躡手躡腳的,一道人影悄悄的接近泰山山腳下小村子裡,唯一一間的醫館沒上鎖的後門,抬手輕輕的推開一道縫,接著,從門縫探出一顆黑色的頭顱。
喝!好一個清麗無塵的小姑娘!那雙黑白分明,靈光閃動的星眸,水靈靈的煞是動人!
「呼!婆婆好像還沒發現,顧大哥好像也不在,幸好幸好。」唐淨慧黠的一笑,靈活的閃身進入,反身小心翼翼的關上門,老舊的木門發出咿呀的呻吟,讓她縮了縮脖子,嚇得大氣都不敢喘一聲。
沒有動靜?嘻嘻,看來他們根本沒有發現她偷溜出門。
趁這個時候趕快溜回房吧!唐淨轉身快步的走回自己的閨房。
「嘻嘻……婆婆和顧大哥一定想不到我還有時間偷偷溜……哦,婆婆!」她得意的自鳴在看見端坐在自己閨房裡的人時,頓時化為一聲驚呼。
「終於曉得回來了,我還以為你打算死在外頭了呢。」宮吟齡嚴肅的望著唐淨。
「婆婆,人家只是出去一下下而已……」唐淨心存僥倖的低辯,一雙眼不安的四下一溜,顧大哥好像不在這裡,阿彌陀佛。
「原來三個時辰叫做一下下,受教了。」宮吟齡點著頭,心裡忍不住微微一歎,這丫頭,她明明就很循規蹈矩的教導她,為什麼她就是這麼「不安於室」呢?莫非血緣真的這麼厲害,在完全沒接觸過的情況下,個性還是遺傳了七分?
「啊?婆婆都知道啦!」唐淨尷尬的笑著,隨即上前撒嬌的扯了扯宮吟齡的衣袖。「婆婆別牛氣嘛!人家下次不敢了。」
「下次不敢了?你的下次代表的永遠都是『下次』」宮吟齡哪會不知道她的個性,相處了十七年,早在三歲的時候,她的個性就定了。「我給你的醫書都看完了嗎?」
「都看完了。」唐淨立即道。很慶幸自己要使壞之前都還會先將婆婆交代的事情做好。
「都懂嗎?」宮吟齡問。
「都懂。」唐淨肯定的道。
宮吟齡讚許的點頭,這丫頭如同她娘一樣有天份,什麼都像她娘,就希望將來的遭遇千萬不要也相像……唉!
「晚了,該到廚房去了吧!」宮吟齡道。
「啊!對喔!」唐淨低呼。
「想到了還不快去!」宮吟齪故意低喝一聲,看著她飛快衝出門的背影,嘴角露出了一抹淺笑。
「啊!對了,婆婆。」突然,唐淨那漂亮的臉蛋又出現在門邊,看到婆婆即時斂去的笑容,心裡偷偷的竊笑著,嘻嘻,就知道婆婆最疼她了,才不會真捨得對她生氣呢!
「還有什麼事?」宮吟齡瞪了她一眼。
「人家今天在山上發現一隻誤踏獵人陷阱的灰狼喔!我把它救了出來,還醫治了它的腿,所以明天我還要上山幫它換藥,否則它的腿會跛。」
「受傷的動物是最危險的,你竟然還接近它,你是不是不想活了?!如果它反撲呢?你手無縛雞之力,到時怎麼辦?」宮吟齡不想生氣的,但是一想到那種情形是多麼危險,她就又驚又氣,然後又想到這已經是不知第幾次了,她就更氣!
「婆婆,那隻狼很通人性呢!它很乖很乖,連叫都沒對我叫呢!你也說過我很有動物緣啊,我不會有事的啦!」唐淨縮縮脖子,暗地裡吐了吐舌頭後,連忙安撫婆婆。
「唉!」宮吟齡歎氣,但是她的動物緣都不是什麼溫馴的動物,全都是野獸,兇猛會吃人的獸啊!
「婆婆,明天我可以去吧?」唐淨又問。
「就算我說不可以,你還不是會偷溜出去。」宮吟齡吐她的槽。
「呵呵,謝謝婆婆,我一定會小心的。」唐淨呵呵笑著,對著婆婆眨了眨眼,然後一溜煙的跑到廚房準備晚膳去了。宮吟齡眼底升起一抹憂愁,她多麼希望這丫頭的個性能幫助她在面對將來時有所幫助啊!
