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不可失 第十章
    潘芭杜裡,單可薇和派翠西亞正大眼瞪小眼的互看,單可薇的目光森冷凜冽,而派翠西亞則是不斷的傻笑裝無辜。

    「說,你剛剛想幹什麼?」單可薇帶著淺笑的唇吐出刀劍似的口吻。

    自從她至從義大利回來以後,每天都是神采飛揚、神清氣爽的,一副樂得像要飛上天的小鳥似的。

    這原本該是件好事,然而她的工作效率卻反而嚴重的低落,常常不是恍神不睬世事,就是對著上門的顧客花癡傻笑,要不就拿著電話瞎講肉麻話,而這一講就是沒日沒夜的,因此她這金牌業務員的業績絲毫不見任何起色。

    為此,單可薇開始採取緊迫盯人,讓她別想再逍遙摸魚。

    兩分鐘前,派翠西亞又被她抓到疑似要偷打電話的舉動,是以才有現在的局面出現。

    「快說!」單可薇又是一喝。

    陡然心驚,「沒,我沒要做什麼啊!」她極力否認。

    「沒?我看我乾脆代替你來回答好了。」手中繡扇輕搖送風,單可薇模仿她對著電話撒嬌的甜膩嗓音,大發嬌嗔,「其實也沒想要幹麼啦,不過就是想要打個電話到觀點藝廊找關傳雍,跟他閒話家常、情話綿綿而已。」

    「呵呵……老闆,你的聲音好好笑喔!」不知死活的派翠西亞說。

    「是啊!是很好笑,可是就有個該死的傢伙總是這樣講電話,公然在工作場合與男友調情,你說,我是不是應該把她開除?」扇柄抵在派翠西亞的下顎。

    「我……不好吧?開除欸……」

    「你現在才知道不好!」啪的一聲她賞給派翠西亞一記爆栗。

    「喔!好痛!」她連忙護住自己的腦袋。

    「還知道痛,很好,你現在給我聽著,三天之內,你最好想辦法讓關傳雍把下卷式琴幾送到我面前,要不然,你就等著被我千刀萬剮了。」撂下狠話,單可薇扭頭走人。

    派翠西亞忍不住嘀咕,「要拿得到手,早就到手了,哪還會等到現在?難道你不知道我早放棄那只下卷式琴幾了嗎?」

    被罵了一頓,她努力忍住對關傳雍的想念,但正經工作不過五分鐘,她就受不了了,一雙眼睛賊頭賊腦的往門口探看,確定安全後二話不說就抓起桌上的電話打給關傳雍,「親愛的,單老闆不在,你快打電話過來--」

    維吉尼亞公路旁的菲爾松柏樹林裡,深藍色箱型車偏離通往潘芭杜的唯一道路,弔詭的停放在樹林裡,車裡的人漾著報復的嗜血笑容。

    他想,不曉得當潘芭杜的人知道所有撥出或打入的電話已經全都遭到攔截,他們臉上的表情會是什麼模樣?震驚、憤怒,詫異、瘋狂……

    「潘芭杜,哼--」他輕蔑的冷哼。

    幾秒鐘前,派翠西亞的聲音透過電話線路,精準的傳到車子裡的電話機具,半晌,男子抓起話筒回撥,在她開口前強勢的說:「十五分鐘後到三百公尺道路旁的菲爾松柏樹林來,我去接你,待會見!」旋即掛了電話。

    他極有把握派翠西亞會上鉤,待會,他就可以不費吹灰之力的抓到這個可惡的女人,然後回報她所有的羞辱,陰惻的笑容伴隨著刺耳的聲音響滿整個車廂。

    這廂,派翠西亞當真以為這是關傳雍要給她的秘密驚喜,難掩嬌嗔的嘀咕,「十五分鐘後在三百公尺道路旁的菲爾樹林,難不成關傳雍要誘拐我蹺班?呵,萬一我被開除了,這輩子一定賴著他不走。」

