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由了,我自由了。
千辛萬苦地爬過那五尺高的圍牆,段玉兒又跑了一陣,直到她認為已經跑得夠遠了,才開心地大叫出內心的興奮。
她又叫又跳,忍不住又多吸了幾口氣,大聲地歡呼:「連自由的空氣都這麼甜美。哇,我自由了,我自由了,我自由了,我自由了……」
她這廂又叫又嚷、又舞又笑,渾然不知自己尚在飛鷹堡內,惹得跟在她身後的兩名男子搖頭歎氣起來:「唉!如果她知道她甚至還沒有離開家半里,不知會作何感想?」
段家老四段季湯,擺出一副憐憫的神色,眼睛卻飽含笑意。可以的話,他還真想去嘲笑一下他這個寶貝妹子,報復一下平日被整的冤枉氣。
是嘛!有誰要到自家庭院玩,還需要大費周折又爬樹又攀牆的?雖然飛鷹堡是大了點啦!說這片護林是庭院也有些誇張,但總歸是自家產業嘛!玉兒有必要興奮成這副德行嗎?
「這也不能怪她,玉兒平日雖然聰明伶俐,卻從未獨自踏出堡外半步,她哪知道這堡有這麼大呢?」段家老三段叔禹,一向口毒心軟,替玉兒說了公平話,卻也忍不住笑。玉兒實在太天真了,真以為悶著頭跑一段,就算遠離了飛鷹堡?
段季湯由鼻子哼了一聲,怪叫:「聰明伶俐?你管她平日的行為叫聰明伶俐?我說,她那叫惹禍精、搗蛋鬼,外加麻煩精、愛哭鬼。」
段叔禹瞭解地看著段季湯,季湯和玉兒只相差一歲,素日經常被玉兒整得發毛,卻總狠不下心責備她,因為只要他大眼一瞪,玉兒水汪汪的眼睛總會適時地蒙上一層水霧,稍稍一眨,一串串的淚珠兒就滾了下來。到最後,道歉的永遠是被整的那個人,這也難怪季湯要被氣得無力了。
這回一得知玉兒想偷溜出堡,季湯馬上舉雙手贊成,併力勸段家二老,與其讓玉兒在家整自家人,不如讓她到外頭去「教訓」不相干的旁人。
由這點就可以知道,段季湯也不是沒有「良心」的,他說,玉兒在家是「整」人,出外卻是「教訓」人?想她段玉兒一無絕學,二無武功,憑什麼去教訓人?
這就得從玉兒打算逃家開始說起了。自她打定主意要出外闖蕩江湖之後,她就常磨著四位兄長想學個一招半式,可惜,雖然有個武林中赫赫有名的飛鷹堡堡主的爹,她段玉兒卻是個十足的「武癡」——「練武白癡」,別說一招半式學不成,還累得自己全身青一塊、紫一塊,渾身是傷。
為了避免還沒出江湖就出師未捷身先死,聰明的段玉兒立刻放棄學武的念頭,也終於明白這十七年,爹娘不逼她練功的原因了。
沒關係,一計不成,再生一計。有二哥那個機關專家,還怕沒有合適的防身武器?玉兒實在非常佩服自己的智商,這麼容易就想出既簡單又不傷身的方法。
飛鷹四傑是何許人,豈會看不出她的小小心思?連夜開會的結果,決定支持她,讓她去見見世面,凌遲別人總比折騰自家人好,四兄弟如是想。
為此,段仲舜特地為她打造防身暗器,讓她隨身攜帶,以防危急時他們會救助不及,害他們寶貝妹子受傷。
這暗器設計仿造「暴雨梨花針」,外形卻更見精巧,是一隻腰帶扣環,容易攜帶,又不會讓人起疑,但一遇危急,絕對能叫人防不勝防。可是又擔心她無意中誤傷好人,所以,暗器並不足以令人致命,只在上頭淬了會使人昏迷的藥物,以免玉兒莽撞,犯下不可彌補的錯事。
有這樣的寶物,再加上段老三、段老四的暗中保護,玉兒的逃家行在家人部署周全後,得到了默許,今日才會如此順利地出走。
可惜這小妮子,太得意忘形了,竟然在家門口大叫大嚷,萬一引來守衛,可就枉費全家人的好意了。