「婆婆,你太寵她了。」從另一邊偏房走出一名年輕人,高挑俊朗,一雙英挺的劍眉正不贊同的蹙著。
「卿琰,別說我寵她,你這個義兄不是比我更寵她嗎?」宮吟齡笑望著顧卿琰,她知道他是人中之龍,他是汴京裡有名的武術之家國家的獨子,之所以會和她這個老太婆窩在這個泰山山腳下的小村莊裡,只是為了他們顧家的十七劍劍法秘笈,只可惜,那藏秘笈的手鐲她已經給了她的孫女斐郁琳了。
至於顧家的劍法秘笈為何會在她手上?唉!這又是另一個故事了,但是她絕不是用偷的、用搶的,而是顧卿琰的祖父親手送給她的。
她雖然已經告訴過他手鐲不在她手上,但是她暫時不會告訴他手鐲的下落,因為她想……湊合他和淨兒。
應該沒問題才對,因為淨兒很聽他的話,而他,也很寵淨兒,所以,應該沒問題的。
「婆婆,我可沒有像你這樣盲目的寵她。」顧卿琰才不承認。
「沒有就沒有嘍!」宮吟齡笑道。
「婆婆的口氣似乎很不苟同。」他揚眉望著她,哪會聽不出來她口是心非。
「知道就好,如果你真如你自己說的沒有盲目寵她,剛剛為什麼不出來教訓她,還躲在一旁。」
顧卿琰的俊臉微紅。「那是因為我以為婆婆會好好的說說她,我哪知道婆婆已經寵她寵得無法無天了。」
「是是是,你說的都是,你沒寵她,你對她最凶最壞,行了吧!」顧卿琰翻了個白眼。「算了,我有事要趕回家一趟,過幾天再回來。」從這裡回到城裡,快馬只需半天的時間。
「卿琰,你知道的,那手鐲已經不在我手上了。」宮吟齡道。
「我知道,你早就告訴我了。」顧卿琰不在意的說。「我待在這裡不是因為要手鐲,而是你們兩個女人太讓人放心不下了。」
「你放心不下的應該是淨兒吧!」宮吟齡笑說。
「得了,婆婆,你以為自己又有多讓人放心?年紀不小了,卻只會照顧別人,一點都不懂得照顧自己,幫人看病,幫到快傾家蕩產,是喔!還真是讓人放心哪!」顧卿琰嘲弄的說。婆婆她啊!空有高明的醫術,如果是別人,早就賺進金山銀山了,她卻只想窩在這種小村莊幫窮人們看病,還常常不收診金藥錢,真不知道她們是怎麼活到現在的。
「奇怪了,你不是要回家嗎?還杵在這囉哩囉唆的做什麼,還不快滾!」宮吟齡又羞又惱的趕人。
「是,我這不就要走了。自己保重,婆婆,我過兩天就回來了。」顧卿琰笑著離開。
宮吟齡微微一歎,這孩子真是個好孩子,不愧是他的孫子,希望他和淨兒能有圓滿的結果。
§ § §
「喝——呀——」一聲高呼,從冰封的天山頂上一處冒著溫泉的池子裡響起,突然,隨著這聲高呼,從溫泉裡竄出了一道人影,那人影飛拔上天,緊接著,在空中一個翻轉,又筆直的落人池中,姿勢美麗的幾乎沒有激起一絲水花。
須臾,那道人影緩緩的游到池中央那突起的大石旁,背靠在那光滑的石上,雙眼溜了四週一圈,一望無際的雪白,除了白,見不到任何顏色。
「真是無聊哪!」年昕紹撥了撥濕淋淋的發,俊美無儔的臉上寫著非常無聊四個大字。「不行了,這次回天山已經太久了,再不下山溜溜,我肯定悶瘋。」
「嘰嘰!嘰嘰嘰!」一隻白猿在岸邊焦急的跳著叫著,企圖引起年昕紹的注意。誰知年昕紹故意不理會它,在經過一刻鐘徒勞無功的叫喊,白猿終於按捺不住,撿起一旁的冰石,對著年昕紹的頭奮力一丟。
冰石神准的朝年昕紹急速射去,眼看就要擊中他的頭,沒想到年昕紹突然竄起身子,騰空一個飛旋,不僅躲過了那冰石,甚至揚腿將冰塊一掃,便見那冰石順著方纔的路徑,筆直的往白猿的腦門擊去。
