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乍現。 
天邊已漸漸露出魚肚白。 
紅娃兒孤寂的站在捨身崖上,望著腳底的流雲,再也抑壓不住內心激動的情緒,哇晚一聲,嚎啕大哭起來。 
良久—— 
紅娃兒始一聲長歎,喃喃自語道:「春夢了無痕,大千紅塵,對我已無留戀,唉,我該走了。」 
說話聲中,只見紅娃兒輕一縱身,毅然躍入捨身崖下的萬丈深淵內。 
唉,捨問世間情為何物?能令人生,亦能令人死! 
驀地—— 
一聲驚叫。 
接著—— 
人影疾閃。 
就見—— 
一道白色身影,快如電光石火,已從那萬丈深淵之內,灰濛濛的流雲之中,飛躍了出來。 
原來—— 
是日月公主朱玉涵,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將飛墜萬丈深淵的紅娃兒一把揪住,適時救了起來。 
可是- 
紅娃兒已存必死之心,根本不領她這份兒情,再說,朱玉涵在她身後,她也沒看到是誰救了她…… 
紅娃兒一陣掙扎,仍無法將朱玉涵甩開,心裡一急,右肘猛一用力,閃電般向後撞去。 
變生肘腋。 
朱玉涵欲避不能,抓緊紅娃兒的玉手又不敢放鬆,悶哼聲中,她和紅娃兒剛剛升起的嬌軀,又向那萬丈深淵中疾墜下去! 
朱玉涵非但身負絕世武學,更是膽識過人,臨危不亂,只見她猛一提氣,右腳腳尖,疾點左腳腳面,就這一借之力,飛墜的嬌軀,快擬閃電,又衝天而起,一旋一轉,她和紅娃兒已雙雙飄落在捨身崖上。 
驚魂甫定。 
一陣沉寂。 
紅娃兒激動的情緒,已漸漸平靜下來,驀然回首,嬌軀一顫,如遭蛇噬,連連後退,冷冷瞪著朱玉涵,久久不發一語。 
朱玉涵皓腕輕抬,梳攏了一下技面秀髮,淡淡一笑,緩緩瞅著紅娃兒說道:「你,你很意外?」 
紅娃兒雖然見過她,但卻只是驚鴻一瞥,而且只是一個背影,她再也沒想到,她會如此之美,美得令人不敢逼視,美得令人心動,美得使人迷失。 
就像是瑤池臨凡的仙子,清麗脫俗,一塵不染,氣度高華,舉止雍容,令人景仰,使人自慚形穢,但卻讓人有種如沐春風的平實謙和的感覺中,興起一股想去親近她的念頭。 
難怪陸小飄會棄她而去。紅娃兒在想,如果換了自己是陸小飄,也會迷失自己,不克自拔,拜倒在這個女神的石榴裙下。 
一念至此。 
紅娃兒不但原諒了陸小飄對她的薄情,對於眼前的這個情敵的仇視,彷彿無形中也減輕了一些。 
因此—— 
紅娃兒把到了嘴邊兒的那些刻薄,狠毒,嘲諷她的話,突然又給嚥了回去,一聲冷笑,沉聲說道:「不錯!我不但意外,而且,也很奇怪。」 
朱玉涵輕輕一笑,瞅著紅娃兒說道:「奇怪?為什麼?」 
紅娃兒一聲長歎,緩緩說道:「奇怪你為什麼要救我?我死了——不正合你們的心意嗎?」 
朱玉涵一聲苦笑,眉目之間,現出一抹無可奈何的淡淡輕愁,一聲輕歎,仰首望天,良久,始緩緩說道:「人非太虛,孰能無情?因為我的身份不同,使我沒有愛的權力,也沒有恨的自由,他們把我當作神,捧得高高。 
由於他們的愚蠢,使我既沒有過去,也沒有現在,更沒有將來,我的人雖然還活著,可是我的心早就死了。就在這個時候。他闖進了我的身邊,我那枯萎已久的心,突然之間,又活了起來,他深深吸引著我,重新燃起了我的希望之火,使我無法自持! 
別笑我。我也是人,也有人的需要,也有人的七情和六欲,唉,沒想到蒼天弄人,竟一至此,當我發現你愛他愛得如此之深的時候,我才知道大錯業已鑄成,我本想一走了之,青燈木魚,了此一生,成全你們…… 
可是當我一想到他的性子,我又改變了主意,因為這樣一來,只有把事情弄得更糟,不但毀了他,也毀了你和我,造成永遠無法彌補的人間悲劇。 
你是聰明人,我不說,你也會瞭解其中的道理……我救你,是為了他,也是為了你,更是為了我,我沒有理由祈求你的原諒,只希望別毀了他,因為你也深深愛著他……我已言盡於此,只要你一句話,我會一無所求的離開他,至死不復相見。」 
紅娃兒心亂如麻,剪不斷,理還亂,默默無語,不知如何是好。 
她的話雖然是那麼誠懇謙和,但在紅娃兒的感覺上,就像是天生謙和的主人,在向奴僕客氣,主人雖然是發自內心的本意,但奴僕受了,卻是極為難安。 
有種人,天生彷彿就應該高高在上驕傲似的,他縱然將驕傲埋藏在心底,甚至於覺得驕傲不對,但對別人來說,卻覺得他的驕傲,乃是天經地義,理所當然的事兒。 
朱玉涵臉上的笑臉雖然那麼平實親切,話說得那樣誠懇謙和,但紅娃兒反而覺得她高高在上,她越是對自已謙和親切,紅娃兒越是感覺到受寵若驚,手足無措,心慌意亂不安。 
良久—— 
紅娃兒始不安的瞥了她一眼,輕輕說道:「涵姐……」 
朱玉涵目射奇光,嬌軀微微一頷,淚水漣漣,滾滾滴落,喜極而泣的說道:「紅娃兒,你——你叫我什麼?」 
紅娃兒微微一怔,怯怯不安的說道:「你——你不高興?我是跟著小飄叫的。」 
朱玉涵笑了,高興的說道。「我高興,說真的,我從來沒有這樣高興過,娃兒妹,你能再叫我一聲嗎?」 
紅娃兒也笑了,一頭撲進她的懷裡,仰首望著她,激動的說道:「涵姐,你——你能容得下我麼?」 
朱玉涵輕撫著她的秀髮,愛護備至的說道:「傻丫頭,從現在起,涵姐不會再讓你受到一點委曲!」 
口口 口口 口口 
山雨欲來風滿樓。 
表面平靜的張垣,骨子裡卻是風起雲湧,稍為敏感一點的人,已經可以感覺到這種追人的氣氛。 
張垣,因地處偏遠,除了一些因獲罪被流放到此的朝廷命官,和南來北往的生意人外,很少有外鄉人,間關萬里前來張垣。 
現在—— 
張垣城裡城外,大街小巷,不但隨時隨地可以看見這些形形色色的外鄉人,而更令人奇怪的是這些操著各地方言的外鄉人,大都是身攜兵刃,個個精神飽滿,兩眼炯炯有神,太陽穴高高隆起,極為扎眼,內行人一瞥即知,這些人俱為江湖武林中人。 
這些人不但會武,而且還是內外兼修,功力已臻登峰造極,爐火純青的絕代高手。 
還有—— 
就是一些衣著華麗,昂首澗步,身背長劍,馳馬長街,肆無忌憚,既不管百姓的死活,更無懼於官府究辦的大內侍衛。 
他們來張垣做什麼? 
