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足有三天,單可薇沒有發出一句話或者一個字,始終維持著不變的姿勢,端坐在她房裡落地窗前的椅子,眺望著外頭。
三天過去了,湯鎮權完全沒有一通電話,更沒有任何道歉,對於他的臨陣脫逃,她等著、忍著、壓抑著……然而,胸口的一把怒火終於再也忍受不了的開始燎燒。
夠了!忍耐已經到了極限,她受夠了這樣茫茫然的等待,受夠殷切的期盼,也受夠一再落空的殘忍,她不能原諒湯鎮權,這一回絕對不能!
他可以傷害她對他的一往情深,但是,他不能扼殺單璽對他全然的崇拜與依賴,絕對不行--
霍然起身,她抓出行李箱,胡亂的塞了幾件衣服進去,拉上拉煉,拖著行李箱以雷霆萬鈞之勢踏出房間,這是三天來她第一次步出房門。
「可薇?」迎面走來的單雲弋先是怔愣的望著她,當他看見她的行李箱後,旋即明白。
他沒有阻擋她什麼,反而對她說:「小璽快放學了。」
單可薇感激的看了大哥一眼,風馳電掣的越過他,獨自駕車離開潘芭杜,直往WOLFTRAP小學。
「媽咪!」單璽看見她時,連著幾日委靡的目光陡然發出詫異的光芒。
「上車,我們不要再等待了。」單可薇凜凜的說。
瞠瞪著雙眼,單璽用力的點點頭,信任的不多問什麼,坐上車,車子像火箭似的射出,飛快的消失在街尾。
「想去哪裡玩?」單可薇問。
「任何地方,只要可以和媽咪在一起,任何地方我們都去。」冒險的心情稍稍撫平了她的失落。
大人的心思太難懂了,而她永遠沒辦法扭轉什麼,這是她做為一個八歲小孩最無助的心聲。
這廂,VICAP的小組專員跟著湯鎮權千里迢迢的回到維吉尼亞州,準備在朱書珊離奇死亡的命案中給子協助,大家都擔心這有可能是另一波氰化物命案捲上重來的開端。
會議就在警局裡召開,氣氛嚴肅凝重。
「根據死者在美聯社的同事表示,朱書珊於死亡的前三天,曾經委託他協助找尋關於鈾以及氰化物的書面資料。」
「鈾和氰化物?鈾不是一種放射性物質嗎?」
鈾這個名詞顯然引起大家的注意,一時間誰都無法明白朱書珊試圖瞭解鈾的動機為何。
「命案現場,潛水人員幾次打撈都沒有發現相機或者底片,所以無法確定她是為了採訪,或者是私人興趣。」
「上個月,朱書珊曾經郵寄一批書籍回老家,她的父親在裡頭發現一本內容聳動的書,沒有出版記載,很可能是私人性的小眾刊物,裡頭的書頁文字是十分粗糙的影印手法,朱先生昨天已經將這本書送來,好協助警方辦案。」
馬特邊說邊將手中一本有著黑色皮質封面的小書推到湯鎮權面前,卻迴避著與他有任何目光的接觸。
「對,昨天我大略看過內容,裡頭涉及狂熱宗教的談論,其中一度提到氰化物這個名詞。」另一名員警說。
「馬特,你也看過內容嗎?」
搖搖頭,他沒有正面回答湯鎮權。
湯鎮權刻意忽略他的舉動,轉而問:「她的私人電腦中有什麼發現嗎?」
「電腦裡所有檔案都在出事當晚被刪除,但是透過DOS系統還原已刪除檔案,裡頭有幾篇文章在探討宗教私人行刑以及廢棄軍艦處置抒論。」
八竿子打不著的評論內容,實在叫人不免起疑竇,「這些稿子刊載過了嗎?」湯鎮權問。