    喜孜孜的收拾好東西,她像偷兒似的左顧右盼,確認單可薇不會再次跟她上演人贓俱獲的恐怖戲碼後,便拎著細軟一步一步的離開主宮殿,直奔菲爾樹林去。

    千算萬算,她一定沒料到,樓上房間的窗口邊,單璽正把她的舉動看得一清二楚。

    小小的身子,老成的搖頭歎息,「派翠西亞,你完了,這次媽咪鐵定不會放過你的。」

    一心沉浸在戀愛之中的派翠西亞哪管什麼後果,精神抖擻得像是要去踏青的小女孩般,往菲爾樹林去的步履簡直可以用健步如飛來形容,雀躍的她渾然不知危險正要降臨。

    果然三百公尺外,一輛深藍色的箱型車正在等著她,她睞了一眼,馬上又兀自叨絮起來。

    「唔,這傢伙換車啦?真是奢侈,錢太多就分一點給我啊,光會換車,待會看本姑娘怎麼賞你一頓教訓。」

    她頑皮的板著晚娘臉孔上前,曲手急促地敲打著車身,箱型車裡的人將車門刷地打開,她連人都還沒看清楚,劈頭就嚷,「關傳雍你--」

    驀然噤聲,開門的人不是關傳雍,而是一張充滿殺氣的臉孔-

    那間,派翠西亞不但心跳漏了半拍,就連原本想好的話語也全堵在嘴邊,一個字兒也吐不出來,她毫不猶豫的轉身要跑,然而槍口已經抵在她的身後。

    「呵呵,想逃?可惜,已經來不及了。」低低的笑帶著陰森,「還記得我吧?」

    她鼓起勇氣轉過身,「你想幹什麼?」

    「你說呢?我是應該直接讓你一槍斃命,還是先拔掉你的舌頭,再剁掉你的雙手?快給我一個建議吧!」

    她瞠大驚恐的眼睛,「你叫劉、劉爰對吧?」她顫抖的問。

    「對,沒錯,怎麼?你又想對我破口大罵了嗎?」他用槍托撞她的下顎,迫使她抬起頭來。

    「你別亂來,現在是我的上班時間,我們老闆看不到我會起疑心的,你最好趕快讓我回去。」

    「無所謂,最好他們早點起疑心,這樣你才會早點入土為安,要不,只怕你成了一堆白骨,他們還尋不到你的下落,那我可就愛莫能助了。」

    白骨?他該不會真的要殺她滅口吧?不,她還不想死啊!

