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沒出門,她卻一身疲憊的想殺人,這真的是職前訓練嗎?
初家晴懷疑自己根本不是在接受職前訓練,而是體能特訓,這會兒她像剛跑完四千公尺外加攀巖十趟,叫她腰酸背疼得幾乎死去。
幸虧這兒有浴缸,可以盡興的泡澡,稍稍彌補她備受打擊的心情,浸泡在溫熱的水裡,她抬起腳努力的按摩拍打。
呂承祚從書房走出來,跟往常一樣,到廚房倒了一杯礦泉水,仰飲得涓滴不剩,轉而走向盥洗室準備解放。
門一推開,「啊!」他看見光裸的背脊、勻稱白皙的腿,視覺刺激傳導到大腦,他整個人當場傻住。
「啊……」初家晴則是淒厲的尖叫,在夜半時分響徹雲霄。
她縮回腿,將身體沒入水中,雙手潑灑著水,逼退這擅闖禁地的登徒子。
「你在幹麼?打算今晚在浴室露營嗎?」這女人不是一個小時前就進浴室了?怎麼這會兒還在這裡?
「出去,你這色狼,我在洗澡耶!I她大叫。
「你會不會洗太久了?我想上廁所也不行。」他退出門外吼著,訕訕的抹去一臉濕。
真是搬石頭砸自己的腳,為了摒棄不堪的過去,讓這女人住在這裡亂了自己的生活,現在還成超級大色狼,他有種悔不當初的懊惱。
也不想想,黃毛丫頭誰嗑得下去?
「你要進來應該先敲門吧?」門內傳來指責。
「是你自己沒鎖門。」他辯駁著,「而且你佔用浴室太久了。」
「我不管,是你不對。」
讓她住這兒,不代表他有改變生活作息的打算,「限你十分鐘出來,我們來討論一下你是否應該繼續住在這裡。」說完,呂承祚轉身走向客廳。
這男人是什麼態度?就算是學長也不可以這麼無禮。
匆匆洗完敗興的澡,初家晴穿著Hello Kitty家居服,風馳電掣的殺到客廳去。
「學長,你剛剛說什麼?什麼討論一下你是否應該繼續住在這裡?」才剛搬來又要搬走,就算她家當再少,還是會覺得麻煩。
「對,住一起方便工作上的訓練,但孤男寡女的還是有些不適宜。」
「那搬的人絕對不是我,這不是員工宿舍嗎?」她擺明沒商量餘地,才剛跟爸媽說她搬家,總不能又說她要再度搬家了,說不定爸媽還以為她躲債呢!
他眉一擰,看來這丫頭比他想像中的還難纏,果然請神容易送神難,都怪自己當初胡謅啥員工宿舍,這下子才知道慘。
「總之,頂多我縮短泡澡時間,但學長你絕對不可以沒敲門就闖入浴室。」噘著嘴,她踩著毛拖鞋轉身往房間去。
先說,她可是大大讓步了!
鈴……客廳的電話響起。
呂承祚接起電話,「喂,您好,哪位?」
電話那端傳來慌亂的聲音……
「老仔,阿晴住的地方怎麼有男人?」初母著急的說。
「有男人,怎麼會?換我講。」
「喂,請問找誰?」呂承祚納悶的問。
打電話不對著話筒開口,淨對著旁人嘀咕,那幹麼還打電話?
「你是誰?叫我家阿晴來接電話。」
「阿晴?抱歉,你打錯電話了。」他想也不想的答著。
阿晴?走到一半的初家晴停下腳步,「別掛,是我的電話。」
十萬火急的跑向客廳,她奪過呂承祚手上的話筒,「喂,阿爸,找我喔。」說話時一副小女兒的嬌態。
「阿晴啊!接電話的男人是誰?你住的地方怎麼有男人?」初父聲若洪鐘的問,不只初家晴,就連一旁的呂承祚都聽得一清二楚。
「爸,那是介紹工作給我的學長啦!我不是跟你說我搬到員工宿舍嗎,學長也住在這裡,所以你不要擔心啦,我沒亂來。」初家晴趕緊澄清,要不然保守又傳統的爸媽鐵會殺上台北來。
呂承祚忍笑的嘴角隱隱抽搐著,員工宿舍?看來他這回撒下的還真是漫天大謊,騙了笨笨的小紅帽也就算了,還有一對淳樸的夫妻。
「真的沒亂來?真的是公司員工?」
「是,我發誓啦!」
「那就好,」初父總算稍稍安了心,「不過你老闆也真小氣,員工宿舍應該男生一棟女生一棟,怎麼全都住在一塊兒?」
「沒啦,就依部門分啦。」她隨口搪塞。
「喔,你阿娘跟你說啦!」初父交出話筒。
初家晴回過頭看著呂承祚,只見他還不知迴避,好像對她的電話很感興趣。
「學長,竊聽人家講電話是不禮貌的行為。」
「竊聽?我待在客廳沉思都不行嗎?這應該是公共區域吧?」
賞他一記白眼,初家晴決定把電話拉到角落去說。
她的舉動盡收眼底,呂承祚只覺得好笑。
當真不搬?好,不搬就不搬,反正他是男人,吃虧的永遠輪不到男人。
往後別怪他撒謊,他可是有給過機會要她搬走的!