沒有人知道。 
他們來張垣的目的何在? 
當然更不會有人知道。 
一日。 
華燈初上。 
張垣城內,突然傳出了一個轟動全城,聳人聽聞的消息,人們爭相走告,茶樓酒肆,街頭巷尾,人們所談論的,也都離不開這件事兒! 
原來—— 
有兩個外鄉人,一老一少上見於一日之間,踩了張垣大小四十九家賭場的盤子,迫使張垣所有的賭場,全部都關門大吉。 
這可是千百年來賭國前所未見,前所未聞的大事兒,一般來說,賭場無心中得罪客人,當然在所難免,客人嚥不下這口氣,找來高手踩盤子,砸場子可以說是司空見慣,並不足為奇. 
很多都是由賭場主人出面認栽道歉,擺上一桌,三杯下肚,吐出客人在場子裡輸的錢財,面子有了,大家哈哈一笑也就算了。 
最多將路易些許股份,撥歸對方名下,成為乾股兒,三節結帳分紅,化干戈為玉帛,反而成為一家人。 
看起來這簡直是不可思議,說穿了也就沒啥好稀奇的了,只不過很少有人知道罷了。 
原來當時一般稍具規模,小有名氣的賭場,在場子裡遇到真正高手,或有身負絕世賭技的人來際盤子時,非但不會耍賴為難對方,反而會非常禮遇的將賭場若干股份,撥歸對方名戶下,成為該賭場的股東老闆,一年三節,按時結算分紅。 
這是賭場對於身懷絕世賭技的高手,表達最高敬意的一種方式,不過——這種情形卻並不多見。 
從表面上看。 
賭場當然是吃了大虧,其實,賭場的算盤,打得比誰都要精。 
第一,對方既然成為這家賭場的股東老闆,往後,他當然就不能再到自己的場子裡來賭博下注見。 
第二,萬一日後再有高手到這賭場來踩盤子,砸場子,他身為股東老闆,自然不能不聞不問,有義務出來擋一擋。 
再說能被稱為賭國高手的人,大多都爭氣不爭財,面子有了,大家哈哈一笑,很少有人會一年三節,到場子裡分紅結算。 
你夠朋友,這些賭場可更夠意思。 
你一年不來,賭場裡的負責人會把你該得的,替你放利生息,數十年如一日,只要這家賭場不倒,就算是你的後世子孫來,他們也絕對不會賴帳。 
這就是江湖義氣。 
因此這一老一少的所作所為,也就更顯得詭異蹊蹺,令人莫測高深了。 
就算—— 
那一家賭場得罪了他們,也應該針對那一家賭場下手才對,也絕對沒有理由與整個張垣賭國為敵的道理。 
一般來說。 
開賭場的人,不但在地面兒上要能呼風喚雨,八面玲瓏,而且在黑白兩道兒,官府衙門,更要吃得開,兜得轉,背後也有一股強大力量撐腰,作為後盾,否則,這家賭場是準會關門兒大吉。 
因此一般人在賭場中傾家蕩產,吃了暗虧之後,多半自認倒楣,不敢輕舉妄動,以兔招來殺身之禍。 
這一老一少,既然身負絕世賭技,當然不會不瞭解這個理。 
俗話說,沒有三分三,不敢上梁山。 
看來—— 
這一老一少,除了身負絕世賭技之外,必有一身驚人武學,或者,另外有所仗勢,否則,他二人絕不敢冒天下之大不諱,公然向整個張垣賭國挑戰。 
事情發生了,照道理應鬧翻了半天才對,可是張垣賭國卻出奇的平靜,四十九家賭場主人就像沒事人兒似的,誰也未曾做任何表示。 
這倒不是他們怕事兒,也絕不會忍氣吞聲,就此算了,而是他們素以如意賭坊馬首是瞻,在如意賭坊勝老爺子沒有表明態度之前,不敢稍有逾越罷了。 
怪就怪在這一老一少,得手之後,並沒有遠走高飛的意思,大馬金刀的住在張垣最豪華,最高級的悅來客棧裡?似乎根本就沒把張垣賭國群雄,江湖道兒上朋友,放在他們的眼睛裡。 
這表面的平靜,背後卻是風起雲湧,隱藏著無限殺機,看來平靜的江湖武林?又將因此掀起一場血雨腥風。 
再說如意賭坊的勝不武勝老爺子,他不但身懷絕世賭技,一身武學,在江湖武林中亦鮮有對手,別說是潛伏在張垣日月會的如雲高手,就憑他和陸小飄二人之力,對付那一老一少,應該是游又有餘。 
他之所以忍氣吞聲,不動聲色,是因為他久歷江湖,見多識廣,他已看出這一老一少背後,似乎隱藏著一個極大的陰謀,在他沒有完全瞭解之前,他不願意輕舉妄動,以免打草驚蛇。 
同時—— 
大內高手亦無巧不巧的在此時出現張垣,應該不完全是巧合才對,小不忍則亂大謀,勝老爺子權衡利害,為了日月會的前途,和日月公主的安全,他決定先去見過常五,再採取行動。 
一念至此。 
勝老爺子忙將如意賭坊一切事務上父待給公孫贊,悄悄兒從後門溜了出去,四下略一打量,見無人監視跟蹤,始放開腳步,向月風小築奔去。 
口口 口口 口口 
星月爭輝。 
夜色朦朧。 
北城根兒了無人蹤,一片死寂。 
勝老爺子急於往見常五,見四下裡無人,忙提氣行功,雙腳輕一點地,身形似電,迅如飄風,晃眼之間,人已竄出十來丈遠。 
「站住!」 
驀地—— 
一聲斷喝。 
接著—— 
人影翻飛。 
但見—— 
刀光如雪。 
劍氣沖天。 
疾旋狂轉。 
透體生寒。 
冷笑聲中上 名大內侍衛,從天而降,已將勝老爺子逼落當場,刀劍並學,互成犄角之勢,似是生怕他乘機逃脫。 
「啊,原來是你?」 
大內侍衛領班官輔基,一瞬不瞬的瞪著勝老爺子,突然哈哈大笑,手中三尺青鋒振腕一指,極為得意的笑著說道:「哈哈哈!這守株待兔雖然是最竽的法子,但對付你們這些自認為聰明的人,卻是最有效的方法……」 
這大內侍衛領班宮輔基,不但劍法如神,武功高強,更是極工心計,不少反清復明幫會,仁人志士,均瓦解命喪其手,因此,深受當今聖上之喜愛寵信。 
日前大內侍衛領班官輔基和這兩名一等侍衛前往如意賭坊要錢,因此,他立刻認出勝老爺子來。 
日月會曾多次下令,派遣高手,伺機暗殺大內侍衛領班官輔基,總因其生性狡猾,見機得早,加上他從不只身涉險,單獨行動,以至功虧一簣,均未得逞。 
勝老爺子心頭狂震,但仍故作平靜的哈哈一笑,雙手一拱,接著說道:「老朽見過三位大人,只因小兒身患重病,一時心急,忙著趕路,得罪之處,尚請見諒。」 
大內侍衛領班官輔基狡猾的盯著勝老爺子,冷冷一笑,沉聲說道:「老人家好眼力,既然你已看出我們兄弟的身份,那咱們就乾脆打開天窗說亮話! 