    「劉爰劉老大,我、我不過是個弱女子,你又何必這樣對我?這樣你未免勝之不武。」

    「住口,少囉唆,馬上給我上車,要不然我現在轟爆你的腦袋。」

    「欸!住手,你不要衝動,有事好商量嘛!」派翠西亞的心臟幾乎要被嚇得衰竭,她還不想死啊,她還想長命百歲呢。

    「沒得商量了,凡是阻礙我和葉娟-的人,我都不會放過的,你現在後悔也來不及了!」

    話落,劉爰伸手扯過她的胳膊,硬是把她拉上箱型車,她恐懼得不斷掙扎抵抗,拉扯之際她的包包落在地上,裡頭的東西散了一地,劉爰一個氣急敗壞,當場甩了她兩個耳光。

    「找死,快上來!要不然你馬上等著當蜂窩。」

    他狠狠的朝一旁的松柏開了兩槍,派翠西亞嚇得立刻抱頭蹲在地上,渾身直打哆嗦。

    「上來!」

    「別、別……」她的眼淚潰堤,抽抽噎噎的上車,心裡的絕望已經說不清,只能吶喊著奇跡趕快出現。

    「少給我玩花樣,說不定我還會給你一個好死,要不……」得意怪笑,劉爰將她捆綁在座位上,隨即回到駕駛座上,踩下油門揚長而去。

    關傳雍驅車駛入潘芭杜的停車大草坪,下車後一派熟稔的直往主宮殿去。

    今晚葉娟-主動邀請他和派翠西亞回葉家去共進晚餐,他是特地來給派翠西亞一個驚喜的。

    相對於他的輕鬆心情,主宮殿裡,單可薇可正忙得焦頭爛額,心裡更是火冒三丈,潘芭杜的嘍囉員工們全自顧不暇,各個不知道躲哪去了。

    「好久不見,單老闆。」關傳雍主動上前打招呼。

    一看見他,單可薇繃著臉,語氣冷冽的說:「關傳雍,你來得正好,趕快把派翠西亞給我交出來,要不然,你叫她永遠都別想再回潘芭杜了。」

    「派翠西亞?」他丈二金剛摸不著頭緒。

    「對,你不是送她回來嗎?快去叫她過來處理這些爛攤子,要不然,潘芭杜的名聲有一丁點折損,我一定要她用命來賠償。」她殺氣騰騰的威脅著。

    「單老闆,我想你誤會了,她並沒有跟我在一起,而我現在才是要來接她的。」

    她柳眉一挑懷疑的問:「她沒有去找你?」

    「沒有呀!」關傳雍顯得困惑。

    她把手中紊亂的訂單往桌上一扔,「派翠西亞那個野丫頭又偷偷蹺班了,結果造成今天有十多筆交易同時出了問題,剛剛客戶因為找不到她,全都打手機來向我抱怨,如果明天以前不能處理妥當,我就要因為她的過失而賠上巨額違約金。」

    「她並沒有來找我,一整天我也沒有接到她的電話。」

    「但是,我明明看見派翠西亞拎著包包偷跑出去了。」單璽出現在樓梯口。

    「小璽,你有看見她出門去?」

    「嗯,她沒有開車,只是拎著東西就往外去了。」

    「小璽,你竟然跟她狼狽為奸--」

    「媽咪,我才沒有,我以為她跟上回一樣,只是出去喝杯咖啡就會回來的。」她無辜的澄清。

    關傳雍覺得事有蹊蹺,趕緊打派翠西亞的手機想要聯絡她,可卻遲遲沒有人接聽。

    「怎麼樣?」單可薇問。

    「沒有人接聽。」

    「當然,因為我已經打了不下千百次了!可惡,這個派翠西亞到底跑哪去了?」她一把怒火在心裡燎燒,抓起電話不斷的撥給任何可能認識派翠西亞的人,企圖要找到她的下落,可是,電話撥打出去卻總是沒有人接聽。「奇怪,電話為什麼都沒有人接聽?」難不成老天也跟她作對?

    「對方也許不方便接電話。」

    「不可能十多個人都同時不方便接電話吧?就算人不在也有答錄機啊,更何況安郁茜的攝影工作室裡,電話都有助理輪班二十四小時專人接聽,絕不會錯過任何一通電話的。」

    沒有搭腔的關傳雍接過話筒試撥了一組號碼,須臾,他眉頭糾結,轉而用手機重新撥打,然而這次電話卻是暢通無虞,他得到一個結論,「潘芭杜的電話線路有問題,有可能被人偷偷轉接了。」

    「該死,難不成是同業惡性競爭?」

    「單老闆、單老闆!」貨運公司員工有個叫格倫的大個兒像熊似的走來,手裡還拿著一堆東西。

    「格倫,什麼事?你手裡拿的又是什麼東西?」

    「派翠西亞人呢?我撿到她的東西了,要來跟她邀功討賞。」他把手裡的東西全擱散在桌上。

    「格倫,把話說清楚,你怎麼發現這些東西的?」

    「我剛剛尿急,車子停在三百公尺外的路邊,打算直接到樹林小解,結果你知道我發現了什麼嗎?是派翠西亞的東西--證件、手機、錢包全都落了一地,她人呢?快幫我喊她出來,這回定要她請我吃頓大餐。」

