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圓找回來了,雖然奄奄一息,不過龍嚴最終還是保住了它的命和兩條腿,可是……
藍舒月卻失蹤了!
龍嚴臉色冷寒,瞪著頻頻發抖,哭得一句話都說不清楚的桂花。
「把事情經過說清楚!」他大喝。
「大哥,我來說吧!」指望桂花是不可能的了,龍嘯挺身而出。「大嫂自願送娃娃衣裳到繡樓去,結果因為婦工們一直等不到東西,前來詢問,才知道大嫂一直沒到繡樓,沿著往西院的路徑尋找,發現被放置在小徑旁的竹籃,以及些許的血
跡,但四處不見大嫂的身影。」
「都、都是我不好……」桂花哽咽的說。「如果不是……」
「沒有如果,事情已經發生了!」龍嘯打斷她,免得她更加惹火大哥。
「嘯!那三個人呢?你應該有持續監視他們吧?」
「目前他們仍落腳在客棧,沒有新的消息傳回來……」
「報!」說人人到,負責監視李應為他們三人的探子跑進大廳。
「快說,有什麼消息?」
「京城有輛豪華馬車抵達客棧,來者是藺曲無。」
「藺曲無來麻城了!」龍嘯訝異。他來麻城做什麼?難不成想要親自看看「叛徒」的下場?
「是的,進了客棧之後,沒多久,沈五和許偉便駕著另一輛馬車離開,往城門的方向過去了,屬下猜測應是打算出城。」
「出城?」龍嚴蹙眉沉思。「只有他們兩個?」
「是的,不過馬車裡似乎載著什麼,他們將馬車封得很緊。」
「是舒月!」龍嚴下一瞬間便飛身離開藍莊。
「我也一起去。」龍嘯也施展輕功,跟在他後頭。「大哥,你最好冷靜一點,我擔心這是陷阱。」他費力的跟上他。
「不管是不是陷阱,我都會去。」
「我知道,但是大哥也要為大嫂想一下,如果大哥中了敵人的陷阱,那麼誰要救大嫂?」
來不及了,遠遠的,他們已經看到那輛馬車了。
幾個縱躍,龍嚴落在馬車上,待沈五和許偉從震驚中回過神之後,整個人已經被打飛離馬車,重重的掉在地上。
龍嚴沒有心思去理會他們,勒停馬車之後,伸手就要打開緊閉著的門。
「等一下,大哥,小心一點,可能有詐。」
龍嚴揮開他的手,毫不猶豫的打開車門……
「月!」他看見倒臥在馬車上的身影,立即衝了進去,將人給扶起來。「月,醒醒。」他輕拍她的臉頰,沒有反應。
蹙眉探手把脈,脈象顯示她除了受驚之外,沒有其他損傷。
他鬆了口氣,抱起藍舒月跳下馬車,奔回藍莊。
龍嘯蹙眉,望著馬車以及昏死在不遠處的兩個人。
真是太奇怪了,他們費心思的擄走藍舒月,卻又這般輕率的讓他們將人救走,讓他忍不住懷疑他們到底在玩什麼把戲?
尤其……又是在藺曲無抵達麻城之後的行動……
藺曲無是個陰險的偽君子,把名聲看得比生命還重要,他這次到底想做什麼?
他可以把沈五和許偉弄醒,拷問他們兩個,不過他不認為他們知道的事情會比他多,所以也毋需多此一舉。
事情肯定另有文章,他萬分確定。
可是……沒有。
兩個月過去了,沈五和許偉在傷勢痊癒之後,護送藺曲無回京城去了,李應為則不知去向,一切正常,風平浪靜,天下太平!
