貧賤夫妻 第一章
    衣香鬢影的晚宴舞池中,男男女女隨著音樂搖擺著,場外夜天母的霓紅炫麗耀眼,場內宋家交誼廳內的綵燈也輪轉出燦爛華光,上流社會的華麗聲色總襯出巨商名流的豪奢氣派,只是隨著華燈流轉消逝的可是一  去不回  的寶貴時光。  對在場的商界人士及政界要員而言,這是他們另一  個工作場所,交際對他們很重要,但是對利思晟這位專注於醫療與研發的醫生而言,這樣的應酬實在多餘,有哪個名醫是透過經常參加派對而拉攏病人的?  

    何況他只希望病人少一  點,好多點時間做研究,醫好應診的病人能造福的畢竟是少數,能夠研發出具革命性的藥物或治療方法,造福的是全人類,他生性淡泊,惟一  的心願就是有生之年能多研發優良的藥物。  

    無奈,這是表妹的訂婚宴,他不得不捧場,所以佇立在會場的一  角耐性地看著會場的人們來來去去,聽著人們說些無關緊耍的言語。  

    「你看雲意的崔董過不過得了這關-」一  個男聲傳入他的耳內。  

    「怎麼可能,雖然這些年她竄起得快,但這次是幾億的賠償費,船公司那一  點理賠,連給她付銀行利息都不夠。」另一  個聲音如是說道。  

    「可是聽葡裕祥的總裁要替她扛起來,那個色魔打她的主意好久了。」  

    「輪不到那色魔的,她的男友們個個多金,都對她孝敬得很。」  

    「聽說她媚得很,她的男人都對她戀戀不捨。」  

    「沒錯,那女人與眾不同,曾經有人花一  千萬買她一  夜。」  

    「成交了嗎?」  

    「想也知道。」  

    角落傳來不堪八  耳的淫聲穢語,利思晟不悅地走向另一  邊,遠離這些道人是非的無聊男子。上流社會的下流戲碼,常常也是在這樣看似華麗光鮮的場合上演,平時可以充耳不聞,反正不關己事。但剛剛被惡意譭謗的,是他所認識的人,感覺不舒服極了。  

    「思晟!怎麼不邀羅小姐下去跳舞呢?王翠雪關心地看著表弟,特別幫他介紹了女伴,他居然把人冷落一  旁,真是白費了一  番苦心。  

    「表嫂,我不會跳舞。」利思晟向來就不愛熱鬧,雖然從小就有參加不完的宴會和派對,而他就是堅持不學舞,這樣可以有很好的藉口在這種場合提早離席,或減少出席,不然以他父母兩邊都是世家的背景,大部分的生命都得葬送在交際上。  

    王翠雪也拿他沒辦法,這個挺拔出色的表弟套在這些表兄弟間是最搶眼的,可惜自甘暗淡,個性太內向了,每次替他介紹女孩子,總是沒下文,人家對他都有很好的第一  印象,但他總是悶不吭聲的,不肯哄女孩子。  

    「別那麼死心眼,感情得靠緣分!」王翠雪說實在的也是心疼這個表弟的癡情才會一  再地替他介紹女朋友,他追他那沒血緣的小表妹汪靜娟追了十  二  年,始終不死心,實在讓人感動,只是他那小表妹堅持不結婚,再癡心也不會有結果的。  

    利思晟淺淺地笑了一  笑,唉!每個人都同情他似的,其實也沒大家說得那麼誇張,他就是喜歡娟娟!不被接受也不覺得痛苦,其實能經常守護著她已別無所求,但所有知道這件事的人都會為他不值,感情這種事怎麼說值不值呢?  

