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得知大姊竟然為了要追那個單堯祆而決定到紐約時,梁心蜜的心受到了震撼,對於大姊的勇於追愛,她是佩服的,她試問自己,如果今天她處於大姊的地位,她有勇氣飄洋過海去追求一個年紀比自己小的男生嗎?
答案是否定的。
有感於自己對情感的被動,在熊孟森已經如此明顯的表白不,卻還遲遲不敢做回應,比起大姊,她真是太遜了。
「你怎能有如此的勇氣?」她忍不住問梁孀。
「就算幸福會自己來敲你的門,也要你上前去把門打開,將它迎進門來,如果只會擔心在門外的可能是不幸,因此猶豫著不敢去開門,那麼你就會錯失得到幸福的機會了。」梁孀邊整理著行李邊道。
「如果在門外的,真的是不幸呢?」
「那又如何?至少試過了,往後,就不會有遺憾,不是嗎?」
是這樣嗎?可拿熊-雲來說好了,將來敲門的不幸錯以為是幸福,她真的沒有遺憾嗎?
「更何況,在他人眼中的不幸,對當事人來說,未必是不幸。」梁孀又道。
梁心蜜一震,她眼中的不幸,對熊-雲來說,未必是不幸?能擁有一個像熊孟森這樣的孩子,也許熊-雲真的是幸福的吧!
就像小妹執著於她的軒大哥一樣,在她看來小妹太過辛苦了,可是對小妹來說,又何嘗不是一種幸福?
「謝謝你,大姊,祝你追愛成功。」梁心蜜突然上前抱了抱梁孀,然後在她一頭霧水下回到自己的房間。
打開窗戶,隔壁是一片黑暗,她知道自己是喜歡熊孟森的,否則就算爸媽再如何攪和,她也會像對待狄煒一樣的對待他,對他的態度之所以不同,就是因為在她心裡他是與眾不同的,從惹她生氣的痞樣、讓她心疼的落寞、以及鼻頭泛酸的迷途小孩,即便是他冷酷無情的樣子,他的多變樣貌,在她心裡烙印下了一個特別的熊孟森,成了一個特別的存在。
她的不知不覺,多虧了他的耐心等候,幸福才來回踅於她的門前沒有離去,現在,她決定提起勇氣上前將門打開了。
隔壁的窗戶突然被打開,她欣喜的望向出現在窗邊的人,隨即一愣,不是他!
「梁小姐。」鞏翱冷淡有禮的打招呼。
梁心蜜淡淡的點了下頭算是打招呼,突然有種感覺,覺得她和熊孟森的領地被侵略了。
「森他不在。」他開口。
「我知道。」今天一整天就沒見到他的人。
「正確的說法是,森今天早上回美國了。」他進一步解釋。
她一怔,一時之間竟無法消化這突來的消息。
「你說……孟森他……」
「回美國了。」鞏翱憐憫的望著她。
他的眼光令她覺得刺眼,她不豫的瞪著他。
「不准用那種眼光看我。」她輕聲道,語氣卻隱隱帶著命令,傲然的仰著頭,直視他的雙眸。
「抱歉。」他一愣,下意識的出口道歉。
「鞏翔的傷勢不要緊嗎?可以做長途飛行了?」
「為什麼問鞏翔?」他不解的問,他們現在談的是森吧?
「孟森會突然回美國,肯定是發生了嚴重的問題,鞏翔是孟森的保鏢,既知此行多險,就不可能讓孟森單獨回美國去,如果他的傷勢末愈,對孟森而言,反而是種累贅。」
「他的傷勢已經康復,保護森絕對沒問題。」鞏翱對她有點另眼相看了,從小處可觀大處,這女孩,也許真能匹配得上森吧!
