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柯桑,有空嗎?」黎仁站在門旁敲著門扉。
柯毅倫從書本中抬起頭。「有事嗎?」他合上書本站起身。
黎仁勾勾手指擺擺頭,睨睨眼尾向他示意,要他跟著他走。
來到一扇雕花木門前,兩人站住了腳。
「進來吧。」黎仁做了個手勢。
一進門,柯毅倫心頭暗驚了一下,四巨頭聚會嗎?為什麼裡面氣氛如此肅穆,教他不由得捏了把冷汗。
「歐吉桑,你找我。」
黎進本表情嚴肅地點點頭,簡單地說:「坐下。」
他小心謹慎地在黎進本面前坐下。
黎進本一手在椅把上敲著,似乎在深思熟慮些什麼,過了半晌好不容易才開口。
「柯桑,很冒昧地想請教你一些問題,希望你能老老實實地告訴我,我是個粗人,沒讀過什麼書,有的也只是老祖宗留下的田地,和年輕時跟人合伙,莫名其妙地賺了一些錢而已。」
「歐吉桑,你別客氣,盡管問,我一定據實回答。」
黎進本沉沉地勾勾唇角。
「你目前都已經沒有親人在台灣了嗎?」
「不能說完全沒有,我父母每半年會回來小住一段時日,不過目前他們都在紐西蘭養老,而我唯一的姊姊在英國留學嫁給了英國人,目前長年旅居英國。」
「既然你的家人都在國外,為什麼你不留在國外呢?還有,你應該算是家中的獨子,年近三十還不打算結婚,難道他們不急?」
他不以為然地聳聳肩。
「歐吉桑,你要我說實話嗎?我為何沒留在國外發展?」
黎進本輕點下頷。
「希望你別見笑,外國的女人吸引不了我,引不起我的興趣。」
黎進本和在旁的三位兒子有些不太相信地看他一眼。
他自嘲地說:「很難相信吧,我曾試著和外國女孩交往,但──不知怎麼搞的,我就是沒辦法接受,尤其是那些人個個都是大胸脯的,令我覺得快要窒息了。」
「你就是為了這個原因回國!?好歹她們也是個尤物吧。」黎仁驚嚷。
「我對那種尤物沒興趣,如果和同一人出去太多次,每次一回到家我都會頭暈作嘔的,多次經驗下來,算了。」他一臉的心有余悸。
室內一片哄然大笑。
「至於我父母嘛,他們是不急,一切順其自然。」
黎勇嗤笑。「難怪!昨天阿美坐在你旁邊一晚大獻媚功,你居然毫無感覺,原來是免疫了。」
「對了,我欠三位大哥多少賭債,一直忘了和你們算呢。」他突然想起。「我身上現金可能不夠,可以開票嗎?」
黎智說:「你留著吧,以後給我們阿雯當聘金。」
柯毅倫一陣納悶,見歐吉桑和他們三位笑得很譎異,才恍然大悟地笑了起來。
☆☆☆
夕陽余暉,霞光璀燦,穿過火艷艷的鳳凰花,撒落一地燦爛斑影。
柯毅倫大剌剌地躺在鳳凰樹下,以手當枕地恣意享受這陣陣和風吹拂過的沁涼,貪婪地吸吮那一片豐滿的草香。
不遠處的橋畔開滿了野姜花,雪白的清香,如佇立在水邊的飛舞白蝶,空氣裡彌漫著那股濃郁清香的氣味,又再度地圍上來。
他合上雙眸吸取這一片芳香,愉悅的神情寫在臉上。
倏地!
一陣陣——的枝椏推擠聲傳來,隨即火紅花瓣如小蝶般的抖落一地。
柯毅倫一愣,坐起身找尋真凶,只見樹下一大把還帶著水珠剛采下的野姜花。
咦!沒人。
鳳凰花仍如雨般的飄落,似火般紅耀的花瓣像紅雨一般令人驚艷。
柯毅倫順著緩緩飄落舞離枝椏的花瓣望去,隨即一愣!
