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心情像是洗三溫暖一樣,從雀躍跌到冰冷的谷底,然後又被這麼一把拉
「沈逸嵐,你這笨蛋在搞什麼?」他對著濕淋淋的她生氣的咆哮。
望著那正在生氣的黝黑臉龐,她卻忍不住笑了,原本抱在懷裡的書被隨意的拋下,她不顧一切的奔向想念的人。
項君睿甩下肩上的行李,張開雙手攬住這個叫人擔心的女孩。
大笨蛋,叫她好好照顧自己,她就是有辦法把自己搞得狼狽下堪。
「你這笨蛋,萬一感冒了怎麼辦?」他又氣又心疼。
她則是又哭又笑,「討厭,你騙我,你竟然騙我——」把自己的臉深深埋進他的胸口,她是這麼想念著他,「臭君睿,你竟然這樣騙我!」槌打他的拳頭帶著諸多埋怨和撒嬌。
項君睿拂開黏在她臉頰上的濕發,「快進屋去,瞧你,真不敢相信我不在身邊的時候,你都是怎麼照顧自己的。你完了你,把我的叮嚀全當成耳邊風,待會先毒打你一頓以示懲戒。」他板著臉孔,嚴肅又凶狠的責備她。
儘管挨罵了,可是她心裡卻仍是覺得暖呼呼的。
傻氣的沈逸嵐握著他的手,一秒鐘都不想跟他分開。
進到屋裡,她踮起腳尖熱情的主動吻上他的唇,相思難耐的項君睿也同樣激烈的回應著她的親密。
想念太螫人,枯燥乏味的軍旅生涯,他是咬著牙忍住對她的種種思念才能勉強撐得下去。
「我好想你……」
「我也是!」他吻著她的唇,咬著她敏感的耳垂,綿密深刻的吻從她的唇、她的頸子個路蔓延而下,雪白的肌膚立刻浮現一抹抹交疊的淺紅。
兩人雙雙跌向唯一的床,直到他的手逾越的碰觸不曾探訪的神秘之地,沈逸嵐緊張的瑟縮了下,項君散整個人才像是如夢初醒似的撒手退開。
「對不起,我不該……」他不是要這樣侵犯她的,他……
不敢看她信任的眼睛,低啞著嗓音說:「我先出去一下,你快把淋濕的衣眼換下來。」
他需要獨自冷靜的空間,正要轉身離去,冰冷的小手卻阻止了他。
「別走!你……留下來好嗎?」她低垂著頭說。
掙扎半晌,項君敵勉強自己面對她,修長雙手滿是憐愛的捧起她小巧的臉龐,「小嵐,我愛你,你是我這輩子最想要珍惜的人,總會有那麼一天的,但不是現在,至少到我肯定自己可以給你幸福的那天。」
對於愛情,他是認真且執著的人,認定了就是一生一世,愛一個人不是只有這些親密佔有,還要能夠保護她、守護她,如果自己連這個都做不到,要怎麼說自己是真的愛這個人?