初家晴正在跟計算機大作戰,非廝殺個你死我活不可。
沒錯,始作俑者就是呂承祚!
那可恨的男人丟了一疊資料給她,威脅要她馬上把這山一樣高的資料消化,然後製作出一份詳盡的摘要整理,可憐的她根本來不及發問、抗議,他即瀟灑出門不知去向了。
「我希望回來就能看到完整的東西放在桌上,初秘書?」他當如是說。
「是,我知道了。」她只得硬著頭皮應聲。
資料少說有十多份,好吧!文字摘要還能瞎掰,反正念過小學的人都學過換句話說,只要不跟原文差個十萬八千里遠,應該不會有啥大問題。
但是報表……
初家晴傻了眼,「報表?我又不是學財經的,哪看得懂報表?啊……」
她哀鳴一聲,抓抓頭髮,只覺得一堆數字在眼前跳晃,曲線低低高高的亂走一通,也不知道代表啥意思。
鈴……就在她一個頭兩個大之際,不識相的電話響了,
她火冒三丈的抓起話筒,「喂,找誰?哪位?」甜軟的聲音早已消聲匿跡,只有強忍怒氣的鬼叫。
「請問呂承祚先生在嗎?」電話另一端傳來她不曾聽過的敦厚語氣。
「呂承祚不在,我不知道那傢伙去哪裡幹啥了,也不知道他幾點會回來,總之不要再打電話來了。」她發脾氣的大嚷著。
「請問你是誰?」
「我是誰?我是他家的天皇老子、瑤池金母。」大吼完後,她洩恨的重重掛上電話,繼續對著宛若天書的報表坐困愁城。
鈴……一分鐘後,電話再次響起。
「我不是說不要再打來了嗎?待會兒我工作沒完成,你的脖子要替我挨砍嗎?」初家晴氣急敗壞的問。
早不打晚不打,偏偏在她瀕死前窮打,活該討罵挨。
「咳……」電話那頭的人清著喉嚨。
「感冒要去看醫生,不要亂打電話。」
正當她要二度掛上電話時,電話那端傳來她再熟悉不過的聲音。
「初秘書,照你剛剛那種電話應對禮儀,我想公司的客戶早被你嚇跑,而你也可以捲鋪蓋回家吃自己了。」這回換呂承祚對她大喊。
「我……」Shit!怎麼會是他,這下真是百口莫辯了。
結束火藥味十足的電話叫囂,下一秒書房的門便被打了開來。
臉色鐵青的呂承祚拎著印有Starbucks的紙袋,似是怒瞪又似戲謔的瞅著她。
見他似笑非笑的詭異表情,她頓時覺得頭頂烏雲密佈,似是山雨欲來的情勢。
「初秘書,真是好脾氣呀!」呂承祚語氣陰沉的調侃著,「這裡幾時來了什麼天皇老子、瑤池金母,我竟然不知道,真是失敬。」
「我……我……」初家晴支支吾吾的說不出話來。
「剛剛的電話應答測試,不及格!」他冷笑一聲,「看來你有必要再接受國民生活禮儀訓練,尤其是接電話的部分。」
「你又沒說是你。」天知道是他,要是知道的話,她哪敢對他鬼吼鬼叫的。
「初秘書,別忘了你是秘書,難道所有客戶打電話來,都要先用塔羅牌占卜你今天的心情如何嗎?」
好心買了咖啡要犒賞她,又突然心血來潮想來個電話測試,結果……那杯好心的咖啡顯然是多餘的,女人果然寵不得。
「人家正忙得如火如荼,哪有閒工夫管什麼應對禮儀。」她也不是存心的,只是現在說啥都是理虧。
「你最好有心理準備,因為往後你接每通電話時,都會是在這種十萬火急的情況下,我警告你最好控制好你的情緒。」他像酷吏似的說著。
一個委屆,初家晴眼眶迅速泛紅,跟苦眼淚就一滴滴落下,令人措手不及。
她壓力真的很大,呂承祚口中的總經理分明是個虎姑婆,要不就是拿著千人斬的女屠夫,而她只是個涉世未深的蠢丫頭,腳下得蹬著現代女性的專屬高蹺,手腦還要被要求協調的打著精湛的專業報告,當她是神啊!這種活兒即便是瑤池金母也做不來。
正餐吃泡麵,睡眠又缺乏,她只要沒睡飽就會情緒不穩嘛!
