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開始準備撤退,動作迅速的打包好行李,丟上吉普車,然後攙扶著齊格上車,將椅子放倒,讓他躺在副駕駛座,周姿吟則坐在戴維後方的後座,而戴維負責駕駛,在周姿吟虎視眈眈的注視下,他小心翼翼的不敢讓車子太過顛簸。
上路半個小時之後,她已經對事情有了粗淺的瞭解。
根據戴維的說法,「費爾蒙特」家族在意大利是非常古老的名門貴族,其財力、權勢之龐大,尚無人能出其右,誇張一點的形容,就是一跺腳就有可能震垮歐洲經濟體制!而齊格-費爾蒙特便是這個家族目前的當家。
雖然家族中有數不清的「費爾蒙特先生」,但是有資格當繼承人的,只有兩位,一位是只大了齊格三歲的叔叔——丹寧-費爾蒙特,一位則是小了齊格兩歲的堂弟——伊登-費爾蒙特。
據說,伊登-費爾蒙特和齊格兩人感情很不錯,所以伊登是齊格少數信任的人之一,所以總括這些原因,再佐以她在村裡所聽到的談話,他們可以確定,想要齊格命的人,就是大了齊格三歲的叔叔——丹寧-費爾蒙特,如果齊格喪生,又沒有子嗣的話,他就是第一順位的繼承人了。
「原來你有這麼嚇人的身家喔,我還以為你是哪個黑幫的老大呢。」周姿吟搖頭,這麼「嚇人」的身家,她通常是敬而遠之的。
「費爾蒙特家族的霸氣作風,其實已經與黑幫無異了。」齊格嘲諷地說。
「看得出來。」她不客氣的點頭附和,每個手下人手一槍——這還是保守的估計,一下這邊火並、那邊暗殺,還會綁架……嘖,什麼與黑幫無異,根本就是黑幫了嘛!不過那都是別人家的事,與她無關,她只想知道……「現在呢?你打算反擊了?」
「這是當然。」
「可是你又沒有證據。」
「費爾蒙特家族的人不需要證據,只要確定就行了。」
周姿吟撇撇唇,還真是黑幫作風呢!不過照常,別人的家務事,她沒興趣。
「那你是要回家嘍?」
「是打算回去……」
「那是不是代表我自由了?」她期待地問。
「恐怕還不行。」齊格淡淡一笑。「丹寧叔叔不會讓我有機會踏進費爾蒙特本家,以我目前的身體狀況,不適合做太激烈的運動,還不能和他正面對上,只能再找個地方養傷,等傷好了再做打算。」事實上,早在他受傷之後,戴維「請」她來之前,他已經和伊登聯絡上,交代了處理事宜。
「我想也是。」周姿吟歎了口氣,就知道運氣沒那麼好,不知什麼時候才能一遊意大利,唉!「算了,反正我現在時間多得是,不過既然你這麼有錢,可不能虧待我,了嗎?」她未來的夢想需要資金去完成,她可不能坐吃山空。
齊格揚眉,抬眼望著她。「放心好了,不會讓你吃虧的。」
她擺擺手,一點也不擔心,只是有個疑問罷了,「ㄟ,為什麼你們不認為幕後指使者是那個叫伊登的傢伙呢?」
「那是因為周醫師不認識伊登先生,如果你認識他,就不會有這種疑問了。」戴維微笑地說。
「是嗎?可是如果我是那個叫伊登的人,又覬覦著費爾蒙特家族繼承人之位的話,我就會和齊格交好,再暗地裡將他殺掉,他一死,第一順位的繼承人嫌疑最大,如果那個丹寧又真的圖謀不軌的話,就更好了,我剛好可以坐收漁翁之利。」周姿吟開玩笑地說。
但齊格和戴維卻突然沉默了。
「嘿!我只是開開玩笑,你們如果真的那麼信任那個伊登,覺得我這些話侮辱了他,那就當作沒聽見嘛,幹麼一臉古怪的表情看著我?」她看看齊格,又看看戴維。
良久,齊格終於開口道:「你知道嗎?你說的那些話,伊登自己也說過。」
她微微一怔,好一會兒才輕輕一笑。
「呵……希望這個叫伊登的費爾蒙特先生所表現出來的是真心的,若不,那他還真是一個可怕的人呢。」
又是一陣冗長的沉默,周姿吟翻了個白眼,好吧,當她褻瀆了那個叫伊登的營爾蒙特先生吧!