他相信,等待的終點會是最甜美的果實。
項君睿將她緊緊抱住,「不快換下濕的衣服會感冒的唷,聽話,洗個熱水澡後我泡茶給你喝,晚一點我們再一起去吃晚餐。」
「嗯。」她明白他的意思,心裡也就更認定他了,他是真的小心翼翼的呵護著她,能被這樣疼愛著,她覺得好溫暖。
他獎勵的輕吻了下她的臉龐,催促她快進浴室,然後自己跑到樓下的便利商店,買了罐冰水狠狠喝掉大半。
「呵!」他坐在外頭的椅子上兀自傻笑,「項君睿,你真的死會了。」
死會!想到要把這個名詞套在自己身上,他不由得開心得仰頭大笑。
回到屋子,他燒著開水準備泡茶,在一起最甜蜜的享受是和她共享兩人最愛的玫瑰伯爵茶,那種寧靜的氣氛勝過一切言語。
敲敲浴室的門,「小嵐,茶罐放在哪裡?」
她探出頭,指著爐台邊的櫃於說:「就在旁邊的櫃子啊!你自己找一下。」
「喔。」他回身定去,睜大眼睛找了一陣子,總算在最下層的櫃子找到了裝著茶葉的白瓷茶罐。
只是一打開茶罐,他不禁啞然失笑,「這個超級迷糊蛋!真是叫人不放心。」搖頭歎息。
「找到了嗎?」她從浴室走出來站在他背後問道。
靠在他懷裡的人兒像個小娃兒似的,開心的咯咯漾出笑聲……
走出浴室,項君睿一邊擦拭著頭髮上的水漬,愕然發現過去甜蜜的回憶竟有著叫人不堪負荷的酸楚,一路從心臟蔓延到腦裡直至四肢百骸。
「對了,那只白瓷茶罐呢?」他突然想起,依稀記得小嵐離開時還給了他。
隨手拋下毛巾,他起身走向鮮少使用的廚房,蹲著身子著魔似的找尋那不知道被擱擺在哪裡的白瓷茶罐。
「應該收在這裡的……」他自言自語的翻找。
把收在櫃子裡一瓶瓶來自世界各地的酒搬出來,一下子廚房裡就堆滿了酒瓶,費了一番工夫好不容易才在廚櫃的最底端,找到那只多年前的白瓷茶罐。
他迫不及待的打開,渴望在充滿記憶的罐子裡找尋熟悉的味道,只是還剩三分之一的茶葉已經潮了、走味了。
畢竟那也已經是五年前的東西……
他頹然靠坐在地上,閉起眼睛回憶心碎的自己。
小嵐離開的第一個月,他發狂的喝著玫瑰伯爵茶,想念的時候就飲一杯,像是中毒太深似的,日日夜夜都沉浸在玫瑰伯爵茶的香氣裡。
直到某天醒來意識到阿德雷德的起程在即,才突然明白那離他而去的身影不會再回來,然後選擇大醉一場後,把所有茶葉和這只白瓷茶罐全都塞進房子的最角落。
自此之後,他不敢再喝茶,只用一杯又一杯的酒精聊慰他的心。
今晚他突然想要喝一口玫瑰伯爵茶,就喝這麼一口,他想看看自己是否對這個味道再無眷戀。
起身張羅著水壺在爐上燒水,記憶裡曾經熟稔的動作此刻卻顯得生疏。
七手八腳猶帶點慌亂緊張,沸騰的水忘了溫壺直往茶葉衝去,只是記憶中的茶香並未如願浮現,他懊惱的把水壺往水槽裡一砸,旋身快步離開。
換上衣服,抓過鑰匙,項君數駕著他的車再度馳騁在台北的街頭。
不死心的撥著電話,沈逸嵐的電話依然關機,來到她的住處,還是沒有等到主人歸來,他在街道上繞了一圈又一圈,終於找到一家茶館。
他停妥車子,快步走進眼前的路易絲茶館。
客人不多,因此茶館顯得分外寧靜。
挑了一個足以欣賞整個街道的角落,他摩挲著下顎似是在沉澱什麼。
「先生,晚安,這是我們的茶單,請您看一下。」歐陽凡遞出頗具古典風格的茶單本子。
但項君睿並沒有打開這本古典雅致的本子,「小姐,我要玫瑰伯爵茶。」
「玫瑰伯爵茶?」歐陽凡眼睛一亮,忍不住多看了這個人幾眼。