「都沒有,而且稿子似乎還沒有完成,內容、句子並不完整流暢。」
「把稿子給我一份,我要看看裡頭說了什麼。」
一定是採訪引發兇手的殺機,湯鎮權覺得動機已經很明顯,但是,零碎線索之間的關聯性,他還要再想想。
會議結束後,馬特正要離開,湯鎮權喚住了他的步伐。
「馬特--」
馬特雖停下腳步卻維持著背對的姿態,就是不願意面對他。
「那天真是謝謝你了。」儘管馬特口口聲聲拒絕,但是,湯鎮權知道他還是去了潘芭杜,把壞消息帶給了可薇。
「不要謝我,這會讓我感覺自己是搗毀她們幸福笑容的劊子手。」
面對馬特的不諒解,湯鎮權沒有辯駁,沉吟須臾,他緩緩的吐出字句,「婚禮的前一天晚上,就在朱書珊驗屍結果出爐後,我收到一張來處不明的傳真,上頭的文字祝賀著我和可薇,但是,我明白那是威脅、是警告,我怕可薇和小璽會成為被鎖定的目標,所以……」
「該死!這件事你怎麼沒提?」馬特激動的回過頭來面對著他,「至少我可以理直氣壯而且明明白白的跟她們說這些難處,也不至於讓我自己覺得我是個大壞蛋,沒有理由的就出手砸碎了她們的笑容,你知道為此我有多自責嗎?」
「馬特,我很抱歉。」
「你該覺得抱歉的人是可薇和小璽,因為那天她們臉上的表情,我到現在都忘不掉!」
湯鎮權沒有搭腔,他知道他太對不起可薇和小璽了,但是,為了不將她們捲入危險之中,他只能這麼做。
再等等,只要案情水落石出,他一定會用盡所有補償她們母女的。
湯鎮權和馬特再度來到朱書珊位於格瑞斯街四十六號的公寓,屋外停了一輛貨運車,車身彩繪的符號是潘芭杜獨有的。
當下第一個反應,湯鎮權想,他會遇到單可薇,正在思索著要怎麼面對她時,派翠西亞已經一馬當先的走了出來,揚著高亢的聲音指揮著--
「小心一點,鍾頂的地方小心別撞到,要不然老闆鐵會殺死你們的!」她齜牙咧嘴的比手畫腳。
她的後頭尾隨著四個高頭大馬的搬運工人,小心翼翼的護送著被精密打包的老爺鐘。
派翠西亞一看到湯鎮權和馬特,雙手往腰上一叉,「唷,大隊長,好巧喔!」滿是酸味的口吻,「對不起,讓讓、先讓讓,朱小姐的父親從報紙上知道我們單老闆想要收購這座老爺鐘,大清早就打電話叫我過來打包處理,你們快讓讓,別阻礙通行。」她睥睨的越過湯鎮權。
「怎麼是你?」馬特問。
見面三分情,他以為來的人會是單可薇,才在想說正好趁此機會讓她和湯鎮權兩人見面說說話,沒想到是派翠西亞這只吸金水蛭。
「要不然該是誰?」她反問他。
「你這勢利鬼知道我說的人是誰。」他沒好氣的說。
「可薇好嗎?」湯鎮權問。
先是瞪了馬特一眼,繼而冷冷的掃了湯鎮權幾眼,派翠西亞高傲的從鼻子裡呼出一聲,「哼,你確定你還記得叫這個名字的女人啊?我以為你早已經忘了呢!大隊長……」語調滿是調侃。
「派翠西亞,你少囉唆,人家現在不是在問候你,而是在問可薇跟小璽。」
「臭馬特,你給我哪邊涼快哪邊去--」她歇斯底里的發出怒吼。
這些臭警察,一點修養也沒有,真是叫人生氣!
臭罵完馬特,接著狠狠的賞湯鎮權一記白眼,以前看在單可薇是她頂頭上司的份上,基於三分薄面的個人原則,對這個湯大隊長不好多所得罪,現在好了,瞧他幹了這可惡的事情,正好讓她逮著機會,不藉機訓他一頓怎能過癮?