「我們現在要去哪裡?」
沉默又維持了好一會兒,齊格才緩緩開口,「戴維,就到那裡去吧。」
戴維先是一楞,隨即微微笑了。
「是,費爾蒙特先生。」
她眨眨眼,那裡是哪裡?看見戴維的微笑,嘖,這對主僕默契真好。
好吧,反正她只是「肉票」一枚,跟著走就對了!
似乎……有點不太對勁。
剛睡醒的周姿吟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望向車窗外,這裡……太安靜了點。
「醒了?」齊格抬眼向後望,看見她坐直了身子。
「嗯。」她低應了一聲,眼光依然落在窗外。
筆直寬敞的大馬路上竟然看不到一輛車子,而馬路兩旁一望無際的土地,竟然也沒有任何一戶人家,更別說半絲人影了。
「好吧,懷疑那個叫伊登的費爾蒙特先生是我的錯,可是應該罪不至死吧?」車於走了好久之後,周姿吟忍不住嘀咕。
一直很清醒的兩位男士腦袋突然有點迷糊。
「你在說什麼?」齊格蹙眉,為什麼她常常會沒頭沒腦的進出一些讓人摸不著頭緒的話?
「這裡是一個毀屍滅跡的好地方,不用擔心會有目擊者。」周姿吟斜睨著他。
怔楞了好一會兒,兩個男人才終於瞭解她的意思。
「我的天啊!周醫師,你不會以為我們會因為你的懷疑就把你殺了吧?」戴維不敢相信地問,沒錯啦,他們是綁架了她,可他是用很禮貌的態度「恭請」她來的,應該不會留下什麼窮兇惡極的印象吧!
「戴維,她是在開玩笑的。」齊格露出一抹笑。
這下戴維不知道是被主子的笑容嚇到,還是被他的話嚇到比較多?
「哦?是開玩笑的啊……」為什麼他聽不出來?她明明一臉正經的樣子。
「這是哪個國家公園嗎?怎麼沒有人煙?」周姿吟改變話題,對於齊格一副很瞭解她的樣子,心裡感覺有點怪異。
國家公園?呵!
「這裡不是什麼國家公園,這裡屬於私人產業,當然不會看見閒雜人等。」齊格淡淡地解釋。
私人產業?!周姿吟訝異的瞠大眼,雖然沒有計時,可是從剛剛醒來到現在,至少也快半個小時了吧,以時速……她瞄了一眼儀表板,時速四十五公里跑半個小時,老天,這是什麼私人產業啊!
「別告訴我這就是『貴府』。」她咋舌,媽呀!太誇張了。
「不是『寒舍』。」費爾蒙特本家比這裡大上一倍不止。
「那……這裡到底是什麼地方?」說的也是,他之前說過,費爾蒙特本家在薩丁尼亞島,與意大利半島相隔了約兩百Km。
「我私人的避暑山莊。」這是他以母親姓名私下所建置的住所,完全與費爾蒙特家族無關。外圍的林地是大了一點,不過這是為了安全起見,裡頭的屋子就屬於「正常尺寸」,不會太誇張。
私人的避暑山莊?!避暑?!羅馬的氣溫,最高平均溫度也不過是二十五、六度,避什麼暑啊?
「前面就是我的別墅。」齊格突然道。
周姿吟聞聲望去,她以為會看見一棟豪華的建築物,可卻不然,對於眼前的建築,她非常訝異於它的樸實,很大,可是外觀看起來……真的是很樸實。
車子剛在大門口停下,一位年約五十左右,福態的婦人已經站在門口。
婉拒戴維和她的扶持,齊格自己下車,視線停在那位婦人臉上。
「姿吟,我跟你介紹,這位是我的阿姨,貝絲。」他握住她的手,將她帶到貝絲的面前。「貝絲,這位小姐叫周姿吟,是……我的救命恩人。」
貝絲上前,熱情的一把抱住她。
「謝謝你,你真是個天使。」
周姿吟不太習慣這種熱情的方式,有點手足無措。
「不,我只是……」
「別害羞,你只要說聲不客氣就可以了。」齊格取笑她。
唉,這男人真的很顧人怨耶!
