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偷摸上床 第四章
    客院月華樓裡,杜雲娘正在發飆,因為她住進仇家堡已經整整一個月了,竟然連仇令剛一面也沒見著,然後又聽聞仇令剛正和一個丫鬟打得火熱,流言如火如荼的竄燒,更讓她的火氣跟著上揚。

    「你這個笨丫頭!要你打探點消息都做不到,你還能幹什麼呀你!」一巴掌送給無辜倒霉的翠翠。

    「對不起,小姐,對不起。」

    剛從外頭和人談完買賣回來的杜隱之,還沒回自己的日華樓,便聽見妹妹那邊的謾罵聲,無奈的一歎,先到月華樓來了。

    「你又在拿翠翠出氣了?」他輕責。

    杜雲娘一見著他,怒哼一聲,轉身坐回梳妝台前,瞪著銅鏡鬧彆扭。

    「翠翠,你先下去。」他讓翠翠先離開,才走進房裡。「雲娘,你的性子該改一改,否則沒人消受得起的。」

    「用不著你多事。」她哼道。「哥哥,你說,仇大哥為什麼不見我?那些謠言又是怎麼回事?」

    「令剛為什麼要見你?」他嘲弄道。

    「因為我要和他培養感情,要讓他愛上我,因為我是未來的堡主夫人啊!」她說得理所當然。

    杜隱之嗤笑。「雲娘,你說的那些謠言並不是謠言,而是事實,令剛有對象了,而且也已經決定要成親了。」

    上次他向釋巧巧提了那件事之後,隔日,仇令剛便來「警告」他,不准動他的女人的腦筋。

    何時看過仇令剛為女人費心過?他連正眼也不瞧一眼呢!如今卻為了一個丫鬟特地來警告他,毋需懷疑,他絕對是認真的。

    他並不在意,畢竟他只是被釋巧巧的美色吸引罷了,對她並無感情,所以他樂觀其成。至於雲娘,她是該試著長大了。

    「我不准!」杜雲娘怒喊。「仇大哥只能娶我,我才配得上他,那個女人……只不過是個丫鬟而已,下賤的身份怎能比得上我。」

    「雲娘,我勸你最好放棄了,還有這些話最好不要讓令剛聽到,如果你有機會碰見他的話。」

    「哥哥,你一定要幫我。」

    「我愛莫能助。」杜隱之一點也不想趟這渾水,他甚至已經開始後悔,當初為什麼要答應帶她來仇家堡了。

    「哥哥!」

    「別說了,我不可能幫得了你的,令剛決定的事誰也改變不了。」

    「我不管,我不許他娶別人。」她不可理喻地吵鬧著。

    「他就是要娶別人了,你又能怎樣?」他不耐煩的輕哼。

    「我會阻止他的。」

    「阻止?!憑你?」他呵呵一笑。「雲娘,你該長大了,不要老是當個刁蠻無知的千金小姐,那會讓人反感的。」

    「我有條件刁蠻,怎樣?誰敢有意見!」她驕蠻地說。

    「既然你屢勸不聽,那也只有隨便你了。」杜隱之懶得再和她多費唇舌,這個妹妹啊,已經被爹娘寵得無法無天了。

    「等一下,哥哥,你還不准走!」她扯住他。

    「大小姐還有事吩咐嗎?」他嘲諷地說。

    「你要幫我想辦法阻止仇大哥和那個賤丫頭成親啊!」

    「雲娘!」他不耐煩的朝她吼。「我說的話你聽不懂是不是?我說我愛莫能助,我幫不了你,聽懂了沒有?!」

    「我管你,你一定要幫我。」

    「我懶得理你。」翻了一個白眼,他甩開她。

    「不幫就不幫,我還處理不了那個賤丫頭嗎?」她咬牙怒道。

    「雲娘,我先告訴你,這次的買賣已經快談成了,再過不久咱們就要回去了,你別惹事。」說完,他便轉身離去。

    「哥哥!」杜雲娘生氣的喊,瞪著他的背影,再不久就要離開了?那怎麼成,她到現在連見都沒見著仇令剛一面耶!沒成功,她絕對不走。

    該怎麼阻止仇大哥娶那個賤丫頭呢?

    哥哥說仇大哥決定的事不容改變,那就讓他不得不變吧!只要沒了那個賤丫頭,看他怎麼娶!

    她狠毒的想著,可沒料到,她都尚未想出一個好辦法,人家就成親了。

    於是,她是見到了仇令剛,在他的婚禮上。

    她快發瘋了!

    「我今天有事要離堡,你乖乖的在水雲榭裡等我。」

    一大清早,仇令剛和她纏綿了一夜之後,神清氣爽的起床著衣,然後這麼對釋巧巧說。

    咦?離堡?