她真是不懂湯鎮權這男人,怎麼能夠如此對待心愛的女人,難道他就不能學學她家那口子,關傳雍雖然有時候奸詐可惡了點,但是至少在面對感情的時候,永遠是直率、勇敢的叫人欽崇。
「哈,拜你湯大隊長這個落跑新郎之賜,我們單老闆幾乎一個月沒臉回家見江東父老了。」
一個月沒回家?「你說什麼,可薇她去哪裡了?」湯鎮權抓住她的手臂,很是激動的問。
她使勁一甩開,揉揉發疼的手,尖酸的說:「哈哈,好問題,不愧是咱們湯大隊長會問的好問題!」臉色一變,「很抱歉,小的才疏學淺什麼事情壓根兒都不知道,天曉得她們母女倆被這麼欺負後,跑去哪裡療傷止痛了。」一字一句都是針對湯鎮權。
雖然單可薇這個老闆有時候刻薄了點,商討加薪的時候總是不大阿莎力,常常喜歡開她的車卻不付租金,但她總是她的老闆,而且還是個苦命的單親媽媽,私人恩怨就暫且撇開不說,她很為單可薇打抱不平的。
「派翠西亞,你少在那邊危言聳聽了,你最好給我老實一點,她們母女當真不在潘芭杜?」馬特問。
「晃點你有錢賺嗎?」派翠西亞凜凜的瞪了兩人一眼,接著連再見也懶得說,扭腰擺臀的離開了。
湯鎮權抿住雙唇,眉頭糾結。
「別聽派翠西亞亂說,小璽總要上學吧?可薇再任性也不會讓那丫頭曠課,別緊張,大不了待會和朱先生洽談完後,我陪你去學校一趟,這樣總行吧?」馬特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
前來應門的朱父一臉的憔悴,對女兒的驟然辭世還是很難釋懷接受,湯鎮權和馬特兩人一前一後進了門。
客廳因為老爺鐘的消失,明顯空曠了不少,湯鎮權詢問朱父幾個關於朱書珊的私人問題,不過,顯然朱家人對朱書珊在維吉尼亞州的生活並不大瞭解,就在湯鎮權打算放棄時,門鈴響了,朱父帶著歉意起身開門。
「你好,請問朱書珊小姐在嗎?」快遞公司的員工捧著一隻硬紙包裹。
「請問這是?」朱父問。
「這是朱小姐的快遞。」
「是誰送來的?」耳尖的湯鎮權聽聞對話,馬上起身過來瞭解。
「卡西莫珠寶公司。」
確認快遞員的身份後,湯鎮權對朱父點點頭,朱父才簽名收下包裹。
打開後,裡頭竟是兩枚男女對戒,內緣還分別刻有名字。
「雷-阿茲姆?」三個男人對這名字露出全然無解的困惑表情。
告別了朱父,車子隨即前往WOLFTRAP小學。
「這名字我怎麼好像在哪裡看過……」湯鎮權努力的回憶著。
「真的嗎?可我一點印象也沒有效。」馬特無力的搖搖頭。
「馬特,顯然這個雷-阿茲姆會是條重要的線索,回去後我們先從卡西莫珠寶公司循線追查起吧!」
「嗯。」他點頭附和。
沒多久來到WOLFTRAP小學,校園空蕩蕩的,兩個大男人一陣傻眼。
「權,要命,我們都疏忽了現在是小學生放假的時候。」
「所以派翠西亞說的沒錯,她們母女極有可能離開潘芭杜了。」
當下,湯鎮權趕緊撥打每一支可以讓他找到單可薇的電話,然而所有的結果如出一轍,對方不是關機就是推說不知道。
「該死!一定要趕快找出她們母女的下落,絕對不能讓有心人士察覺有機可趁。」
「試試跟單雲弋聯繫,他是潘芭杜裡唯一能保持清醒的人。」馬特建議。
湯鎮權迅速的撥了電話,「大哥,我是鎮權,可薇和小璽在嗎?」
「權,這次我真的幫不了你。」單雲弋語重心長道。
「大哥,此事非同小可,你一定要告訴我可薇的下落。」
「可薇沒有跟我聯絡,因為她知道我一定又會被你說服。」他說得無奈。
可惡,唯一的線索也沒了,看來,她是存心要躲起來了。
處理不完的屍體,讓梅鐸法醫每天總是疲累不堪,然而一想到這是唯一能夠幫助屍體發出最後吶喊的方式,她這些年來始終堅持在工作崗位上。
約莫是晚上九點多,她拖著一身疲憊下班回家。
