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天狐門主終於施展了他的絕世武功了。
只用了一招,卻殺死了王必魁倚為長城的四名魔教護法。
由此可見,他先前與另兩名魔教護法纏戰良久,只是一種策略,一種故意鬆懈對方戒心,在得意之下而洩密的策略,他真要搏殺他們,只須一招之力。
最驚詫的王必魁了,他張大了嘴,實在難以相信所發生的事,然後才叫道:「洪九郎,你太狠毒了!」
洪九郎道:「對魔教徒眾和同路人,我的手段一向是很徹底的,跟他們不能講仁義寬恕,除惡務盡,如此而已而多年來,魔教一直是我中原武林的最大隱患,明知道他們是邪惡的,明知道他們永不會遏止稱尊中原,獨霸武林的野心,卻偏偏有很多人要高倡仁義,一再地寬恕他們,所以我不再犯這個錯,碰到我手中的人必殺無赦!」
還剩下四名魔教護法,這時已被殺寒了膽,正準備抽身向後退走。
洪九郎冷笑道:「王老頭兒,他們準備扔下你不管了,這就是魔教對你的極力支持嗎?」
王必魁已經不知如何是好了,目瞪口呆,不發一言。
那四名魔教護法見他如此,不約而同,呼嘯一聲,向後飛竄而去,倒是駱大成急道:
「洪門主,他們溜掉了。」
洪九郎一笑道:「是我放他們溜的,他們可以把那些隱伏的奸細帶走,駱大當家,這幾十名禍患留在水道中,究竟不是件好事。」
駱大成遲疑地道:「他們會帶走嗎?在下的意思是說,我們不知道這四十個人是誰?」
洪九郎道:「他們自己會撤走的,因為他們留下的目的,是要控制黃河水道,但現在已經無法控制了,金妮不會再留下他們來徒作犧牲的,因為她知道我不會放過任何一個魔教黨羽的。」
「這麼說來洪門主已經知道他們是誰了?」
「我不知道,但是老龍神知道,他會告訴我的,我把他帶到船上去,兩個時辰後,我到總寨來核對名單,包準一個都不漏。」
這時王必魁才似夢初覺地道:「老夫到你的船上去幹嘛?洪九郎,你別想從我口中套出一句話。」
洪九郎淡然一笑道:「老龍神,只怕由不得你了。」
他跨前了一步,王必魁吼了一聲,舞動手中的大刀猛劈下來。
洪九郎輕輕地舉劍一掠架開,左手飛速地在他胸前拍了一掌,王必魁登時連退了幾步,一屁股坐在地上,口中噴出了大蓬的鮮血。
洪九郎輕輕一歎道:「老龍神,你的江湖生涯到此為止了,我不會殺你,但是黃河水道不會再擁戴一個失去武功的總瓢把子,何況你還陰謀對付過他們。」
王必魁努力地想爬起來,但是已力不從心,他大聲地叫道:「你……你廢了我的武功?」
「是的,這叫你絕了指望,金妮也不會再推重你了,所以你只有乖乖地作一番贖罪的行為來換取水道兄弟的寬恕,來兩個人,把老龍扶到船上去。」
小丹和小紫過來,一人一邊,架起了王必魁,像拖一條死狗般的將他架走了。
洪九郎這才向駱大成一拱手道:「大當家的,多蒙賜助,雲深高義,一謝難申,在下不多說客氣話了。」
駱大成連忙道:「哪裡,哪裡,該感謝的是我們,若非門主仗義來援,黃河水道勢將淪為魔教的附庸,雖然他們會許諾我們稱尊綠林,但是在別人的壓制下,絕不會比現在更自在,王老大是昏了頭……」
「不,他絕不昏頭,只是老了,安穩的日子過得太久了,藝業已退步了很多,剛才我制住他十分容易,這證明他已失去了往日的身手,在綠林道中,武功與實力才是一切權力的基礎,他這個總瓢把子已經快幹不穩了。」