    她連忙起身,抓著被子遮住自己的裸體。

    「堡主要離開多久?」

    「約莫半個月吧!」猶豫了一下,他才道。

    「半個月?!」這麼久!「堡主,我可以和你一起去嗎?」

    「不行,我是去辦事,帶著你不方便。」仇令剛冷聲拒絕。「而且你已經懷孕了,也不適合長途跋涉。」

    「可是老是關在水雲榭裡,我會發瘋。」她委屈的垂下頭。

    他見狀表情有絲不忍,在床沿坐下。「我會很忙,根本沒空照顧你。」

    她眼兒一亮,聽出他有軟化的跡象,立即賣力遊說:「我會自己照顧自己,絕對不會給堡主你添麻煩的,而且我力氣大,可能還有機會幫上堡主的忙,讓我去啦,好不好?」

    盯著她好久好久,久到釋巧巧差點沒了耐性時,他終於開金口了。

    「我想應該不會有那種機會的。」

    一楞,意思是……還是不能讓她跟嘍?

    唉!哀怨的一歎,她沮喪的垂下頭。

    「讓你去也是可以……」

    垂下的頭又立即抬起,她驚喜的望著他。「但是?」她知道還有下文,不可以高興得太早。

    「你要乖乖聽話,還有不准離開我身邊,辦得到嗎?」仇令剛認真地盯著她。

    「堡主你辦的事,好像……很嚴重喔?」

    「做得到嗎?」他沒有回答她。

    「只有一個問題。」

    「說。」

    「看堡主如此慎重,此行是不是有危險性呢?」

    「不一定。」

    「這樣啊?嗯,我的問題是……」

    不是只有一個問題嗎?

    「堡主你要我聽話,還要我不能離開堡主的身邊,那如果發生什麼事,堡主要我趕緊逃命的話,我該怎麼辦呢?是遵守乖乖聽話的條件逃命去,還是要遵守不准離開堡主身邊的條件留下來呢?」

    仇令剛瞪著她,不發一語。

    「到底是怎樣呢?」她追問。

    「你還是留在堡裡好了。」他起身。

    「嘎?怎麼這樣,好好好,我不問總行了吧!」釋巧巧趕緊抓住他,妥協了,可心裡還是老大不甘願地。「什麼嘛!有問題問問也不成,是堡主你自己開出這種條件的,人家想遵守啊,可是也得有個……啊,堡主,你要去哪裡?」

    「你繼續念,我要出發了。」

    「嘎!我不念了,等我啊!我都還沒穿衣服呢!」她大喊。

    他回過身來,眼神深邃地望著她美麗的肉體,不由得上前一步……

    「別別別,堡主,你別再來了。」釋巧巧認出他眼中的火焰,立即退開。

    他停下腳,雙眼微瞇地瞪著她。「快把衣服穿上。」咬著牙,他聲音比之前更冷。

    「是,堡主。」

    她偷偷一笑,拿起一套粉藍的衣裳穿上,等她穿好衣裳、梳理完畢之後,他也幫她整理好包袱了。

    「呀!真是不好意思,還勞煩堡主幫我準備包袱。」

    「走了。」仇令剛握住她的手走出水雲榭。

    「哇!這是自從我成了堡主的『禁臠』之後,第一次面對外面的世界呢!」一踏出湖園,釋巧巧萬分感歎地說。

    「你是不是改變主意,想留下來繼續『禁臠』的日子?」他冷冷的瞪向她。

    「呵呵,我什麼都沒說,堡主就當是聽到一陣風聲就好。」她識相的閉上嘴。

    「哼!」冷哼一聲,他牽著她的手走向大院。

    沿路,釋巧巧發現很多許久未見的姊妹們都偷偷地瞄著他們,等她發現,笑著和她們揮揮手的時候,她們又撇開頭去裝做沒看見,這……什麼跟什麼啊,到底是怎麼回事?