「黎雯!太危險了,快下來!」他驚慌地喊著。
只見她一手攀著粗壯的樹干,一手搖著樹枝讓花瓣不停抖落,一臉詭譎地朝他得意地笑著。
「黎雯!」他不死心地又叫了一次。
她閃爍著活絡的眸子,一瞬也不瞬地瞅著他,看他眼神依舊倉皇不安,糾結的眉頭透露出他的擔憂,就有說不上的快意。
這丫頭到底懂不懂什麼叫危險呀!居然還老神在在地坐在那裡,兩只雪白的小腿還優閒地搖晃,難道她一點危機意識也無嗎?一會兒如果不小心跌了下來,那可不是隨隨便便就可以了事的,不跌個斷手斷腳也要擦傷瘀血的。
「黎雯,你再不下來,我可要自己上去揪你下來了。」下了最後通牒。
她還是當作沒聽到,優游自在地東看看西瞧瞧,兀地,眼底升起一抹捉弄的光采,紅艷艷的嘴唇勾起了淡淡笑意。
忽地,她手一松,整個人跟著往下墜,尖叫聲響起。
「呀──」
「黎雯!」柯毅倫沖向前,張開雙臂。
過了半晌仍不見她掉下來,他擰緊眉心再抬頭一瞧。
只見她雙臂枕在腦後,雙腳勾在樹枝上,整個身子不停地前後悠哉搖晃,以倒吊的姿勢望著臉色慘白的他。
差點沒被這丫頭嚇出心髒病的柯毅倫,微微板起怒容,怒目橫視插著腰。
「你覺得這玩笑很好玩嗎?」
「樹上風景很好哦!」她答非所問。
「一會兒如果不是你摔個全身是傷,就是被打得屁股開花。」他俊逸的臉上看不到一絲的柔和,警告著。
黎雯無所謂地露出絕美貝齒及淺淺梨渦,笑得煞是迷人。
「安啦!這棵樹我自小爬到大,很少發生意外的。」
「不要太過於自信,不怕一萬只怕萬一。」
她噘著嘴,看了看遠山,歎口大氣,擺擺手。
「哎──好吧,你站開點,我要下去了。」
只見她輕輕一躍,身輕如精靈般的旋轉落下,時間彷如在-那間放慢了腳步,白底小花的亞麻棉織連身褲裝裙-那間吸滿了空氣,帶著飽脹如篷傘優雅的弧線,緩緩地落在草地上。
柯毅倫緊張地倒吸口氣,睜大炯炯黑眸望著她,見她平安無事才略松口氣。
「你一定要如此這般才可以嗎?你知不知道我快被你嚇出心髒病來?」他眼光森冷,氣悶著。
她拾起擺在草地上的野姜花,拍拍他仍起伏洶湧的胸膛。
「放心啦,你才三十歲而已,距離被嚇出心髒病的年紀還有好長一段時日。」
而這更教柯毅倫為之氣結。
忽地,黎雯一個不留神,柯毅倫用力地扳過她的身子,一雙燃燒著灼灼愛火的眼睛,忿怒地迎接黎雯淘氣又挑逗的表情。
狠狠地擁她入懷,狠狠地吻住她,教她一陣錯愕來不及反抗。
他的吻教人驚心動魄,舌尖像是染毒的花蕊,恣意地舔舐著她,教她無力招架卻又期待著。
心跳紊亂得令她意亂情迷地無法思考。
激烈的熱吻轉為溫柔的吸吮、舔纏,溫熱的唇畔如細雨直落在她紅盈的嬌容上,挑逗得她全身的神經敏感又興奮……過了許久,柯毅倫才不捨地松開她豐盈的雙唇。
他捧住她如火燒的容顏,不經意流露情感的雙眸,淒惻地直視著黎雯,低沉略帶沙啞渾厚的嗓音吐著心事。
「黎雯,你知道我有多愛你嗎?可是為什麼你總是不在乎,你知道你有多傷我的心嗎?」
她惶恐地微啟紅艷欲滴的朱唇,不知要如何開口。
「我……」
他搖頭要她別解釋些什麼,他那性感的唇瓣再次擷取她的唇,黎雯有些頭暈目眩地瞪住他。
為什麼自己總是無法逃避他的魅力?還期待著他的吻,喜歡他吻她時溫柔的感覺,彷如被波光粼粼的海水包圍住似的,時而激情時而溫柔,教她捉摸不定。
他的吻是如此地教她著迷和期待。
她明白自己早已不知不覺地喜歡上他了,但她還猶豫害怕些什麼呢?自己也許該適應著去接受才對。
松開了手中的野姜花,雙手緊緊地勾住他的頸項,享受著這令人暈眩又熾烈的吻和他的濃情。她的舉動換來的是他更熾熱的熱情,吞噬了她那如花瓣般輕柔嫣紅的櫻唇,黎雯再度陶醉在那分令她暈陶又飄然的幸福中……