嘻!說好意,段季湯還真是有些不好意思,其實是大夥兒故意讓玉兒以為自己是偷偷溜出去的,如此一來,日後才有責備她的理由。至少,這樣玉兒才會因為有那麼一絲絲的心虛,而不致於名目張膽地舉著飛鷹堡的名號出去「胡作非為」。
說到底,就是段玉兒的口碑太差,沒有人相信她會不惹麻煩,就算她不找麻煩,麻煩還是會跟著她的。
因為,玉兒長得太美了,不由得他們不擔心。
歎口氣,段叔禹示意身旁的四弟,「快把她嚇走吧!再讓她這麼叫下去,只怕還沒出家門,就會讓人給公然揪回去了。這麼一來,爹說不定只好將她給禁足個一年半載了。」
禁足一年?那還得了,段季湯可不想成為那丫頭的出氣筒。二話不說立刻就站起來,用非常非常大的言音嚷著:「老三,我好像聽到玉兒那丫頭的聲音在林子裡嚷嚷,我們快過去瞧瞧。」說完,還重重地跺著步。
兩人躲起來偷偷觀察,果然見玉兒驚慌失措地沒命奔逃,活像身後有人追殺她一樣。
段叔禹提氣欲追上去,卻見段季湯笑得像偷了腥的貓一樣,便伸手推他一把:「還不走,玉兒不分東南西北地亂跑,很容易跟丟的。」
段季湯笑得更開心了:「老三,我當了這丫頭十七年的哥哥,就屬今天最得意,一句話就把她嚇得像見了貓的耗子,好過癮!」
想起平日大夥兒被追得無處躲的慘狀,而今瞧見剛才玉兒落荒而逃的模樣,即便是一向最護著她的爛好人(玉兒替段叔禹取的外號),也忍不住大笑起來。
這個玉兒,還真是飛鷹堡眾人又愛又氣、又憐又恨的小寶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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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天仇小心翼翼地繞過飛鷹堡的外圍護林,如非必要,他並不想驚擾到飛鷹堡的人。
追蹤了半個月,好不容易盯上仇家霍剛的梢,正打算一舉擒獲之際,卻讓狡猾的霍剛給溜了。一路追下來,發現他似乎躲進飛鷹堡這片茂密的護林裡了。
飛鷹堡護林內機關重重,紀天仇懷疑霍剛怎會有膽亂闖,肯定是自己跟丟了線,中了霍剛的圈套。
想借飛鷹堡毀掉他,霍剛的如意算盤打得也太精了。可惜,他紀天仇不是傻子,也非呆子,豈會上這種惡當?
冷哼一聲,紀天仇掉轉馬頭,打算離開飛鷹堡的範圍。
逃得了一時,逃不過一世,就算霍剛真的躲進飛鷹堡,只要查證清楚,紀天仇照樣會上門要人。
莫說是飛鷹堡,即便是深宮內苑,紀天仇也勢必要手刃霍剛,為紀家上上下下五十七口人報仇。
當初,若非十歲的紀天仇,不,當時的他不叫紀天仇,叫紀凌霄,那是他爹娘對他的期望。若非紀凌霄一時偷玩,偷偷跑到後山的溪流抓魚,勢必也難逃被殺的命運。
一想起自己拎著兩條大魚,興高采烈地奔回家時所見的慘烈景象,紀天仇眼底的仇恨更熾。這二十年來,他連睡覺都無法忘掉一向溫暖和樂的家竟然在轉瞬間成了殺戮的戰場,他最親近的家人一個個倒在血泊中,就連剛滿週歲的妹妹凌兒也被砍死在母親的懷裡……
沉浸在悲痛中的紀天仇失去平日的警覺性,絲毫不察在他頭頂的樹上藏著一對好奇的眼光正死盯著他。
玉兒一聽到哥哥的聲音,拔腿就跑,跑得她上氣不接下氣,直恨自己腿短,又怕真被抓回堡裡,索性先躲起來再說。可是躲了半天,她那些腿長的哥哥們卻連個影子也沒瞧見,就瞧見一個陌生男子騎著馬繞著林子轉,來來回回五六趟,看得她頭都暈了。
他到底想幹嗎?不會是來抓她回去的吧?
可憐的玉兒,就這麼耗在樹上,不敢輕舉妄動,心裡直嘀咕,快走啦!找不著到別的地方找嘛!別儘是守在這兒呀!
