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妖啊--
原本她是不太能理解的,畢竟他也是從妖修練成仙的,後來才知道,原來不是見妖就收,他只收服在人界作亂的妖隆精怪,而且白蛇一族擔負這項使命似乎由來已久,他並不是第一個。
這半年多來,他收服了許多妖匱,有專食嬰胎的胎鬼。魅惑男人吸取精氣的狐妖。引發大旱的炙煞和煉煞,引發瘟疫的疫鬼……等等,然後將他們封印在白蛇聖地中。
今日,他們路經一處竹林,當白胤龍突然停下腳步,視線停在瀰漫著濃霧的竹林深處時,她就知道他一定又發現妖魔的蹤跡了。
「你在這兒等著。」他低聲吩咐,見她點頭之後,在她四周設下結界予以保護她。
「胤龍,你自己要小心一點。」她不放心的叮嚀。
白胤龍凝視著她,眼神閃過些許複雜的情緒,最終,他還是沒說什麼,只是點點頭表示聽見了她的話,轉身踏入竹林深處,一下子便消失在濃霧之中。
每每這種等待的時候,就會讓她覺得自己很沒用,不僅幫不了他的忙,還得要他費心保護她的安全,雖說目前遇到的妖匱他應付起來都還游刃有餘,但如果哪天遇到一個很厲害的妖曉怎麼辦?她肯定會成為他的絆腳石,就像黑靖說的一樣。
她知道自己若識相一點的話,就該早早離開他,可是她捨不得,她的感情已經變得依賴他了,不過她知道,她絕對不會讓自己有機會成為他的絆腳石。
不知道過了多久,感覺天色似乎漸漸變暗了,她不禁擔憂的望向竹林。不知道現在怎樣了?
突然,她看見有兩三隻野狼在追逐一隻小鹿,看著那隻小鹿倉皇逃命,身上有多處的傷痕,她於心不忍,想到白胤龍所設的結界也能擋下野獸,而任何生物,除非在結界內的她呼喚,否則絕對進不了結界。
看著小鹿倉皇失措的樣子,她於心不忍。
「小鹿,快過來!」她朝小鹿喊。
聲音方落,那小鹿瞬間幻化成一隻妖獸,咧著尖牙尖聲呼嘯,朝她直撲而來。
她上當了!
她後知後覺的領悟,可已經太遲了,妖獸經她的答應,已然衝入結界內,朝著她的頸項伸出利牙……
「破邪!閃殺!」一聲怒吼,電光石火之間,白胤龍及時出現,將她帶離被撕裂的處境,一道白光狠厲的朝妖獸額間射入。
「啊--」妖獸淒厲的長嘯,下一瞬間便化為無形。
四周突然變得寂靜,竹林的霧氣漸漸散去,陰暗的天色緩緩散開,露出了陽光。
「你這個笨蛋!」白胤龍狂怒的抓住她的雙肩朝她暴吼,想要狠狠的搖醒她。老天,他的情緒從來沒有過這麼大的波動,當他看見妖獸的尖牙就在她頸邊時,恐懼霎時盈滿心口,他艇法想像自己若是再慢一步,看到的將會是什麼樣的景象!
「對不起。」聶菁紅愧疚的道歉。
他狠狠的瞪著她,雙唇抿成一直線,深吸了口氣,拉著她轉身就走。
她不敢出聲,他走得好快,她被他拉著,只能小跑步才勉強跟上,鞋掉了,她不敢說,只能僅著白襪踏在碎石地上,
「痛……」腳底的痛楚讓她忍不住呻吟。
白胤龍聞聲猛地轉過身來,聶菁紅停不住腳步,直接撞進了他的懷裡,他的氣息竄入她的鼻翼間,心頭一陣慌亂,漾起一股異樣的感覺,連忙想要離開他的懷抱,卻忘了腳底的痛。
「唔……」軟了腿,癱軟下來。
白胤龍及時攬住她,「你怎麼了?」
「我的腳……」和他在一起,不僅情緒變得鮮明,連痛都變得鮮明瞭。
他低頭一瞧,看見了她染血的白襪,眉頭緊緊蹙起。
「你的鞋呢?」
「……掉了。」她囁嚅著。
瞪著她小心翼翼的怯怯模樣,他歎了口氣。
「掉了為什麼不說?」口氣軟了下來。
「你在生氣,我不想再給你添麻煩。」
「現在你的腳受傷了,不是更麻煩嗎?」
「送我回去吧!」她低下頭,終於下定決心。「我不能再跟著你了,別說這是我的願望,我並沒有許下這個願望,若你要完成我一個願望,那就給我享用不盡的榮華富貴吧!我不要再跟著你吃苦受罪、擔驚受怕了!」她故意說,知道這是他對人類的觀點。
白胤龍沒有回答她,反而彎身將她抱起,讓她坐在一旁的樹幹上。
「放我下去!」她驚呼,低頭望進他金色的瞳眸,眸底瞭然的神情讓她略顯狼狽,他知道她在說謊。「你要做什麼?!」見他沉默的扯下她染血的白襪,露出她纖白的小腳,她一陣慌,又羞又急。
「替你的腳上藥。」他握住她纖細的腳踝,輕巧的為她挑去刺進腳底的碎石,並隨手變出一壺清水為她洗淨傷口。
「嘶……」聶菁紅痛得倒抽一口氣,冷汗從額頭滴下。為什麼這麼痛?好像所有的痛覺在遇見他之後全都甦醒了,明明過去被娘親毆打得奄奄一息時,她也毫無感覺的啊!