☆☆☆
黎雯百般無奈地整理著她的新櫃位,剛銷假上班的她根本還沒來得及看最近的公文,就被一通電話緊急召喚到這兒。
公司未征求她同意,就私自將她調到這兒來,大洋百貨是最近才開幕的,人潮洶湧,買氣也旺。
負責陳列布置的人才剛將這櫃位布置好,而一旁的空位全堆滿了一箱一箱從公司運出來未開封的服飾,等著她整理上櫃。
她拿著抹布用力地擦著陳列架上的灰塵,一想到要將這數百件的衣服在一天內陳列好她就頭大,更別說盤點核對出貨單了。
「哈囉!小雯雯!我們來幫你了。」一名頭頂綁著花頭巾,胸前戴了好幾條鏈子的男人帶著四人站在她面前。
黎雯一臉倦容地瞟了他一眼。
「少惡心了好嗎?阿發,別叫得那麼肉麻。」
「小雯雯,我是心疼你,才特地自告奮勇地來幫你耶!」阿發一臉受傷慘重的模樣。
她擺了擺手。「少來了!幫我?是你正好可以借機混水摸魚吧,怎麼,倉庫的貨都出清了呀?」
「你還真了解我。好奇怪哦,今天一早咱們公司的那位美麗大助理,居然親自蒞臨我們小小的倉庫,交代我們今天一定要來幫你整理,至於倉庫的貨她會調人過來出貨。」阿發回憶道。
黎雯沒理會他,繼續用力地擦拭陳列架。
阿發揮揮手示意其它四人開始工作,順便從身後拿出一張設計稿放在陳板上。
「小三,你把那箱的衣服吊這裡,那箱的放那邊,你們各自過來看這設計稿,上面標示的很清楚,別把牌號調錯地方了。」
黎雯蹙眉地看著那張設計圖,一手拿著抹布擱在陳板上。
「怎麼會有這張?」
「怡姿交給我的,要我照著上面的指示擺設。」
「是嗎?」她好奇地拿起來瞧一瞧,哇!不得了,這張室內設計稿畫得可真漂亮,連服飾陳列的編號都標示的一清二楚。「這誰畫的?」
「老板呀!」
「柯毅倫!?」
「懷疑呀!咱們老板可是很難得親自畫室內設計稿的。」阿發拍拍她的背。「好啦!快工作了。」
過了半天──
好不容易全部整理干淨妥當,六人全部累成一團地隨地而坐,黎雯則有氣無力地靠著阿發。
「喂!阿發,為什麼公司未經我同意就將我調來這兒。」
「上頭說要你保持輝煌成果再創佳績。」
「是嗎?」她才不信呢!這柯毅倫又不知在打什麼鬼主意?
「告訴你哦,為了這一次櫃位的人員調動,好多小姐都回公司吵了一架,也互相攻擊了一番,還好你因請假沒上班,否則你一定會狠狠地遭受波及的。」
「為什麼?」
阿發瞅了她一眼,不知她是真不知還是假不知。
「還不是為了這個黃金櫃位。所有較資深的老小姐全想要到這點來上班,結果『頭頭』決定要你來這裡『站崗』,引來了不少的猜妒、揣測和流言,雯雯,你自己要小心點,不要被流言所傷,知道嗎?」
「是為了上期雜志的事吧?」
「多半有所牽連。」
黎雯神色黯淡地垂下臉,看樣子,她以後在這邊並不會好過到哪兒,如果自己和柯毅倫沒有任何感情糾葛,她還可以大喊冤枉,偏偏自己又和他有了新的感情發展,教她自己只能啞巴吃黃蓮,默默承受未來一切可能發生的事。
☆☆☆
「總經理,這十天來大洋百貨的業績全不甚理想。」助理怡姿神色愁悒地說著。
柯毅倫放下手中的公文,不太在意地回答:「這才剛開始而已,有何好緊張的,總需要時間來吸收客源呀。」
「可是和其它櫃位比起來,我們公司的業績相差太多了。」
「是嗎?報表我看看。」接過業績表稍微翻閱一下。「我知道了,我會親自去了解一下,看哪邊出了問題。」
怡姿有所顧慮地開口說:「這樣好嗎?已經有不少流言傳出來,雖然這是你的私事,但是如果你以總經理身分去櫃上了解情況,可能會替黎雯帶來不必要的非議。」
「怡姿,有話直說。」