    如果付出就一  定要求相對的回  報,那和買東西有什麼差別?愛的情感或許百折千纏,但是絕不需要百般計較的,別人的愛情如何,他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就是想守著心愛的娟娟,護著她在她需要的時候陪伴她。她一  輩子不結婚就等她一  輩子,這沒什麼大不了的,就是想這麼做而已,反倒是別人替他想太多了。  

    利思晟把眼光往舞池一  掃,看見剛訂婚的表妹和未婚夫似乎鬧了彆扭。  

    果然宋秋柔嘟著小嘴踩了一  下未婚夫就過來了。  

    「怎麼了?」王翠雪馬上關心地問著小姑。  

    「氣死人了,死傢伙,一  見舊情人魂都飛了。」宋秋柔淚都快掉下來了。  

    利思晟看了一  下准妹婿,居然就這麼任未婚妻負氣走開,自己和一  個女子說話。准妹婿轉了個頭,他才看清楚和准妹婿說話的女子原來是娟娟的至交崔心婷。  

    「秋柔,別難過,崔小姐不會破壞人家姻綠的。」利思晟安慰道,對於這個魅力四  射的女子他不是多瞭解,但可以確定的是娟娟的好朋友,不會是個損人利己的自私鬼。  

    「我當然知道她是不吃回  頭草的,她的男朋友多得圍起來可以環繞地球了,是那沒用的人放不下啊,你就不知道多氣人,他居然要給她五  百萬替她還債。」宋秋柔氣不過的是他居然這麼看重分手的女友。  

    利思晟看了一  下前方的麗人,她在人群中永遠明亮璀璨地像鑽石,外型出色氣韻獨特,走到哪兒都引人注目,即使事業出現了重大危機,卻不見她有一  絲地煩惱或憔悴,衝勁十  足的讓人感到佩服。  

    「秋柔,對男人要能放能收,這時候鬧脾氣,你就更被比下去了,崔心婷得男人寵,就在於她善於駕馭男人,她從不自己去綁著男人,別說你那個,這幾天商界棒著支票等她收下的男人不計其數,表示人家手腕高,你要學著點。」王翠雪勸著嬌氣的小姑。小姑這對手是個名女人,學生時代王翠雪的男友就為了崔心婷移情別戀,那時候自己氣得找人故話給崔心婷,不料她卻非常坦誠說會變心的男人趁早看清是福,當時自己氣得半死,但幾年來多經人事,想想也是這樣子,如果當年死心眼守著學生情人不放,今天也不可能嫁給如意郎了。  

    「誰希罕啊!人盡可夫的無異於高級應召女。」宋秋柔不以為然地口不擇言。  

    「是啊!男人就吃這套你又能怎樣。」王翠雪說得也帶酸味。  

    利思晟愣了一  下,怎麼表嫂和表妹這麼說人家呢?就他所見崔心婷是行為開放沒錯,但是不至於這麼不堪吧!如果這這樣的女人,又怎會遇上困難有這麼多人願意幫她呢?商場上的男人哪會笨得分不清玩的限度在哪?  

    不過會被說成這樣,表示行為該檢點了,等娟娟回  來,得和她提,要她勸勸好友,一  個女孩子被講成這樣,真的很不好。利思晟又看了一  眼崔心婷,她看見他了,向他大方地招招手,沒一  會兒就拉著準新郎過來了。  

    「利思晟!沒想到會在這裹見到你。」崔心婷跟他打招呼,然後把準新郎推到宋秋柔身邊,「阿傑就是海派,秋柔以後你只要一  天給他一  千塊零用錢就好,男人不能太寵的。」說著她便輕撞了準新郎一  肘。  

    見崔心婷爽朗坦然的態度,宋秋柔有點不好意思,她好像反應過度了,這兩個人好像哥兒們似的,看不出一  點舊情難了的痕跡。  

    「對不起!」宋秋柔畢竟見過世面,很快就向未婚夫道歉了。  

    「算了!也難怪你吃醋,任何女人在婷婷面前都會自卑的,所以你放心,我自知沒有無窮的精力好時時守著這朵其他男人爭著想摘的頂梢薔薇。」祁士傑哄著未婚妻道。  

    崔心婷白他一  眼,差勁的男人,哄自己的未婚妻也不必挾刀帶棍啊!  

    她瀟灑地轉身,很快地又父和其他人談生意了。  

    利思晟整個晚上幾次不經意看見她,她都是忙著和人談生意,沒有一  刻放鬆過。真是奇怪,她的貨輪五  天前才沉了,上面載著即將要辦珠寶展的大批貨物,更不幸的是下屬因一  時躁進,沒辦保險,她將損失高額貸款和理賠違約金,破產在即,卻仍充滿鬥志,難道她一  點都不擔心嗎?  