「忍著點。」他低聲的說,手上的動作變得更加溫柔。
「胤龍……」她掉下淚來,不是因為痛。「對不起,你不要生氣了好不好?我真的不是故意惹麻煩的。」
「別說了,我不生氣了,你別再說了。」他知道這不能怪她,他也知道她的心結,因為怕麻煩到別人,自從跟著他之後,她變得戰戰兢兢,完全和初識時的她不一樣了,他……心疼她啊!
他不是真的生她的氣,他是在那一瞬間察覺到自己竟然害怕失去地而慌了手腳,萬萬沒想到自己會動心,對像還是個人類,這對他的衝擊實在太大了。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
是在他收服妖魔回來,看見她溫暖的笑臉迎接他的時候?
或是在不知道他根本不食用人類的食物,忙碌的為他準備一桌熱騰騰的飯菜等他回來的時候?
還是在每次他回來時,總會偷偷用著擔憂的眼神察看他有無受傷,發現他安然無恙的-那,眼底盈滿燦爛光芒的時候?
或者是在他還以真身和她見面,為她的受虐而發火時?
甚至更早,當她明明很害怕,卻又毫不猶豫的摸在他身上為他擋下天雷,言行完全顛覆了他對人類的觀感時?
當他的情緒因她而波動,他就知道不對了,只是沒想到會深陷到這般地步。
「胤龍?」
她溫柔的低喚讓他心神一蕩,抬起頭望著她,她清麗的臉龐還殘留著兩行淚痕。
她是人類,縱使仙界不似神佛界那般規矩森嚴,對於仙與人相戀並未禁止,但是她的壽命對擁有永生的他來說,宛如蜉蝣般朝生暮死,這已注定是一段沒有結果的痛苦感情,他不該陷入的。
不該啊!可是……太遲了。
「紅兒,別哭了。」他抬高手用衣袖輕輕的為她拭淚。
聶菁紅訝異的張著嘴,忘了哭泣,這是他第一次喚她的名,而且還是這般親暱的稱呼。
白胤龍微微一笑,似是對她停止哭泣頗為滿意,低頭繼續為她的腳上藥。
他笑了……
撫著狂跳的心口,聶菁紅忍不住紅了臉。老天,他板著一張臉的時候已經夠俊美了,這一笑,根本是驚為天人!
「好了,我們先找個地方休息幾日,等你的腳傷好了我們再繼續行程。」將她從樹幹上抱下來,沒有讓她落地,直接抱著她消失在這方林中。
「哎呀!怎麼姻緣簿裡突然……」
仙界,月老正為泥偶系紅線,發現姻緣簿突然發生異變,驚愕的瞪著那突然多出來的名字。
「聶菁紅?」這名字怎麼好像有點耳熟?