    「媽咪,派翠西亞今天出門時就是拿這個包包。」單璽扯著單可薇的手說。

    眉心糾結的單可薇抓過東西一一審視,「真的是她的東西。」她擔憂的望向關傳雍。

    他當機立斷,「先報警,派翠西亞一定是出了意外。」

    雖然已經從葉娟-口中得知,監視器畫面中的人可能就是長年在葉家幫傭的劉嫂,但湯鎮權還是花了一點時間才找到她的下落。

    叩叩、叩叩--

    等了老半天,始終沒有人出來應門,湯鎮權和馬特困惑的對看一眼,忽然,屋裡隱約響起一些碰撞聲音,當下,兩人同時掏出配槍,交會著默契十足的眼神,旋即開槍破壞門鎖,一前一後的互相掩護,進到屋內。

    然而進到客廳,他們兩個對眼前的景象無不大感意外。

    木椅上,劉嫂整個人被捆綁得動彈不得,嘴巴還貼上了膠帶,憔悴的身子不斷地掙扎,看見手槍就在自己面前,更是嚇得臉色發白。

    湯鎮權見狀趕緊上前幫她鬆綁,鮑受驚嚇劉嫂的嘴巴一獲自由,馬上大聲哭嚷了起來,他將她交給馬特,自己則轉身在屋子裡四處搜尋查看。

    「太太,先別哭,你是在葉家幫傭的劉嫂對吧?」馬特問。

    她點點頭,「我是。」

    「你為什麼會被綁在這裡?」

    「我……」一時悲從中來,她哭得不可遏止。

    「劉嫂,我有幾個迫切的問題要問你,你先冷靜下來。」

    費了老半天工夫,劉嫂的痛哭總算稍稍平歇。

    「是誰把你捆綁在椅子上的?」

    「嗚嗚……養兒不孝,養兒不孝……」她低啜不休。

    「劉嫂,一個月前,你曾經到UPS寄送一件貨物對不對?」馬特又問。

    聞言,她臉色顯得既緊張又害怕,雙手不住的互搓揪緊。

    「是不是?」馬特又問一次,掏出口袋裡的列印相片一把攤開,「這個人是你吧?」

    掙扎老半天,自知無法辯解,她點點頭,「是。」

    「好,貨物裡頭的那把槍是誰的?」

    「不是劉爰的,絕對不是劉爰的!」

    眸光閃過異樣,馬特問:「誰是劉爰?」

    劉嫂一臉無奈,「劉爰是我的兒子。」

    「為什麼你說槍枝不是劉爰的?」

    「那是他朋友寄放的,唉……他交了一堆來路不明的奇怪朋友,我很擔心他有一天會犯下大錯。」她抓著馬特的手問:「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可不關劉爰的事啊,他跟我保證過,槍絕對不是他的……」

    「劉嫂,你可不可以跟我們說說劉爰,還有,為什麼你會把槍送到貨運公司委託派送?」馬特放緩語調,企圖誘導她說出真話。

    「劉爰那孩子自學校肄業後就離開家了,他說要去賺錢改善生活,不想我一輩子替人幫傭,直到幾個月前才回維吉尼亞州來,我知道他過得並不順遂,也沒多說他什麼。他跟我說他想要重新開始,可是有天我打掃他的房間時,卻發現他床底下有一盒東西,打開一看裡頭竟是一把槍,我又氣又急地狠狠罵了他一頓,他說那槍是朋友寄放在他這裡的,我氣得要他馬上歸還,可又怕他講什麼朋友道義地對我陽奉陰違,所以,我就要他把地址跟朋友的名宇告訴我,我親自幫他拿去貨運公司派送。」