    見她終於得了空-,利思晟替她倒了杯果汁,「崔小姐!」他遞出果汁。  

    「謝啦!」她大方地接過果汁,一  個晚上下來喝了不少酒,正想喝點別的。  

    「你的事我聽娟娟說了,有什麼需要說一  聲,我幫不了多少,但幾百萬沒問題。」利思晟誠意地說,娟娟的好朋友就像自己的妹妹,何況她對娟娟又特別照顧,只要能幫得上,他是一  點也不會遲疑的。  

    崔心婷明艷的眼眨了一  下,「你和靳培凱還具有志一  同,剛剛我出門前他才說類似的話,不愧是情敵。」  

    「那麼什麼時候需要,我會先準備好。」利思晟一  向行事縝密,從來都是準備就緒後,從容以待。  

    「多謝!不到最後關頭我是不會動用朋友的錢的。」崔心婷不知道自己過不過得了這一  關,但她視目前的逆境為空前的挑戰,如果可以不必靠任何援助而過關,那又創下一  項紀錄,她遊戲慣了,即使是遇上了人人以為的重大損失,也不過就是些數字,最多就是破產嘍!沒什麼大不了的。  

    「別這麼辛苦好嗎?娟娟要是看見你今天這樣,一  定會很難過的。」這女子太好強,既然有這麼多朋友願意幫她,為什麼不接受。反正朋友本來就有輸財之義,何況她的朋友不乏財力雄厚者。就算她不想用有心人的錢,但是對她亦兄亦友的程志新一  定不會置身事外的,加上她另一  個至友蘇紫鶯的准夫婿宣靖濤也表示願全力幫她,有兩大財團的總裁想幫她,為何她還要這麼看盡人們的臉色呢?  

    「有什麼好難過的。」崔心婷不以為然地看他一  眼。  

    「被灌那麼多酒,又滿場應付這麼多人。生意也不必急在一  時談嘛!」利思晟不願講得太明白,其實很多人對她是不安好心的,剛才那些人就是,太卑劣了,想趁這個機會用錢買她,暴露在意圖不良的人面前遲早會出事。  

    崔心婷聳肩一  笑,「這你就不懂了,富蘭克林說:『對於影響一  個人情譽的最瑣碎舉止也要留心,一  個債權人在早上五  點,或晚上八  點聽到你的錘聲,那會使他半年都覺得寬心。』我努力談生意是在安債權人的心,大少爺!你還是關心怎麼追靜娟吧!別讓靳培凱後來居上!」她可是看準了場上多的是債權人才有衝勁的。  

    他心愛的娟娟近來被個危險人物看上了,那危險人物表現得非常積極,就連汪靜娟現在人在美國考學位論文,對方都在此地努力拉攏佳人的好友和乾兒子,這點就不是眼前這個斯文溫和的大醫生所想得到的。像他這種守在人家背後的含蓄深情,怎麼抵得住對手處心積慮的攻勢!他居然還沒警覺心,真是的,枉費她的支持。  

    明眸一  掃,這富蘭克林的女徒弟顯然認為晚上八  點該有錘聲,從容地和利思晟告退,娉娉婷婷地走進生意人堆裡。  

    她長袖善舞,非常精明,也很強悍,這麼大的風浪也不見她皺眉,真的是個奇女子,只是看那些個色迷迷的男人們盯她的樣子,真讓利思晟不舒服,看到不規矩的眼光在她身上流連直替她難受,何必呢。娟娟說她擁有律師執照,為什麼不務正業而要讓自己暴露在這些色狼面前。  

    利思晟看著她窈窕的背影,滿心不解,為什麼這女子看起來像個遊戲紅塵的精靈,會和他單純如天使的娟娟成了莫逆之交,全然不搭軋的王翠雪則憂心地看著盯著人家背影沉思的表弟,這個晚上表弟最常注視的就是那個妖媚的女人,不會是看上了吧!千萬不要啊!這癡情的表弟該配純潔的好女人,而不是那個聲名狼藉的浪女,她不安地在丈夫耳邊低語幾句。  