俊逸的臉龐,舉手投足散發著貴族的優雅,說話的口吻令人覺得十分舒服,一看就是社會上的精英份子。
「沒有嗎?」項君睿問。
「有,請您稍等。」她回以了一抹微笑。
一回到櫃檯,她便迫不及待的說:「乾媽,面窗的那位優質客人要一杯玫瑰伯爵茶。」
「優質客人?」梁豐艾納悶的抬起頭,順著她說的方向看去。
「嗯,他有一種與眾不同的氣質,我敢說他一定不是普通的上班族。」
「小丫頭,倒是越來越會看人了!」
「好妙唷,來這兒的客人扣除我媽咪招惹的蒼蠅不算,大多都是都會女子,而且喝的也是一些花腔花調的甜茶,難得有這麼氣質不凡的男人來光顧,而且還跟小嵐乾媽一樣喜歡玫瑰伯爵茶。這茶單他剛才連看都沒看就開口點了呢!」
因為歐陽凡的談論,梁豐艾本能的多看了他幾眼,發現那挺拔的身影有點熟悉,卻一時想不起來在哪見過。
項君睿靜靜等待著他的玫瑰伯爵茶,聽著服務生遠遠走來的步伐,他閉上雙眼深深呼吸著,茶館裡的空氣氤氳著一股芬芳,由遠而近。
「先生,您的玫瑰伯爵茶。」
「謝謝。」
呼吸時,茶香充斥著鼻息,淺啜一口,熟悉的味道滋潤他的口腔悠然入喉。
「印度大吉嶺與中國紅茶為基底調配而成,在爽朗有力的茶香中,散發著微微馨香的佛手柑氣息……」他忍不住脫口而出,當下內心激動萬分。
原來他從來沒有遺忘,遺忘這最初的美好,茶的味道、愛人的姿態全都鉅細靡遺的留在他心上,陪同他飛越每一次的雲上藍天。
他感覺自己的眼眶發熱,鬱悶的情緒在這杯茶裡獲得撫慰和瞭解。
回想著成為飛行員的初衷,他想要親近這片藍天,就像能親近在這藍天中失去生命的父親,他想要用更光明、更正面的方式去克服記憶裡的生離死別,同時更想要拔除小嵐埋藏在心裡的惡夢。
他知道她深愛著他,倘若由他來帶領她走出空難的陰影,他相信她的世界會更寬闊。
不曾改變過這樣的想法,儘管一度失望,但是他還是這樣希望著。
項君睿喝著玫瑰伯爵茶,記憶像翻湧的潮水襲來,他閉上眼睛細細回想品味,然後那總是痛得受不了的心竟突然舒坦起來。
他在心裡暗自下了決定,也許瘋狂,但是他已經等不及要去實行了。
而且這一次他一定會堅持到底!
☆☆☆☆☆☆☆☆☆
建築圖學老師在台上賣力講課,坐在靠窗的沈逸嵐死命的撐著頭,努力想把黑板上的講述抄到自己的筆記裡,偶爾甩甩右手,然後繼續咬牙再寫。
專注的當下,有只不知名的手從沈逸嵐的手邊竄出,拎著鮮奶盒長長的越過窗台,冷不防咚的一聲——
意外碰撞到沈逸嵐手臂的鮮奶盒,筆直墜落在她的桌面上。
「呃——」她受到驚嚇之餘,趕緊摀住嘴巴好止住自己的驚呼。
只是來不及了……
安靜的課堂上,她的異樣已經吸引了同學和老師的注意,目光霎時全部匯聚在她身上。
「那位同學,有什麼問題嗎?」老師板著臉孔看過來。
羞窘著臉,她連忙起身又是鞠躬又是道歉,「老師對不起,我只是鼻子癢得受不了想打噴嚏而已,對不起。」不忘入戲的抓抓鼻子以博取信任。
揮揮手讓她入坐,「鼻子癢,那一定是有過敏性鼻炎嘍,你要記得去看醫生,想打噴嚏就打,老師雖然嚴格要求你們上課的態度,但還不至於連噴嚏都不給打。」
「是,謝謝老師。」她連忙點頭應聲。
台上繼續講述課程,她偷偷別過臉往窗台外看去,果然在走廊上瞧見項君教蹲在地上笑得前俯後仰。
討厭!這傢伙非得這麼嚇她嗎!看她出糗很有趣嗎?