老人家好俊的輕身功夫,如果我官輔基沒看走眼,老人家縱非日月會餘孽,也必和日月會中人有所牽連。 
哈哈哈!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兒,不知道你是束手就縛,跟我們走呢?還是要咱們哥兒幾個伺候你老人家上路哪?」 
勝老爺子心神一凜,心想這官輔基果然名不虛傳,利害得緊,一眼就看穿了自已的身份,原來他前往如意賭坊是另有目的,我還是見機行事,小心應付為妙。否則自己身遭殺身之禍事小,公主的安全事大,如果因為自己的一時大意,為日月會帶來一場空前浩劫,那罪孽可就深重了。 
一念至此。 
勝老爺子忙將雙手一拱,故作不安的說道:「官大人您也太抬舉老朽了,我那一手三腳貓的輕身功夫,乃是莊稼把式,全張垣的人,誰都會,不值方家一笑。 
老朽世居張垣,乃是奉公守法的良民,和日月會中人有所牽連,可是要殺頭的噢,官大人,您——您可不能跟老朽開這個玩笑。」 
那兩個一等侍衛已是不耐,眼睛一翻,一聲冷嚀,沉聲喝道:「老小子!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哼!你他媽的少在這兒裝蒜……」 
大內侍衛領班官輔基信手一揮,制止他們兩再說下去,臉色一沉,裝腔作勢的說道:「張威,趙強,不得無禮。」 
張威,趙強連連稱是,垂手恭立一旁,一語不發。 
大內侍衛領班官輔基輕輕瞥了勝老爺子一眼,淡淡一笑,軟硬兼施的說道:「咱們兄弟吃糧當差,也是身不由己,還請老人家多多原諒。 
既然是令郎病重,老人家還是早點兒回去照顧的好,咱們兄弟跟您到府上瞧瞧,回去也好有個交待。 
只要是令郎的確有病在身,咱們哥兒幾個一拍屁股,鬼頭就走,絕不為難您老人家,請吧!」 
這大內侍衛領班官輔基果有過人之處,他看準勝老爺子在信口瞎掰,輕描淡寫的就拿話給扣住,使他無從再狡辯抵賴。 
果然—— 
勝老爺子已顯得有些手足無措,一時無言以對,渾身直冒冷汗,暗暗忖道:「糟!今夜若不能將這三名鷹犬放倒,就算我一頭撞死,他們也會從如意賭坊人的身上,追查出常五和公主的下落。 
以一對一,我或許能一舉將官輔基這廝撲殺,以一對三,可以說是毫無勝算,唉!戰既不能,走只有把事情弄得更糟,天啊!我——我該怎麼辦?怎麼辦……」 
勝老爺子憂心如焚,怔立當場,不知該如何是好? 
大內侍衛領班官輔基一聲冷笑,沉聲叱道:「老小子,你已不打自招,來呀!給我拿下!」 
張威,趙強齊聲說道:「卑職遵命。」 
說話聲中,張威手中彎刀一順,身形如電,業已搶佔上首,趙強跨步前欺,銀光暴閃,手中護手釣順勢一遞,已將勝老爺子退路封住。 
這兩名大內侍衛動如脫兔,配合得天衣無縫兒,一前一後,將勝老爺子夾在中間。 
勝老爺子心懸公主安危,又生怕日月會在張垣心腹重地,被這些大內鷹大查獲,一直舉棋不定,以至先機盡失,只有等著挨打的份兒。 
說時遲,那時快。 
但見—— 
兩道銀虹。 
沖天飛起。 
映月生輝。 
快擬閃電。 
刀光如雪,刃影千重,一前一後,直似損星飛墜,勁風呼嘯,寒氣逼人,猛向勝老爺子當頭罩下。 
勝老爺子一聲冷笑,氣沉丹田,力貫雙臂,不閃不避,擰身一縱,人已原地拔起,雙掌疾翻,快擬閃電,直向刀光鉤影中拍去,準備拚卻一死,也要先將這兩個大內的鷹犬先行放倒。 
驀地—— 
一聲朗嘯。 
就見—— 
一抹寒光,快如電光石火,直向那刀光鉤影中射去。 
「張威,趙強快退!」 
大內侍衛領班官輔基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聽金鐵交嗚聲中,響起兩聲悶哼,接著,兩條人影已被震飛丈外。 
一切重歸寂靜。 
只不過眼前已多了一個丰神如玉的美少年,銀白長衫,粉底薄履,文雅中透著剛建,玉面朱唇,精靈中顯得有些古怪。 
他嘴角兒含笑,長劍平胸,輕輕膘了這三個大內侍衛一眼,不屑的說道:「三位以多勝少,欺侮一個老人家,你們——不覺得過分嗎?無恥!」 
大內侍衛領班宮輔基見張威和趙強胸前鮮血不停在滴,不禁心神一凜,瞪著他沉聲喝道:「無知豎子,但敢硬架你家老爺的梁子!你可知道咱家的……」 
美少年嘴角兒輕輕一撇,冷嘲熱諷的笑罵道:「閣下不必誇耀,充其量是三個數典忘祖一群不知恥的大內奴才!」 
宮輔基氣得臉上青一陣,紅一陣,氣的渾身發抖一時說不上話來。 勝老爺子已是喜極而泣,激動的說道:「小飄,你來得太好了……」 
原來這個美少年就是精靈古怪的陸小飄。 
大內侍衛領班宮輔基冷冷一笑,指著陸小飄叱道:「好小子!原來你也是日月會的餘孽?難道你不怕凌遲處死,罪滅九族? 