    不過她沒有時間去思索這個問題,因為突然刮來一陣香風,被遺忘許久的杜雲娘出現在他們面前,擋住了他們的去路。

    「仇大哥……」

    「滾開。」仇令剛沒讓她把話說完,冷聲命令。

    「耶?可是人家好想……」

    「滾開。」

    「可是仇大哥……」

    「滾!」

    「不要,仇大哥,人家……」

    「杜隱之,你再不把這個女人給帶走,就準備辦後事吧!」仇令剛突然對空氣喊。

    躲在一邊準備溜之大吉的杜隱之,萬不得已只好走了出來。

    「令剛,有話好說……」

    「給你們半個時辰收拾行李,管家,盯著他們,半個時辰之後如果還在堡裡,就讓護衛隊將他們丟出去。」仇令剛不聽他廢話,直接下達命令,他們這次已經住太久了。

    「是,堡主。」管家樂意從命。

    「令剛……」杜隱之企圖挽回所剩無幾的友誼。

    仇令剛冷冷的瞪他,「下次你上仇家堡時,我希望沒有多餘的人。」說完,便牽著一臉納悶驚奇的釋巧巧離開。

    杜隱之鬆了口氣,幸好沒被雲娘給害慘了。

    「仇大哥,你要去哪裡啊?我……」杜雲娘想要追上去,不料被杜隱之扯住。

    「雲娘,人家都成親了,你也該死心了吧!」他可不想毀了令剛難得的寬容。

    「我為什麼要死心,男人三妻四妾是正常的,只要仇大哥有機會知道我的好,就會拋棄那個小賤人,到時候……」

    「閉嘴!」他慌得急忙-住她的嘴大吼,她竟然這麼大聲的說出小賤人三個字,她不要命了啊!

    「哥哥,放開我!」杜雲娘扯掉他的手,尖聲大喊,「我要去追仇大哥,你沒瞧見仇大哥竟然牽著那賤人的手嗎?我得趕緊……」

    「閉嘴!閉嘴!雲娘,你給我閉嘴!」杜隱之大吼,驚恐的發現仇令剛將釋巧巧交給佟羿樺,飛身急掠而來,他想上前阻攔,已經慢了一步。「令剛……」

    仇令剛一手攫住杜雲娘的頸子,直直的將她推向牆,重重地撞上。

    「你剛剛說什麼,可以『請』你再說一遍嗎?」他的聲音飽含怒氣,神情更是冷酷。

    「咯……咯……」她的頸子被他緊緊的攫住,喉頭咯咯作響,好似快要應聲給折斷似的,臉色漲得青紫,呼吸都有困難了,怎還說得出話來。

    釋巧巧和眾人都驚愕地看著這一幕,一時之間無法回神。

    「令剛,別這樣,好歹她是我妹妹啊!」杜隱之首先回神,立即上前懇求。「你放了她,我立即帶她離開,保證你再也不會看見她。」

    「我直接殺了她,豈不更快!」

    杜雲娘雙眼痛苦的暴瞠,沒有人會懷疑,只要仇令剛再稍稍加一咪咪的力氣,她就會立即香消玉殞。

    「令剛,你不是要出門辦事嗎?別為了雲娘耽誤了你的事啊!」

    「殺掉她毋需花費太多時間。」眨眼間便可。「還有話要說嗎?」意思就是,他要動手了。

    杜隱之閉上眼,避開了妹妹恐懼哀求的眼神。

    「雲娘,抱歉,哥哥一再警告過你,那些話絕對不能讓令剛聽到,可是你根本沒有聽進去……」

    「原來她不只說一次,那就更該死了。」

    仇令剛加重力道,杜雲娘的舌頭已經吐出來了。

    就在眾人都低下頭來不忍見到她被扭斷脖子的時候,突然一聲大喊響起──

    「不要!住手!」釋巧巧推開佟羿樺,衝到仇令剛身旁,拚命的拍打著他攫住杜雲娘脖子的手。「快放手!堡主,你快放手啊!」

    眾人皆是驚恐地瞪著釋巧巧,她怎麼敢在這種時候出面,不要命了嗎?

    仇令剛放鬆了一點力道,杜雲娘連忙困難的吸著微薄的空氣。

    他偏頭冷冷的望著釋巧巧。「為什麼我要饒了她?」

    「因為她沒有必要死啊!」她朝他吼。「拜託!堡主,你到底是怎麼回事,莫名其妙就要殺人,你是……你是……殺人魔嗎?!」

    「釋姑娘!」杜隱之替她捏了把冷汗。

    「你也是,杜公子,你的親妹妹都快被莫名其妙的殺掉了,你竟然打算袖手旁觀,你哪有資格當人家的哥哥啊,你到底是不是男人啊?!」釋巧巧也朝他吼。

    杜隱之一楞,苦笑。

    「還不放手!」她又轉回朝仇令剛吼,看見他無動於衷,只好另謀他法。

    她上前去扳他的手指頭,扳不動,乾脆用咬的。

    「夫人?!」眾人忍不住同時驚呼。

    「我知道你早膳還沒用,但你毋需把我的手當爪子啃。」仇令剛突然道,鬆開手放了杜雲娘。

    「咳咳!咳咳咳!」杜雲娘跌坐在地上痛苦的咳著,拚命的吸著寶貴的空氣。

    杜隱之立即上前將她扶起,只說了聲「多謝」後,便帶著杜雲娘回客院收拾行李,也不知道他是向仇令剛道謝,還是釋巧巧,或者感謝老天保佑?

