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的夜,晚風徐徐,減少了不少日間的燠熱。
沈翼由靜心園出來,已經是二更天了,因著這陣清涼的風,而不急於回房,漫步在迴翔龍園的花徑迴廊間,一邊欣賞夏夜月明星繁的美景,一邊想著今晚的棋局。
從第一次交手,就知道沈靜下棋的功力只會比他高深,可他卻從沒想到自己會輸得這麼慘,棋下三盤,她處處制他機先,在他制肘之時,殺得他片甲不留,接連慘敗。
這樣不留情的手法,和沈靜平日下棋的溫和完全不同,是因為煩躁嗎?若非從她的琴中聽出她的情緒,他還真讓地表面上的微笑給騙過,認為她真歡迎那群成天吱吱喳喳吵死人的麻雀呢!
靜,一如她的名,到她的靜心園,他一顆心果真尋著了平靜,是名字取得
奸嗎?亦是她像極了……她?
愉快的俊臉突然變了顏色,一貫帶著譏嘲的唇失了笑意而緊抿住,眉眼間全是忿恨的神色。
「翼!」像是回應他的思維,一聲輕柔帶嬌的呼喚在夜風中揚起,聲音、主人嬌弱的身形同時映進他的眼底。
忿恨的情緒找著了目標,他憤怒的眼在瞪向眼前的人時,有厭、有鄙、有怒、有恨、有氣、還有……痛?
「翼!」來人娉婷的走近,姣好面容上的愛慕和求饒聲輕易可辨。
「『十二姨娘」,有什麼吩咐?」刻意加重的稱呼,成功的阻止了來人的靠近,沈翼的臉上有著複雜難解的神色。
「你還是不肯原諒我?」十二姨娘悲切的語句有著楚楚可憐的懇求和冀望。
「你找錯了人吧?『十二姨娘」!我跟你的關係只限於你是我爹娶進門的第十二個女人,如此而已。你有什麼需要我原諒的?」沈翼譏嘲的道。
「我知道是我不好,可是,翼——」
「「十二姨娘」,有什麼話,你去跟我爹說吧!他才是你的男人,我不是。」
「翼——」見他要走,十二姨娘衝動的上前拉住他。
「『十二姨娘』,請你自重,雖說你算是我的長輩,但是到底不是我的親娘,這樣夜深人靜的在花園裡拉拉扯扯的讓人瞧見,還當我這個浪蕩子連自己老頭的女人也不放過呢!我可還沒飢不擇食到這種不堪的地步。」沈翼毫不留情的抽回被拉住的衣袖。
「不堪?你是這麼想我的?」十二姨娘深受打擊的退了一步。
沈翼突然轉頭面向地,不想再費事遮掩自己的怒氣,緊咬著牙根,一步步向她逼進,一字字恨聲道:「沒錯,你根本是一個水性楊花、愛慕虛榮、見異思遷、寡廉鮮恥的女人,沒說你下賤,已經很給你面子了。」
「我沒有!翼,我沒有!我愛的人是你——」十二姨娘淚如雨下的叫著。
「住口,我沒有你那麼無恥,你以為我還會像以前一樣,讓你將我們沈家父子玩弄於股掌嗎?」沈翼怒斥道。
「我不是,翼,我從來沒有騙過你,我愛的是你,我不知道你爹他——」十二姨娘搖頭哭著想要辯解。
「不知道我爹迷上你,不知道要娶你進門的是沈家『老」爺,不是沈家「少』爺?『十二姨娘】,你真以為我沈翼是-子嗎?」
「是真的,當時嬤嬤只說替我贖身的是沈家,我以為是你才會點頭的,我不知道為什麼……」
「夠了,你說什麼我都不會相信的,如果不是你蠱惑我爹,我爹又怎麼會破例娶一個歡場女子進門?」
「我……〕
「不要以為我還是五年前那個什麼部下懂的愣小子,我長大了,女人也看多了,我知道你在圖謀什麼,我勸你別癡心妄想了,好好安分的當你的『十二姨娘』,否則……哼!」沈翼說完,隨即丟下她拂袖而去。
「為什麼下相信我?我是真的愛你,真的愛你啊!」十二姨娘哭倒在一旁的樹幹上。
而,在靜心園的入口站著一條纖弱的身影,將一切全看在眼裡。
* * * *
一連數日,靜心園不再有客人。
沉浸在書本裡,沈靜一直等到奶娘來請她用膳時,才驚覺一天又已經過了。
「又用膳了,這麼快?」
「是啊!」奶娘將飯菜擺上桌。
「奶娘,翼少爺來過嗎?」
「沒有。小姐有事找翼少爺?」
「不,沒有,我只是隨口問問。」沈靜搖頭。
問了幾日後,沈靜不再問了,日子似乎又回到往常的平靜。只是,偶爾在看書、彈琴或畫畫時,她會忽然發起呆來。
似乎,有什麼不一樣了。
她照常看書、照常畫畫,照常彈琴、照常生活,一切的一切均如往常,可是,同樣的生活,卻尋不回往常閒適的心。
她變得愛看向窗外,變得期待,只是期待什麼呢?