識時務者為俊傑,小子,咱家不忍心看著你年紀輕輕兒的掉腦袋,你若能戴罪立功,將這老兒替我拿下,咱家自會網開一面,留你一步自新之路……」 
陸小飄雙眉軒動,怒目圓睜,潑口大罵道:「放你娘的七十二個連環屁,我……」 
勝老爺子一拉陸小飄,搶著在他耳根子上輕輕說道:「小兄弟,這三個王八蛋已經去過如意賭坊,速戰速決,絕不能留下任何一個活口兒。 
否則我日月會必將陷入萬韌不復之地,我去纏住官輔基,那兩個就交給你了,要狠要快,千萬不能手下留情!」 
陸小飄連連點頭稱是,順手將長劍交到勝老爺子手上,淡淡一笑,接著說道:「那兩塊廢料已傷在晚輩劍下,赤手空拳,足可應付,倒是那個宮輔基,看起來十分扎手,您老人家沒有兵刃,豈不是太吃虧了。」 
勝老爺子知道陸小飄的性子,同時,也看出那張威和趙強,絕非陸小飄的對手,點頭一笑,不再推辭,欣然接過長劍。 
大內侍衛領班官輔基被陸小飄一再羞辱,罵得他火冒三丈,瞥了張威,趙強一眼,沉聲喝道:「給我拿下。」 
張威和趙強躬身聽令,齊聲說道:「卑職遵命。」 
陸小飄已從日月公主朱玉涵的口中,知道了這些大內鷹犬的惡行,民族仇恨,化做熊熊烈火,在他心中熾烈的燃燒著,他已經決定不放過這三個大內鷹犬,發散發散他內心的一股子悶氣。 
此時—— 
張威和趙威已搶佔有利位置,一前一後,拉開架勢,齊聲喝道:「小子!你的傢伙呢?」 
陸小飄背負雙手,淡淡一笑?緩緩說道:「哼!對付你們這兩塊廢料,還用不著我動傢伙!」 
張威一聲斷喝,接著叱道。「媽啦格巴子!死到臨頭,還在這兒吹大氣兒,小子——你就接招兒吧!」 
說話聲中,右臂疾揚,手中彎刀業已遞出,刀光如雪,沖天飛起,勁風呼嘯,快擬閃電,猛向陸小飄迎面劈了過去。 
趙強可也沒閒著,身形如電,凌空疾旋,人已到了陸小飄左後方,護手的一擺,快如電光石火一般,直取陸小飄的「肩井」要穴。 
他二人配合得天衣無縫,一前一後,同時出招兒,聲勢驚人,招術凌厲,不愧為大內高手。 
陸小飄冷冷一笑,不閃不避,也未見他有任何動作,仍然背負雙手,筆直的屹人止原地,一動沒動,只是他眼睛裡的殺機更濃。 
說是遲,那時快,刀光鉤影,業已臨頭。 
陸小飄仍然一動沒動,似是不知死之將至。 
勝老爺子頓足驚呼,一顆心差點兒沒跳出來,忙以手遮面,背過身去,似是不忍見陸小飄慘死之狀。 
大內侍衛領班官輔基欣喜若狂,撫髯大笑,靜待刀落人亡。 
驀地—— 
金鐵交嗚。 
人影翻飛。 
接著—— 
傳出一聲慘叫,夾雜著一聲悶哼! 
勝老爺子和大內侍衛領班官輔基心神一凍,忙定睛看去,禁不住同時失聲驚呼道:「啊……」 
只見陸小飄仍然背負雙手,筆直的站在那兒,一動沒動,只不過他已經換了個地方兒。 
再看—— 
張威的彎刀已狠狠在趨強的左肩上砍了一刀,而趙強的護手鉤,也同時在張威的左肩上給了他一傢伙。 
二人血肉模糊,怒目圓睜,頭冒冷汗,腳步踱槍,搖搖欲墜。 
張威雙目盡赤,直欲噴火,渾身顫抖,指著趙強怒聲叱道:「你?……」 
趙強也怒目圓睜,咬牙切齒,似欲拚命,同時瞪著張威吼道:「你?」 
真他媽的邪門兒。 
誰也沒看清楚陸小飄在刀光的影加身的剎那之間,是如何的躲過這石破天驚一擊?難道有鬼? 
別說是勝老爺子和大內侍衛領班官輔基給弄糊塗了,就連張威,趙強自己也不明白,怎麼會讓陸小飄溜走? 