    「你還打算咬著我的手多久?」仇令剛瞪著還將他的手緊咬著忘了放的女人。

    釋巧巧一楞,趕緊鬆口。

    「如果堡主你及早收手,也不用受這皮肉痛了。」看見他手背上的齒痕,她不捨之餘,卻也忍不住道。

    「痛?要我痛,你可能還要更用力一點。」仇令剛冷哼。

    「哼!逞強。」她才不信咧!

    他又瞪她一眼,然後不發一語的離開。

    「耶?堡主,你可別丟下我啊!」她連忙追上去,嘴裡忍不住抱怨,「真是的,說不過人家就鬧彆扭,也不想想你可是堡主耶,這樣不覺得丟臉嗎?」

    「羿樺,把她帶回水雲榭。」他咬牙道。

    「啊!不要不要,我閉嘴,我閉嘴就是了嘛!」釋巧巧立即討饒。

    「堡主?」佟羿樺再次請示。

    仇令剛冷哼一聲,將她抓過來,繼續往大院走去。

    佟羿樺微微一笑,沒想到堡主竟然這麼縱容夫人,真是令人意外啊!

    他的心聲同樣也是在場所有人的心聲,看來釋巧巧這回真的是飛上枝頭了。

    只可惜,飛上枝頭的人對自己受到的特別待遇還不知不覺。

    「我說堡主,你以後不能這樣啦!每次都來這招威脅我,這樣很小人耶!還有啊!你這樣動不動就……」

    「釋巧巧,出發之前如果再讓我聽到你的聲音,你就留下來。」這個聒噪的女人!

    唔!她立即噤聲,只不過一雙大眼仍控訴的瞪著他,明明白白的寫著「小人」兩個字。

    直到出了仇家堡,她才轉頭瞪了坐在她身後的仇令剛一眼,然後再轉回頭瞪著前方,小小聲的嘀咕了一句,「小人。」

    仇令剛默默的圈著她的腰,策馬前進,嘴角則微微的往上一勾,沒人看見。

    第三天,釋巧巧才發現,他們一行四人三馬,是往關外的方向走。

    「堡主,咱們要出關嗎?」

    休息的時候,她坐在樹下遮蔭處,一邊啃著無味的餑餑,一邊問著正在跟著仇家堡護衛隊長范振杉低聲討論的仇令剛。

    「沒有。」他偏頭朝她送來一記冷淡的視線,淡漠的低應一聲,又繼續和范振杉討論。

    她撅著嘴,乖乖的靠著他,沒再打擾他們,只是她愈來愈好奇,沒有要出關?都已經快出關了,不是嗎?

    不過,既然堡主都說沒有要出關就是沒有要出關,既然沒有要出關,目的地就是錦城嘍!

    好無聊喔!

    她暗歎,她跟著他,是因為不想自己一個人被「軟禁」在水雲榭,那會讓她無聊到發瘋,可連著三天下來,堡主每次休息就只顧著和那個范隊長交頭接耳,都不理她,她開始覺得,自己跟來是不是很多餘又很礙事?

    更詭異的是,明明她都坐在他旁邊,可他們嘀嘀咕咕的,她就是聽不清楚他們在說什麼。

    又咬了一口無味的餑餑,惡!好難吃喔!

    這三天他們不是啃干饃饃,就是吃餑-,再不就是餑餑,她已經覺得噁心得吞不下了。

    突然,她發現仇令剛偏頭望著她,神情有絲古怪。

    「堡主和隊長的討論結束了?」釋巧巧疑問,奇了,他幹麼用那種古怪的眼神盯著她?

    「還沒。」他低聲道,依然用那種古怪表情望著她。

    「堡主,你怎麼了?」

    「你……不舒服?」他猶豫了一下,她開始害喜了嗎?

    「不舒服?沒有啊,我身子壯得很,從小到大連風寒都沒得過一回呢!」她說的是真的,有記憶以來,她還沒生過病呢!

    「你剛剛想吐。」他說。

    「想吐?有嗎?」她疑惑。

    「有,你嘔了一聲。」

    有?那……啊,想到了!

    「喔,那個啊!那是因為我吃膩了這個難吃的東西。」吃久了真的很想吐。

    「只是這樣?」

    「只是這樣?」她撅著嘴不滿地望著他,「堡主你是什麼意思啊?非得要我真病倒才行嗎?」

    仇令剛默默地望著她,久到釋巧巧開始覺得頭皮發麻、臉蛋發熱,他才冷冷的開了金口。

    「算了,當我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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