不,不算是天下太平,至少藍莊裡有一個人已經鬧了三天了,從龍嚴宣佈藍舒月懷孕那天開始。
「臭小子,你竟敢讓舒月懷孕,我先殺了你……」第四天,藍老爺照樣一大早見到龍嚴時,就對著他咆哮同樣的話。
「喵。」傷勢已經痊癒的圓圓又恢復成那只讓人氣得牙癢癢的「臭狸貓」,它依然喜愛掛在龍嚴寬廣的肩上,對著藍老爺齜牙咧嘴、厲聲咆哮。
「臭圓圓,你敢凶我,就不怕我把你……」
「爹!」藍舒月從龍嚴身後探出頭來,瞬間讓藍老爺消音,還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
「咳!月兒,你……沒事吧?還好吧?有沒有哪裡不舒服?」藍老爺對女兒噓寒問暖,順便送了一個白眼給女婿和圓圓。
「爹,我說過很多次了,是我自己想有個孩子,所以央求龍嚴答應的,如果爹再尋龍嚴的晦氣,我和他乾脆搬到龍家堡去好了。」她靠在龍嚴懷裡,警告的望著爹爹。
「不准!」藍老爺驚恐的大吼,無奈的投降,「好好好,我不尋他晦氣總行了吧,你不能到龍家堡去,知不知道?」
「只要爹遵守承諾,女兒當然不會搬到龍家堡。」她溫柔的笑著,雖然只是懷孕初期,但已經有了母性的光輝。
藍老爺一歎,「月兒,你真的沒事對吧?」他真的擔心啊,自從得知女兒懷孕之後,這幾天夜裡他總是夢見當初愛妻生完孿生兄妹之後力竭而亡的事。
「夫君,你告訴爹,我沒事。」她對著龍嚴微笑。
「……舒月沒事,有我陪著,不會有事的。」龍嚴靜默了一會兒,才緩緩的說。
「都是你害的還敢說,要不是你……」藍老爺忍不住又要開始抱怨。
「爹。」藍舒月斜睨著他,警告意味十足。
「算了!我去找桂花學雕刻。」他哼了哼,轉身離開。
龍嚴攙扶著她回到房裡。
圓圓一進房,便立即跳下龍嚴的肩,跑到後頭那間小房間,那裡現在成了它專屬的地方。
「累了嗎?」將她扶上床,他替她拉上被子。
「不累。」藍舒月搖頭,靠坐在床上,對他漾出一抹開心的笑。「夫君,你喜歡男孩還是女孩呢?不可以說無所謂喔!」她即時說,正好截斷他尚未出口的三個字。
「女孩,一個像你的女孩,外貌像你、個性像你,這麼一來她一定會被所有人捧在手心呵護疼愛。」
藍舒月搖搖頭。「可是我喜歡男孩,一個像夫君的男孩,外貌像你、個性像你,平日你教他武功,我就在一旁守護著你們父子,你教他吹蕭的時候,我會為你們吟唱一首上邪,以後,如果他有妹妹,我相信他一定會將妹妹保護得很好……」微微一頓,她眼底盈上一層薄霧。「夫君,你說好不好?」
「好,男孩也好,男孩比較堅強,我們做父母的就不用太掛心。」龍嚴順從的說。輕撫上她略顯蒼白的臉,傾身在她唇上印下纏綿的深吻。
「呼……」她微喘息,癱軟在他懷中。
「睡一下,等睡醒之後還要喝藥呢。」
「嗯。」閉上眼睛,任由他扶著她躺下,她很快便沉入睡夢中,
龍嚴凝望著她好久好久,才起身離開走出內室,看見桂花立在一旁,低聲吩咐道:「如果小姐醒了之後我還沒回房,記得讓小姐喝藥用膳,還有,最好寸步不離的跟著小姐,知道嗎?」
「是,桂花知道。」
龍嚴點頭,轉身離開臥房。
房門外,龍嘯等在那裡。
「大哥。」龍嘯擋住他。
「有事?」他淡漠的問。
「大哥,太子只剩下四個月的時間。」
「我不會去京城的。」龍嚴拒絕,越過他,逕自來到十天前才建好的藥房,開始抓藥配藥。