    「你認識那個收件人嗎?」

    她搖搖頭,「不認識,劉爰沒怎麼提過,而且他朋友太多,我也沒法兒記得。」

    「為什麼你會突然向葉家請假到這裡來?」

    「前幾天我身體不舒服,便跟小姐請假想在家休息、可是阿爰說家裡環境不好,才帶我到這裡來靜養幾天,並說這房子是他朋友的。」

    「那為什麼他又將你綁在椅子上?」湯鎮權走來問。

    「我也不知道,前天他打從外頭回來就大發雷霆,我問他怎麼了,他什麼也沒說,後來被我問急了,他火氣一來就把我綁在椅子上,人就這麼走了,嗚嗚……」

    馬特走來,「現在怎麼辦?」

    「先把她帶回警局,再找人過來這裡搜證,你看這是什麼?」他把手心裡的東西秀給馬特看。

    「羽毛?」

    「對,我在房間裡發現散了一堆的羽毛,旁邊還有針線,你還記得那天在鑒識中心討論過的內容嗎?在葉春泉的手裡找到的部分羽絨,而羽絨一般都是用來填充外套的,現在我又看到劉爰房間內散落成堆的羽毛,旁邊還放有針線,我猜想有可能是在犯案時與死者拉扯導致衣服破損,填充羽絨撒出,他試圖縫補,因此我進一步揣測,如果這兩處采證的羽絨是相符的,就可證明這兩件事有所關聯。」