「這期的『新花邊雜志』又刊登出你和黎雯拍拖的消息,並且有你去接她下班的照片,已替黎雯帶來不少的困擾和壓力,常常有人到櫃上找她麻煩或是冷嘲熱諷一番。」
柯毅倫食指抵著下顎,神色憂郁地說:「這我倒沒去注意到,為什麼黎雯也沒對我說。」
「她也未向公司反應,是業務到她那兒遇上很多次,看不過去了,才回來反應。」
「OK!那我知道了,我會私下問她的。」
「好,那我先出去了,有事再叫我。」
過了良久──
柯毅倫還是忍不住地來到黎雯的工作場所,隔著墨鏡觀看專櫃內的動靜。
正好有兩名女客在試穿和挑選衣服,不過由一旁成堆試穿過的衣服看來,她們似乎來很久了。
「小姐,這套衣服穿起來真合你的身材,更顯得玲瓏有致。」
「哦!是嗎?我倒覺得穿在我身上很難看,一點也不適合我。」
「是嘛!你的眼光真差。」另一名女子也開始挑剔。
黎雯臉色沉沉地閉上了嘴,她的耐性幾乎已經用光了,忍耐到了極限,偏偏又不能得罪客人,只好勉強地再度和顏悅色道:「那我再找一套適合你的。」
「不必了,沒想到你的銷售技巧這麼爛,一點也不會介紹適合我的衣服。」她尖酸刻薄地責備。
「就是嘛,貴公司還真是倒霉,請你來站櫃。」另一名小姐加以附和。
黎雯瞥了她們兩人一眼,她實在快氣炸了,這兩個女人很明顯地是沖著她來找碴的,不用多說也知道是為了什麼。
黎雯准備放棄再繼續銷售了,開始動手收拾放了一堆的衣物,對她們兩人悻悻地一笑,含沙射影地暗諷一番。
「是呀!我也替我們公司感到悲哀,雇用到我沒辦法為公司賺到你們的錢,不過這也是事實啦,我們公司的衣服都是給有錢的貴夫人穿的,通常她們都只是衣服拿起來稍微比一比就決定了,而且一次都是買五六套以上的,鮮少有像兩位小姐這樣試穿了半天,而找不到合適的衣服,可能是衣服價錢方面太過於驚人了,所以才會令兩位不停地試穿來過過干癮。」
「你──」她們兩人氣得面色鐵青。
其中一人更是口無遮攔地罵道:「哼!那你呢?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烏鴉想變鳳凰,你以為人家不知道你不知羞恥地倒貼你們老板。」
柯毅倫見狀不對,立即向前。
「這位小姐,我想你們弄錯了,從頭到尾都是我在追她,而不是她倒貼我。」
柯毅倫一手搭著黎雯的肩背,雙瞳含著怒光盯著她們。
「不是啦,你誤會了,柯先生。」這兩名客人又驚又羞地連忙解釋。
柯毅倫臉色悻悻,森冷地反問:「是嗎?難不成我方才聽錯了?」
其中一名女子尷尬地拉拉另一名女子,小聲地急道:「快去把衣服換下來,走了啦。」然後囁嚅地解釋。「柯先生,這──是──是雜志上報導的,我們也是從上面得知的。」
「所以借機來找黎雯麻煩的。」他輕而易舉地道出。
她慌道:「不!不是!」見同伴從更衣室內出來,立即二話不說地拉了她拔腿就跑。
待她們一走,黎雯雙臂環胸地瞪視著柯毅倫。
他聳了聳肩,無辜地將雙手一攤。
她劈頭就問:「大白天的,你來做什麼?還來趕走我的客人。」
「我是不忍心見你這般的受人欺侮才挺身而出的。」
黎雯拿起衣架開始吊衣服,懶得理他。
柯毅倫拿下架在鼻梁上的墨鏡,順手替她整理櫃位。
「是不是最近常有這些人借機欺侮你?」他心疼地問道。
「那又有什麼辦法,誰叫我沒事和你扯上關系,得罪了全台灣一半以上的女性,人家不半路潑我硫酸,或用布袋將我套起來狠狠毒打一頓就不錯了。」她揶揄著。
他不在乎她的話中帶諷,只是勾起唇角輕笑。
「我可是不喜歡你皺著一張臭臉哦,雖然你生氣時別有一番迷人風味,但是我怕你火氣太大,會肝火上升影響身體健康。」
「油腔滑調!」狠狠地瞅他一眼。
「我可是為了搏得美人一笑,犧牲盡了色相。」