他立即掐指一算,「奇了,這個聶菁紅注定七世孤獨而終、沒有姻緣,可是為何突然出現在姻緣簿上,而另外這個……白胤龍,又是誰呢?」算了又算,就是算不出這白胤龍是何方神聖。
「奇哉、怪哉,這叫我月老要如何做泥偶系紅線呢?」月老頗為傷腦筋,一雙白眉皺在一起,這怪事兒,看來得稟告仙帝再做定奪了。
捧著姻緣簿,月老立即上殿晉見仙帝。
「哈哈哈!」仙帝看著姻緣簿,突然哈哈一笑,
「莫非仙帝知道這白胤龍是誰了?」月老忙問。
「月老,本帝給你一個提示,白胤龍這個名字,就是聶菁紅取的。」仙帝賣關子的說。
月老一楞,思考了一會兒,錯愕的張大嘴:
「仙帝是在開玩笑嗎?!」
「月老覺得本帝像在開玩笑嗎?」仙帝笑問。
「很像。」月老點頭。
「呵呵呵,月老,本帝並未開玩笑喔!」
「可是……怎麼可能呢?仙帝,這是姻緣簿,不是閻王的生死簿,會出現在姻緣簿上頭成對的男女,就注定會成為夫妻,照您的說法,這白胤龍和聶菁紅的關係,若不是母子,也是長輩和晚輩的關係,怎麼會成為夫妻呢?」
「哈哈哈--」仙帝又是一陣大笑,「好了好了,本帝也不同你玩笑了,其實這白胤龍就是日前受封入仙藉的白蛇郎君。」
「嗄?白蛇郎君?!」啊,他想起來了,聶菁紅就是助白蛇郎君度過天雷大劫的凡人,難怪他覺得個名字有點耳熟,
「沒錯,白蛇郎君的俗名便是聶菁紅所取的。」
「可是……他們怎麼會變成這樣?一個仙、一個人,怎麼能……」
「為什麼不能?所謂姻緣天注定,月老不這麼認為嗎?」仙帝意味深長的說。
「啊?難不成是仙帝您……」月老恍然大悟。「可是仙帝,您可有考慮過,人類的壽命這麼短暫,若白蛇郎君和聶菁紅當真日久生情,到時候聶菁紅壽終時,白蛇郎君的心情呢?」
「呵呵,這種事到時候再說了,也許會有你意想不到的結果啊!」
月老看著老愛賣關子的仙帝,一頭霧水。莫非仙帝已經算出什麼了?
自從竹林事件之後,聶菁紅沒再見到任何收妖的場面,因為每到一個地方,他總是先將她安頓好,然後才離開辦事,快則一兩個時辰便回來,慢則兩三日。
不過這一次已經過了十天,他依然沒有回來。
她擔憂的在旅店客房裡來回不停的走著,這次要收的妖一定很厲害吧!
他會不會出事了?
一想到這層,她的心兒不禁狂跳。
「如果他現在正需要幫助的話……」愈想:心兒愈慌,好似已經看見他倒在某個不知名的地方奄奄一息。
不行!她沒辦法再呆呆的等著,她得去找他。
才走到門邊,門都尚未打開,一道白光突然出現在她與門之間,嚇了她一大跳。
「你要去哪裡?」白胤龍問。
「你終於回來了!」聶菁紅鬆了口氣。「你這麼久沒消息,我擔心你是不是出事了,正想去找你……」視線停在他的右邊腰部偏後的地方,她驚愕的瞠大眼。「你受傷了!」
白胤龍腳步微顛,走到床邊坐下。「一點小傷罷了。」
「一點小傷?!」她瞪著那一大片的血跡,流這麼多血還能叫小傷嗎?
「紅兒,過來,我需要你的幫忙。」
聶菁紅抿唇,走上前去。
「我要怎麼做?」
他遞給她一包藥粉,「剪開我的衣裳,把傷口清洗乾淨,撒上藥粉,再把傷口包紮起來就行了。」
她點頭,開始準備東西。
然而,當她一看見他的傷時,眼眶瞬間泛紅,這傷,絕對不是「一點小傷」就能界定的,若非他是仙,怕早就一命嗚呼了吧!
「紅兒,我沒事,你別擔心。」看見她無聲的掉著淚,他心頭不禁一陣酸疼,她自己遭到親生母親施虐的時候,也不見她流一滴淚,為什麼此刻卻因為他受了傷便為他哭泣?