    宋煥斌從容地走向表弟,「思晟,難得你今天這麼賞光,還沒開溜。」如果他留下的原因真的是為了那放浪的女子,就有必要勸上一  勸了,思晟只是專注於事業的讀書人,這麼清雅高尚的表弟千萬別惹上一  身騷的女人才好利思晟不好意思地笑了一  笑,「我有這麼素行不良嗎,好歹今天是秋柔的訂婚宴。」  

    聽到這一  番話,宋煥斌安心了一  些,的確是這樣,表親們重要的喜事宴會上他是不會溜的,不過還是提醒一  下好了,「聽說你認識崔心婷?」  

    「嗯!她是娟娟最要好的二  個朋友之一  ,平常很照顧娟娟的。」他的心上人汪靜娟有二  個從大學時代就相交至深的好朋友,分別是蘇紫鶯、程夢渝和崔心婷,因為這幾個女孩都持單身理念,打算老了住在一  起彼此照顧,所以程夢渝的哥哥程志新戲稱她們是黃金女郎。  

    「那倒真教人意外,靜娟那麼乖的女孩怎和這麼野的女人是好朋友?」宋煥斌見表弟提起心上人那柔情的眼,放心了不少,不可能的嘛!表弟喜歡的一  直是乖乖女,都是老婆瞎操心,女人的第六  感其實是惟恐天下不亂。  

    「崔小姐只是太開放一  些,心地很好。」利思晟從不做過分的溢美,也不會受人影響而對認何事有太深的成見,他本來也對崔心婷的作風非常不以為然,但經過一  些事件的觀察後,就不會一  徑的否定她了。  

    宋煥斌倒是有些訝異,表弟是表兄弟裡面最保守的,看來還是尊重一  下女人的第六  感好了,「思晟,這女人的名字叫崔心婷,專門摧毀男人的心,她美麗熱情隨時準備背叛男人,換男人就像換舞伴一  樣隨意,接近她的男人沒有不被玩弄的。」  

    利思晟訝異地看表哥一  眼,沒想到表哥會說這麼八  卦的話,一  個純粹只是玩弄男人的女人,怎麼可能在事後還能得到男人真正的友誼?難道表哥看不出很多在場男士,真的把崔小姐當哥兒們看嗎?男人當然會在愛情戰場上被女人玩弄,卻不會盲目的讓女人打入屬於男人的友誼天地。  

    「恨她的卻大部分是女人。」利思晟公道地把他的觀察說出來,不過嚴格來說那些個不以為然的話語和不認同的眼神也不能說是恨。嫉妒吧,嫉妒她可以突破男人的界線,進入他們的世界,男人們不會因為她的加入而轉移話題;嫉妒她可以得到男人的愛情,又可以得到男人的友誼,一  般女人很難同時得到這兩者。  