反而糊里糊塗,莫名其妙的會傷了自己人。 
勝老爺子心頭狂喜,一顆懸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他知道,這三個作惡多端的大內鷹犬,他們的死期已經到了。 
大內侍衛領班官輔基頭上直冒冷汗,一顆心直往下沉,渾身上下猛打哆嗉。 
「我操你個妹子,有種的別跑!」 
張威可真有股子狠勁兒,雖然左一眉挨了趙強一護手鉤,他非但不退,反而形同瘋狂,情急拚命,縱身飛撲,舉刀就砍。 
陸小飄果然有種沒跑,背負雙手,一動沒動,等在那兒挨刀。 
張威在沒入官之前,也算是江湖武林中的響叮噹的人物,這拚命一刀,威力果然非同小可。 
說時遲,那時快。 
張威手中彎刀直劈而下,快如電光石火,晃眼之間,刀鋒距離陸小飄的腦門兒已近在咫尺,眼看節將血濺屍橫,斃命當場。 
但是陸小飄卻一無反應,仍然背負雙手,筆直的站在那兒,一動沒動。 
張威喜形於色,只等刀落人亡。 
「小王八羔子,你就給我躺下吧!」 
刀光疾閃,快如風馳電掣,刀鋒已觸及陸小飄頭上髮絲,眾人只覺眼前一花,陸小飄左手業已緊緊扣在張威右腕脈門上。 
張威肝膽俱裂,魂飛天外,面紅耳赤,舉刀難下。 
陸小飄目射凶光,右手五指箕張,快擬閃電,已擔在張威的脖子上,手指人肉盈寸,鮮血順指狂噴。 
接著—— 
就見陸小飄振腕用力一捧,只聽「咋喳」一聲脆響,張威的腦袋瓜子已經搬了家,被他活生生的擰斷,掉在地上直打滾兒。 
哈哈,張威可連個屁都沒來得及放業已人頭落地,一命嗚呼。 
再說—— 
那個趙強眼見張威揮刀疾劈即將得手,那是讓他獨佔功勞,晃肩擰腰,人影齊飛迅如飄風,直向陸小飄撞了過去。 
誰知—— 
變生肘腋,禍起蕭牆。 
趙強一見情形不對,那兒還管得了張威的死活?一縮脖兒,腳底下抹油,掉頭腳丫子就跑。 
陸小飄一聲冷笑,沉聲喝道:「站住。」 
站住?門都沒有!他還想要命哪? 
趙強可跑得比兔子還要快,晃眼工夫兒,人已奔出十來丈遠。 
陸小飄眼睛閃過一抹殺機,一聲冷笑,沉聲叱道:「哼!你還跑得了嘛?」 
話聲甫落。 
只見—— 
陸小飄右腳腳尖兒輕輕一勾一挑,銀光閃處,張威落在地上的那柄彎刀,已飛落在他手上,運足內力,抖手擲出。 
驀地—— 
一道白虹,疾射飛出,風馳電掣,銳嘯刺耳? 
刀光過處,血肉橫飛,慘嚎聲中,趙強已被那柄飛刀穿心腹,「咕咚」一聲,倒地身亡,那柄彎刀傷人之後!餘威仍然不減,就聽「噹」的一聲巨響,彎刀已齊柄沒入那堅逾精鋼的城牆之內。 
說來話長,其實這一切只不過是晃眼間的事兒,兩名身負絕世武學的一等大內侍衛,竟一招兒未出,就魂歸地府去了。 
陸小飄仍然一動沒動,筆直的站在那兒,他的手在滴血,那是大內侍衛張威的血。 
血——使陸小飄變得更凶狠,更暴戾,更殘酷,也更驃悍。 
別說是勝老爺子,就是那個以殺人為職業的大內侍衛領班官輔基!也被陸小飄這種世所罕見的殘酷殺人手段,嚇得目瞪口呆,魂飛魄散。 
一陣沉寂。 
除了風聲,再也沒有別的聲音。 
空氣就像突然凝結似的,讓人透不過氣兒來。 
忽然—— 
一道人影。 
沖天飛起。 
快擬閃電。 
落荒逃逸。 
被陸小飄殘酷殺人手段驚怔當場的勝老爺子,蕩地回過神來,望著業已遠去的大內侍衛領班官輔基的背影,不禁頓足槌胸長歎道:「我——真該死!這……」 
「放心,他逃不掉!」 
說話聲中。 
只見—— 
陸小飄身形似電,一如流星趕月,晃眼之間,已越過大內侍衛領班官輔基,凌空疾旋,回身出掌,冷冷一笑,斷聲喝道:「回去!」 
哈!大內侍衛領班官輔基還真聽話,人影翻飛,悶哼聲中,已被陸小飄逼落在地。 
陸小飄眼睛裡佈滿血絲,凶光閃射,步步進逼,就像一頭瘋狂的顏狼,似欲擇人而噬。 
大內侍衛領班官輔基步步後退,臉色蒼白,左顧右盼,眼珠子骨碌碌的亂轉,他想——溜。 
陸小飄冷冷一笑,緩緩說道:「哼!明年此時!就是你的週年忌日,宮輔基!你還想溜?」 
他是想溜,可是他心裡明白,自己絕對溜不掉,那只有死得更快,死得更慘。 
陸小飄越逼越近。 
大內侍衛領班官輔基面如死灰,冷汗直流,突然心底泛起一股子寒意。 
死並不可怕,可怕的是明明知道自己要死,而又不知道什麼時候兒死?怎麼個死法兒? 
一陣沉寂。 
片刻,就聽陸小飄一聲冷笑!瞪著大內侍衛領班官輔基沉聲說道:「官輔基!你剛才不是說要殺我嗎?那你為什麼還不動手呢?」 
大內侍衛領班官輔基被陸小飄那利如刀鋒的眼神,瞪得心神狂額,連忙疾退,結結巴巴的說道:「我……我……」 
陸小飄步步進逼,繼續說道:「怎麼?你是高抬貴手,不殺我了?」 
大內侍衛領班官輔基垂首不語。 
陸小飄冷冷笑道:「是殺不了我?」 
大內侍衛領班官輔基嘴角兒掀動了一下兒,想說什麼,但沒敢說出口。 
「抑或是不敢殺我了?」陸小飄神色一變,斷聲繼續*問他道:「官輔基?官領班,官大人,你——你剛才的威風都到那兒去了?」 
大內侍衛領班官輔基渾身一頭,不敢仰視,一縮脖兒,把頭垂得更低。 
陸小飄縱聲狂笑,不屑的瞪了他一眼,沉聲叱道:「呸!虧你還是個堂堂七尺之軀的男子漢,刀頭舔血,腦袋掉了碗大個疤!怎麼扭扭捏捏,倒像是個兩截兒穿衣的娘兒們哪?」 