「外公外婆知道嗎?」
他點頭。
「也對,孟森答應過他們,不會隱瞞他們任何事。」梁心蜜輕歎。這麼說來,只有她沒被告知嘍。
心中突然有些哀怨。
「謝謝你告訴我這個消息。」她輕聲道謝,準備關窗。
「梁小姐!」鞏翱急喚,制止了她的離去。
「還有事?」
他點頭,「難道你不擔心森嗎?」
「我擔心。」她冷淡的說。
他實在看不出來,不過這不是重點。
「那你不想去美國找他嗎?」也許與美國那些夥伴接觸後,夥伴們能像他和鞏翔一樣勉強的接受她當森的伴侶,那麼森或許願意繼續留下……
他們不知道森之所以執意回歸平淡的原因,所以才想嘗試任何可能挽留住他的辦法。
「不想。」她直言回答。
「為什麼?難道你不怕他出什麼意外嗎?」
「我怕。」
「那為什麼不去找他?」難道森到現在還只是單相思,人家根本不甩他?
「我去找他的話,那些可能會發生的意外就不會發生了嗎?還是追殺他的人就會放棄?如果是這樣,那我去。」她冷靜的說。
哦,這似乎是不可能的。
「至少……你可以陪伴在森的身邊,當他的支柱。」
「孟森是去辦事的,我的出現對他不僅無益,反而有害,如果真有危險,我的存在對他而言反而是危害,所以我不會去,去了也是浪費時間和金錢,還替他添麻煩。」
鞏翱沒話說了,可是……「我很懷疑你真的喜歡森嗎?」
「只要孟森相信就行了,你的懷疑,對我無關緊要。」
「你太過冷靜,不像墜入情網的女人。」
「誰規定墜入情網的女人就不能冷靜?」梁心蜜輕笑,「好了,如果你要說的就是這些,那我已經知道了,很晚了,我該睡覺了,晚安。」
愣愣的看著她將窗戶關上,鞏翱還是認為,這段感情,只是森在一相情願。
她冷靜?
哈!她真是他媽的冷靜極了!
粱心蜜在房裡來回踱步,她擔心、她害怕,這都是真的,不僅如此,她還非常生氣!
可惡的熊孟森,竟然不聲不響的偷偷到美國去,她竟然得從其他人口中得知消息,這算什麼嘛!難不成她要學大姊千里追愛嗎?
她是很想去,可是剛剛話說得那麼漂亮,現在又來反悔會不會太丟臉了?
「可惡!」她低咒著,心中紛雜的情緒無法排解。
「叩叩!」窗戶傳來輕敲,她深吸了口氣,將扭曲的臉部肌肉回歸正常位置之後,才打開窗。
鞏翱探出窗外,拿著一根長棍敲窗,看到她開窗,才將長棍收起來。
「還有事嗎?」她冷淡的問。
鞏翱淡淡的一笑,看她方才冷淡的模樣,他還以為無望了呢,不過當她窗戶一關,他看見窗上的倒影在屋子裡來來回回的走著,就知道她並不是像表面上所表現出來的那麼無動於哀,所以,他才會又敲她的窗。
「森走得太過匆忙,他說他會在飛機上傳一封E-mail給你,你有空的話就去收一下信吧!」
「他怎麼會有我的E-mail……算了,當我沒問。」梁心蜜直覺這是個笨問題,中途住口。「還有事嗎?」
「沒有了,晚安。」鞏翱微笑,主動關窗。
她蹙眉瞪著那扇緊閉的窗,為什麼她覺得他最後那個笑容有點刺眼,好像在嘲笑著什麼似的?
聳聳肩,算了,別管那麼多。
關上窗,她連忙衝到電腦前,開機上網收信,除了一些廣告信函之外,果然看到一封主旨為「心蜜親親」的E-mail。
「噁心,什麼心蜜親親,虧他打得出來。」她咕噥著,嘴角卻不自主的微揚。
點選它之後,首先映入眼簾的一行字,讓她忍不住笑了出來,卻也紅了眼眶。
「噁心,什麼心蜜親親!」,看到主旨的你,肯定會這麼說的吧!
他是何時開始這麼瞭解她的呢?為什麼她竟是這麼不知不覺?
得知我的「不告而別」,你肯定很生氣,我希望翱能對你說明清楚我的處境,這麼一來你才不會太過生氣。可是又不希望他說得太清楚,因為說得太清楚,你會為我擔心、害怕,我真是太矛盾了,只是,遇上你之後,我就開始變矛盾了。
心蜜,你一直沒有回答我的問題,那個未來雖然不求長進、不學無術、沒有抱負、沒有展望的男人,可是肯定合。是個孝順的孫子、體貼的丈夫以及知足常樂、保證能給你滿滿的愛的男人,你想預定下來嗎?