    「倒也是,說實在的在商言商,她是個很好的合作對象,女人很少像她這麼有膽識,這麼乾脆的,不過追女人當朋友可以,當情人一  定也很棒,當老婆不行。」  

    利思晟斯文地笑了,原來表哥想得遠了,不過也不該一  句話把人定死了,說不定崔小姐就可以當個很好的人生伴侶,總有男人想要有個朋友般的妻子。  

    「表哥,我們都有自己理想的妻子標準,不過也不要去設定別人的標準,其實崔小姐滿適合當個企業家的伴侶。」  

    聽表弟這麼說,宋煥斌就放心了,果然是老婆多心了,思晟怎麼也不可能對一個這麼開放的女人有感情的,他們是南極和北極。  

    就在宋煥斌故下心的時候,卻看見他保守的表弟一  個閃身,就擠進崔心婷的身邊,拿下她剛接過來的酒杯。  

    「對不起,這個杯子很特別,能不能借我看看。」他把酒杯一  傾,將酒倒盡。  

    「利醫生,你醉啦!」崔心婷扶他一  把,對週遭的人說:「抱歉!我送個朋友回  去。」然後她從容大方地扶著利思晟離開。  

    遠離人群後,崔心婷才放開他,「謝謝!不過下次別這麼做。」  

    利思晟深深地看她一  眼,「你知道對方在酒裡面動手腳?」  

    「有人對我心懷不軌,也有人是真的當我是朋友的。」她早就得到暗示了,在男人的世界中混了這麼久,她不是不經事的天真女孩,也不是任人宰割的俎上肉,她有自己的因應之道。  

    「何必把自己暴露在色狼面前?你這麼漂亮,又這麼放得開,男人會想佔便宜,是可以想見的。」利思晟真誠地勸道。  

    崔心婷冷冷地哼了一  聲,「躲在男人的羽翼下就安全嗎?在家當個乖乖順順的好女人,就有保障嗎?女人如果只依靠男人,是不夠安全也不可能有保障的。」  

    「至少不會主動招來騷擾。」他實在很想好好勸她,但交情還沒到這樣的地步,這種話不好開口。  

    「那是男人一  相情願的說法。」崔心婷手一  攤,仰望著天空,對於男人,她瞭解不少,不過不管男人怎樣,她是不會被干擾到,當她是獵物又怎樣?她就會乖乖被迫著跑好滿足他們獵殺的樂趣嗎?哼!膚淺。  

    瞧她傲然不屑的神情,利思晟也不能再說什麼,她知道自己置身於何處,自有軀谷底下的也許是顆男兒心。  

    「開車來嗎?如果沒有,我送你回  娟娟那兒。」  

    「你不怕被誤會?」崔心婷故作詫異地看著他。  

    「如果有人這麼無聊,也就隨他了。」  

    崔心婷燦笑地看他一  眼,狀似親熱地勾著他的手臂,存心試他有多放得開。  

    利思晟身體一  繃,顯得有些不自在,她則更進一  步,將頭靠在他胸前,等著看他的反應。  

    她真的隨便,利思晟有點燠惱,卻不是多麼反感,自己想來都奇怪,應該很討厭這的女人才對,可是居然只覺得她是在遊戲而已,沒有惡意。  

    發現他幾乎僵宜地被她挾著走,崔心婷好樂,上天這回  是役有虧待她,會在她無聊時派個人來給她逗弄解悶,看在他自動送上門供她解悶的份上,等靜娟回  來替他美言幾句好了。  

    這遊戲人間的精靈有著悲天憫人的善心,對這木訥保守的斯文醫生頗為同情。  

    ★★★  

    崔心婷再一  次發現利思晟屈居弱勢是在好友紫鶯的婚禮上,本來他是男儐相,和靜娟配對的,但他臨時有急診,居然請他的情敵靳培凱幫忙頂替,這人一  點算計也沒有,隨便找個他們醫院的阿貓阿狗都好,何必找那危險人物?不外替人家製造機會,怎麼有這種笨蛋?難怪他追十  二  年仍只停留在守候的階段。  

    冷眼瞧著靳培凱人前人後隨著靜娟轉,崔心婷又瞥了利思晟一  眼,他的眼光只在遠方深情地看著心上人。  

    真是沒用的人,如果想白白讓人後來居上,他甘脆注意一  下在場女賓的一  些愛慕眼光算了,他利思晟也是斯文俊逸,相貌堂堂,在這滿屋子挺拔的俊男之間也排得上前幾名,不少人喜歡他那不沾人間煙塵似的清雅氣度,他瞎了不成?  

    看不下去,崔心婷行動了,她婀娜地走向利思晟所杵的角落,拍拍他的肩,「拜託你積極點好不好,好夕靜娟聲聲叫你思晟哥,而靳培凱還在靳醫生階段,你就大大方方的罷著靜娟不會嗎?人家培凱多會爭取機會,靜娟腳扭傷了,你理所當然應該陪在她身邊。」靜娟待人是依交情深淺的程度而有親疏的差別。  

    受不了這石頭,這種是還要人教!崔心婷雖然一  腔熱血,卻也同時感到無力。  

    「這樣不太好吧!」利思晟從來不喜歡與人爭奪,肉來都是本本分分地做好自己該做的事,只是他很想陪在心上人身邊,提醒她別那麼走來走去的,但她身邊總是有許多男士,特別是培凱,一  有機會就守在她身邊。  

    「那靜娟被靳培凱迫上了就好嗎?」真是敗給他,難道沒聽過情場如戰場嗎?  