沈逸嵐佯裝生氣的對他努了努嘴,走廊角落的他立刻傻笑著求饒。
耐不住好奇的心情,「幹麼?」她用唇語無聲的問。
他蹲在牆邊做了一大堆手勢,她看了老半天才搞清楚他是在叫她記得把牛奶喝掉。
喔,真是服了他了!老是做些叫人又好氣又好笑的傻事。不過她不否認當下心裡是暖暖的。
開心之餘,也會下忘對他揮揮手,跟他說再見,叮囑他快去上課。
雖然某些時候他會像個孩子般淘氣,可他那貼心的舉動總叫人感動,像是知道她貪睡老是來不及吃早餐,明明自己有課,卻仍為她專程送牛奶過來。
哎呀呀,不能再想他了,得專心上課才行。沈逸嵐立時告誡芳心大亂的自己。
冷不防窗外又丟了張紙條過來,她一把接住急忙打開,寶貝,我突然發現你的側面很漂亮。
感覺這些文字就像他靠在她耳邊低喃,她驀然紅了臉,忍不住竊喜地低笑。
視線越過窗台卻沒見到他的人影,她急忙別過頭去找他,愕然發現走廊上早已空無一人。
「咦?去哪兒了?」沒看見熟悉的臉龐,不禁有點悵然,失望之餘只得乖乖把注意力收回。
專心不到五分鐘,揉捏成團的紙條又扔了過來,上課好辛苦喔,加油!
看見消失的臉再度出現,她嬌嗔的用白眼賞他一記警告。
半晌,咚,又是紙條,餓了沒,今天中午想吃什麼?
她看看手錶,拜託,才十點鐘不到就在問要吃什麼,這讓她忍不住覺得好笑。
又過了半晌,方纔那只調皮的手小心翼翼的抓著一顆大蘋果越過窗台遞進來,掌心還壓了一張紙條。
這次他不敢大意,確認蘋果是安穩的擱在桌面上,才敢輕輕鬆手。
只是……
作案的罪手被一把抓住,一牆之隔的項君數全然不知情,還當是沈逸嵐在跟他玩,心裡正樂著。
目睹當下情景的沈逸嵐無奈之餘只得偷偷嚷著倒楣,然後眼睜睜看著老師一把抽過紙條,扯著嗓門大聲朗誦,「寶貝,下午放學我帶你去河堤散步。」
聞聲,蹲在走廊牆邊的項君數愕然的抬起頭,發現沈逸嵐先是露出羞愧的表情,旋即把臉埋入掌心,而他的手則被老師扯著不放。
啥?原來跟他手牽手的不是小嵐,而是這個年過半百的老頭?惡……
「唷,又是牛奶又是富士大蘋果,這年頭上課還有這種點心服務啊?」建築圖學老師目光一凜,「項君睿——你給我起來!」
知道東窗事發,他還不忘強作鎮定,「老師,早!老師上課辛苦了。」說時還渾身不舒服的拚命在背後擦拭著自己的手。
嘖嘖,這輩子實在很難習慣拿自己的手去牽男生的手,他還是握緊小嵐的手好了。
「是啊,是很辛苦啊,我這麼賣力的上課,你卻在這裡給我搞小動作,還嚴重影響學弟妹上課的心情,你這個學長是怎麼當的?」語畢順道奉送惡狠狠的瞪視。
「老師,我只是來看一下一年級學弟妹有沒有專心上課,絕對沒有搗蛋。」
「胡說八道,你以為我沒看到嗎?」兔崽子!睜眼說瞎話,老師氣得吹鬍子瞪眼。
正巧,下課鐘聲響了,他原以為惡夢就要結束,不禁暗自竊喜。
「你,」指著沈逸嵐,「還有你!」叩了下項君睿的腦袋,「通通給我到辦公室來。」
兩人互看一眼,只得認命的低下頭去。
糗,真糗!怎麼會失算呢?他百思不得其解。
他想要跟無辜遭殃的沈逸嵐道歉,嘴巴才張開,就被當場喝叱——
「不准說話,快點過來。」
他們像戰敗的公雞似的,尾隨著建築圖學老師往辦公室走去。原本靠坐在走廊盡頭樓梯等待的邱品齊見狀,忍不住一臉詫異的站起身來。
項君睿擠眉弄眼的對他使眼色,「快來幫忙,我被抓了,發啥愣,是不會來幫忙安撫他喔!」埋怨時不忘比手畫腳。
狀況外的邱品齊花了一點時間才搞懂他的意思,但第一個反應卻是捧腹大笑。
哈哈哈,把妹被抓包,也只有項君睿這笨蛋會出這種紕漏!