「嘰——嘰嘰——」白猿驚得飛快的攀上一旁的大石,就見那冰石擊中大石之後碎裂開來,白猿驚險的躲過腦袋開花的命運,在大石上抗議的叫囂著。
「好你個白猿,竟然敢偷襲我,不怕我扒了你的皮做一件猿皮大衣嗎?」年昕紹踏水無痕飛掠上岸,怒瞪著大石上的白猿,修長結實的身軀光溜溜的立在冰天雪地裡,看起來是那麼誘人。只可惜,這個地方除了白猿之外,無人有此眼福。
「嘰嘰!嘰嘰嘰嘰!」白猿躍下大石,在年昕紹的身前跳著。
年昕紹偏頭望著白猿異常焦急的模樣。
「是不是堂兄們又找我了?」他的大堂兄,乃是年族新任的族長年昕堯,為人霸氣冷心,雖然他知道在族裡,他是年紀最小最受寵的,但是他仍然不喜歡面對他那個族長堂兄,就算明知道他不會對他怎樣也一樣。
「嘰嘰!」白猿對著年昕紹點頭,往另一頭跑了兩步,又回過頭來催他。
「笑話,我怎麼可能跟你回去,我正打算溜下山去逍遙呢!」年昕紹一點也不想在這種時候面對堂兄,算了,還是先溜為妙,反正他早打定主意要溜的,此時不溜,更待何時?嗯,這次要上哪兒去呢?
啊!對了,就去參觀參觀五嶽吧!看看那聞名天下的五嶽和這天山有何差別之處。
轉身穿上岸邊的衣服,他立即回到自己的住處收拾包袱和必須用品。
「嘰嘰嘰!」白猿在他身後叫著,在他背起包袱打算出門的時候,擋住他的去路,抗議的跳著。
「我才不管你咧!我警告你喔!最好不要擋我的去路,要不然我真的扒你的皮喔!」
「嘰嘰——嘰嘰嘰——」白猿哀嚎著,像是在懇求他。
「族長那兒你就自求多福吧!要不然就說你沒遇見我不就得了。」年昕紹一手將白猿拎到一旁,大跨步的走出去。
「嘰嘰嘰嘰嘰——」白猿焦急的跟在他的身後。
「你別想跟著我,我這俊美的外形已經夠引人注目了,如果再加上你這只罕見的白猿,我不就更加吸引人了,這種蠢事我才不幹咧!而且,山下沒有你能吃的食物,你如果想死的話,儘管跟著下山。」年昕紹威脅道。這白猿吃的食物可不是普通的東西,它必須吃天山頂上終年被雪覆蓋的雪竹的嫩葉,喝的是天山的天泉水,他又不是瘋了才會帶這麼一個大包袱一起下山!
「嘰——」白猿扯住他的衣擺,哀怨的盯著他。
「就算你這樣看我也沒用,我可不想害死你。」年昕紹也瞪它。
「嘰嘰——嘰——」白猿又叫。
「找不到我,堂兄也不會把你殺了,他們已經習。慣了,反正只要我隨時保持音訊,他們就不會太擔心了,放手,我再不走就真的走不了了,到時候你就會知道被悶瘋了的我會做出什麼可怕的事情來,也許我會興起烤猿肉嘗嘗的念頭也說不一定!」
「嘰——嘰嘰——」白猿拿白眼瞟他。
「哼!就算我不能用火,沒辦法烤猿肉,我就不能清蒸嗎?雪竹林裡那處地熱可是挺方便的喔!」年昕紹佯裝出一副邪惡的模樣,驚得白猿跳著連退了數步。
「嘰嘰!嘰嘰嘰!嘰!」白猿抗議的對著他又叫又跳。
「哈!怕了吧!怕了就快滾,小爺我要下山逍遙去了!」年昕紹哈哈一笑,縱身飛躍,轉眼間已經消失在皚皚白雪裡。
「嘰——」白猿只能哀怨的對著那無情的背影叫著。
§ § §
遊遍大江南北,年昕紹終於來到五嶽之首——泰山。
這段時間對他來說,簡直是如魚得水般怡然自得的很哪!不僅一點都不無聊,而且還有他年小爺最愛的美食,只要小心些不要碰上了他們年之一族的禁忌,就什麼問題都沒有啦!