可那男人硬是賴在她這棵樹下,跨下馬兒就這麼繞呀繞了大半個時辰,他不頭暈,盯著他繞圈子的玉兒早忍不住打起瞌睡了。
用腳趾頭想也知道,一個在樹上打瞌睡的人會有什麼下場?自然是自由落體,直直掉下樹了。
在她意識到自己摔下去時,已經來不及做任何自救動作了,只好雙手合十,閉上眼睛,等著劇痛來臨,連驚呼都省了。
再如何出神的人,當頭上有件物體,還是非常大的物體要砸到自己之前,總會發現的。
紀天仇直覺遭到攻擊,正打算一掌劈下,千鈞一髮之際,發現是個小姑娘,忙收掌改而接住她。
玉兒就這樣從天而降地掉到紀天仇的懷裡了。
緊閉著雙眼的玉兒,等了一會兒,還是不覺得有疼痛的感覺,正慶幸自己好運,這麼高的樹,跌下來竟一點都不疼耶!找個機會可得再試一次。難道是這些日子練功的成果?哼!這下看誰還敢說她段玉兒是個「武癡」?
還得意著呢!耳邊就傳來一句冷冷的質問:「你是誰?想幹什麼?為何偷襲我?」
玉兒驀地瞪大眼,原來不是她輕功變好了,而是被人接住了。真倒霉,好不容易逃出來,連江湖都還沒踏進去呢!就被人給逮著了。
不情不願地橫眼掃過抱住她的男人,玉兒不由得瞪大眼睛,哇!
剛剛在樹上看不清楚,近看這個人長得還真不是普通的好看呢!如果不是他現在擰著眉、抿著唇,玉兒敢打賭,他一定比家皇那四個被人封為「飛鷹四傑」的哥哥們好看。真該讓他們來瞧瞧人家,尤其是季湯哥哥,看他們以後還敢不敢那麼臭屁?
玉兒傻愣著眼,直勾勾地瞧著他,絲毫不覺得有什麼不妥。
紀天仇眉皺得更緊了,他確定眼前這位小姑娘無害,但是她為什麼會自他頭上掉下來呢?難道她想用自己的身體砸死他嗎?
「你是誰?」他再問,一個正常的姑娘家是不會像她這般不避諱地盯著男人看的,莫非這是霍剛的美人計?他心一沉,隨手將她扔回地面, 「誰派你來的?」
這男人有虐待狂。玉兒爬起來摸摸自己跌疼的臀部。生氣地抱怨: 「你不會輕一點啊!別以為人長得好看就可以欺負人,好看又不能當飯吃,有啥用?」罵完,摔著的地方還兀自發疼,她又意猶未盡地補充:「好看借人家,看一下又不會少一塊肉,幹嗎這麼用力扔人家?害人家疼死了啦!」
紀天仇當她怪物一般瞪著她,她有沒有搞錯?若非他伸手接住她,只怕她這會兒不死也只剩半條命了,而她竟然說他欺負她?害她跌疼了?還扯到他好不好看?
這女人頭腦有問題,紀天仇結論出來了。不想再理她,紀天仇一拉馬韁,準備要走。
玉兒發覺他的企圖,顧不得痛了,橫身擋在馬前:「你要去哪兒?」
「在下沒有必要告訴姑娘,請姑娘讓開。」紀天仇不耐煩地說。
「你不送我回去?」玉兒很是詫異,「你不是來抓我的?」
紀天仇納悶地搖頭,抓她?有人想抓她?
遲疑了一下,他終究沒有多問,這些年行走江湖,只為了手刃奸賊,從不與人相交,沒有必要在這時候破例。
玉兒才不管他有多冷淡、多陰鷙,既然他不是來抓她的,那她理所當然地可以跟著他了。
誰叫他是她的救命恩人?而且,他長得那麼好看,不乘機多看一點,不是很浪費嗎?誰知道他這一走,還有沒有機會再見面?