「不,我們對他都是頗為擁護的,假如他不是如此倒行逆施。我們也不會背叛他的。」
「那也只是一些老弟兄而已,許多新起的好漢們對他就沒有那麼尊敬了,大當家的,你不必強辯,江湖生涯向來就是強者稱尊,他自己不行了,他的兒子又不爭氣,王猛根本是個草包,他放不下手中的權勢,所以才會向魔教求援,他實際也是個可憐的人。」
駱大成聞言也低下了頭。
洪九郎道:「他把女兒下嫁花妙人,原是想利用花妙人的武功,幫他維持權勢的,可是花妙人是個不安份的人,並不以黃河水道這點基業就滿足,先跟魔教搭上了線,當然,惑於金妮的姿色也是原因之一。」
「王老大和魔教串通是花妙人搭的線?」
「是的,花妙人和金妮的關係非淺,他好色,金妮那邊有的是美女,個個又善於勾魂,憑這一點已足夠叫他賣命了,何況魔教又給予他充分的權力。」
「不,黑道首領是王老大,他根本不沾。」
「他幹嘛要沾?有老龍神出頭就夠了,他只要居於幕後,老龍神還是要聽他的,何況魔教的目的在黑白兩道,他還要在白道上充個人物。」
「憑他的聲望夠嗎?」
「不夠,但是有魔教的支持就夠了,他開設了旋風牧場,以正經的生意人姿態出現,成為西北地方的武林大豪,在白道上建立地位之後,名義上好聽些,也方便跟一些白道人士來往。」
「看得起他的人並不多。」
「但也不少,最主要的是八大門派的人太囂張了,使得除了八家之外,別人很難出頭,他以旋風牧場的名義來攏絡這些人,頗有一些支持者。」
駱大成沉吟片刻才道:「聽說今天洪門主向王猛提了一些條件,要總攬下鏢行的例費。」
洪九郎道:「不錯,我說過這個話,但也不是跟各位爭地盤,然行的例費由天狐門收了,我們只落下一成,其餘的幾成,交給水陸兩道均分。」
駱大成為難地道:「本來水道的例費是百分之十,陸道也是差不多,現在平空少了一半多一點兒,弟兄們就很難過日子了……」
洪九郎笑道:「天狐門只管鏢行這一行,其他一概不理,那在綠林道的收入上,只佔了一個小數,但是各位的收入也不會少到那裡,因為大門派所屬的鏢行,在總數上不超過一半。以往他們仗著門戶撐腰,對綠林道並未如例繳納,但是對天狐門卻沒有例外了,所以綠林道的收入比以往只多不少。」
駱大成道:「能夠這樣,我們自然可以接受了,只是那些鏢局肯接受嗎?」
「他們打打算盤,也必須接受了,因為他們如果不同意,勢將與綠林道及天狐門兩方面作對了,只要有一家鏢局不遵守,綠林道盡可下手截鏢。這一部份天狐門不便插手,也是綠林道自己該決定的,只要截下了鏢,他們的師門糾眾來討鏢時,就是我天狐門的事了。」
駱大成欣然道:「洪門主能作這個保證,我們自然就沒有什麼顧忌了,可是在下聽說天狐門與九大門派的關係很密切,天狐門中有不少是九大門派的人。」
洪九郎一笑道:「天狐門是一個道義的組合,並不算是一個武林宗派,天狐門中,各家的人都有。」
「在下的意思是說,天狐門這麼做,九大門派的領袖人物能諒解嗎?」
洪九郎一笑道:「如何尋求諒解是在下的事,天狐門的條件,駱大當家的是否能支持?」
駱大成道:「黃河水道的弟兄們無非是求生存而已,天狐門的條件對我們有益無損,在下自然衷心支持,黃河水道的弟兄們也不會成問題,至於陸路上十九處山寨在下卻不能代他們做主。」
洪九郎道:「好,我會找他們去疏通的,敝人暫且告退一下,兩個時辰後,請大當家的再臨此地,我們共同策劃一下清除魔教爪牙的方法。」