    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這人怎麼當上內科主任的?受院長爸爸的護航嗎?  

    「哦!」利思晟頓時有了積極的念頭,他很愛娟娟,為了娟娟跟人爭奪一  回吧,不過怎麼爭呢。,娟娟又不是是東西!困擾極了。  

    橫他一  眼,崔心婷歎口氣,拉著他的衣袖往好友所在的一  隅去,正好靳培凱分神應對一  個慕名前來的醫學院研究生,她把利思晟塞到好友身邊,「靜娟!利醫生有話跟你說。」  

    汪靜娟友愛地看著利思晟,」思晟哥,你要不要上樓休息一  下?又支援外科手術室一  整天了?」  

    表哥的醫術實在令人感到驕做,院裡面的內科醫生中他的病人總是最多,對於外科手術同樣很精通,所以每次外科人手不足或重大手術時,都會情商他支援,甚至有些動外科手術的病人,知道內情也會指名要他執刀,表哥是全能的,可是也因為這樣讓他沒有太多時間和心思故在個人生活上,他的感情總一  片空白。  

    「不必了,我還好,倒是你走來走去的,小心腳承受不住。」他溫柔地對心上人說著。  

    汪靜娟低頭看了一  下自己的腳,每次都這樣,只要她有一  點小傷,表哥和阿姨、姨丈就緊張得不得了,她把手放在表哥的臂彎裹,「這樣有沒有比較放心?」  

    利思晟疼寵地看她一  眼,帶她到旁邊沙發椅上坐著,「這樣比較安心。」  

    崔心婷欣賞地看著這麼一  對金童玉女,男專情、女純真,這才是絕配,然後對上了另一  角落靳培凱憂心的眼神,有點感慨。  

    靳培凱不是不好,只是太耀眼了,靜娟留不住他的,靜娟還是適合停泊利思晟這個寧靜的港口,而不宜在靳培凱那大海裹漂泊。所以雖然靳培凱也是優秀的追求者,也贏得了崔心婷的友誼和認可,但她還是傾向支持利思晟。  

    不過人算不如天算,即使因為崔心婷的大力鼓吹,利思晟後來表現得很積極,扳回  劣勢,整個晚宴陪在靜娟身邊的機會比靳培凱多,但是在婚宴過後,她和靜娟陪程哥去喝悶酒,他和靳培凱都跟去了,因為只關心程哥的心情,也就無暇分心替利思晟爭取機會,所有獻慇勤的機會又都讓靳培凱佔先了。  

    所以現在程哥和她坐在利思暴的車裹,靜娟則坐靳培凱的車。  

    「喂!利思晟!你怎麼這麼笨?靜娟差不多醉了,你不會先送她回  去啊!」  

    利思晟由後視鏡看了她和程志新一  眼,他也想啊!可是放他們兩個人也不行,平常就舉止曖昧了,萬一  程志新受不了失落的打擊,她不是自投羅網?培凱當然不會想到要防範這種事,他只好多事一  點嘍!誰讓她是娟娟的好友,他也如同自己妹妹一  樣愛護著。  

    「待會我就送她回  去。」  

    「你必須堅持,靜娟酒品很差的,你一  定要送我們回  去,我一  個人搞不定她,別讓靳培凱有機可趁。」她交代完後,就專心地替程志新按摩太陽穴。  

    利思晟又看了她一  眼,難得見她這麼柔靜的一  面,顯服的五  官因適宜的粉彩更顯艷色,兩頰因酒而有著誘人的暈紅,最重要的是她卸下了強悍,也脫下了不認真的玩世外衣,很美!  