    「你是說兇手是劉爰?」馬特說得極小聲。

    湯鎮權沒有搭腔,眼神卻給了他一個不置可否的意涵。

    這時,湯鎮權的手機響了,「喂,可薇?」

    「鎮權,方便到潘芭杜來一趟嗎?派翠西亞失蹤了,而整個潘芭杜的電話也可能遭到不明人士的攔截轉接。」單可薇力求鎮定的說。

    「我馬上過去。」他結束通話後急忙說:「馬特,潘芭杜出事了,我過去一趟,這裡就交給你處理了。」

    「嗯,我知道。」馬特點點頭。

    幾個小時內,潘芭杜主宮殿來了不少關切的人,就連素來不愛與人社交的葉娟-也到了。

    「哥,有派翠西亞的下落嗎?」她在藍祖蔚的陪同下,來到潘芭杜。

    「沒有,就算是綁架,綁匪也早該打電話來了,我真怕她會……」關傳雍的心情十分沉重。

    不只是他,單可薇的心情一樣也很沉重,緊繃著一張臉,看著員警和電信人員在潘芭杜裡走來走去,她心裡的疑問卻始終懸而未決。

    終於,在派翠西亞失蹤的第五個小時後,電信人員證實了潘芭杜的電話確實遭人攔截竊聽,而警方到找到派翠西亞隨身物品的樹林搜證,巧的是,現場也留有羽絨。

    湯鎮權閉著嘴巴陷入深思,除了偶爾和員警交換訊息之外,他都文風不動的坐在一旁,時而顰眉仰天,時而用手摩挲著下顎。

    「派翠西亞最近有和誰起過衝突?」他突然問。

    「我。」耐心瀕臨崩潰的單可薇無奈的說,

    聞言,現場的人同時陷入一陣無止境的沉默。

    忽地,葉娟-開口,「難道是劉爰……」

    「劉爰!你是說劉嫂的兒子?」湯鎮權第一個反應過來。

    她點點頭,「幾天前,我在街上遇到劉爰,我們有些爭執拉扯,是派翠西亞幫我排解擺脫的,當時劉爰曾經撂下狠話,警告她要小心。」

    一名員警走來靠在湯鎮權的耳邊低語,說完後他霍然起身,「馬上發佈警網,要他們注意一部車號YA 43S的深藍色箱型車,緝捕劉爰歸案。」隨即就要離開。

    「鎮權--」單可薇追上前喊住他。

    「鑒識結果出來了,葉春泉命案現場的羽絨和派翠西亞失蹤現場找到的羽絨,以及劉爰房裡發現的三者相符合,劉爰涉有重嫌,所以一定要馬上找到他,不然派翠西亞性命堪慮。」

    「你自己要小心。」

    「我會的。」湯鎮權吻了吻她的額頭,旋即離開。

    警局裡氣氛一片凝肅,牆上時鐘的指針每走一格,都是一個緊張點。

    湯鎮權親自坐鎮指揮,冷靜的面容下,似乎一切都在他的掌控裡,儘管背脊冷汗濕濡了衣服,他還是維持一貫的沉穩。

    他一再告訴自己,派翠西亞的性命危在旦夕,如果要救出她,就得冷靜,一步都不能有差錯。

    一旁的員警們莫不等待著湯鎮權一聲令下,他們好荷槍實彈的衝向目的地,把可惡的歹徒逮捕歸案。

    「利用衛星定位系統查出劉爰手機發話的下落了嗎?」湯鎮權冷靜的思考著每個環節。

    一名電腦快手正在螢幕前飛快的輸入指令搜尋,畫面上跳出一個又一個的視窗,以高科技爭取時間。

    「快了、快了……」萊絲特聚精會神,手指一秒鐘都沒有停歇,忽地,「權,找到了,我掌握到了!」

    「萊絲特,快說。」他站在螢幕的正後方催促。

    「定位顯示嫌犯正前往裡奇蒙的托利多機場。」

    「走!我們得把握時間,他一定是想潛逃離開維吉尼亞州,聯絡航警千萬別讓劉爰順利搭機。」

    「權,派翠西亞一定沒跟他在一塊,如果他要逃亡,斷然不可能把人質帶在身邊。」

    「馬特打電話回來沒?」

    「還沒。」

    「萊絲特,你們幾個留守在這裡等待馬特的消息,佛德,馬上去機場帶回劉爰。」

    「是!」雜沓的步伐,俐落的速度,警車鳴笛聲大響,飛速前往裡奇蒙的托利多機場,所有人心中無不想著一定要從劉爰口中得到派翠西亞的下落。

    裡奇蒙?為什麼他會前往裡奇蒙的托利多機場?難不成派翠西亞被帶到裡奇蒙了?湯鎮權陷入沉思。

    這時局裡的電話響了,「馬特,情況如何?快說。」留守的萊絲特抓起話筒搶先開口。

    「對不起,請問湯警官在嗎?我是葉娟-,我有急事要跟湯警官說。」

    「是葉娟。」萊絲特把電話交給湯鎮權。

    他接過電話,「葉小姐請說。」

    「劉爰小時候曾住在裡奇蒙,他父親過世後才因為劉嫂工作的關係搬到威廉斯堡,我聽他說過,三十歲生日時,無論如何他都一定會回到裡奇蒙,說什麼生命裡好的他就留下,不好的他就要在裡奇蒙埋葬,昨天是他的生日,他一定回裡奇蒙了,派翠西亞很有可能被他帶到那裡去。」