「不用客氣,貝絲,」她不太自然的拍拍貝絲的背,回抱她一下。「因為我不保證哪天他惹火我的時候,我不會殺了他。」
「哈哈哈!」貝絲朗聲大笑,牽著她的手進屋。「我喜歡你,小姑娘。」
「謝謝,我也喜歡你,貝絲。」
撇下男人們,兩個女人邊走邊談,自己進屋去了。
「戴維,借我靠一下。」齊格輕聲地說。
戴維立即橫跨一步,扶住了他。
「費爾蒙特先生,屬下先扶你回房休息。」
「不用了,我沒事,傷口不會太痛,只是有點累罷了。」
「那屬下扶你進屋。」當齊格自己承認有點累的時候,就代表他的體力已經到達極限了。
「戴維,貝絲很喜歡她,對不對?」
「是啊,很喜歡。」
「喜歡就好,那我就放心了。」
嗄?放心?難不成費爾蒙特先生對周醫師……
可能嗎?他們相處的模式一直像兩隻獅子互鬥,會因此擦出什麼火花嗎?
不太可能吧……
一覺醒來,天已經大亮,周姿吟發現自己躺在一張很大的床上。
奇怪,自己是什麼時候上床睡覺的,她怎麼一點印象也沒有?
環顧四周,這是一間很大的臥房,比起她在台灣的住家還大,有幾扇不知後頭是什麼的門。
伸了個懶腰,她緩緩的坐起,腦中拚命思索著自己是怎麼上床的。
她只記得,昨晚抵達這裡,齊格介紹了他的貝絲阿姨給她認識之後,大夥兒進屋,先是閒話家常一番,貝絲便招呼他們用晚餐。
晚餐非常豐盛,搭配上濃郁香醇的葡萄酒,從不喝酒的她,莫名的一杯接著一杯喝下,然後?!沒了。
記憶到此結束,不過她已經猜到是怎麼回事了!她喝醉了。
幸好沒有宿醉的情況,只是口氣有點難聞,她皺皺眉,翻身下床,光著腳丫子繞過起居室,來到最近的一扇門,打開……是更衣室,一長排套著衣套的衣裳掛在裡面,左方一層層的櫃子擺放著各式各樣的鞋子,往上望,上層擺放著各種搭配用的皮包,右邊則是搭配衣物的各種飾品、絲巾、披肩等等的東西。
吐吐舌,這些東西看起來都像是新的,不知道這是誰的臥房?
關上更衣室的門,她走到另一扇門前將其打開,是通往走廊的房門。
真麻煩,歎了口氣,再試另一道門,咦?是另一間臥房?
她好奇的跨進去,大大的床上沒有人,倒是沙發上披著幾件衣物。
微瞇著眼,她放輕腳步上前,拎起衣物,這不就是齊格昨天穿的衣裳嗎?這麼說……這裡是齊格的臥房?!
她知道這種形式的臥房,通常是主要的臥房,他竟然讓她住在他的隔壁問?
想到更衣室裡的衣物,她眼一瞇,他從未說過他未婚,所以他很有可能結婚了,可是……他老婆呢?為什麼她會被安排在這個臥房?
丟下衣服,她趕緊溜回房間,關上那扇相連的門,才發現,這門竟然沒有鎖?!
她乾脆將椅子拖了過來,頂住門,她沒有什麼意思,只不過是預防萬一罷了!
瞪著那扇門好一會兒,她才轉身繼續探險,打開第四道門,太好了,終於讓她找到浴室了。
走進浴室,發現裡頭已經準備了一組新的盥洗用具,真是周到。
先小解之後,拆開盥洗用具,她開始刷牙,但腦子仍在想著一些亂七八糟的問題,像是她是怎麼到房裡的?為什麼齊格讓她睡在這裡?這個家的女主人呢?
刷牙的動作停了下來,她怔楞地望著鏡中的自己,為什麼她的心如此躁動?