對啊!只要小心些,但是……他是很小心,可卻發生了一個大失誤,他忘了一件事情,一件對他們年之一族的人來說天大地大的大事,他竟然玩到忘了春節就要到了!
春節到?很好啊!更熱鬧了,不是嗎?家家戶戶貼門聯、放爆竹,小孩穿紅衣討吉祥,家家圍爐大團圓,好得很哪!
可問題就是,他們年之一族的人啊!天生就懼怕見紅、爆竹以及火,所以這年節氣氛對他來說,根本就是個惡夢!
汴京裡沒辦法待,他只得躲到城外的山上來,好討厭,雖然他想參觀參觀這泰山何以被譽為天下第一的名山,但卻不是像這樣躲在深山裡見不得人啊!那些遊客常去的地方他去不得,因為那不是古廟就是石碑,遊客好多都是一身紅,大紅、淺紅,反正大過年得,討吉利,那些廟就更不用說了,香火鼎盛,他更是近不得啊!
如果一樣要躲在山上見不得人,他乾脆就窩在天山上不就得了,至少在天山他不會餓肚子啊!
嗚嗚嗚……他好可憐啊!這邊的山上他找過了,頂多就幾處溫泉,洗洗澡可以,溫度卻不夠讓他煮食,唉!沒有高溫的地熱可以讓他煮東西,他又沒辦法生火烤肉,這幾天,他只吃了幾個果子果腹,可是幾個酸澀的果子連填飽肚子都不可能,哪還能滿足他挑剔的口腹之慾?
他快死了!他真的快餓死了!
唉!如果他們年之一族真像凡人所傳說的就好了,至少他可以大吃生肉,甚至乾脆就抓個人來吃也行,只可惜他們根本不是那麼一回事,他們只是非常倒霉的擁有這種特殊的爛體質才逼不得已避世隱居的,基本上,除了這種體質和普通人不同之外,其他都一樣了。
年昕紹哀怨的想這,他年小爺從小在族中受盡三千寵愛,何時這麼可憐過?他可以睡不好,可以穿不好,但是每個人都嘛知道,他絕對絕對不可以吃不好,那會要了他的命的!
這次他真的要遭殃了,今天才大年初二哪!他至少要捱到十五元宵……啊!死定了啦!
索性隨地坐下,反正叫他再吃那些酸果子,他寧願餓死!
哈!很有志氣嘛!可……
不到兩刻鐘,年昕紹便呻吟著躺了下來,他也想念琵琶豆腐,他想念八寶鮮魷,他想念什錦扒肥鴨,他想念金盤羅漢齋……
「嗷吼——」
嗚……那是他臨死前的哀嚎嗎?
「哇!」微睜開眼,旋即驚叫一聲,一隻龐大的灰狼正對著他張開它的血盆大口,對他露出白森森的尖牙,他相信,只要再慢個那麼一剎那,那些牙就會變成他身體的一部分!
他飛快的一躍而起,從小被逼著練的功夫這時候終於派上用場,他飛身縱上最近的一棵大樹上,下一瞬間,那隻大灰狼就撲上他方纔的所在地。
他驚恐萬分的拍拍胸脯,看著大灰狼在樹下對著他叫,幸好幸好,幸好他沒真的當那聲狼嚎是自己臨死前的哀嚎,否則此刻那尖銳的利牙就陷在自己的脖子上了。
「喂!你未免太沒良心了吧!小爺我又沒惹你,你幹嘛找我的碴?」他沒好氣的數落灰狼的不是。
不過大灰狼只是對著他狺狺信低咆,似乎沒有放棄的意思,守在樹下不願離開。
「沒天沒良,你能吃的東西那麼多,幹嘛就非得吃我呢?」年昕紹對著大灰狼抱怨。「你到底知不知道我是誰啊!我可是傳說中會吃人的年獸喔!我現在是好心放你一條生路,如果你惹火了我,我就把你吃掉!」他裝出一副冰冷陰狠的模樣,對著樹下的大灰狼齜牙咧嘴!