她不敢想。
不來也好,真的,不來才好。
* * *
池邊畫荷,不意來了訪客。
〔靜,你和翼哥是不是有什麼不愉快?」從來不是沉得住氣的人,沈翎憋不了多久,終是開口打破靜默。
「沒有啊!我和他能有什麼不愉快?」沈靜手中的筆頓了下。
「我想也是,以你的性子,要和人有什麼不愉快是滿難的,那麼,到底是為什麼呢?」沈翎喃喃自語道。
「對不起,翎姊,你說什麼?我沒聽清楚。」沈靜停下筆看向坐在一旁的沈翎。
「我是在想,為什麼這幾天不見翼哥上你這兒來了?」
「……」沈靜無語,將注意力轉回她的畫。
〔前幾日翼哥讓人傳話,不准人沒事淨上你這兒來串門子,我原當他是厭煩了與眾人搶你,索性霸道的不准人來,可,這不准怎麼連他自個兒也算進去了?靜,你說,這究竟是怎麼了?」
「或許他有別的事呢!」
「真是這樣,他為何連別人也不讓來?靜,你們真的沒鬧什麼意見?」靜的性子是不會與人爭,可也不會逢迎人,翼哥一向讓人巴結慣了,也為所欲為慣了,或許,他要求了靜什麼,靜不肯,因而惹惱了他,才會想藉孤立靜來懲罰她也不一定。
沈靜搖頭,頭也沒抬的揮動畫筆,「翎姊,我和翼哥哥真的沒什麼不愉快的,一個男人再怎麼疼愛自家妹子,總也不可能天天往她那兒跑啊,是不?之前,或許翼哥哥只是一時對我這從未謀面的妹子感到新鮮,如今新鮮感過了,他不再來也是件正常的事啊!怎麼會奇怪呢?」
「是這樣嗎?可是……」
「對不起,翎姊,辜負你的囑托了。」
「說什麼-話?翼哥那性子原不是三、兩天就能勸得動的。何況,我原意也只是希望翼哥能同你多親近,多照顧你這妹子一些,會要你勸他,是見他和你投緣,才順便提的,你勸得動當然好,勸不動我又豈會怪你?何況,事情未必如你所想,照我看,翼哥喜愛你得緊,不可能只是貪一時新鮮,你別妄自菲薄了。」
沈靜面對著畫,以幾不可聞的音量道:「再如何喜愛,終究也只是個妹妹。」
「你說什麼?」沈翎問。
「太陽烈了,我們進屋裡去吧!」突然沒了興致,沈靜意興闌珊的放下畫筆。
「畫好了?讓我瞧瞧。」沈翎興致勃勃的站起身走近,這荷,要畫是容易,但要畫得好可不簡單。以靜的畫功,想必又是一張讓人驚艷之作。滿懷期待的看向畫作,沈鑭不免大吃一驚,「這是什麼?」
凌亂的線條塗滿了整張紙,哪有半點荷花的影子?