駱大成道:「多謝門主賜助,在下等一定準時來報到,聽候教誨。」
他這邊率眾退走了,而且還叫人來抬走了屍體。
洪九郎等人則回到了船上。
王必魁垂頭喪氣地被推在一張椅子上,小丹和小紫仍然分在兩邊監視著他。
洪九郎進來後,他立刻抬起了頭道:「姓洪的,你廢了老夫的武功,那是老夫學藝不精,可是你別想再從老夫口中問出什麼來。」
洪九郎一笑道:「我不會再問你什麼,因為你也不可能知道什麼,也許你放了幾個人在其他的水寨中,但也不可能把水寨給吃了下去。那些人原來是幫助你控制別人,現在你垮了,那些人就沒了作用,金妮一定會把他們召了回去,不會再浪費在水寨中了。」
王必魁道:「那是撥給我的人。」
「你有利用價值,那些人才支持你,現在你在水道中已失去了領導地位,那些人還會理你嗎?」
王必魁仔細地想了一下,發現洪九郎的話很對,現在他不但失去了武功,也失去了水寨的領導地位,失去了一切,而且是真正地失去了,永遠也無法再追回來。
想到這兒,他只覺熱血上湧,又是一口鮮血吐出,人事不知了。
洪九郎憐憫地看他一眼道:「這老頭兒所受的打擊太大了,小丹,你為他推拿一下,然後餵他一顆天狐金丹,保全他三成的功力。」
小丹一怔道:「爺,那種藥十分名貴。」
「我知道,所以只能給他一粒,大師姐窮十年搜集之功,才練了五十粒,可不能隨便浪費。」
小丹道:「不僅是十年的搜集之功,而且還花了將近三十萬兩銀子,才把藥材配齊,用在他身上不是太浪費了?」
「不浪費,他能帶我們去找到金妮。」
「他死都不肯開口,怎麼會幫我們的忙呢?」
「那是因為他自認必死,所以才咬口不吐,現在給了他幾分生望,他就不想死了,把他治醒之後,弄一條小船,把他放到江邊上,由他去好了。」
「就這麼放過他了?」
「不放過他又如何?他在水道中領導的地位已失,殺了他也沒用,他為了要尋求保護,只有尋求金妮的托庇。」
「金妮還會收容他嗎?」
「金妮不會再重視他,花妙人對這個老丈人也沒什麼感情,不過王月英卻是他的女兒。」
「那位花大娘子有什麼用?」
「小丹,你可能不清楚,旋風牧場中真正掌權的是花大娘子王月英,因為她控制著財物,旋風牧場中的人手,全是王月英花錢買來的班底,老龍神多年積蓄的財產,也全是王月英在掌管著,這位姑奶奶可精明著呢!」
小丹頓了一頓才道:「爺的決定自然是對的。」
洪九郎的臉色轉為嚴肅道:「小丹,你現在才知道講這句話,不覺得太遲了一點嗎?在天狐門中,我的年紀最輕,雁序最小,但是八位師兄姐都很支持我,奉我為門主,想不到竟還要受你姑奶奶的監督?」
小丹一聽他的語氣不對,連忙跪了下來道:「爺,婢子無狀,婢子知罪,婢子也不是存心冒犯,只是不明白。」
「不明白可以在私下來問,當我以門主的身份頒下命令時,卻不想聽到有一句疑問的話,這是第一次,我可以原諒你,卻絕對沒有第二次了,你聽見了沒有?」
小丹道:「聽見了,婢子以後絕不敢了。」
「那就起來執行命令去。」
小丹乖乖地起來,磕了一個頭,架起王必魁下去了。
其餘幾個女孩子見洪九郎發了脾氣,一個個臉色惶然,戰戰兢兢地連大氣都不敢透一口……
洪九郎看了她們一眼道:「你們都是六師姐身邊的,六師姐對你們較為隨和,所以你們就不太懂規矩,你們該看看大師姐身邊的心心和素素她們,論武功、機智、能力,哪點也不弱於你們,可是她們在應對時的態度,從不敢逾越一點本份。你們要弄清楚,現在不是在管理五毒殺手門,那時你們是高高在上的主宰,在天狐門中,你們是奉命行事的人。」