沒反應?!難道是這裡離天山太過遙遠,所以傳言沒流傳到這裡來?
「去!語言不通,溝通不良,懶得理你!」人家白猿就比它聰明多了,他說的話,白猿都聽得懂說。
哀怨啊!真個是龍困淺灘遭蝦戲,虎落平陽被犬欺,他堂堂是「只」凡人懼怕的年獸,竟然會落難至此,真實蒼天無眼啊!
選了枝看起來最舒適的枝幹,他乾脆躺了下來,哼!反正他就是不下去,看它能怎樣?爬上樹吃了他?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反正肯定不短就對了,因為他竟然把狼嚎當催眠曲,睡、著、了!
等他醒來,已經沒見著狼的影子,是什麼讓他醒過來的?
他皺了皺鼻子貪婪的嗅著,是烤肉的香味?!
「烤」肉?!
哦,欣喜的情緒立即降了些許溫度,既然是「烤」肉,就一定有火,他近不得呀!
可頻死的身軀卻有著自己的主張,堅持往香味傳來的方向「游」去。等他意識到恐懼時,已經看到了紅紅的火光!當然,還有他看得到,卻吃不到的烤雞。
完全是反射動作,他向後飛了至少十丈遠,離那堆恐怖的東西遠遠的,也同時疑惑的想著,為什麼有火有烤雞,卻不見人影?那隻雞不可能自己爬到火堆上去烤的吧!而緊接著,他就撞到了呆樣東西……
「唉嗷!」一聲痛呼從他身後傳來,哦,他撞到一個人,而且是個女人。
「你你你……你這個人怎麼莫名其妙的倒著走啊!」唐淨痛得流下了兩滴眼淚,捂著受創的鼻子對著前頭這個高跳修長的背影抗議。
年昕紹轉過身來,看著跌坐在地上好漂亮好可愛的姑娘,心裡突然升起一股捉弄的情緒。
「我的後腦勺又沒長眼睛,倒是你,眼睛明明長在前頭為什麼還會被我撞上?」他蹲在那姑娘的面前,涼涼的說著風涼話。
「喝!你強詞奪理!」唐淨懊惱的瞪著這個無賴。隨即倒抽了一口氣,老天!這個男人為什麼長得比女人還漂亮啊?她都已經是眾個公認難得一見的大美女了,這個男人竟然還勝她三分!
「請問我強哪個詞奪哪個理?難道我後腦勺有長眼睛?或者你的眼睛不是長在前頭?」
「你……」唐淨才想和他爭辯,不料後頭傳來一陣腳步聲,提醒了她目前的處境。「我不跟你說了啦!」她飛快的爬起來,拔腿就跑。
「嘿!你要到哪兒去?」好不容易看見了一個人,他哪那麼輕易放過!雖然不能填肚子,但是解解悶兒也不錯啊!於是他與她比肩跑著。
沒有聽到她的回答,因為她跑的連氣都喘不上了,不過也不用回答,因為他已經看見在他們後頭有兩個粗漢追了過來。
「站住!別跑!」那兩名粗漢對著他們大喊……哦,應該說是對著她喊才對。
「喂,你到底做了什麼得罪了人家?」年昕紹用著像散步般輕盈的步伐問著氣喘如牛的唐淨。
「為什麼是我做了什麼?而不是他們故意找麻煩……」唐淨雖然很喘,卻仍不甘心的問。
「說的也對,這年頭雖然太平盛世,但打家劫舍的土匪還是不少,尤其現在又是大過年的,銀兩特別多,劫起來也過癮些。」年聽紹贊同的點著頭,可……「不過,你到底做了什麼啊?」
唐淨翻了個白眼,呼吸都沒空了,只好不理睬他。
「唉,剛剛經過的那只烤雞是不是你的?」見她不理他,他又自顧自的說。
「對!」她抽空回了他一句。
「太好了!」年昕紹高興的喊。「看情形你絕對跑不過人家的,要不要我幫你?」他打著主意道。
「你……」很想罵他,可是實在喘不過氣來,只好作罷。
「真的真的,我可以幫你,反正你也跑不過人家,聽我的,不會吃虧的啦!」為了肚皮著想,年昕紹極力的遊說。
唐淨分神的瞪他一眼,結果錯就錯在這一眼,她腳下一不小心勾到了樹根。
「哇!」唐淨尖叫,往前撲跌在地。
「嘿!」年昕紹早在她剛勾到腳的剎那便長手一伸,抓住她拚命揮舞的手往後一扯,將她扯進自己的懷裡,挽救了她可能毀容的命運。
哇!幸好幸好,幸好他眼明手快功夫了得,要不然她這一跌,輕者破皮流血,重者皮開肉綻,老天,那他所有的希望就落空了,血耶!紅色的血耶!好恐怖哪!