大內侍衛領班官輔基知道,今日之事,決難善了,把心一橫,猛一抬頭,怒聲喝道:「小狗,咱家一再相讓,爾卻得寸進尺,步步進逼,難道誰還怕你不成?」 
「官輔基,本來我要將你剁為肉醬,看在你還有這麼一丁點兒骨氣的分兒上,大解八塊算了!」陸小飄一伸手,衝著勝老爺子說道:「老人家,把劍給我。」 
勝老爺子見陸小飄目射凶光,一臉殺氣,輕輕一歎,把到嘴邊兒的話,又給吞了回去,右臂一揚,將長劍抖手擲了過去。 
劍嗚聲中。 
銀虹暴閃。 
陸小飄手中長劍,業已出匣,一指大內侍衛領班宮輔基,冷冷說道:「宮輔基,你就出招兒吧。」 
大內侍衛領班官輔基一聲冷哼,腳下不丁不八,凝神屹上止,氣沉丹田,力貫雙臂,蓄勢以待。 
陸小飄一語不發!右臂平伸,長創業已遞出,銀虹耀眼,快如電光石火一般,直向大內侍衛領班宮輔基「將台」要穴點了過去。 
大內侍衛領班官輔基一聲冷笑,直待陸小飄長劍點到,始突然一個翻身,右劍左掌,同時攻出,三尺青鋒化削為刺,直取陸小飄前胸「步廊」要穴,左掌卻同時日向他的「肩並」穴。 
大內侍衛領班官輔基果然藝業驚人,以靜制動,伺機反擊!看似乎淡無,實則暗蘊了無限殺機。 
勝老爺子看得心頭一震,不禁替陸小飄暗暗捏了一把冷汗。 
只見陸小飄左手一揚,快擬電奔,手腕翻轉之間,五指齊伸.猛向大內侍衛領班宮輔基擊來手掌脈門上扣去。 
右手長劍疾收,擋胸上封,金鐵交嗚聲中,已將他那當胸一劍!閃電架開。 
陸小飄天賦異子,一目十行,觸類旁通,過目不忘,他這擒拿,封襲手法,乃是在禿鷹黑三兒和天下群雄比武時,從各門各派,天下武功精華中,悟解融會出來的自創新招兒,和一般常見手法,大不相同。 
看似簡單,樸實無華,但卻奧妙無窮,極為管用,似緩實快,出人意表。 
剎那之間。 
攻守易勢,大內侍衛領班官輔基反被陸小飄逼得手忙腳亂,連連後退。 
大內侍衛領班官輔基自出道以來,身經百戰,攻無不克,戰無不勝,沒想到今日卻被一個乳臭末乾的黃口小兒,一招兒逼退,真個是掏盡三江水,難洗今日滿面羞,不禁動了肝火。 
只見—— 
大內侍衛領班宮爾基鬚髮戟立,目紅如火,神色駭人,一聲暴吼,縱身疾躍,不退反進,手中三尺青鋒一振,搖揮下擊,銀光連閃,酒下滿天劍影。 
勝老爺子雖然知道陸小飄武功已臻爐火純青,登峰造極,但這只不過是一種猜測,究竟未曾親眼目睹,何況!他只不過是個十來歲的大孩子。 
勝老爺子一見大內侍衛領班宮輔基劍法奇詭,攻勢凌厲,不禁為陸小飄擔心起來,縱身前欺,大聲說道:「小兄弟勿慌.老哥哥前來助你……」 
「老人家速退,這跳樑小丑,還奈何不了在下!」 
說話聲中,但見人影翻飛,快擬風馳電掣,陸小飄業已一飛沖天,手中長劍振腕向上一遞,一柱擎天反向當頭罩下的千重劍幕中,迎刺上去。 
說時遲,那時快。 
陸小飄手中長劍竟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穿入大內侍衛領班宮輔基下擊的如山劍影中。 
就聽—— 
金鐵交嗚。 
聲震耳鼓。 
接著—— 
銀在飛射。 
一旋一轉。 
就見—— 
兩條人影,快擬閃電,一合即分,悶哼過處,陸小飄和大內侍衛領班官輔基,已同時由半空中飄落在地。 
勝老爺子心神一凜,忙定睛看去,只見大內侍衛領班官輔基!臉色蒼白,餘悸猶存,胸前鮮血,不停的直往下滴。 
再看陸小飄,卻氣定神閒,一動不動,筆直的站立原地,目射凶光,殺機更濃,一瞬不瞬的瞪著大內侍衛領班宮輔基,伺機而動。 
大內侍衛領班宮輔基怒火更熾,一咬牙,強忍胸前劍傷,驀然一聲暴吼,冷冷叱道:「好身手,好招術,好奇奧的武學,果然讓官某大開眼界,來來來,待官某再來領教幾招兒……」 
說話聲中,只見大內侍衛領班官輔基雙腳輕一點地,「呼」的一聲,人已沖天而起,右手三尺青鋒猛然往下一沉,反手向上斜削直取陸小飄左脅肋骨,左手化掌為指,快擬閃電,直向他「期門」要穴點去。 
劍光指影,其詭難測,迅如飄風,其疾似電!兩招齊發,聲勢驚人。 
此刻勝老爺子才看出,陸小飄年紀雖小,但卻胸羅萬有,智慧如海,武功已臻超凡入聖之境。 
看來那大內侍衛領班官輔基已成甕中之鱉,俎上之內,絕非其敵,遂不再為他擔心,退過一旁,屏息觀戰。 
陸小飄見大內侍衛領班官輔基右劍左指,一齊放至,忙倒提長劍,移步旋身,一招「花謝花飛」,幻化成千重劍幕,避敵讓招,一氣呵成。 
接著—— 
右腕疾翻,手中長劍,閃電推出,銀虹飛射!勢如狂龍出海,劍風嘶嘶作響,如山劍影,排山倒海般反向大內侍衛領班官輔基捲了過去。 
大內侍衛領班官輔基久勁大敵,見多識廣自然知道厲害,右手疾抬.收劍護體.左手化指為掌,一翻疾吐。 
飛沙走石,狂揚頓起,一股奇猛勁力,攔擋住陸小飄的進逼之勢。 
他二人再度交手,各展絕技,互連奇能,一個強攻猛打,一個拚命保命,捨死忘生,互不相讓。 
但見—— 
拳打腳踢,掌劈指點,劍氣沖天,人影翻飛,勁風呼嘯,狂颶四起,泥沙走石,日月無光。 
真個是分勝負於剎那,決生死於瞬間。 
大內侍衛領班官輔基志在刷雪前恥,劍影之中!不時乘機揮舞左掌,時指時掌,變化萬千,著著專尋陸小飄週身要穴攻擊。 