    「紫鶯!為什麼我不行?為什麼是宣靖濤闖進了你防範緊密的心城?」醉了的程志新也不再像個放得開的風流公子,顯現了脆弱的一  面,誤把崔心婷當蘇紫鶯,執著她的手問。  

    「程哥!我是心婷!」崔心婷無奈地對他柔聲地提醒,感情的事向來由不得人的,誰知道平日冷靜理智的紫鶯會弄假成具的嫁給宣靖濤。  

    「紫鶯!我比宣靖濤愛你愛得久不是嗎?我在你身邊近六  年,宣靖濤出現不到六  個月,你不公平!」程志新將崔心婷攬在懷中直想把她揉進骨子裹。  

    「程哥!你看清楚,我不是紫鶯,是心婷!」崔心婷掙扎著想離開他的懷抱。  

    「心婷嗎?那你假裝是紫鶯好了!讓我抱抱,一  晚就好。」程志新失望地說。  

    崔心婷沒有再掙扎,程哥真的愛紫鶯,她們幾個姊妹都知道,只是沒想到會這麼認真,愛得這麼深。如果早發現程哥投注那麼多,她會幫他的。  

    利思晟不安地又看了後座一  服,這女子,在做什麼呢?怎麼可以成為別人的代替品?她為什麼不拒絕?不能讓她留下來陪程志新,不管他們之間的關係多暖昧,既然程志新把她當另一  個女人,就對她不公平。  

    到了程志新的華宅,程志新心情仍消沉,而靜娟開始鬧酒,於是崔心婷要利思晟先送靜娟回  去,自己留下來照顧程志新。  

    利思晟不放心地看了崔心婷一  眼,扶著心上人跌跌撞撞地下樓,到了門外,放心不下,他對靳培凱說:「培凱!崔小姐留在這裹似乎不太妥當。」  

    「沒關係,我看她也醉了,不過她酒品好,大概只會安安靜靜地睡,這乖乖女才是有得我們折騰。」靳培凱輕柔地拿下在他項上人頭上猛扯的纖纖素手。  

    利思晟沒轍地看一  下心上人,她一  醉就所有負面的性情展露無遺,又凶又悍又不講理。  

    利思晟往程志新房裹看了一  下,看見崔心婷的背影,心中感到放心不下,雖同樣不故心娟娟,但培凱是信得過的,不會趁人之危,可程志新就不一  樣了,這人時興露水姻緣,不管樓上那兩人之間以前的關係有多曖昧,他都不能讓崔心婷去填補別人的缺憾,她應該讓人真心對待的。  

    「培凱,娟娟就麻煩你了,她會很吵,希望你別見怪,我還是把崔小姐送回  她的住所好了。」利思晟有種感覺,這一  麻煩,很可能注定這場愛情角力,他將失落,但他告訴自己這只是不安而已。  

    「嗯!放心,那我先走了,有什麼事再聯絡。」  

    見靳培凱連哄帶挾地將心上人弄進車裡,利思晟心中隱隱作痛,培凱是認真的,他非常清楚,而娟娟對培凱的防範也不似對常人那麼嚴密,也許培凱已經進駐她心中而她不自知。哪天可能他也會像程志新一  樣,難過而痛苦地在酒後聲聲問著心上人:為什麼我不可以!  

    想到失意的程志新,他連忙走進程家庭院,撳按客廳的門鈴,程家的管家開門後,利思晟表明來意後直接上樓,到程志新的房中,見程志新安穩地睡了,崔心婷則趴在床邊。  

    「崔小姐!崔小姐!」利思晟輕輕地搖著她,她全然沒有動靜,「崔小姐!我送你回  去好嗎?」他在她耳邊輕問著。  

    「嗯!」崔心婷愛困地應了一  聲。  

    利思晟只當她應允了,於是將她扶起,她全身軟趴趴的,完全站不直,他只好橫抱著她下樓,和程家的管家交代一  下該注意程志新的一  些事項,並留下聯絡電話,就告辭離開。  

    自己坐上車後,他才想到根本不知她住哪,她有自己的住所,但平常總在三  個好友的住處中流浪,送去娟娟那兒好了,順便看看娟娟的情況,他很快有了決定,但是看了一  下自己的油表警告紅燈,發現可能會油量不足,今天本該加油的,卻因趕時間忘了,大概只夠回  自己住處了。  

    無奈,沒有其他選擇了,他把車開往回  家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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