今天是極倒楣的日子,對梅鐸法醫來說。
早上出門前,昨晚她貪圖方便停放在屋外的車子竟然遭人以利刃破壞輪胎,車身周圍有不少凌亂的鞋印,她不敢大意,馬上通知員警來處理。
突發的意外讓她上午不但遲到,錯過了重要的會議,連剛剛下班,都還是搭乘同事便車回家。
不行,待會她得先和熟稔的汽車商聯繫,務必要在明天上班前幫她弄來一輛車,在維州沒有車子,她簡直就像斷了腿的人。
梳洗去疲憊,她一邊擦拭頭髮,一邊把無用的傳真紙揉爛扔進紙簍裡。
對於這些情緒性的可笑批評,梅鐸該是習慣了,可是近來的每一天,有個無聊的傢伙徹底展現了他的耐心過人,打從一個禮拜前開始,固定每天給她三張寫滿咒罵的傳真紙,早、中、晚各一張。
忽地,她腦中閃過聯想,「這些傳真和今天早上的輪胎破壞,會不會有所關聯?」沉吟半晌,「明天得找個時問跟湯鎮權討論看看。」她轉而從字紙簍裡拾起那些縐爛的傳真紙,準備明早帶到辦公室去。
離開書房,她來到廚房給自己倒了一杯新鮮果汁,這時,向來鮮少發揮作用的門鈴竟難得的大響起來。
她愣了一下,果汁灑了幾滴在手背上,她忍不住皺眉嘀咕,「這麼晚了會是誰?」
因為職業特殊的緣故,她的生活素來謹慎低調,認識的人多是工作上的夥伴,大家習慣在工作場合往來聯繫,很少在私人生活有所交集,再加上今天發生了輪胎破壞事件,足以她對於這會兒的異常情況特別敏銳且存有戒心。
她拿起平時藏放在廚房的手槍,小心翼翼的來到門口,透過貓眼往外看去。
未料,一大一小的兩張臉孔,流露期待的出現在她的房門外。
「媽咪,我們為什麼不回潘芭杜?」她們已經離家好幾個禮拜,整個假期她們都在美國各地旅行,眼見學校開學在即,單璽以為是該回家了。
「不能回去,因為派翠西亞說你爹地在找人了,要我們暫時別回去。」
也對,都什麼時候了,現在才知道要找人,看來,是該給爹地一點顏色瞧瞧了。單璽認同這樣的處理方法。
「那這是誰家?」她問。
「梅鐸阿姨。」
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湯鎮權絕對料不到她們會來找梅鐸,現在只要好好說服梅鐸別抖出她們的行蹤即可。
「啊?梅鐸阿姨!你是說那個專門拿手術刀解剖人的梅鐸阿姨?」單璽眼中浮現的不是懼怕,而是她這輩子最氾濫的崇拜。
「你又在想什麼了?」單可薇一掌朝女兒的腦袋呼去,免得她又異想天開的說出什麼驚人計畫。
八歲,說她小不隆咚,可是對自己的人生規畫還真多得不像樣,只是,持續力明顯低落,興趣過分廣泛,這也是單可薇十分頭疼的地方。
繼跆拳、射擊、電腦……她真害怕單璽又會把解剖當作她下一個學習目標。
就在母女倆說話的當下,梅鐸已經把門打開了。
「嗨!」母女倆馬上停止愚蠢的對話,有志一同的對梅鐸打招呼。
「哇,這是你的白朗寧手槍嗎?梅鐸阿姨。」單璽注意到梅鐸手上的槍。
梅鐸訝異的望著她,沒想到一個八歲小孩竟會對槍枝這樣的熟知。
「她學過射擊,雖然以目前的年齡來說是超齡了。」單可薇無奈的解釋。
雙手交叉抱胸,梅鐸一臉錯愕,「進來吧,然後告訴我這是怎麼一回事,在晚上九點鐘的時間。」她下巴一努,「或者我該問問某人。」兀自嘀咕著。
「謝謝。」兩人提著行李進屋去。
出自本能,梅鐸關門前不忘掃看四周環境一眼,這才層層關上門鎖。
因為湯鎮權的關係,她們有過數面之緣,單可薇一直都很欣賞梅鐸的作風。
客廳裡,單可薇很直接的說明來意。
「我是來投靠你的,因為我們需要你的幫助。」眼下,她認為梅鐸家是她們母女最好的收容處。
「而我顯然沒有拒絕的權利。」好樣的湯鎮權,安排事情也不跟她先打聲招呼,好歹她是屋主欸!
