥沒有半點遲疑,挽著素練怯怯的心,他昂然走向那桎梏住他三十餘年的身世背景。

    

    「什麼?!?!你要同這個鄉下女人結婚?!?!你瘋了——」拍桌子的,是冥頑不靈的俞振榮。

    「俞驥,你是存心要讓我丟臉的,是不是?我不答應,我就是死也不答應解除婚約。」邢雪莉原本是興匆匆的找俞驥討論婚期,卻沒料到臨時竟殺出個程咬金,想搶走她這俞氏企業女主人的到手頭銜。

    「我的心意已決,任誰都無法改變。」

    「爸,您要替我作主啦!」邢雪莉現在只能仰仗俞振榮的支持了。

    「你這個女人貪圖的,不就是錢嗎?只要你開口,我就會答應,犯不著非搶著俞家女主人這個位子,再說,憑你這副樣子,你坐得起嗎?」俞振榮打算用「利」來打發掉素練。

    「爸,不許你這樣侮辱她。」俞驥嚴厲地出聲維護。

    「不對嗎引要當咱們俞家的女主人,一定要對俞家的事業有幫助的,像雪莉,有著豐富的人脈關係,我對她是非常中意的。」

    「哼!想要飛上枝頭當鳳凰,也不秤秤自己的份量。」邢雪莉睥睨地瞪了素練一眼,繼而嗲聲嗲氣地攬著俞驥的腰際,說:「驥,你想換換口味我是不反對,可是婚還是要結呀!」

    「請你自重,邢小姐。」俞驥冷著臉,毫不領情。

    「你——可惡!」邢雪莉頓時氣歪了臉,破口大罵:「俞驥,你是瞎了,還是著魔了,這女人有哪一點比得上我引」

    「邢小姐你說的沒錯,我全身上下沒有比得上你的地方,唯一可說的,就是我比你更愛俞驥。」素練第一次當著大家的面,說出這個「愛:子。

    「素練——」霎時,俞驥感動得無迭11n語。

    「愛;:哼!你和我一樣,愛的是人捧人的身份地位而已!」邢雪莉尖銳地揄揶著。

    「我要是貪圖這些,早就把那片農場高價轉售了,何必再待在這個鄉下地方。」素練討厭被人這麼污蔑著。

    「什麼;:你說的農場是不是隔壁那塊?」俞振榮問著。

    「沒錯。」素練點著頭。

    「哈哈哈——」俞振榮突然態度一改,得意地笑了起來:「兒子,早說嘛!你這招確實高明,這下子咱們又贏了華-一步棋了。」俞振榮以為俞驥沖的是那塊地。

    :冱——什麼跟什麼嘛!」邢雪莉看情勢大逆轉,不免急得跳腳。

    「雪莉,疏小姐的那塊地是我們俞氏再創高峰的生機呀!恐怕你要閃一邊去了。」俞振榮是「翻臉高手」。

    「爸爸,恐怕是你搞錯了,素練的農場永遠由她作主,我不會干涉。」俞驥嚴正地聲刃。

    「你是說——你不打算成立我們的那件投資專案引」俞振榮的笑還僵在嘴角。一是的。」

    「那你娶她有何意義?」

    「因為——我愛她,造就是最重大的意義。」俞驥握著素練的手再次用力,表示著他的堅定。

    「哼!說得好聽,愛能值多少錢;:」俞振榮不屑地看著俞驥和素練,「如果你執意要娶她,那從今天起,你就不再是俞氏家族的繼承人,我要收回你掌管的俞氏企業。左逗一招在以往一向管用,因而此刻的俞振榮只等著俞驥的軟化妥協。

    「俞驥,你要三思而行哪!」邢雪莉猶不死心。

    「俞伯父,難道你的一生只有鈔票這個知己嗎?難道你對兒子完全沒半點感情嗎?」素練突然間為俞驥感到悲哀。

    「胡說——我俞振榮什麼時候虧待過他!」俞振榮指著俞驥的鼻子罵。

    「是的,你沒虧待過我,你只是把我當成滿足你野心的一匹馬,你只是一味地要把我塑造成你俞振榮的影子,除了這些,你給過我什麼引」被挑起憤恨的俞驥,終於說出他二十六豐來的不滿及痛苦。