生死相搏,轉瞬已互拚數十餘招。 
初初交手,大內侍衛領班官輔基還有攻有守,十回合一過,已漸感力不從心,別說攻勢全無,就連自保也有困難。  
再看看陸小飄,不但出手越來越快,招術也越打越奇,花樣也越來越多,威力也越來越大,內勁兒源源不斷,也在隨著激增。 
說句老實話。 
如以陸小飄身具的功力,和他胸羅天下奇奧博擊的手法招術而論,不難在三五回合之內,將大內侍衛領班官輔基一劍擺平,或是將他生擒活捉,但陸小飄卻讓他在手下走了四五十招。 
原來—— 
陸小飄熟記在心中的武功招術太多太多,再加上他經常五指點,將天下各門各派的武功精華.融會貫通之後,自創的精奧手法,一時之間,不知該用什麼手法,那種武功克敵效果才好。 
再考—— 
陸小飄究竟還是個十來歲的大孩子,雖然他智慧如海,胸羅絕世武學!但卻缺少實戰經驗,無法將胸羅絕世武學的威力,完全發揮出來。 
因此—— 
陸小飄把全部精力,都用在破解大內侍衛領班宮輔基攻來的招術上,完全陷入了被動之中,以致被官輔基佔盡先機。 
等到陸小飄得心應手,運用自如,能夠克制敵人時,他又不想一下兒將對方擊斃,他想拿他做靶子,借此將胸羅絕世武學,臨場實地演練一遍,以增加自己的實戰經驗,期能更上層樓。 
這本是對敵時的大忌,所幸他聰明絕頂,反應靈活,大內侍衛領班宮輔基每一出手,陸小飄就上且刻想到了破解克制他的方法。 
大內侍衛領班官輔基雖然劍法如神,掌指拳腳功夫,也有獨到之處。 
但每一出招兒,均被陸小飄洞燭機先,提前出手加以封制.迫得他手忙腳亂,一再中途收勢變招兒,弄得狼狽萬分。 
剎那之間。 
大內侍衛領班宮輔基的攻勢,已被陸小飄完全制住,逼得他團團亂轉,一籌莫展,無法出手。 
驀地—— 
劍光流轉。 
耀眼生花。 
就聽—— 
「噹」的一聲脆響。 
人影門處,大內侍衛領班官輔基已被震退丈外,腳步跟路,搖搖欲墜,半身酸麻,兩眼直冒金星兒,三尺青鋒,險些脫手飛出。 
陸小飄一聲冷笑,長劍一揮,指著大內侍衛領班官輔基冷冷叱道:「說!是你自行了斷,還是等我動手?」 
大內待衛領班官輔基一語不發,眼珠子骨碌碌一轉,雙腳猛一點,人已倒飛丈外,晃肩擰腰,快如電光石火,剎那之間.已至城牆根兒下。 
大內侍衛領班官輔基見身後一無動靜兒,不禁感到意外,忙用眼睛餘光偷偷向後瞄了一眼。 
見陸小飄並沒追來,心上壓的一塊大石頭,才算放了下來,提氣縱身,人已飄至城牆垛子上。 
大內侍衛領班官輔基深深吁了口氣兒,擦了擦頭上冷汗自言自語的說道:「媽拉個八子!老子總算把你給擺脫了……」 
「哈哈哈!」 
大內侍衛領班官輔基就像針紮了屁股似的!「忽」的一聲,跳了起來,猛一回頭,突覺眼前一黑,忙定睛一看,不禁肝膽俱裂,魂飛天外,渾身一額,倒吸了一口冷氣,兩腳一滑,險些一頭栽了下去。 
原來—— 
陸小飄就像幽靈似的站在他跟前兒,相距咫尺,險些撞在一起,陸小飄惡作劇的一功眼兒,齜牙一樂,衝他做了個鬼臉兒。 
大內侍衛領班官輔基一聲驚叫!如遇鬼魅,渾身顫抖,緩緩向後退去。 
陸小飄臉色一寒,一步一步緊逼不捨。 
驀地—— 
人影一閃,直似娼星飛墜,大內侍衛領班官輔基走投無路,迫不得已,又從城牆上跳了下去。 
大內侍衛領班官輔基是很快,可是陸小飄比他更快! 
大內侍衛領班官輔基左腳還沒著地,陸小飄已直挺挺的擋在他前面,橫劍平胸,利如刀鋒的眼睛,正一瞬不瞬的瞪著他,冷冷一笑,沉聲叱道:「你走得了嗎?我說過,明年此時,就是你的週年忌日!」 
大內侍衛領班官輔基面如死灰,緩緩低下頭去。 
陸小飄一聲冷哼,繼續說道:「剛才你說我按律凌遲?罪滅九族是嗎?」 
大內侍衛領班官輔基沒敢吭聲兒。 
陸小飄沉聲叱道:「說!」 
大內侍衛領班官輔基渾身一頭,結結巴巴的說道:「我……我……我說過……」 
陸小飄冷冷一笑,接著說道。「好!這你就不能怪我了,哼!我雖然無法滅你九族,但是我可以將你千刀萬剮,凌遲處死!」 
大內侍衛領班官輔基已從張威和趙強身上,領教過這個小祖宗殺人手段的殘酷,他說得出,就一定能做得到,不禁肝膽俱裂,魂飛天外,渾身直冒寒氣兒,緩緩後退,田聲說道:「你…你……你心目中……還有王法嗎?」 
陸小飄縱聲狂笑,冷冷叱道:「王法?呸!官輔基,你他媽的少跟我來這一套,告訴你,在這個一畝三分地兒上,老子就是王法!」 
話聲甫落,右手一攤,長劍業已還匣。步步進逼,接著說道:「官輔基,出招兒吧,這是你唯一活命的機會!」 
大內侍衛領班官輔基見陸小飄已將兵又收起,不由膽子為之一壯,暴聲大吼道:「小狗!你未免欺人太甚,咱家跟你拚了!」 
人影疾閃,手中三尺長鋒業已遞出,銀虹暴閃,電射飛出,剎那之間!猛將千重劍幕,直向陸小飄當頭罩去。 
陸小飄冷冷一笑,不退反進,右手疾伸,快擬閃電,一飛沖天,直向那千重劍幕中穿去。 
兩條人影,快逾電奔,一合部分,驚叫聲中,二人已同時落地。 
只見大內侍衛領班官輔基右手如遭蛇噬,縮在胸前,不停顫抖,那柄三尺青鋒!不知如何會被陸小飄奪走。 
一陣沉寂。 
片刻—— 
陸小飄一揚手中三尺青鋒,逼前一步,冷冷一笑,眼睛裡閃過一抹殺機,沉聲叱道:「官輔基,我怕你污染了我的寶劍,所以我要你的劍來殺你,現在,你注意.這是第一劍……」 