「大哥,太子是個好儲君,若讓二皇子詭計得逞,後果不堪設想啊!」龍嘯不死心,拚命的勸說。
「不要再說了,我不會離開的。」他斷然拒絕。
「大哥!」龍嘯咚的一聲跪了下來,「大哥若不答應,二弟就在這裡長跪不起。」
龍嚴視若無睹,繼續他的工作,時而埋首疾書,時而蹙眉冥想,再繼續抓藥配藥,時間就這麼過了幾個時辰,天色漸漸暗了下來。
失去光線之後,他長長吁了口氣,抬手抹臉,又靜坐了一會兒,才起身離開藥房,沒有看一眼跪在那兒的龍嘯。
深夜,當藍舒月睡下之後,他提著燈籠又來到藥房,在暈黃的燭光下,瞧見依然跪在藥房外的龍嘯。
「起來吧,你跪再久也沒有用。」他輕歎。
龍嘯不語,堅持跪著。
「嘯,就算我到京城也沒有用。」
「大哥沒去試試,怎能斷言無用!」龍嘯不贊同。
龍嚴眼底盈上一抹濃濃的哀傷,望著他,低聲喟歎。
「因為我已經診過中了藺曲無獨門毒藥的人了。」
「什麼?誰?」龍嘯訝異,隨即恍然大悟。「是大嫂?!」
龍嚴點頭。
他站起身,「我就知道事情不對勁,可是沒想到藺曲無竟然會對大嫂下毒手?!」
「他要證明他比我厲害,證明我診不出他下的毒,證明我解不了毒,證明他『第一』之名當之無愧!」龍嚴咬牙。
「可是你診出來了。」這毒侵人人體之後不會馬上斃命,有將近十個月的時間,可以讓中毒者慢慢的變虛弱,死得非常自然,甚至診不出原因。
「我是診出來了,但是做不出解藥也是枉然,解藥的藥材總共有二十種,光是判別每一種的用量就很困難,更何況在煎藥過程中,只要其中一個下水的順序錯誤,就沒有用了。」
「這麼複雜!」連藥材下水的順序都必須一致,那要測試到什麼時候?
「大嫂她……知道自己中毒的事嗎?」
「藺曲無一開始就告訴她了,而她竟然還打算瞞著我,要不是我診出來的話,我連她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既然如此,為什麼還要懷孕?」
「因為舒月想要用僅剩的時間為我生下後代,她以為有了孩子之後,我就算失去她,也會為了孩子好好的活下去,但是她錯了,如果我無法解她的毒,孩子生下來便注定是個孤兒!」所以他說喜歡女孩,有她的外貌和個性,那會讓所有人疼她、愛她,他們就可以安心的走,若是男孩也好,他一樣會有祖父和舅舅的疼愛,而且男孩子比較堅強,他們做父母的就可以安心。「所以,嘯,我不去京城,因為去了也沒用,不如讓我在這裡試驗,若蒼天憐我、憐她,讓我配出正確的藥方,那麼你也可以送到京城去救太子的命。」
「大哥,乾脆把藺曲無抓來,逼他交出解藥!」
龍嚴搖頭,「藺曲無只有一顆解藥,他早就自己吃掉了。」
「那我們逼他交出配方。」
「沒用的,嘯,藺曲無能為了虛名不計一切代價,與其做那些徒勞無功的事,我寧願自己來。」
龍嘯美麗的臉上充滿頹喪。「其他人知道嗎?」
「舒日和龍華都知道。」
「我幫你,告訴我,我要怎麼做?」
又過了一個月,解藥的事依然沒有進展。
藍舒月時常一個人靜靜的坐在樹下,輕撫著仍顯平坦的肚子,眼底有抹輕愁。
她並不擔心自己是不是會死,她擔心的是,有沒有足夠的時間讓她產下孩子,她期盼著這個孩子能絆住龍嚴追隨她赴黃泉的腳步。
每個生命都是珍貴的,沒有誰該為誰而死,既然她的生命注定已走到盡頭了,她安然接受,但是他不行啊!