「這傷好深……」她哽咽,模糊的視線讓她沒辦法把事做好,抬手抹掉眼淚,也抹上了一臉的血紅。
她一邊清洗傷口,一邊怕他疼的輕輕為他吹氣,然後小心翼翼的將藥粉撒在傷口上,再用布條將傷口包紮起來,
「真的這樣就可以了嗎?需不需要請大夫來看看?」
「不用,這樣就可以了。」他拿起濕毛巾輕輕為她擦拭臉上沾染的血跡,深邃的瞳眸凝望著她,她哭紅的眼讓他心疼,她羞紅的頰誘惑著他,當他回過神來,發現兩人的唇僅離半-不到,而她閉著眼,眼睫輕顫著。
他猛地直起身,丟下毛巾。「已經擦乾淨了。」他低啞的說,起身走到屏風後,僅眨眼間,再出來已經換上另一件衣裳。「把你的東西收拾好,我們馬上離開這裡。」
聶菁紅垂下頭來,眼底盈滿失望與羞愧,可一聽到他的話,立即又抬起頭來望著他,「要離開?可是你的傷……」
「我的傷不礙事,你動作快一點。」他催促,方才抱傷打鬥,耗費了太多氣力,不過送走她和自己還是可以的。
「難道有人追來嗎?是讓你受了傷的人?」聶菁紅領悟,連忙動作快速的收拾包袱。「我好了,我們要去哪裡?」
「回白蛇聖地,目前只有那裡是安全的。」感覺到空氣中異常的波動,白胤龍立即扣住她的手臂,「走!」
而同一時間,旅店房內一道黑色旋風隨即出現。
「咦?那是……」聶菁紅訝異,來不及說完,便被白胤龍帶離,轉眼消失在房內。
一抵達白蛇聖地,白胤龍便放開她,逕自繞過高大的石柱,在一旁坐下,感覺到自己的傷口又裂開了。
「是黑靖!胤龍,剛剛我看見黑靖了。」聶菁紅跟上去。
「我知道。」他冷淡的說。就因為是黑靖,所以他沒提防,才會中了他的暗算,否則以黑靖的功力,怎傷得了他。
「你知道?那為什麼……」她微怔。「是他嗎?」
白胤龍望著她,點頭。
「怎麼回事?你們不是好朋友嗎?他為什麼要傷你?!」
「因為他墮入魔道了。」沒想到黑靖的劫數是情劫,他愛上了魔界的公主,為了她,甘願墮入魔道。「黑靖以為殺了我,聖地的結界便會解除,他就能得到他要的東西,殊不知若我死了,除非下一任的守護者出世,否則聖地的結界將永遠無法解除。」
「他要什麼東西?」
他眼神往上飄,「聚魂丹。」
聶菁紅跟著往上看,見高大的石柱頂端,一顆瑩白的水晶流轉著晶透的光芒。
「好漂亮……」她低聲讚歎。
「那就是黑靖要的東西。」他低緩的說,尖銳的剌痛從傷處蔓延開來,魔界的武器確實不可小覷,他算是領教到了。
他的視線開始變得模糊,徐徐的閉上眼,他……好累……
他聽見她的呼喚,一聲聲焦急、心切,然後,她又哭了。
別哭啊,紅兒……
想要開口告訴她他沒事,卻力不從心……
他在發燒,全身火紅又燙得嚇人,身形一會兒回復真身,一會兒又幻成人形,嘶嘶吼聲,不安的蠕動。
她不知道該怎麼做,只能依照人類的方式,想辦法替他降溫。
幸好,聖地內有一處泉水,她費力的將他扛到泉水旁,利用泉水擦拭他的身體,感覺到冰涼的泉水似乎讓他安靜了下來,她才鬆了口氣。
她擔憂地察看他的傷口,訝異的發現傷口在短短的時間之內已經有明顯的改善。莫非那藥粉效果如此神奇?
趕緊翻找他的衣裳,發現還有一包,她立即將它拆開,小心的撒在傷口上,然後再繼續為他擦拭,替他降溫,直到他不再變幻,維持住人身時,她才停了下來。
「胤龍,胤龍,你要快點好起來……」她抱著他的頭,讓他枕在她的腿上,輕撫著他蒼白的臉,低下頭將唇輕印在他額上,她真的……好喜歡他,如果他有什麼三長兩短,她知道自己也不會獨活了。「別丟下我,我不想再孤獨一個人了……」
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躺在她的腿上,他有-那的怔楞,抬眼看見她蛾眉輕蹙,靠著大石睡不安穩,金色的雙眸泛出一絲溫柔。
悄悄的起身,察覺自己的傷勢已經好了八成,訝異之餘,才發現自己就躺在冷泉邊,看來她又機緣巧合的用了冷泉加速了他傷勢的復原。
幻變出一床柔軟舒適的棉被,他將她抱起送到石板上,正想起身離開,聽見她蠕動唇瓣囈語著。
「胤龍……別丟下我……」兩滴清淚滑落。
為她拭去滑下眼角的淚水,他再也禁不住自己心中的渴望,俯身輕吻了一下她的紅唇。
「紅兒,我在這裡。」他低喃,離開她的唇,望著她輕顫的眼睫,等待她的甦醒。「我在這裡,紅兒,張開眼,我就在這裡。」
聶菁紅緩緩的張開眼睛,看見近在咫尺的他,有些不敢相信,抬起手,輕撫他的臉頰。
「你沒事了?」她喃喃低問。
「我沒事了。」白胤龍溫柔的朝她微微一笑。
她眨眨眼,他的話,再加上他溫柔的笑容,好一會兒才撞進她的大腦裡,她開心的起身抱住他,緊緊的環著他的脖子。
「太好了,你沒事了!你沒事了!哇--」開心的叫了一會兒,她突然放聲大哭,將所有緊張害怕的情緒全都釋放出來。
白胤龍抱緊她,輕輕的搖晃著,沒有打擾她,讓她盡情的發洩。
哭了好久好久,當哭聲漸歇,聶菁紅終於覺得有些兒丟臉,將臉埋在他的懷中不敢抬起頭來。
「我平常是不哭的……」她覺得有必要解釋一下,否則若他以為她就是這麼愛哭的人,會不會厭煩呢?