欲購從速,以免向隅,知道嗎?
這段時間,外公外婆就勞煩你替我多費心了,這麼要求你,你會不會說我太厚臉皮了?不過我知道你會幫我的,因為你是個外冷內熱、善良體貼的好女孩,外公說了,我的眼光挺好的,不是嗎?^-^
窗外的雲海很漂亮,我已經開始想你了。不瞞你說,我自己也覺得挺意外的。^ˇ^,不敢告訴你一個確切的歸期,因為世事無常,但是我保證,我一定會回去,因為那裡有外公、外婆,還有你,最重要的是,有伯父伯母免費提供的無限冰品可啖,我是絕對不會放棄的,呵呵!你肯定非常非常心疼吧!如果我告訴你,你比那些冰重要一些些,你會不會大方一點,賞我更多美味涼爽的冰吃呢?
眼前彷彿可看見瞪大眼睛的你,對我說「想得美」,我有猜對嗎?有點討厭耶!又被他猜對了。
肯定是猜對了,所以你有點懊惱吧?
其實心蜜,比起我對你形於外的言行舉止的瞭解,你對我的瞭解,卻是在心裡層面的,你知道嗎?那些埋藏在我內心深處,連我自己都不自覺的盲點,你卻常常一語中的,讓我心驚之餘,卻不免更深陷於對你的癡迷,是的,我為你癡迷。
很意外嗎?老實說,我也是。但是你就是有那種讓我身陷其中無法自拔的特質。所以,挽救我吧!心蜜親親。
等我回去,這不是要求,是命令,命令我自己,一定要回去,所以心蜜,等我回去。
我有留下幾名保鏢保護你和外公、外婆,這只是預防萬一,鞏翱也留下來了,有什麼事都可以找他,如果……只是如果,心蜜,如果我回不去了,外公外婆就麻煩你了。
別哭,心蜜。
她哭了嗎?
抬手一抹,臉頰濕熱,她真的哭了?!
這只是如果,我不會讓它發生的機率超過千分之一,所以別現在就為我哭泣。
還有,你向來不是衝動的人,看到這裡,也別衝動的就要跑來找我,你該瞭解其中的嚴重性以及利害關係,相信你一定會有所斟酌,是吧?
是是是,都被你說中了,那還問什麼?
已經寫太多了,一旁的鞏翔已經不耐煩的翻著白眼,我想,就此打住吧!往後有時間的話,我會發Mail給你。
森
將Mail列印出來,梁心蜜躺在床上思考著。
當熊孟森會說出可能回不來這種話時,就代表事情非常嚴重,雖然他極力想讓她安心,但是卻又想給她一些心理準備,他的用心良苦與矛盾,她完全能理解。
但是……她真的就只能在這裡等待嗎?
她不想給他添麻煩,也不想成為他的負擔,但是應該有不會成為他的累贅卻又能在他身旁與他一起面對問題的辦法吧!
她不要只是在這裡等待可能回不來的他,她不要!她要將那不超過千分之一的機率降到零,她要當一個能夠讓他安心依靠的後盾。
猛地從床上一躍而起,梁心蜜衝到窗邊打開窗戶。鞏翱住哪一樓?
她仰頭望見四樓有燈光,那他應該是在那裡嘍?!