「小姐,該用膳了。」桂花來到樹下,輕輕的碰觸出神的藍舒月,憂心忡忡的看著她臉頰上的兩行熱淚。小姐怎麼了?為何傷心?因為姑爺的冷落嗎?
藍舒月眨眨眼,緩緩的回過神來,看見她擔憂的神情,她漾開一抹笑,卻不期然的又落下兩滴淚。
「小姐……」
「我沒事,是因為懷了身孕,所以才會動不動就流眼淚,情緒會比較無法控制,這是正常的,你不用擔心。」她抹去眼淚。
「小姐,你不用瞞著我,我都知道了。」
「你知道?!」
「姑爺最近幾乎很少回房,對不對?」
藍舒月點頭,因為他不眠不休的想要救她呵!
「小姐,你為什麼不向老爺或少爺告狀呢?姑爺這樣真是太過份了,我看不下去,我一定要……」桂花義憤填膺的話語突然中斷,震驚的瞪著前方不遠處的人,下一瞬間,她及時反應,抱起藍舒月就跑。
「桂花?」藍舒月受驚。
「來人啊!快來人啊!」桂花沒有解釋,拚命的大喊,腳下功力全開,抱著她逃命。
「再跑,我就要大開殺戒了。」冷酷的聲音響起的同時,李應為已經飛身落在桂花前方,擋住了她們的去路。
藍舒月終於知道桂花的舉動是為了什麼了。
「你想做什麼?」她質問。
「你……你別亂來喔,剛剛我的叫聲很快就會引人過來了,你識相的話就趕緊逃命去!」桂花將她放下,護在身後。
「是這樣嗎?」李應為冷笑,那麼的話,正合他意。
「當然是這樣!」桂花哼道。
「李應為,你到底想要做什麼?」
「哼,別急,等該來的人來了之後,我自然會說出我的目的。」李應為冷冷的說。
果然,只一下子,龍嚴便飛身趕到,眸底飽含森冷的寒意緊緊的瞪著李應為。
「別急著發火,蕭斷魂,我今日來這裡是要談一樁交易。」
蕭斷魂?龍嚴眉頭一蹙,「什麼交易?」
「我可以給你解藥的配方,而你,跟我戰一場!」他是天下第一,絕對不允許有人認為「蕭斷魂」足以和他對抗!
「好,我答應!」
「不!」藍舒月驚呼,想要阻止,可惜已經來不及了。
李應為丟下配方之後便飛身離去,只留下一句話,「十日後,孤風崖上。」
「奉陪!」抓住配方,龍嚴難掩激動,奔到藍舒月面前。「舒月,我……」
「你如果去應戰,我絕對不會服下解藥的!」她打斷他的話,那個人是殺手界的第一高手,她無法眼睜睜的看著他為她送死啊!
龍嚴皺眉。「舒月,就像藺曲無執著於第一神醫的名聲,李應為也是為了爭這個『第一』。而我,則是為了我自己,所以這一戰是無可避免的。」
她拚命搖頭。「你根本就是為了我,要不是我,你怎會……」
食指輕抵住她的唇,「我真的是為了我自己,為了讓自己能和深愛的妻子一起白頭,為了讓自己能一輩子牽著她的手,為了自己能和她一起含飴弄孫,為了自己能時時看見她溫柔的笑容,為了自己能得到……幸福。舒月,我全是為了我自己。」
藍舒月哽咽了,珠淚緩緩垂落。
「那麼,夫君,你可以答應我一件事嗎?」
他溫柔的一笑。「你知道我會答應你任何事。」
「為了我,請你一定要活著回來。」
他溫柔的吻著她,「我答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