「哭,還敢哭!」呂承祚最討厭見到女人的眼淚,因為一見就沒轍。
原本只是淚珠滴垂,聞言-她索性哇哇大哭起來,「為什麼不能哭?我難過不行嗎?」她將手伸向他。
「幹麼?」
「咖啡拿來。」她索討著。
這丫頭竟敢命令他!有沒有搞錯?就算他不會揍女人,也不代表他有副好脾氣容忍。
「我被這堆表格弄得快睡著了,給點咖啡提神不為過吧?」她搶過他手中的咖啡,三兩下拿出來喝著。
「欸,那是濃縮咖啡,你不用加糖啊?」她的品味還真是特別。
不理會他的叫喚,她一古腦兒的把咖啡喝得涓滴不剩,雙手往臉上胡亂抹一通,拭去了淚痕。
凶狠的當完咖啡強盜,初家晴又開始束手無策的看著滿是神秘數字的表格,故作專注狀。
許久……久到冬眠的動物恐怕都甦醒了。
「呂特助,請問這個表格代表什麼意思?」她終於開口問。
「你不會看這個?」
「希臘神話或是英美文學史都沒有這種鬼東西,聰明如你應該很清楚的不是嗎?」她反過來瞪了他一記。
見她是真的不懂,呂承祚也就不再刁難,拿過表格向她解釋,「這是上一季的各月份財報走圖,左側是收益點數,下方則是代表月份,通常這種資料財務部會負責,但身為秘書的你必須幫總經理整理初步資料,所以也要學著看,免得財務部戲耍你都不知道。野心,你懂嗎?」
因為野心,構陷他人是常有的事情,呂承祚不放心的直叮嚀。
「是,我知道了。」
視線一瞄,他拿起一旁她寫的摘要整理,只消一眼,他眉頭立刻蹙起。
「嘖嘖,大姊,請不要拿小學生換句話說的把戲來考驗總經理的耐性,在商場上,數字是很重要的指針,將這些資料上的數字部分特別標示出,另外整理出一個匯整後的MEMO即可,你以為你在說床邊故事啊?」
「是,我知道了。」她沒得反駁。
突然,他摸撫著下顎認真思索著。
瞧他一臉古怪,初家晴趕緊問:「呂特助,你該不會是後悔不要我這秘書了吧?我是不接受退貨的。」
她知道依自己現在的情況看來,未來的日子會很輝煌慘烈,可是倔強的她卻不希望連挑戰都沒有就服輸,這樣太遜了。
而且上班的套裝都買了,光是高跟鞋就折騰她老半天,沒道理讓自己做白工,學長不也說,工作沒幹上幾個月都算是賠本,她才不做賠本生意。
「家晴,為了讓你在訓練中進步神速,咱們乾脆來個協議。」呂承祚語重心長說。
「什麼協議?」初家晴嘀咕著。只要不是馬上把她三振,凡事都有得商量。
「你的訓練進度在總經理滿意前,會時時刻刻都進行著,只要你出錯,就會有懲罰。」
「什麼懲罰?」她比較擔心的是這個。
「一頓飯,每出一次錯,你就得請我一餐,你可以選擇外食,也可以親自下廚,只要讓我吃飽即可。當然,這也適用我對你,只要你受到稱讚,我比照辦理,前提是,你必須服從我所有的專業建議與指導,因為我是你的指導者,你失敗了我的工作一樣不保,所以我們必須有同舟共濟的基本共識。」他速度飛快的道。
呂承祚胸有成竹,他不認為這丫頭會有時間下廚毒害他的腸胃,而要贏得他的稱讚可能得等很久,在她考驗他容忍力的同時,肚皮的溫飽絕不能再受到荼毒。
她不發一語的考慮著。
「怎麼,你又不敢了?還是你沒信心、沒把握?呵,我不知道你這麼怯弱膽小,看來我是看錯人了,你還是回家看你的原文小說,找個不會餓死的工作養活自己吧!」呂承祚一副挑釁的口吻,「這工作當我沒提起,我會再找人來壯大我的勢力……」
他果然想把她轟走,沒這回事,成本都投注下去了,沒撈個收支平衡她是不會認輸走人的。
初家晴抬起手制止他繼續說話,「等等,有什麼不敢的?別把我當蠢蛋看待,我就不信有什麼是我學不來的。」
兩人四目交會,在空中激出火花。她最討厭他的挑釁,奸像全天下只有他是優秀的,其它人都是蠢蛋,真讓人不服氣。
「好,成交!一言為定。」他朝她伸出手。
她緊緊的握住,心戎暗暗發誓,絕對要讓這男人認栽。
初家晴千里迢迢抱著從其它部門拿來的資料,謹慎的等著呂承祚的批示。
忽地,「錯、錯、錯--」呂承祚連聲說錯。
「錯?哪裡錯了?」還錯?她已經跑好幾回了耶。