「你欠我一次。」讓她站穩腳之後,年昕紹立即說,轉身面對已經將他們圍住的兩名大漢,然後涼涼的對她說:「現在,又要多欠我一次了。」
「我才不用你多事!」唐淨大口大口的喘著氣,雖然情勢對她極為不利,但是她仍不甘示弱的說。
「那好吧!反正欠一次暫時夠了。」年昕紹好整以暇的到一旁蹲了下來,兩手托頰,打算看戲。
「你!」怎麼會有這種人啊?唐淨簡直大開眼界。不過她已經沒有時間管這個無賴男了。
「你再跑啊!原來都是你在扯我們的後腿,破壞我們的陷阱,放走我們的獵物,你真是太可惡了!害我們過不了年,至家的生活陷入困境,我告訴你,今兒個若不叫你賠償,再好好的教訓你一頓,你當我們都是菩薩了!」兩名粗漢惡聲惡氣的咒罵著。
「啊!原來你做了這種頑皮的事啊?好玩嗎?」年昕紹恍然大悟,隨即又興匆匆的問,頗有如果她點頭說好玩的話,他肯定湊上一腳的樣子。
唐淨懶得理他。
「你們知不知道你們的陷阱不只傷野獸,也常常有人受害!你們根本就是濫放陷阱,連小徑上都佈滿了,雖然這個地方不會有遊客上來,但那些小徑是一些樵夫上山砍柴必經的道路,我也常常要走,你們知道那有多危險嗎?我並沒有破壞全部的陷阱,只破壞一些不該存在的!」唐淨理直氣壯的反駁。
「唉,這就是你們不對了,怎麼可以弄了那麼多陷阱呢!傷到人怎麼辦?」哇!想到那種血淋淋的場面,年昕紹的頭忍不住暈了一下。
「娘娘腔!沒你的事,少在那邊礙眼,快紿大爺滾開!」
娘娘腔?!
年昕紹瞪大眼,怒火沖天的跳了起來。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娘娘腔的?嗄?!小爺我英姿勃發、氣宇軒昂,你瞎了狗眼竟敢說我娘娘腔?!我打爛你這張臭嘴,你這個瞎了眼的王八蛋!」年昕紹以令人眼花撩亂的速度左右開弓,劈哩啪啦一陣響,連賞了那個禍從口出的獵人十來個耳光。
粗漢被他打得眼冒金星,在他歇手後退了好幾步。
「臭小子!你找死!」另一名粗漢怒火沖天的掄起拳頭對準年昕紹揍了過來,誰知年昕紹只一矮身,腳一抬,便將他給絆倒,還頃勢在地上滾了兩圈。
「你還是欠我兩次。」年昕紹也不再理會他們,生怕吃虧似的對唐淨聲明。
唐淨辯道:「是你自己說可以幫我的。」
「可我是有條件的。」
「施恩望報非君子!」唐淨嗤道。
「施恩不望報才是偽君子。」年昕紹反駁。
就在他們爭辯的時候,兩個粗漢捲土重來,怒火沖天的朝他們衝了過來。
「啊!他們!」唐淨面對著他們,正好看見他們來勢洶洶的模樣。
年昕紹根本不甩。「那是你的事,我不管了,反正你又不答應我的條件,我幹嘛白費力氣?」他已經餓得沒力了耶!
「我答應就是了!」唐淨急得大叫。
「好!成交!」年昕紹一回身,突然伸直兩隻手,砰地兩聲,拳頭硬生生的接觸到兩名粗漢的下巴,只見兩名粗漢向後飛去,連哀嚎出聲應應景都來不及,就暈了過去。
哇!唐淨驚歎,愣愣的瞪著正在甩手的年昕紹。
「好了,現在你欠我兩次,等於欠我兩個條件,第一個條件就是,餵飽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