    「裡奇蒙!好,我知道了,謝謝。」結束和葉娟-的通話,他馬上打電話給馬特,「馬特,是我,」

    「權,是裡奇蒙,劉爰的母親剛剛在劉爰的記事本裡找到一張裡奇蒙的相片,那是他們的老家,我想派翠西亞……」馬特的聲音聽起來很急,隱約聽出他快速走動的聲音。

    「派翠西亞可能被帶到裡奇蒙了。」湯鎮權馬上接話,「馬特,我們到裡奇蒙的劉家會合。」

    不等湯鎮權多說什麼,其他員警自動抓起配槍,尾隨著他的行動援救人質。

    位於裡奇蒙郊區的劉家老屋幾經轉手,最後一任屋主是位獨居的黑人老翁,可是好幾個月前,他已經辭世了,而因為沒有遺產繼承人,這裡便成了空屋。

    空屋前突然來了大批員警,幸虧郊區人少,才不至於引起太多側目。

    「萊絲特,你們從後門。」湯鎮權大手往右一揮,「凱,掩護他們。馬特,你跟我一起。」他眼明手快的做好部署。

    「權,這屋子有人來過。」馬特指著虛掩的門的縫隙說。

    「嗯,大家小心。」

    大隊人馬亦步亦趨的接近老屋,一推開門,一股窒悶的氣味撲鼻而來,他們兵分多路的來到客廳,抬頭一看,所有人都震懾了。

    只見樓梯間,派翠西亞被捆綁在椅子上,懸騰在半空中,她痛苦的低垂著頭,渾身狼狽。

    「是派翠西亞!快把她放下來。」馬特快步上前。

    眼尖的湯鎮權一把拉住他,「有定時炸彈!」

    派翠西亞身上被捆綁著炸彈,椅腳下的死亡數字倒數著最後的四分零二秒,她的嘴巴被膠布黏住,無法開口說話,只能勉強微抬起頭,用含淚的眼虛弱的望著大家。

    湯鎮權牙一咬,「快點,聯絡炸彈拆除人員到現場來,萊絲特你們快撤退出去,然後將附近環境淨空封鎖。馬特,幫我把她小心的解下來,快,只剩四分鐘不到的時間了--」

    現場眾人的情緒頓時緊繃到了極限,大家開始著手自己的任務,湯鎮權和馬特趕緊把騰空的派翠西亞放了下來,撕開她嘴上的膠布,然而真正棘手的是她身上的炸彈。

    每個人額上都沁出冷汗,「再等下去會來不及的,馬特你快出去,炸彈我來拆。」

    「開什麼玩笑,權,你根本不是……」

    「再等下去她會沒命的!」時間只剩一分多鐘了。

    「那就我們一起來,中國話說三個臭皮匠勝過一個諸葛亮,有我們兩個,至少贏面是三分之二。」馬特的眼中儘是兄弟義氣與堅持。

    「好,你打電話給拆除組,然後告訴我怎麼做。」

    「對不起……」虛弱的派翠西亞難過的吐出這三個字。

    這廂,關傳雍正開著車直奔裡奇蒙,臉上的擔憂反應在他的車速上。

    「哥,派翠西亞絕對不會有事的,湯警官一定能救出她。」葉娟-不住的安慰瀕臨失控的關傳雍。

    他的嘴抿成了直線,恨不得自己下一秒鐘就能看到派翠西亞平安歸來。

    他不能失去她,只有她能帶給他滿滿的幸福與快樂,絕對不能失去她!

    「還有多遠?」

    她看看手中的地址答,「就在前面的下一個街口。」

    話落,警方的封鎖線已經出現在眼前,現場鬧烘烘的,警方的車子把週遭都圍了起來,他停下車子隨即上前企圖闖入。

    「不准過去!」萊絲特攔下他。

    「我是派翠西亞的家人,讓我過去。」

    「不行!這附近已經淨空,誰都不准過去。」

    「為什麼要淨空?」葉娟-詫異的問。

    「有炸彈。」萊絲特無奈的說。

    「那派翠西亞怎麼辦?誰去幫她--」關傳雍激動的揪緊萊絲特的衣服。

    「你放輕鬆一點好不好,我們同仁已經盡力在幫忙了,你急我也急啊!裡頭不只是人質,還有權跟馬特效!」萊絲特忍不住咆哮回去,「給他們一點時間,炸彈拆了,大家就可以平安獲救的。」

    關傳雍仰天長吼,「啊--」他心都涼了,「我要見她!她不能就這樣死去……」他整個人跪倒在地上。

    「哥,你冷靜下來,冷靜下來啊!」葉娟-抱住他,一顆心緊張得幾乎要跳出來了。

    都是因為她!如果不是為了幫她出頭,無辜的派翠西亞也不會被劉爰找上,還有爸爸,當警方發出劉爰的逮捕令時,她也從單可薇口中得知,劉爰極有可能就是殺害父親的兇手,天啊!這一切都是因她而起,劉爰因為愛慕她得不到回應,就轉而傷害她身邊的人。她滿心自責,如果派翠西亞有什麼意外,她該怎麼償還?

    萊絲持看著手上的時間,只剩二十秒了,為什麼還沒看到他們三個人出來?真是急死人了。

    十、九、八、七……時間進入生死關頭的最後倒數,突然,大門被推了開來,馬特第一個現身,朝外頭大喊,「快把擔架拿來--」

    現場爆出一陣歡呼,因為他們都知道,危機解除了!

    「快把擔架拿進去,人質要送醫。」萊絲特喊著救護人員。

    顧不了萊絲特的阻擋,關傳雍越過層層警力,一馬當先的衝了過去。

    身後的萊絲待搖搖頭,「竟然藐視警方的公權力,這次就饒過你,改天再讓我遇到,你就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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