他板著臉說:「企畫部門我要的是今年海外開發案的執行企畫書,你拿前年的給我做啥?上頭的月份標示是作假的、還是裝飾用的?業務部門我要的是上個月業務執行進度表,你給我的是員工工作日誌,我要他們的工作日誌幹麼,誰管他一天打了幾份文件,跟客戶來往幾封郵件?那上了幾次廁所我要不要管?還有,財務部我要的是下一季的財測資料數據,你給我員工薪資紀錄做啥?我這裡幾時管發薪水?還有……」
這連珠炮的話轟得初家晴毫無招架餘地。
「可是,這全是各部門主管拿給我的。」她無辜的說,眼眶又要泛紅了。看來今天躲廁所哭泣的次數直逼昨天的八回。
這可是她到公司八樓至十二樓逐樓取來的文件,且都是該部門主管親手點交,怎麼還會錯?,
「告訴你秘書守則三十。」他頓了下話語。
覺得委屈萬分的初家晴趕緊掏出紙筆,準備在筆記本上詳記她的工作守則第三十條。
「身為一個秘書,經手的文件資料必須確認再確認,即便是一個小細節、小數字都不能有誤,今天就算是天皇老子交給你的東西,你都不能隨便相信,只有眼見為憑才是真的,能相信的人只有你自己。」呂承祚推開那小山似的文件說。
難道是其它部門的人存心戲弄她這菜鳥?初家晴難過的想。
「總經理也不能相信嗎?」
「對。」停了半晌,他才接著道:「秘書守則三十一,凡是輕蔑你資歷而意圖挑釁、藉故戲弄你的人,絕對要還以顏色、以牙還牙,甚至不惜飽以老拳,也要完成主管所托付的工作。」
「還以顏色、以牙還牙,甚至不惜飽以老拳……」她咀嚼著他的話。
「知道怎麼做了吧?」
飽以老拳、飽以老拳,她的戰鬥之火被點燃,「是,我知道。」
她一手抱起所有的文件,以雷霆萬鈞的氣勢下樓去。老虎不發威,這些人把她當病貓!
看著遠去的雄赳赳、氣昂昂的身影,坐在位子上的呂承祚托起下顎,緊抿的唇泛出得意的笑容,「該鞠躬哈腰外帶撒嬌的時候,就該嬌媚些,不過該強硬的時候強硬,這才是個稱職的秘書。」
另一方面,他也祈求著老天原諒他的惡作劇,這幾番的錯誤全是他打電話去各部門,要他們配合搗蛋,協助他賺取他的三餐,想想她的錯誤已經累加到十二頓飯了,看來短期內他不需要擔心會餓死。
而初家晴火速殺到企畫部門,一見來人又是她,經理迎上前來,「初秘書,又有什麼事?你不要一直麻煩我們,大家工作都很忙。」
小丫頭片子,存心折騰他們這些老人,明明呂特助交代的是這些東西,偏偏新來的她三番兩次一口咬定說不是,真是讓人不敢領教。
初家晴先是退縮的一懾,憶起剛剛呂承祚告誡的話,清秀的臉龐這才勉強板起。
「經理,我剛剛說我要的是今年海外開發案的執行企畫書,你拿前年的給我做啥?上頭的月份標示是作假的還是裝飾用的?我信任你的辦事能力,不代表你可以敷衍。」初家晴惟妙惟肖的模仿著呂承祚訓她的嘴臉。
「可是呂特助明明打電話來說要前年龍山開發案的企畫書……」
「我不管呂特助要什麼,你可以請托我一併拿上去,但是不要魚目混珠漏掉我要的東西。現在請你馬上拿來。」她手掌向上伸出,霸氣的索討。
跟著像個晚娘似的杵著,直到他拿來文件,她接過手,連忙迅速消失在這樓層。
「好可怕。」她剛剛對人咆哮呢!這是她這輩子第一次像個潑婦似的,「不行,一定要堅持下去,還有其它部門得去。」
深呼吸一口氣,她故計重施的跑到業務部、財務部去咆哮,再三確認資料無誤後,才疲憊的回十三樓去。
殊不知她在奔跑於各部門時,抱怨的電話在十三樓此起彼落的響個沒完,這恐怕得由呂承祚去收拾殘局。
「嗯,總算拿對了。」呂承祚睥睨的看著她,「初秘書,現在請你依我先前告訴你的順序整理好送來,不要忘記你的Memo。」
「是,我知道了。」
呂承祚站起身準備離去,突然,他像想起什麼似的開口,「對了,初秘書,容我提醒你,加上剛剛的錯誤,你的懲罰已經累積到十二頓飯了,不要忘記。」
「是,我知道了。」初家晴咬牙切齒的應聲。
聽到她的響應,他快步下樓,準備到各部門滅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