「貧嘴!」
柯毅倫見她怒氣已消了大半,便收起那副吊兒啷當的模樣,語氣雖然有質疑,卻溫和平祥。
「黎雯,自從你調到這裡,業績一直不見提升是什麼原因?貨色短缺?或是客源難以掌控,還是因為我倆的關系?」
黎雯吁口長氣,撩開腮邊的發絲,神色愁悒,話語中自有百般的無奈。
「我的能力到哪兒,公司應該很清楚才對,會因為私事影響公事我也很不願意,但事實就是這麼現實。」
見她這副無奈的模樣,柯毅倫心裡自是百般的心疼和不忍,他對於媒體的新聞炒作已經很麻木了,但黎雯不同,被刊上了雜志不僅影響到她工作,更影響到她的私生活和心情,而且經常遭到莫名的人身攻擊。
最教他心疼的是為了他,她老是一人默默地承受這些無情和冷言冷語的打擊。
他面色沉重地支著下顎,像努力在腦中尋找什麼。
「不如──我將你調回公司,你看如何?」
「不要。」斷然拒絕。
「但,你老被客人欺侮也不是辦法。」
她倏然斂容,冷冷地睨著他。
「再給我一個月時間,我會把業績做起來的。」
見她一副不甘心的表情,不由得教柯毅倫心軟了下來,退了一步。
「唉──好吧!就以一個月時間為限,我會叫公司全力支持配合你,不過到時如果業績仍無起色,你必須調回公司,OK。」
「知道了。」不情願地答允。
有了她這句承諾,他就較為安心,拍拍她單薄的肩膀。
「我先回公司,晚上再來接你。」
☆☆☆
音響裡播放著古典音樂,掛在冷氣口的小風鈴因冷氣的開放也發出輕脆的鈴聲,茶幾上的那杯香茗正裊裊地冒著白熱氣,茶香陣陣散出,黎雯懶懶地癱在沙發上,整個人毫無生氣。
何晶媚耳邊架了只筆地走出房門,訝異於她居然還在家中。
「怎麼,你今天休假,男朋友沒來約你出去?」
「我沒讓他知道我休假。」她懶懶地回答。
「發生什麼事了?」何晶媚眼睛一亮,擔憂地在她一旁坐下。
黎雯把玩著十指,不太想回答。
「喂!」
她抿抿唇畔不情願地坐起身,盤腿坐在沙發上,拿起茶杯不急不徐地吹著熱氣,緩緩小心地喝了一口滾燙的熱茶。
「喂!」何晶媚不耐久候地又催了一次。
黎雯看了她一眼,放下杯子,雙手盤到腦後,思考了好半晌。
「我覺得很累,好想放棄。」
「放棄?哪一方面?是柯毅倫嗎?」
她點點頭,優美的臉龐布滿輕愁。
「不可能吧!要放棄那個又帥又溫的最新好男人,你有沒有搞錯!?」何晶媚大驚。
黎雯無奈地從茶幾下方拿了幾本雜志出來丟到桌上。
「每一期都有我和他的事,我好煩,工作又不順,可以說每天都會遭到客人的刁難,每一個人都幸災樂禍地等著看我的下場,老詛咒我會被他拋棄。」
何晶媚隨意地翻了一下雜志,一針見血地問她。
「那你呢?你自己對他的心態呢?是抱著玩玩就好,還是認真的?」
她明亮的雙眸中有著一絲的憂郁,感歎道:「當然是認真的,可是那些無情的打擊真的讓我實在再也招架不住,患得患失的心就愈來愈嚴重。」
「你為什麼要在意這麼多,你只要努力地去經營你的愛情就好了,不是嗎?越能禁得起考驗才更顯得出你們愛情的偉大。」
「你好像在講道傳教,這口吻這麼正經。」
「去你的!我可是跟你講真的。」何晶媚大聲咒罵。
「我知道,你別嘮叨了。對了,你的托福考准備的如何?」
換何晶媚唉聲歎氣的。
「唉,別提了,我又不像你天資聰穎的,光這托福考我就准備的焦頭爛額,更別提獎學金了。」
黎雯淒苦地笑笑。
「看來我們各有各的煩惱。」
「是呀,真討厭──」此時門鈴聲響起,何晶媚起身,邊走邊嚷著:「怪了!這時候會是誰來。」
黎雯繼續躺回沙發上,什麼也不想,腦子一片空白地閉目養神,反正她這人行徑一向令人捉摸不定,是不會有人來找她的,可能是收報費的,由晶媚去處理就行了。
突地!