小紫惶恐地道:「湘姨教導婢子們也是以規矩為上的,小丹是一時失於檢點,以後婢子們知道檢束自己的。」
「好,我也不希望第二個人犯錯,現在你們出去。加緊巡邏,保護這兩條船,魔教的爪牙們可能還會不死心,也許還會來騷擾的,出手不必容情,發現有人要靠近,立刻格殺不論!」
小紫小青等五名女孩子乖乖地行禮退出。
方七星這才發現這個新崛起的武林奇俠,平時雖平易近人,但也有尊嚴的一面,神色間對他也恭敬多了。
兩個時辰後,駱大成率同了水道群豪,又恭敬地來到碼頭上。
洪九郎也客氣地接見了他們,只提出了一個要求,請他們把王必魁的家小遣送出來。
駱大成道:「那當然沒問題,我們也不會去為難他的家人,大家畢竟還是兄弟一場的。」
「這就好了,黃河水道還得另選一位總飄把子,那是各位的家務事,在下不便參予,只是天狐門向各位所提的合作條件,也希望各位在決定由誰負責時,給我一個答覆。」
這時另一家水寨的寨主道:「黃河水寨的弟兄們已一致決定,由駱大哥掌舵,領導水寨弟兄。」
「那好極了,駱大當家的德高望重,義薄雲天,是位名副其實的仁義大哥,在下深為慶賀。」
駱大成道:「多謝洪門主,關於洪門主所提的條件,黃河水道願意接受,只是關於八大門派的鏢局例費……」
「依照前議,沒有插上我天狐令旗的,各位可以下手留鏢,能否截得下,是各位的事,格於立場,天狐門不能幫忙,至於截下鏢後,對方再要來理論,就由天狐門會同貴方一起來處理。」
駱大成滿意地道:「黃河水道所求就是如此。」
洪九郎這一次水道之行是十分成功的,他不但化解了魔教滲入綠林道的陰謀,也暴露了金妮在暗中的實力。
金妮的確是撥了五十個人滲入水道,作為控制水道的手段。
但是洪九郎首先把王必魁身邊的十個人全數誅絕,顯示了天狐門雄厚的實力,更把黃河水道的總瓢把子王必魁廢了,換上了駱大成。
駱大成是玉狐楚天涯的知交好友,洪九郎也是先透過這層關係,才進行對黃河水道的行動。
駱大成對天狐門是充分合作的,魔教對黃河水道的控制是完全失敗了。
金妮不知用了什麼方法,把人全部撤走了。
洪九郎在黃河水道待了一天,第二天從各家水寨中陸續地報告來,有幾個人失蹤了。
失蹤的人都是王必魁分派或推介到各水寨去的,擔任的工作都不是很重要,所以並沒有引人注意。
但這些人也沒理由無故失蹤的,他們這一離開,身份不喻而明。
駱大成為此感到很憤怒,立時下了一道令諭,通知各水寨,叫他們一發現這些人,立子格殺。
這也是一種決心的表示,表示了他們支持天狐門與魔教作對的決心,洪九郎很高興地接受,而且也表示了謝意。
他來的目的並不只是解決黃河水道的問題,他是要徹底擊潰魔教在西北的勢力。
以前,他知道金妮留在西北,必然還有所依仗,表面上看,她和赫連達似乎是分開了,但洪九郎瞭解到所有的魔教徒眾,在進拼中原的大原則上是一致的。
金妮和赫連達只是權力上的衝突而已,在私底下,他們還是連通一氣的。
假如他殺死了金妮,這些勢力無疑地會轉入赫連達的手中,而赫連達卻是個攻於心計的人,不像金妮這麼好對付。
所以他再三對金妮施加壓力,卻一直沒有用霹靂手段來對付她,就是要她把魔教隱藏的實力一點點地揭露出來,現在正是他第一步的計劃。