「我以為你想畫荷。」
「不知怎地,突然沒了心情,改日再畫吧!」沈靜將畫紙揉成一團,覺得自己的心情好像這張畫紙一般亂成一團。
「是我吵了你?」
「不是的,是我自個兒的問題,這幾日總是這樣,做什麼都提不起勁,和你無關的。」
「是不是病了?有沒有哪個地方不舒服?」
「沒有,只是天氣太熱的關係,你知道,天一熱,人總是懶散煩躁些,我沒什麼的。」
「真是這樣?」沈翎仍是不放心。
「是。」
「那你回房休息,我也該回去了。」
「不進屋裡多坐會兒?」
「不了,我得上翼哥那兒瞧瞧,唉,希望他別又是迷上哪家青樓的紅牌姑娘才好。」沈翎歎氣道。
「翎姐……」沈靜欲言又止。
「怎麼了?」
「下,沒什麼。」
「跟翎姊還客氣什麼?有什麼事就直說吧!」
「上回你提到山上有座廟宇環境清幽,帶我去可好?」
「你想出門?」沈翎訝異的問。
「如果不方便的話沒關係。」
「方便,怎麼不方便?我只是訝異你怎麼會突然想出門,上回我說破了嘴,你可是一點也不動心呢!」
沈靜只是微笑以對。
「想什麼時候去?」一直覺得靜十六年來沒出過靜心園是件不可思議的事,也所以沈翎才會想盡辦法遊說她出門去走走。如今,靜自己主動要求出門,沈擁當然不會去追究原因,深伯靜會因此打了退堂鼓。
「可能的話,明兒個一早就去,行嗎?」
「行,當然行,就這麼說定了,明兒一早,我就過來接你。」
「謝謝你,翎姐。」
「謝什麼?我自己也想出去透透氣啊!你知道,這陣子,我都快讓爹給煩死了。」
「其實,爹也是為你好。」
「為我好?哈!」沈翎嗤笑出聲,「靜,在爹眼裡,我們這些女兒就像他貨倉裡那些侍價而詁的貨品,會追著我嫁人,一來是因為有人出了高價,二來是再下出清我這個存貨,他就得準備養我一輩子了。」
「你還說我呢,我覺得你才是妄自菲薄,誰不知道,你是爹最重視的女兒?〕
「最重視,卻不是最疼愛,這是有差別的,何況,我之所以會受到重視,是因為我運氣好,投胎的時候,剛巧和翼哥擠同一個肚子。」
「翎姊……」
「算了,不談這些,我走了。」走了幾步,沈翎回頭見沈靜還留在原地,又道,「太陽愈來愈大了,你快進屋休息去,別給中暑了。」
「好。翎姊,你慢走。」
一直等到沈翎走遠了,沈靜回頭收拾好畫具後,才慢慢走回屋子裡。
最重視,卻不是最疼愛?
從來沒想過這一層,會去重視一個人,不都是為著對那人有著疼愛之心,才會去在乎那人的感受嗎?如果不是因為有著喜愛之情,又何必去理會那人的喜怒?
像她,不就一逕的被忽略在角落任其自生自滅嗎?
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亦是如人飲水,冷暖自知呢?