「阿姨,只要一陣子就好。」單璽雙手合十的請求著。
「我們可以幫忙打掃、料理三餐,所有蘇菲雅會做的事情,我們也都會。」單可薇提出優渥的條件。
「對啊,不過你放心,我們不會讓荷包蛋燒焦的。」單璽強調。
梅鐸哭笑不得,轉身抓起電話,「讓我打電話問問湯鎮權,看看我是不是可以接受這麼優渥的待遇。」
眼明手快的單璽馬上拉住她的手,「不行,阿姨,你不能通知爹地。」
梅鐸望著一旁的單可薇,她也是拚命搖頭。
梅鐸發現事情並不是她想的這麼簡單。
她以為,朱書珊的死亡讓湯鎮權很恐慌,她們母女倆的出現是出於湯鎮權的慎重安排,不過,顯然事情並非如此。
「等等,請先讓我釐清一件事情,可薇,你來回答我,今晚不是鎮權安排你們暫時到我家居住的?」
「可以肯定跟他沒關係。」單可薇明白的說。
不是?那她們母女幹麼不好好待在家?一群烏鴉掃過天際……
她試探性的問:「你們母女倆該不會是結伙蹺家吧?」
「是。」單可薇無奈的笑了笑。
她的語調略微提升,「所以湯鎮權完全不知道你會到我這裡來?」
母女倆毫不猶豫的點點頭。
「你這麼做會讓鎮權分寸大亂的。」梅鐸語重心長的說。
「他才不會,從來就只有我會這樣,他才不會,他是男人,永遠理智固執得比石頭還誇張。」單可薇語氣裡有著埋怨。
她的埋怨讓梅鐸渾沌的思緒豁然開朗,梅鐸總算弄明白了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因果關係。
婚禮當天,除了湯鎮權外,前往華府參加VICAP小組會議的人還有梅鐸,是以他逃婚的事情她知道,不過基於尊重個人隱私,她沒探問湯鎮權什麼。
畢竟第一刀劃開朱書珊的軀體時,聞到那股氰化物的杏仁味後,湯鎮權整個人都不對勁了,彷彿陷入九年前的桎梏中動彈不得,她也不想再給他任何壓力。
然而她一直以為湯鎮權會把事情都處理妥當,包括女人的心思,不過,顯然那個滿腦子都是案情的男人忘了這麼做。
單可薇在生氣,因為湯鎮權。
梅鐸能體會這對母女的立場,她們絕對有權利生氣。
然而客觀來說,他們都沒有錯,錯就錯在這樁命案來得不是時候。
單可薇抿著嘴,對湯鎮權的行為依然耿耿於懷。
她和女兒離家這麼長一段時間了,而他卻是直到今天才知道。
他永遠都以為她會在潘芭杜順從的等待著他的到來,可是這一回,她已經等怕了。
「阿姨,有我們作伴,生活會很有趣的。」單璽幫著遊說。
「是啊,我知道有趣是一定,但是,我比較擔心你爹地知道後,會怎麼對我大發雷霆。」
「那麼,還是不打擾了。」單可薇知道自己的決定實在太草率,沒有考慮到梅鐸的立場。
「等等,可薇--」梅鐸攔下她,「我不知道這樣做對你和鎮權是不是好,但是我很歡迎你和小璽來這裡住一陣子,剛剛說的那些優惠服務我可能也不大有時間享受,不過……」
「不過什麼?」單璽問。
「小璽也快開學了,我希望你接送小璽上學時,可以順道送我一程,因為我的車子今天早上不幸宣告退役。」
「沒問題,媽咪開車的技術是一等一的好,保證絕對不會遲到。」
「小璽!」單可薇制止她,免得這小丫頭一個忘我,把她超速、闖紅燈那些難登大雅之堂的豐功偉業全部抖出來。
「走吧,我帶你們到客房去。」
「梅鐸,謝謝你。」單可薇感激的說,當然還有歉意,為自己的魯莽打擾。
素來待人冷淡的梅鐸會意的笑了笑。
當晚,梅鐸靜定的想著,該怎麼不著痕跡的把她們母女來投靠她的訊息透露給湯鎮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