不過,顧及兄弟道義,他也只好暫時停止大笑,快步上前攔住老師,憑著他三寸不爛之舌,替這對笨情侶爭取當庭釋放的機會。
「項君睿,下個禮拜交十張設計圖來給我。」建築圖學老師嚴肅的命令,「警告你別想打混也不准找槍手,不然……」
拜託,不是他在臭蓋,畫設計圖這種事通常只有他當別人槍手的份,項君睿這個金字招牌可是從來不找槍手的。
「是,老師,我一定不找槍手。」他信誓旦旦的承諾。
談戀愛?拜託,他也年輕過好嗎!再說,基於同樣都是男人的份上,建築圖學老師更是大發慈悲的不給他太難堪,畢竟那小子還算優秀,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吧。
推著眼鏡凜凜的掃了一眼沈逸嵐,「你,上課之前把那顆蘋果吃掉!」
說完,就這樣神情凜然的走了。
老師一走,邱品齊就大叫,「白癡喔,你們兩個!」
「我哪知道他會發現,倒楣的是我還拉到他的手咧。」項君睿也跟著大叫。
「噗……真幸運!跟老頭兒拉小手,你的品味還真是與眾不同欸。」他捧腹揶揄的說。
「邱品齊,你可以再討打一點沒關係——」
挑釁的扮了個鬼臉,他一溜煙的跑了,項君睿準備要去料理他,順便阻止他的大嘴巴四處宣傳,免得他一世英名斷送在那傢伙口中。
但他在那之前卻突如其然地轉過身吻了沈逸嵐的唇,「中午到系辦等我,一起吃午餐。」指腹輕撫過她的唇,才回身追邱品齊去。
咚!怔愣之餘,沈逸嵐手中的蘋果掉了下去。
「我的蘋果,蘋果……」她急忙蹲下身子追逐著胡亂滾動的蘋果
砰——
一聲轟然巨響,整個人平貼在木質地板的沈逸嵐掙扎著爬起來,痛苦呻吟。
很好,大清早就來個五體投地,還真是有夠Lucky!希望她鼻子沒歪。
「鈴……鈴……」床頭電話突然震天價響。
「SHit,還真會挑時間。」她抓起電話,「喂。」
「逸嵐,我聽小艾說,你昨天遇見項君睿了是不是?」沙芙娜精神奕奕的聲音從電話那頭的傳來。
她把腦袋埋進右手手心,輕歎了一口氣,開始把昨晚睡前發生的許多事逐一抓回殘缺的記憶區,然後試圖進行磁碟重組。
半晌,她總算開始稍稍有那麼一丁點清醒。
對,昨天自己在系友餐會上遇見了項君睿,昔日那個男孩已經變成帥氣的飛行員,那麼的英姿颯爽、器宇不凡,偏偏她糗態畢露,最後還偷偷落跑躲回公司一邊做著模型,一邊懦弱的嚎啕大哭。
一直到三更半夜她才拖著身心俱疲的身軀回家,因為極度想找個人說話,所以就撥了電話給小艾,可是聊沒幾句後,她必然發現自己這黑心腸的傢伙還真是壞到骨子裡了,竟然把一個隔天要工作的人拉著東扯西聊,實在很不道德,所以又沒頭沒腦的掛上電話,繼續躲在床上啜泣。
直到真的累極了睡去,所有的一切才終告停歇。
早知道哭泣這麼勞心傷神的,她以前失眠的時候真該狠狠的毆打自己,讓自己痛得大哭一場,也省了那些失眠門診的費用。
「欸,沈逸嵐,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話?」不甘心被忽略的女人抗議的嚷道。