* * *
說是奶娘,其實沈靜對她敬之如母。這個也就是,生平第一次出門這件大事,沈靜是不敢瞞她的。
「出門?」
「是,翎姊提過在城郊附近的小山有座白雲庵,環境清幽,我想去住上兩天。」
「住上兩天?小姐要外宿?」奶娘不可思議的問。
「嗯,奶娘,你從小把我帶大,我不說你也看得出來,這些天我有些不對勁,我想,或許住到廟裡,暮鼓晨鐘,時時聽師父們唸經頌佛,我會找回原有的平靜。」沈靜誠實的說。
「是因為翼少爺?」奶娘深思的問。
「是的。」沈靜沒有隱瞞,對奶娘,她從不需要隱藏什麼。
「唉,去吧!」奶娘歎口氣後說。
「謝謝你,奶娘。」
「小姐,我要你答應我,不管想得透想不透,兩天後,一定要回來。」
「奶娘……」沈靜為難的。
「相信奶娘,沒什麼事是解決下了的。就算你想不顧一切,有奶娘在,奶娘會幫你,不會有問題的。奶娘可不准你想不透死了心,索性剪掉三干煩惱絲出家去。奶娘養你這麼大,可不是為了佛祖。」
沈靜咬了咬下唇,早知道自己心思瞞不了奶娘的。
「你不答應,等翎小姐一來,我就告訴她你的打算。」
「不要,奶娘,我答應你就是,你別跟翎姊說。」沈靜忙道。
奶娘看著沈靜,突然愛憐的摸摸她的頭語重心長的說:「你長大了,有些事也不知道該不該告訴你。」
「什麼事,奶娘?」
奶娘搖搖頭,歎道:「還是等你回來有了決定再說吧!奶娘只要你記得,你只要管理好自己對翼少爺是什麼心情就好,其餘的就先別管了。」
「他是我哥哥,我能有什麼心情?」沈靜苦澀的搖頭。
「不管是什麼心情,只要你誠實的面對自己的心,奶娘等著你回來告訴我答案。〕
「奶娘,那是不被容許的啊!」
「相信奶娘,你只要誠實的面對自己的心,其餘的就交給奶娘,從小到大,什麼事奶娘不是替你打點的好好的,嗯?」
沈靜疑惑的看著眼前慈愛的瞼孔,不明白奶娘為什麼糊塗了?
「奶娘,我知道你疼我,可是有些事是下可能的,根本下可能的。」
〔只管面對自己的心,一切有奶娘在,不會有事的。」
待沈靜還要繼續追問,沈翎已經在外頭呼叫了,「靜,走吧!馬車已經在外頭候著了。」
「去吧!什麼話等回來再說。」奶娘說。
「奶娘……」
「靜,快些,再不快走,讓其他姊妹知道,吵著要跟就不妙了。」沈翎在外頭嚷著。
「快走吧!奶娘不會跑掉的,真讓那些小姐們跟著了,你又要不得安寧了。〕
「靜!」沈翎催促的急叫著。
「奶娘,那我走了。」
「自己小心些。」奶娘叮囑著。
「我會的,你在家也要一切小心。」
「放心,在家還能出什麼事呢?」
就這樣,沈靜帶著滿懷的愁緒和疑惑,第一次出了大門。
* * *
在家能出什麼事呢?
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
沈靜沒想到,奶娘沒想到,怕是沒有任何人想得到,僻靜的靜心園會發生可怕的事。
以沈家首富的名聲,遭宵小覬覦是難免的,可是再如何沒長眼的盜賊,也知道要偷要搶要住主屋去,而不會朝十幾年沒整修過,一看就知道沒什麼家當的靜心園來。
也所以,沈家是鬧過不少竊賊,其中以沈萬利的聚財園,沈翼的翔龍園、沈翎的飛鳳園,最是頻繁。其餘各園或多或少也曾有宵小闖入,唯有靜心園始終平靜無事。
也因為始終無事,又不受主子的重視,巡邏的護衛對靜心園一開始是忽視,到後來就徹底的忽略掉了,靜心園因此成了沈家森嚴護衛中的一個死角。
或許正因為如此,這回闖進的盜匪才會跑到靜心圖,而就那麼湊巧,靜心園因為沈靜的出門,只剩下奶娘一人留在園中。
可以想見,必是奶娘發現了竊賊,才會遭到竊賊狠下毒手,一刀斃命。