話落劍出。 
銀虹耀眼!一閃即逝。 
只見陸小飄仍然站在原地,右手抱劍,一動沒動,就像剛才一樣。 
勝老爺子臉上疑雲一片,一瞬不瞬的瞅著陸小飄,他那麼銳利的眼力,居然沒見他出手,暗暗忖道:「哈!原來這壞小子在嚇唬他……」 
怪事兒,大內侍衛領班官輔基也是臉上疑雲一片,怔在那兒直髮問,好像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 
片刻—— 
大內侍衛領班官輔基始回過神來,偷偷瞄了陸小飄一眼,突然鬆了一口氣兒,暗自忖道:「這小王八蛋,原來他是故意嚇嚇我?我說嘛,天底下那兒有這麼狠的人?害我……」 
驀地—— 
一聲驚呼,勝老爺子眼睛瞪得老大,一臉驚異之色,正一瞬不瞬的盯著大內侍衛領班官輔基的胸口,喃喃驚呼道:「這——這怎麼可能?……」 
大內侍衛領班官輔基這才感覺到不大對勁兒,心神一凜,忙一低頭看,不禁渾身一頓,倒吸了一口冷氣。 
原來—— 
大內侍衛領班官輔基胸前衣衫已被劍鋒劃裂,胸前盡裸。胸口正當中已多一個十字血痕,鮮血正在汨汨不停的往外流著。 
四周空氣就像突然凝結了似的。 
其實,這也沒有什麼好奇怪的。 
劍快,陸小飄的動作也快,所以大內侍衛領班宮輔基才沒有感覺。 
陸小飄眼睛裡凶光閃射,臉上殺機更濃,神色極為怕人!指著大內侍衛領班官輔基冷冷叱道:「官輔基,你注意,我又要出劍了!」 
但見—— 
劍光電射。 
人影翻飛。 
慘嚎沖天。 
血雨橫飛。 
接著—— 
重歸寂靜。 
威風八面,權價當朝的大內侍衛領班官輔基,業已赤身裸體,一無寸縷,渾身盡血!剎那之間,已被陸小飄刺了他四十九劍。 
大內侍衛領班官輔基的靈魂,似乎已被厲鬼攝走,癡癡呆呆,悴立當場,一動不動。 
勝老爺子雙眉一皺,一聲輕歎,連連搖頭,似是心有不忍,嘴角兒掀動一下兒,想說什麼,但沒說出口。 
良久—— 
大內侍衛領班官輔基忽然「哇」的一聲,搶天呼地的嚎啕痛哭起來。 
接著,雙膝一曲,「咕咚」一聲!跪倒在地,淒厲哀嚎道:「求求你,我…我求求你,別……別…這樣兒,你…你就給我一個痛快吧!我求求你……」 
陸小飄非但不為所動,反而變得更凶殘,更暴戾,一聲獰笑,冷冷說道:「官輔基!我只問你,你可曾饒過別人?」 
大內侍衛領班官輔基垂首不語。 
陸小飄厲聲叱道:「官輔基!你可曾給過別人痛快?說!」 
大內侍衛領班官輔基渾身一頭,無言以對。 
陸小飄雙目盡赤,面現殺機,一聲冷笑,繼續說道:「你渾身罪惡,滿手血腥,縱然將你碎屍萬段,也不足以告慰那些慘死在你手上冤魂的在天之靈,官輔基,天理循環報應不爽,你就認了吧!」 
大內侍衛領班官輔基已絕望,一咬牙,右掌疾揮,快擬閃電!猛向自己「天靈蓋」上拍去。 
人影一閃。 
劍光又起。 
慘嚎聲中!大內侍衛領班宮輔基右臂已被陸小為齊肘削斷,斷臂落地,猶在輕輕跳動顫抖。 
陸小飄一聲冷笑,沉聲喝道:「要死!也得我點頭兒!」 
大內侍衛領班官輔基雙目盡赤,形同瘋狂,左掌快如電光石火,一翻一揚,又向自已腦門兒上拍去。 
他快—— 
陸小飄比他更快!劍光一閃,慘嚎又起!大內侍衛領班官輔基的左臂,也被陸小飄齊肘截斷。 
大內侍衛領班官輔基毗發俱裂,人已瘋狂,潑口大罵道:「我操你親娘祖奶奶!我生不能食爾之肉,死當追爾之魂!有種——你就殺了我吧……」 
其聲淒厲,如厲鬼哀嚎,令人毛骨悚然。 
「官輔基——你敢!」 
人影翻飛。 
劍光流轉。 
一陣異響,大內侍衛領班宮輔基已舌斷齒落,口噴鮮血,陸小飄一聲冷哼,接著說道:「你想嚼舌自盡?哈!想死也要我答應才行,別急,等我將你折磨夠了自然會大卸八塊,送你上路。」 
勝老爺子實在看不下去了,縱身上前,阻止陸小飄道:「小兄弟,上天有好生之德,世間無不赦之人,眼前屍橫血流,懲殺已夠,官輔基一身罪惡,滿手血腥,自是罪該萬死,你就速作了斷,給他一個痛快吧,時已不早,我們還有好多事情要辦……」 
陸小飄默然不語,未置可否。 
大內侍衛領班宮輔基豈肯坐失良機!一提殘餘內力,雙腳猛一點地,人已斜飛而出,快如電光石火,一頭向城牆上撞了過去。 
人劍齊飛。 
風馳電掣。 
血光崩現。 
慘嚎震天。 
劍似流星,人似飄風,就在這電光石火的一瞬之間,大內侍衛領班官輔基已被陸小飄支解成八塊,血肉模糊,捧落地面。 
勝老爺子怒目圓睜,一把揪住陸小飄,沉聲叱道:「你……」 
陸小飄一動不動,木然怔立,臉上一無表情。 
勝老爺子一聲長歎,把手一鬆,沉重的拾起腳步,緩緩向大內侍衛領班宮輔基走了過去。 
大內侍衛領班官輔基血人兒似的躺在地上迴光反照,尚未斷氣,他眼睛瞪得老大,默默望著勝老爺子,似乎已經知道他的來意,感激的點了點頭,緩緩閉上雙目,淚水業已奪眶而出。 
勝老爺子搖頭輕歎,不勝唏噓,右臂一抬!運指如飛上縷強勁指風,已射向大內侍衛領班官輔基的死穴上。 
就見—— 
這個一生罪惡,滿手血腥!殺人無算,無惡不做的大內侍衛領班官輔基身子猛一哆嗉,業已氣絕身亡,魂歸地府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