他笑了,勾起她的下巴,為她擦乾眼淚。
「我們相處的時間也不算短,我當然知道。」
「胤龍,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她望著他,有些兒迷惑。
「什麼問題?」
「你為什麼突然變得這麼奇怪?」
「奇怪?」白胤龍挑眉。
「對啊,你之前除了冷笑、嘲諷的笑之外,是從來不笑的,而且之前對我好凶,常常擺臉色給我看,不是動不動吼我,就是不理我,現在卻對我這麼溫柔,讓我有點擔心耶!」雖然她很高興他對她這般的好。
「你擔心什麼?」
「擔心你是不是燒壞腦子了啊!」
他無奈的失笑。「你放心,我很正常,倒是你,如果你不喜歡我這樣,我可以繼續對你凶,沒問題的。」
「不不不,我喜歡,我喜歡啊!」聶菁紅忙不迭的澄清。
「喜歡是嗎?」白胤龍笑容加深,眼神變得深黝,「那麼你以前的承諾還算數嗎?」
「嗄?什麼承諾?」
「你說……我隨時都可以吃了你。」
「可是你說不吃人的啊?」不是反駁,而是疑惑。
「意思就是這個承諾不算數嘍?」他偏頭斜睨著她。
「不是,如果你要吃的話,請吃吧!」她一副慷慨赴義的模樣。
「那我就不客氣了。」白胤龍凝望著她,緩緩的低下頭,在兩人距離僅剩寸許時,抬手遮住了她的眼,溫熱的唇瓣隨即印上她粉嫩的紅唇。
「唔?」聶菁紅微微受驚,原來他所謂的「吃」,是這種吃法?!
清醒的思緒沒有維持太久,當他的氣息盈滿她的唇齒之間時,她沉醉了,所有的思緒瞬間變得模糊,情不自禁的攀上他的肩,羞怯卻熱情的回應著他。
白胤龍放開遮住她眼睛的手,改而托住她的後腦將她壓向自己,更深入的掬取她口中的甜蜜,直到慾望瀕臨決堤時,他才猛然抽身,看著她嬌艷的臉蛋,差點又要把持不住。
「別誘惑我,否則我真要把你全部吃掉了。」克制地輕啄著她的紅唇。
聶菁紅眨眨眼,顯得有些遲鈍,待回過神來,聽出他的話意,臉上的嫣紅更盛。
「你胡說,我才沒有誘惑你!」她不依的嬌嗔。
「是,我是胡說,是我自己把持不住,枉費這兩千年的修為,全都敗在你這個小女人的手上了。」他歎氣,將她攬進懷裡。
聶菁紅靠在他胸前,沉默了一會兒,才擔憂地問:「胤龍,可以嗎?」抬起頭來,眉間染上一層輕愁。「我們可以這樣嗎?」
「放心,仙界規矩沒那麼多。」他知道她擔心的是什麼。
她歎氣,輕輕的靠回他懷中。「對不起。」
「為什麼說對不起?」
她搖搖頭,環緊他的腰。
他是仙,而她是人,人類的壽命終有結束的一天,說對不起,是因葛他將是被留下來的那一個。
他們在聖地待到他的傷痊癒之後才離開,之後,又四處尋找亂源,收服作亂的妖魔,就這樣,又過了半年。
「我們現在要去哪裡收妖?」聶菁紅問。
「這次不收妖,我必須去找一個人。」都已成仙,該了結的塵緣是該了結了。
「找人?」她疑惑。
「是的,將近兩千年前,在我還是一條小蛇的時候,被一隻老鷹給抓了,當時是一名男孩射下老鷹,我才得救的,雖然是巧合,可我還是要回報他。」
「哇,那麼久以前的事,你知道那個男孩投胎到哪裡了嗎?」
「嗯,已經查到他即將投胎的人家,打算先過去看看。」最近總覺得心頭不是很安寧,卜算的結果,竟是大凶,那男孩的爹娘竟平空多出了死劫,所以他得過去關照一下,免得那男孩失去了投胎的機會。
「走吧!」話方落,兩人已經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