可憐的是,連著兩天沒瞧見她到廚房端膳,人人只當地隨沈靜出門去了,沒人想到她慘死在靜心園內。
一直到沈翎房裡的一個婢女帶了沈靜的口信要給奶娘時,說是:因為沈翼在半途攔住她們,堅持與她們同行,所以,她們臨時改了目的地,不去白雲庵了。雖然尚未決定去處,不過,照沈翼的意思,她們大概兩天之內回不了家,請奶娘下必為她擔心。才發現奶娘已經橫死在靜心園內,氣絕多時了。
府裡出了人命,靜心園的小姐又不在,總管不敢作主,只得把事情住上報。沈萬利眉頭皺了許久,這才想起有這麼一個女兒,「那靜心園的小姐呢?有事沒有?」
「稟老爺,靜小姐和少爺及翎小姐一道出門去了。」
「和少爺?」沈萬利驚訝的問。
「是的,老爺,少爺和翎小姐對靜小姐十分疼愛,尤其是少爺,這一個多月來,幾乎天天往靜心園跑,沒出過門呢!」總管照實報告。
「有這種事?〕這到引起沈萬利的好奇心了,「總管,你給我說說,我這個女兒是怎樣一個人?長得如何?」
「啟稟老爺,這靜小姐平日是不出靜心園的,有什麼事全是奶娘出的面,所以,奴才並沒有見過靜小姐本人的面。不過,奴才聽底下的婢女們私底下說,這靜小姐人不僅長得好、性情也好,更難得的是,聽說靜小姐還是個琴棋書畫、無所不能的才女。據說,少爺最愛找靜小姐下棋,一下可以下一整天呢?〕
「哦,真有這回事?」沈萬利聽得眼睛都亮了。
「奴才不敢欺瞞老爺,這些全是聽底下人說的,奴才實際上並不是很清楚。」總管圓滑的說。
「那到底是誰清楚?」沈萬利不耐煩的說。
「最清楚的應該是靜小姐的奶娘……」
「去叫她來。」沈萬利打斷他道。
「老爺,死在靜心園的就是奶娘呀!」總管提醒道,當了幾十年沈家管事,沈萬利不將一個下人的死放在心上,是很正常的事,一點也下足為奇。
「是她?那其他人呢?」
「沒有,除了那奶娘,沒人清楚靜小姐的事。」
「她的丫鬟呢?也跟著出門去了?」沈萬利不高興了。
「老爺請息怒,靜小姐她身邊並沒有丫鬟。」總管硬著頭皮說。
「沒有丫鬢?」
「是的,老爺。這些年,靜心園就只有那奶娘服伺著而已。」
「你倒是會替我省錢。」沈萬利瞇著眼道。
「老爺請恕罪,奴才是一時疏忽。幸而,這些年該給靜心園的月例錢,奴才一分錢也沒敢給少過。」
「那奶娘平日為人如何?」
「嚴謹守分,沈靜少言。平日雖然不和人深交,倒也未曾和人結怨交惡。」
「倒是個好奴才。』沈萬利心生可惜的說。
「這事要怎麼處理,需不需要報官?」總管乘機請示。
「可曾丟了什麼東西?」
「回老爺,靜小姐不在,奴才們也不敢肯定。下過,據翎小姐身邊的丫鬢說,靜小姐並不喜歡那些個珠寶首飾,反而喜歡不值錢的書畫什麼的,所以,靜心園裡最值錢的應該就是那些書本畫捲了。我想,一般的賊人不會去偷那些東西的。」
「可曾清點了?」
「全清點過了,除了書本畫軸外,一些翎小姐送的值錢東西也在,想是賊人一進園即被發現,慌亂之間殺死奶娘後急忙逃逸,以致沒有時間行竊。」
〔這樣……那就別報官了,拿一筆錢給她的親人替她安葬,就說是得了急病死的。」沈萬利交代道。
「回稟老爺,那奶娘並無任何親人。」
「那更好辦,替她買副好棺木葬了她就是。」
「是,奴才這就去辦。」
「等等,知道少爺他們去了哪兒嗎?」
「本來翎小姐是打算到白雲庵上香的,可是少爺臨時在半途加入她們,所以,就不方便去了。至於改上哪兒,翎小姐只交代了丫鬢回來說一、兩天內回不來,並沒有交代去處。」
「好了,我知道了,你下去辦事吧!等少爺他們回來,要他們來見我。」
「奴才知道了。」
沈萬利揮揮手,又埋首於他的帳冊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