她眼睛一張,柯毅倫那張「魅力無法擋」的臉赫然出現在她眼前。
柯毅倫低頭看著這眉頭緊蹙的丫頭,似乎未發覺他的到來,然後猛然地被他嚇了一跳。
黎雯滿臉局促地坐了起來,一手不停地拍著胸口,滿是抱怨地嚷著:「別無聲無息地站在我面前好嗎?」
「你不順嗎?」他一語雙關地在她身旁坐下。
豈會不知他話中含意,狠狠給他一記大白眼,不客氣地說:「工作不順!」
何晶媚替他倒了一杯冰紅茶,喜孜孜地說:「黎雯,柯先生替我們帶了披薩來。」
「這家的披薩餅是出了名的,打開來嘗嘗看吧。」
何晶媚高興地猛點頭。「我正巧肚子也餓得慌,不知吃什麼好。」
黎雯打打呵欠,-嘴問道:「你來干嘛?」
「來送外賣,我看如果我不送點食物過來,你肯定又沒吃。」柯毅倫打趣著。
黎雯接過何晶媚遞給她的披薩,瞪他一眼。
「你又知道了。」
「這是通病,不是只有你會如此。」他咬了一口披薩嚼著。
何晶媚直點頭。「我同意你說的。」
「你們兩位小姐今天有沒有活動,想不想去游泳?」
「游泳!?」她們倆異口同聲。
「是的,我在八裡有間別墅,裡面有游泳池,前天才又叫清潔工來打掃消毒過。」
何晶媚搖頭。「哦!不!我必須忍痛犧牲這誘人的邀請,我得K書。」
「黎雯,那你呢?」
「我聞到了湛藍的海水味,它好像正在對我招手呼喚呢!」她俏皮地說著,一說到游泳她精神就來。
柯毅倫高興地說:「OK!那我們一會兒就過去,你也真的該出去曬曬太陽。」
話一出卻遭來黎雯一記大白眼,拉長壓低的嗓音。
「我才剛從南部曬完太陽回來,你還要我去曬成像個喜怒哀樂的卷毛娃娃嗎?」
才剛咬下一口可口美味的披薩的柯毅倫,嘴裡還正在品嘗咀嚼著,被她這麼一說,一時不知怎麼回答她,怔愣了一會兒才將嘴裡的披薩吞下肚。
他咽了口口水後才道:「──哦,不,那就稍微太誇張了。」他一想到把那四個喜怒哀樂的黑娃娃想象成黎雯,就有點不知如何接下去,著實地怔忡了一會才又接下去。「不過現在也流行小麥色、古銅色肌膚的。」
「那是對某些人來講,難道你不知道台灣有句俗語嗎?一白遮三丑。所以不管外國人如何流行,在台灣『黑』這個字是絕不會出現在台灣女人身上的,否則為何夏天一到,各大化妝品公司就紛紛推出『美白』系列的產品。」
何晶媚舉手插嘴道:「我贊成。」
柯毅倫雙手一攤,有些懊惱。
「那怎麼辦?你要游泳又怕黑,防曬乳液也有限度的。」
「你家的泳池在室外嗎?」
「沒錯。」
「哦喔!」黎雯蹙著眉呻吟。
「不過風景秀麗哦,你會喜歡的。」
何晶媚幸災樂禍地嗤笑。「很難抉擇吧,想徜徉在泳池裡,又怕曬黑。」
黎雯朝何晶媚齜牙。「是呀──不過我還是決定去游泳,回來後再想辦法美白。」語畢即走回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