    「哈哈哈——你別把自己想得這麼無辜,我就不相信,沒有身份地位的日子,你能挨得下去——一在狂笑聲中離去的俞振榮依然等著看俞驥的回心轉意。

    而對喪失俞家事業的俞驥,刑雪莉也頓時失了興趣,找個台階,摸摸鼻子離去了。

    「我不值得你為我失去了一切。」素練心裡忐忑不安。

    「噓——」俞驥以手指輕輕地碰著她的唇,說:「我只擔心不能給你好日子過,你——還願意嫁給我嗎?」

    「俞驥——」素練以和著淚的笑容代替了答應。

    「放心,你們還是可以悠哉悠哉的過日子——」一直在當壁花的林薰修被一陣雞皮疙瘩給叫醒了,「至少,眼前這楝度假村是俞驥自己的,跟俞氏企業的股份是完全分開的。  」

    薰修這一提,倒讓俞驥想起什麼似地,說:「薰修,幫我把台北的別墅賣了,我要用這筆錢重建芙蓉坊。」

    「不用了,我的屋子我自己想辦法,不需要賣掉你的房子。」素練急忙地阻止著。

    「芙蓉坊以後就不只是你的屋子囉!我跟我那些未出世的孩子們也會賴著不走哦!」俞驥又把素練拉進懷裡。

    「討厭!都還沒結婚,哪來的孩子。」素練羞紅著臉,輕捶著俞驥的胸膛。

    「所以囉——我們就要加油了——」

    薰修翻著白眼,又是一陣抖動,故意哀嚎著邊走邊說:「太肉麻、太噁心了,害得我鼻血直流。」

    糗歸糗,薰修還是盡心地把俞驥這老友的婚禮辦得風光熱鬧。

    「紫色風情」是素練親自為自己婚禮設計的花藝,以各式紫色的花朵鋪陳著他們的幸福。

    在紫色花辦飄落的浪漫裡,西裝筆挺的俞驥挽著一身白紗飄逸的素練走向紅毯的另一端。

    「素練雖然不是我們的女兒,但她一直是我們的心肝寶貝,你可不要辜負了我們的付託。」主婚人程爸、程媽拭著淚,鄭重地交代著。

    「我會的,這一生一世,我都會把她捧在心口。」俞驥凝望著素練,愛意無需多說便自然流露。

    「嗯!老哥,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肉麻兮兮的?!?!」大門口出現了一位削著短髮、穿著褲裝的現代女性。

    「俞靖?!」俞驥面露訝異,「你怎麼來了?!?!」

    「先聲明,我是來看看是何方神聖,能施這麼大的法力,把咱們俞家的浪蕩子給收服了。」俞靖微笑地走向素練。

    「什麼浪蕩子!你可不要破壞我的名譽呀!」沒有親人祝福的俞驥,對於妹妹俞靖的到來甚感欣慰。

    「嗨!大嫂,我是俞靖,多謝你肯把這個社會的公害帶回去。」

    「謝謝你大老遠的跑來祝賀我和俞驥。」素練被俞靖的話逗得笑個不停,她知道,俞驥這位同父異母的妹妹是真的很有心。

    「素練,記得把捧花丟給俞靖。」林薰修看戲看成癮頭了,直等著下一出「馴悍記」。「丟給我?!」俞靖擠著鬼臉,瞪了薰修一眼,「你這老頭子都還沒娶,哪輪得到我呀!」「別忘了,我是抱定獨身主義的。」林薰修手插在褲袋裡,得意地自我聲明著。「那你也別忘了你說過的一句話——」俞驥抱起了素練,在進洞房前,再次提醒地說著:「我的公主找到了,下次該換你的仙女囉!」

    「林薰修——你也太不要臉了,竟想追個仙?!」俞靖故意誇張地弄大嗓門,把薰修的承諾頓時公諸於世。

    「哈哈哈——」全場笑得如雷震耳。

    「算我活該!好端端地把你這男人婆從美國叫回來。」林薰修又羞又惱,卻只能無可奈何地看著俞靖的囂張。

    不過,還好!仙女難尋,可就不能怪他林薰修食言背信。誰要他頭腦這麼精,連打賭都給自己留條漂亮的後路,孔明再世,恐怕也不過如此吧!林薰修暗自嘉勉自己。後記

    在俞驥與素練結婚之後的半年,芙蓉坊終於換了新裝,重新矗立在綠草如茵,百花盛開的土地上。

    木屋改成了復古式的紅色磚砌樓房,這是俞驥的建議,因為他永遠記得那場大火的迅速無情,所以,他只把室內的裝潢依照原樣的自然古樸保留不移,而各類建材或質地都盡量改用最先進的防火材料。