他這次只帶了小丹和小紫等六個女孩子出來,是計劃的第二步,因為樂天湘暗中所組的五毒殺手門沒有解散,還是由小丹和小紫在管理著。
樂天湘仍是兼著門主,以優厚的待遇養著這一批隱名的殺手,進行著暗殺的工作。
這是不合正義的,但天狐門的行事,本來是不合乎常情的,天狐之學是屬於旁門左道的,有點邪意的。
天府八狐,加上洪九郎在內,都不是所謂的正人俠士。
但旁門未必不能成道,天狐門的行事也是一樣,他們在大原則上不背正道,行事的手法卻難以得到一些正派人士的贊同。
現在他就遇到了詰問,盤詰他的是峨嵋的俗家長老八臂仙猿雷公遠。
此老的地位十分崇高,與峨嵋掌門金池道長同輩,峨嵋的俗家弟子多半出於他的門下或是他的再傳弟子。
洪九郎仍是乘著七星鏢局的船,來到風陵渡,沿途他見站即停,而且還下去應酬一下,一方面是跟綠林道聯繫感情,一方面也向各地的鏢局遞出了天狐門的照會。
當然他也接見了一下天狐門的人,聽取一些報告,做出了某些的指示。
這多半還是黃河水道的勢力,他的出現自然很受歡迎,陸路的山寨有兩起,對他的照會也表示了支持。
因為洪九郎提出的條件很強硬,如果插上了天狐門的令旗,鏢貨再受到阻截,就是天狐門的事了。
綠林道比起以往來,收入只多不少,而且聽說由八大門派所支持的鏢局也將照例繳費,更是欣然同意。
因為他們以往對八大門派所屬的鏢局不敢冒犯,不僅面子上難看,而且還憋了一肚子的氣。
只是這種反應在鏢行業中卻沒有得到太多的迴響,反對的當然屬於八大門派的鏢局,有些原來就跟綠林道有交情的,倒也可以忍受,有些則仗著師門的勢力,從未受過綠林道的威脅,現在則要受到一成的損失,自然不甘心。
可是他們也懾於天狐門的勢力,不敢正面推辭拒絕,只說要請示本門師長後再作答覆。
洪九郎的態度卻很強硬,直接了當地告訴他們,天狐門的規定即日起生效,任何一筆生意,如果不先向天派門打個招呼,出了事天狐門不負責,但如果鏢局方面糾集師門向綠林道理論時,天狐門也會加以干涉。
這種態度自然容易引起反感,但洪九郎卻我行我素,絲毫不把他們的反應放在心上。
同行的方七星知道遲早會有麻煩的,可是他受岳天玲的恩惠太深,岳天玲要他全力支持,他也只有豁出性命來巴結了。
當然,在私心之下,他也是贊成這件事的。
八大門派所屬的鏢局,由於有師門的撐腰,省下了綠林道的例費,因此他們將保費的標準也降低了,爭取到大部份的生意,使其他的同行們生意做得很辛苦,今後在公平的原則下競爭,至少這種不公平的現象會消除了。
八臂仙猿雷公遠的帖子下到碼頭上,請洪九郎到鎮上的天外天酒樓一會,那兒也是峨嵋俗家弟子所開的生計,等於是要洪九郎移樽就教了。
洪九郎派小丹出去接的帳子,拿到帖子後,冷冷一笑,對送帖子的峨嵋弟子道:「帖子收到了,請上告令師,說門主多謝他的好意。」
那名弟子道:「姑娘就是這一句回答?」
「門主經過此地,令師投帖問候,我們很感謝,難道這還不夠?」
「帖子上還請洪門主去赴宴。」
「盛意心領,不便打擾。」
「家師不光是請門主赴宴,還有要事相商,底下還有九家鏢局的主人聯名……」
「我看見了,那也沒什麼了不起,總不能叫天狐門主去拜會他們吧?而且你也去告訴令師一聲,他一大把年紀了,總不會連一點事都不懂,憑他一張帖子,就要我們門主應召而去,他這峨嵋長老是怎麼當的?」