玉兒偷偷打量馬上的紀天仇,除了滿臉的不耐煩之外,倒沒有討厭的神情,當下小嘴一扁,兩眼一眨,硬是擠出幾滴眼淚,可憐兮兮地拉住馬韁說:「大俠,求求你救救玉兒,帶玉兒離開這個鬼地方,玉兒好怕,裡頭有一大堆嚇人的東西。」
見他根本不為所動,玉兒索性擦乾眼淚,威脅道:「如果你不帶我離開,那我……」想到剛才摔下樹,「那我就只好『再』自尋短見。」她特別強調那個「再」字,「我可先警告你,如果我死了,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因為若不是你見死不救,我也不會年紀輕輕就一命歸西,成了一縷無依的孤魂。」
紀天仇實在不知道她在扯什麼東西,從可憐兮兮到威脅恐嚇,前後不過一盞茶工夫,表情豐富得讓人讚歎。
玉兒得意地瞧著他,這下他非得帶她走不可了吧?
「姑娘適才從樹上跳下來是為了自盡?」
玉兒立刻將頭點得像搏浪鼓。
紀天仇哦了一聲,才慢吞吞地說:「那倒是在下魯莽,破壞了姑娘的好事,還請姑娘見諒。」
「我原諒你。」玉兒大方地回答。
「多謝姑娘,請恕在下失陪。在下保證不會再多事了。」
玉兒怒瞪著他,從來只有她戲弄別人,想不到今日竟讓人給耍了。哪有可能甘心就此作罷?
哼!就不信他真是鐵石心腸,這口氣她賭定了。
趁紀天仇不注意,玉兒這位不知人間險惡的大小姐竟然偷偷塞了顆藥丸到自己嘴裡,未幾,便見本來紅暈的臉色徒地變白,然後,在「你……你……」聲中,玉兒昏倒了,就倒在紀天仇馬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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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可以不理她的。
紀天仇不下百次地告訴自己,可是一見她昏厥,他馬上跳下馬,確定她不是假裝的之後,便十萬火急地帶她回客棧,差店小二請大夫來診治。
那位蒙古大夫,瞧了半天瞧不出所以然,只道可能是姑娘家身子虛,又受了驚嚇,才會昏過去。
受了驚嚇?掉下樹嗎?紀天仇可不覺得她曾受到驚嚇,她連尖叫也沒有,不是嗎?
或者,真的如她所言,有人要抓她?所以,她才想要跳樹自盡?
多可笑,他竟然相信她瞎掰的話。任誰一聽,也知道她方才根本就是胡扯一氣的。
也罷!等她醒了,就送她回家吧!這麼個小姑娘單獨在外頭走動是挺危險的。
光是她粉雕玉琢的容貌,就容易惹麻煩了,再加上她天真的性子,只怕當真讓人賣了還替人數鈔票呢!
哈!這話要是說給飛鷹堡的人聽,包準叫他們笑上個三天三夜,玉兒會讓人給賣了?她不賣人家就不錯了。
方才在林子裡,紀天仇沒有仔細打量她,現在才注意到她的衣裳除了沾滿塵土,也磨破了好幾處,細緻的臉卜有些髒污,手上也有多處擦傷,想必是爬樹時擦破的。
仔細幫她處理傷口,上了藥,紀天仇坐在床沿邊,有些不解自己的心態,只不過是素昧平生的小姑娘罷了,自己為何這麼擔憂呢?
會是因為她小女孩的天真嬌態讓他想起妹妹凌兒嗎?如果凌兒在世,大概會像她一樣可愛吧。
也罷!就當她是凌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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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兒悠悠轉醒,一睜開眼就瞧見那個好看得讓人捨不得移開視線的男人。
哈!她果然賭贏了,他沒有丟下她不管。
紀天仇實在搞不懂這個小姑娘,怎麼才醒來,就笑得像吃了糖一樣甜,一點兒病容也沒有?
「姑娘,你還好吧?」
玉兒眨眨眼,這可是他頭一次對她溫和地說話耶!而且,他也沒有皺眉頭哦!像發現新大陸一樣,玉兒興奮地跳起來,拍著他的手叫:「好看,你真的很好看,我果然沒有看走眼。」
紀天仇苦笑地瞧著眼前笑若春花的姑娘,打一照面,她就直叫他好看,現在才醒過來,還是這樣,真不知道她在想什麼?
「瞧你精神這麼好,肯定是沒什麼大礙了,我送你回家吧!」
玉兒苦著一張臉,這叫樂極生悲。若不是一時興奮,忘了裝出病容,好歹可以博取一些同情心的。現在再裝,會不會太假了?