她皺眉抓了抓頭髮,「是、是,是,我聽見了,這麼大的嗓門想要忽視根本是天方夜譚。」
「唷,皮在癢了你。快說,你是不是遇見他了?」
「是啊,那又怎樣?」打了一個呵欠,「沙大姊,你打電話來不會就為了問我這件事吧?總之,我沒幫你A到免費機票啦。」
「哎呀,機票算什麼,我是關心你,才專程打這通電話表達我的誠意耶。」夠了,這微薄的誠意。
「好,我收到了,真是感激你。」敷衍地說完就想要掛上電話。
「喂,不准掛我電話!」沙芙娜先發制人。
「還有什麼事情?」
「小艾叫你過來,今天是週末,我們該聚聚了。快點,不然我殺了你。」
奇怪,姓沙的人都特別愛用這個同音字恐嚇人嗎?
「總要讓我梳洗一下吧?晚點到。」這次她真的掛了電話。
頭疼、頭疼,怎麼疼了那麼多天還是疼!她躲進浴室,徹底的梳洗著累積太多負面情緒的自己。
回想方纔的夢境,忍不住苦笑起來。
當時他真的足足畫了十張設計圖,畫得兩顆眼睛變成大熊貓,可他卻一副樂此不疲,永遠精力旺盛的樣子。
他們是怎麼分手的?
因為他離開了建築,選擇了飛行,而她無法忍受他飛上天空,無法忍受那種隨時擔憂噩運再度降臨的壓力,所以她要他在愛情與飛行之間作個選擇。
然而或許是因為太瞭解他了,明白他對人生道路選擇的堅持,因此不等他開口,她便轉身先逃。
呵,這一逃,竟也已經五年了。
只是乍見他的自己,為什麼還會貪戀過去的甜蜜?決定離開的是她呀!
花了一點時間打理自己,薄施脂粉想讓自己看起來有好氣色,沈逸嵐旋即轉身下樓去,並做好被沙芙娜拷問的心理準備。
她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全然沒注意到路邊那輛等待多時的黑色LandRover,男人瀟灑地從車上下來,朝她快步的走近中。
直到她掏出鑰匙準備打開車門,挺拔的身影突然包圍住她,一把搶過她手上的鑰匙,害得她驚愕的回過身,「搶……」
乍見他的臉,傻掉的沈逸嵐連「劫」字都喊不出來。
天啊,怎麼會是他!猛然退了一大步,「你怎麼會在這裡?」
「等你。」他簡單扼要的說明。
「等我?」花了三秒鐘,她才恍然大悟,要知道她的地址和電話並不難,梁心、邱品齊甚或其他人都知道。
「嗯,我想我們應該有很多話要說。」
緊張的吞嚥著口水,「我們還有什麼話要說?」她感覺自己的心開始失了拍子,又跳又歇的。
「太多了,五年前沒說完的,還有這五年空白的。」項君數注視著身前矮自己一個頭的女孩……喔不,她已經是個美麗動人的小女人了。
曾經深深吻過的粉唇,現在緊張的發白,還被編貝般的牙齒緊緊咬住。
「請你把鑰匙還給我,我還有事。」她忍住慌亂,力持鎮定的說。
為什麼是今天?就不能挑個黃道吉日、她身強體壯的時間嗎?為什麼要選在她頭疼得根本無法思考的時候。
「不,你今天的任何行程計劃都得暫時擱下,畢竟,我已經等了五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