    「這樣,我就放心多了。」俞驥摟著正在泡茶素練的腰際,輕咬著她的耳垂、粉頸。

    「俞驥——」素練被他呵得癢不可抑,「我看,是你需要一件滅火衣。」她語帶雙關。

    「滅火衣?!」俞驥愣了一下,繼而賊賊地笑著,說:「那可不行,咱們那幾個兒子、女兒還得靠我們「火上加油」呢!」

    「不正經——」

    「哎喲!這種日子要正經八百做什麼?!?!老婆——」

    這就是俞驥的新生活!

    沒有華屋、沒有排場,沒有名牌、沒有鑽戒,但,在這片自然原野的恬適裡,俞驥找到了自己夢寐以求的聿福泉源。

    「驥——剛才那杯飲料你喝了沒?」

    「這——這——我忘了!」俞驥唯一的煩惱,就是素練精通各種「花茶醫療」,只要他稍有症狀,便得鼓起勇氣喝下老婆大人的「愛心」飲料。

    「放心!這次的飲料絕對好喝極了,保證你一杯下去,感冒就跑得沒影了。」在素練溫柔的哄騙下,俞驥總是不忍拒絕老婆的心意,再怎麼怪異的茶,他也一口喝進肚裡。

    「老婆,這樣可以了吧!」

    「乖——」素練把他寵得像個小孩,「冰箱還有一瓶——」

    「什麼?!俞驥嚇出了冷汗。

    「記得明天上班時,幫我拿給薰修,他這次感冒得比你更嚴重,得盯著他喝完那一整瓶,否則,他就別想吃我特製的便當。「這是素練控制這兩個男人的方法,因為她疏素練親手調製的飯菜,成了吃飯時刻大伙觀摩的重要事情,而有榮幸吃這便當的兩個男人,尤其是俞驥,更成了大家欣羨不已的幸福人兒。

    他雖然只有度假村這小格局的經營,但,他卻擁有了千億也買不到的快樂與平靜。因為,他有素練,一個可以疼、可以交心、可以攜手共度晨昏的貼心知己。他們的愛情不只是愛情!而是綻放光輝的生命意境!兒還得靠我們「火上加油」呢!」

    「不正經——」

    「哎喲!這種日子要正經八百做什麼?!?!老婆——」

    這就是俞驥的新生活!

    沒有華屋、沒有排場,沒有名牌、沒有鑽戒,但,在這片自然原野的恬適裡,俞驥找到了自己夢寐以求的聿福泉源。

    「驥——剛才那杯飲料你喝了沒?」

    「這——這——我忘了!」俞驥唯一的煩惱,就是素練精通各種「花茶醫療」,只要他稍有症狀,便得鼓起勇氣喝下老婆大人的「愛心」飲料。

    「放心!這次的飲料絕對好喝極了,保證你一杯下去,感冒就跑得沒影了。」在素練溫柔的哄騙下,俞驥總是不忍拒絕老婆的心意,再怎麼怪異的茶,他也一口喝進肚裡。

    「老婆,這樣可以了吧!」

    「乖——」素練把他寵得像個小孩,「冰箱還有一瓶——」

    「什麼?!俞驥嚇出了冷汗。

    「記得明天上班時,幫我拿給薰修,他這次感冒得比你更嚴重,得盯著他喝完那一整瓶,否則,他就別想吃我特製的便當。「這是素練控制這兩個男人的方法,因為她疏素練親手調製的飯菜,成了吃飯時刻大伙觀摩的重要事情,而有榮幸吃這便當的兩個男人,尤其是俞驥,更成了大家欣羨不已的幸福人兒。

    他雖然只有度假村這小格局的經營,但,他卻擁有了千億也買不到的快樂與平靜。因為,他有素練,一個可以疼、可以交心、可以攜手共度晨昏的貼心知己。他們的愛情不只是愛情!而是綻放光輝的生命意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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