遲疑地瞄他一眼,若她沒看錯,他冷漠的神情似乎帶點關切。有些像伯堯哥哥,可是卻又有點不同。是哪裡不同,玉兒也弄不清楚。不過,只要他關心她,即使只有一點點,她就能勾起他的惻隱之心,留在他身邊,將他給看個夠了。嘿嘿!
玉兒低著頭,裝出一副悲苦萬分又委屈的神情,還努力讓水霧蒙上雙眸,咬著下唇一語不發。
這小丫頭情緒轉換真是無人能及。
紀天仇歎為觀止,卻也見不得她可憐兮兮的模樣,開口問:「怎麼了?」
上鉤了!玉兒心上暗喜,嘴邊卻委委屈屈地說:「我不能回家。」
「為什麼?」紀天仇揚眉。
玉兒十分努力地不讓自己笑出來,她想著若是爹娘聽到底下這番話後的反應,不自覺輕顫了一下,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差點忍不住笑出聲來。
可是看在紀天仇眼裡,竟誤會她是恐懼,便安撫道:「別怕,有我在,沒有人敢欺負你的。」
玉兒乖巧地點頭,然後說:「我爹娶了個後娘,她瞧我不順眼,趁我爹不在,想把我賣進窯子裡,我……我是從家裡逃出來的。」
「所以,你才會躲在樹上?」
他相信了,太棒了。玉兒幾乎要為自己喝彩了。
「嗯。」
「既然逃出來了,為何又要自尋短見呢?」
玉兒的拿手絕活又來了,含著淚,期望地看著紀天仇。「我一個弱女子,能逃到哪兒去?本來想死了一了百了,卻讓大俠你無意間給救了,偏偏大俠嫌玉兒累贅,鼓勵玉兒再死一次。玉兒就想,反正本來就想死。再死一次又如何?可大俠又將玉兒帶到此處。現在玉兒是怎麼也不可能回去的。」
紀天仇好笑地看著她期盼的大眼:「說來說去,你就是想賴定我?」
基本上是這樣沒錯,可是玉兒才不要讓人家說她賴著人家呢!他得要自動自發收留她才行。
就見她大小姐站起身,用十分落寞的神情整理床上被褥,整理好之後,又用十分懂事的態度說:「玉兒不敢麻煩大俠,玉兒告辭了。」說完,當真轉身就走。
紀天仇卻不留她,害她不知如何是好?真的走,有些捨不得;不走,又挺沒面子的。
猶疑了一下,玉兒決定了,若是他不留她,她就真的離開,反正,她原本就打算隻身闖江湖的嘛!
才走到門口,紀天仇已擋在前面了。
哇!不得了,這人的武功可不輸給大哥呢,玉兒好生欣羨。不過,因為他不留她,所以,她沒心情讚美他。
「你叫玉兒?」
「是啊!」無精打采的聲音。
「你爹什麼時候回來?」發現自己實在不放心讓她一個人走!紀天仇想,反正目前霍剛行蹤不明,他就暫且保護她吧!
「我爹?他在……」玉兒差點順口說出實話,幸而及時收回「家」這個字,否則就沒戲唱了,「我爹每回出門做生意,沒有個一年半載是回不來的。」
一年半載?這麼久?紀天仇暗暗叫苦。
「大俠?」玉兒再笨,也知道他打算留她在身邊直到她爹回來,因此,更加把勁兒用萬分期盼、萬分感動的眼神望著他。
「好吧!我就保護你,直到你爹回來。」紀天仇歎口氣,就讓霍剛那惡賊再多活些時日吧!
玉兒高呼著萬歲,衝入他懷裡給他一個大大的擁抱,就像平日對她四位哥哥們一樣,這是她表現親愛與感謝的方式。
可是,紀天仇被嚇到了,呆愣了數秒,他馬上推開她,鄭重地告誡:「男女授受不親,姑娘家怎可隨意擁抱男子?就連拉手也是不當的,知道嗎?」
「大俠……」玉兒嘟起嘴,她可不是隨便抱人的,若不是她喜歡的人,她才懶得碰呢!
紀天仇打斷她,交代道:「我叫紀天仇,別叫我大俠。還有,我知道你自小沒娘,沒人教你這些,所以我不怪你。今後,自個兒多注意點也就是了,免得讓人說閒話,污了你的名聲,知道嗎?」
原本有些氣他不識抬舉,聽他的語意卻是為她著想,心中一甜,乖巧地答應:「我知道了,天仇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