小丹的口才本就伶俐,訓起人來就像老奶奶罵孫子,不留人絲毫餘地,那個峨嵋弟子挨了一頓訓後,才知道對方是在禮數上挑眼,可是這令他太難堪了。
因為碼頭上是人員幅湊之地,尤其是天狐門主到此,而各家鏢局又齊集會商,大家都在注意,每家鏢局也都派有人在此探聽消息。
開始時就有人主張到碼頭上去先作拜會,再送上請帖,當面懇邀,對方是一門之主,而天狐門在西北屬於領導地位禮貌上也應該如此。
但是八臂仙猿雷公遠卻要搭搭架子,他認為自己年紀比洪九郎高出幾近兩倍,峨嵋的歷史久遠,是川中最大的門派,在黃河流域,雖是少林的地盤,可是峨嵋弟子開鏢的最多,聲勢上最豪壯,他覺得去拜訪一個後生末進,似乎太屈尊了一點。
帖子上附名的九家鏢局主人,有五家是峨嵋的俗家弟子,也是雷公遠的門人,對師尊的決定自然是十分支持。
再者,他們也想在這件事情上顯顯威風,以後在同行間也說得起話。
那知道求榮反辱,天狐門不但不給面子,反而當眾訓了一頓。
那名弟子那裡丟得起這個人,當時也板起臉道:「家師的年紀大洪門主兩倍,且又是敝掌門的師兄,跟貴門師祖天狐老人同輩,在江湖禮數上,給一張帖子已經是賣足面子了,何況品照江湖規矩,也應該是行客拜坐客……」
小丹沉下了臉道:「閣下是自己說這話,還是代表峨嵋說這話?」
那弟子怔住了,也意識到事情不簡單,頓了一頓道:「這有什麼差別嗎?」
「有差別,假如只是你自己的意見,我私下給你答覆,如果你代表峨嵋說話,我就代表天狐門給你回答。」
那名峨嵋弟子更為難了,他更知道自己剛才的那番話只是強要面子,道理上可站不住腳,一門之長自有尊嚴,也自有如何接待的禮節規定,除非是兩個門派之間的強弱太懸殊,弱的一方才略受委屈。
但此刻的天狐門如日中天,聲勢上猶強於峨嵋。
這名峨嵋弟子知道此刻一個答話不對,就要為門戶惹來莫大的災禍,自己在門戶中亦將獲罪不輕。
所以,他遲疑了很久才道:「這當然是我個人的意思。」
才說出這幾個字,臉上拍的一聲,已經挨了一掌,打得很重,把他打得摔向一旁去。
小丹的出手既快又狠,一掌擊倒對方後,飛速上前,長劍輕掠,那人又覺鼻尖處一涼,接著熱血上湧,一個鼻子已掉落一邊。
小丹收劍冷冷地道:「幸好這只是你自己的意思,所以我只向你一個人施懲,以後你要記住這個教訓,對天狐門主該知道如何尊敬了。」
那個峨嵋門人雖然沒還手,但他知道對方比自己高出很多,再也不敢逞強了,沒了鼻子,嘴頰也腫起老高,說話不清楚,只有嗚嗚直哼。
小丹朝四下一看道:「我相信周圍一定有九家鏢局的人,你們去告訴雷公遠一聲,下次他應派個會說話懂規矩的人來,而且也帶句話給他,如果兩個時辰內,他不來為他弟子失禮行為道歉,那今天這場誤會,就將成為峨嵋與天狐門之爭了,天狐門少不得會找上峨嵋金頂上去要份公道的。當然,天狐門也不會恃強凌人,凡事都有道理在,只要雷公遠自認為在道理上站得住腳,他大可以不來。」
那名峨嵋弟子狼狽不堪地爬起來,回頭就走了。
小丹又大聲地道:「記住兩個時辰,兩個時辰後,如果見不到雷公遠的人,你們峨嵋所屬的五家鏢局最好立即關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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