管他的。
「鞏翱!」她朝隔壁大喊,希望他們的隔音設備不是做得太完美。
沒有反應?該死,還真被她猜中了。
赧然的看見二姊和小妹從小客廳的窗戶探出頭來,沒多久,小妹在二姊的指揮下將窗戶關了起來。
謝了!二姊。梁心蜜在心裡道。
回房梭巡可用的「武器」,雖然浪費不是她會做的事,但是時勢所逼,她也不得不做一次敗家的孩子了。
她拿起桌上的紙鎮,朝四樓窗戶丟去,祈禱自己能成為神投乎。
「匡當」一聲,玻璃破碎了,緊接著是鞏翱咒罵的聲音傳來,然後他的身影終於出現在窗邊。
梁心蜜朝他揮揮手,他看到她時,先是一愣,才瞇了瞇眼,撿起地上的紙鎮朝她一揚。
「這個東西該不會是你丟的吧?」
「是我。」她坦然承認。
「我好像沒有向你借用這個東西。」
「我免費奉送的。」她痞痞的一笑,頗有熊孟森的味道。「我有事找你,喊你也沒回應,只好出此下策了。」
「梁小姐,也許你聽過一種叫作『門鈴』的東西,它是一種圓圓小小的按鈕,就在一樓大門邊,只要你按下它,它就會響起,告訴屋子裡的人有人外找。」
哦,她倒忘了有這麼好用的東西,大概是習慣和熊孟森這種「白目」的溝通方式,都忘了「正常」的拜訪程序了。
「下次我會記住。」
「算了,讓你用這麼激烈的方式找我,有什麼重要的事嗎?」
「孟森這次緊急赴美的原因,到底是什麼?」
「他信裡沒告訴你嗎?」鞏翱眼底有絲不自在。
「說得很模糊,所以我才要問你。」
他也不可能說得多清楚啊!畢竟……
「孟森說,他有可能回不來,所以我已經有心理準備,你毋需擔心我會承受不了。」
「森這樣對你說?!」他們是不是把事情誇張得太嚴重了,才讓森有這種體悟?這有點糟糕呢!
「沒錯,所以你還是源源本本的告訴我,然後我會想出一個能讓我陪在孟森身邊,卻又不會成為他累贅的辦法。」
「你的意思是,你要到美國去?」
「等我想出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時,是的,我要到美國去!」
熊孟森一踏進依然美輪美奐的總部大樓,就知道自己被騙了。
坐在豪華的會議室裡,掃了十位夥伴一眼,揚高眉,他聲音透著清冷。「總部十來個重要據點被炸?嗯?」
「是接到恐嚇信件,不過都被及時處理掉了。」負責總部保全的傑克狀甚悠閒的說。
「是嗎?那鬼才、富林克、貝果、高手身受重傷,性命垂危呢?」熊孟森一一掃過被點名的四人,「是咱們的醫療小組醫術精湛,在短短的二十四小時之內就讓你們毫髮無缺的康復出院,還是我所看到的,其實是你們的亡魂?」
「若非傑克洞察先機,拆除炸彈,我想你所看到的,就會是我們的亡魂了。」鬼才聳聳肩,淡漠的說。
「那麼……公司電腦被駭客入侵,機密全數被竊,重要數據全被竄改,又是怎麼回事呢?彩子。」他繼續問。
彩子揚睫柔柔一笑,溫柔婉約,嫵媚動人。「多虧鬼才及時攔截,挽救了一切,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好說,這是我的責任。」鬼才淡淡的笑。「我向來都會負起自己的責任,難道你們不是嗎?」
熊孟森微微一笑。「得了,我知道你們怪我不負責任,只是有必要用這種方法騙我回來嗎?」他不是沒有不捨,但是既然無法兩全,他也只能擇其一了。
「若非如此,你願意回來和我們好好談談嗎?」彩子聲音輕柔,卻飽含責備。
「這個計謀,我猜是鞏翱提供的吧?」他瞭然的說。
「不管是誰提供的都不重要了,現在是,你想怎樣?真的就這麼草率的決定結束雄霸天下?」
熊孟森苦笑。「要結束雄霸天下哪是這麼簡單說結束就能結束的?我只是先告訴你們我的意願,讓你們好好考慮接任的人選。」
「你認為我們當中誰能適任?誰又能讓所有人心服口服的追隨?」
他無語了。
「我們並不想逼你,但是你捫心自問,自己真的能無怨無悔、心甘情願的從這裡離開嗎?」鬼才淡漠的瞅著他。
「回歸了平淡,你又能安然適意,毫無遺憾嗎?」傑克凝沉地說。
「對於拋棄所有以你為依歸的夥伴,你能毫無愧疚:心中了無牽掛嗎?」高手雙手環胸,怒聲質問。
「森,事情的選擇不會是絕對,沒有人規定選了這個就一定得放棄那個,你何不好好的考慮清楚,再作決定呢?」彩子的柔語化解了一室的凝滯。
熊孟森沉重的點頭。「我知道了,我會再好好考慮清楚的。」
只是他知道,事情不會有所改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