突然,她身子一僵,瞪著鏡中出現在她身後的人影。
「Buon giomo。」齊格微笑地和她道了聲早安。
她猛地轉過身來瞪著他,他微鬈的頭髮還滴著水,顯示出他才剛沐浴完,而他全身上下除了胸口黏貼著的紗布之外,就只有一條圍在腰部、岌岌可危的浴巾,除此之外別無他物。
齊格嘴角噙著濃濃的笑意,望著她滿嘴的牙膏泡沫,顯然自己是嚇到她了。
「你在……」一開口,她才發現自己一嘴的牙膏,趕緊轉身吐掉,順道快速的漱口,再轉過身來繼續瞪他。「你在這裡做什麼?」
他聳聳肩,一臉無辜的望著她。
「我以為很明顯,我是在洗澡。」
「我不是交代你的傷口不可以碰水嗎?你為什麼老是不聽話?你知不知道這樣會……」猛一頓,她才想起自己要追究的不是這件事。「我是說,你為什麼在我的浴室裡?」
齊格沒有立即回答她,拿起一條為她準備的新毛巾走上前,為她擦去嘴角的牙膏泡沫。
「喂……」他的氣息讓她的呼吸亂了調,尤其他又幾近赤裸,那結實寬闊的胸膛,讓她想入非非……
朝她露出性感一笑之後,他才回答她之前的問題。
「這裡也是我的浴室。」他剛剛在簾子後泡澡,她進來的時候,他也是有點驚訝,想到要出聲提醒她時,她已經坐上馬桶,他認為她可能會很尷尬,所以才作罷沒出聲。
周姿吟一怔,轉頭一望,對喔,這間浴室有兩個門,而她剛剛發現他的衣物放在沙發上,原來他是在洗澡……啊?!那她剛剛不就當著他的面尿尿!
後知後覺的理解到這一點,她倏地漲紅臉,又羞又尷尬的瞪著他,二話不說轉身衝出浴室。
「哈哈哈……」齊格張狂的笑聲傳了出來。
她惱怒的低咒,拖來另一張椅子將浴室的門頂住,她發誓,一定要他好看!
不過首先,她要換房間!
做好心理建設之後,認為自己已經可以克服那種尷尬,周姿吟才走出房門。
不過她隨即楞住,東張西望了一會兒,她不知道長廊通往哪裡,也不知道該往哪個方向走。
「早安,周小姐。」親切的聲音從她身後傳來。
她立即轉過身,是貝絲。
「早安,貝絲,叫我姿吟就行了。」她很喜歡貝絲,胖胖的身子頗有媽媽的味道,尤其她臉上總是掛著親切的笑容,更讓她覺得自在許多。她也看得出來,齊格很敬愛他的阿姨。
「好啊,姿……吟?」中文頗為拗口,所以貝絲說得不甚標準。「乾脆我叫你吟吟,可以嗎?」
「好啊。」周姿吟不是很在意,只是個稱呼罷了,順口就好。「貝絲,我昨晚好像不太清醒,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房的,所以……不太瞭解自己的所在位置耶。」她不好意思的笑笑。
「我就是來帶你到餐廳的。」貝絲善解人意的說。「昨晚你喝醉了,是齊格抱你上樓來的。往這邊走,下了樓梯之後左轉,就可以抵達餐廳,右轉經過長廊,就能到達客廳……咦?吟吟,怎麼了,有什麼不對嗎?」貝絲回過頭來,疑惑地望著停在原地的周姿吟。
「貝絲,你說昨晚是齊格抱我回房的?」她不敢置信的喃問。
「是啊,原本是戴維要送你,可是那孩子卻阻止他,硬要自己送你回房。」貝絲意味深長的一笑。「齊格那孩子對你很特別喔。」
「該死!」周姿吟用中文低咒一聲,「貝絲,我想起還有事,先回房一下,等一下我會自己下去的,剛剛你說下樓梯左轉是餐廳,右轉是客廳,對吧?」也不等貝絲響應,她衝回臥房,拉開頂住通往齊格臥室那扇門的椅子,直接衝進他的臥房。
「齊格,你該死的以為自己是超人嗎?竟然逞強的……」咒罵聲突然一頓,她怔怔地瞪著只穿著一件小褲褲的齊格,他手上拿省長褲,似乎正准-穿上。
她尷尬地紅了臉,猛地背過身,「抱歉。」
齊格幾乎想歎氣了,「從鏡子裡偷看我,有什麼差別?」鎖住她鏡子裡的視線,這個女人真是……她在考驗他的自制力!
「我才沒有……」狡辯的話說不下去,好吧,她乾脆大方的轉過身來。「我只是伯你尷尬才好心的轉過身去。」
「是喔,還真是謝謝你。」齊格嘲弄地說,邊套上長褲。「你幹麼怒氣沖沖的闖進我的房間?」剛剛他試了一下,門打不開,就知道她用東西頂住了。
說到重點。「你給我坐下!」她將他推到床上。
他揚眉,微勾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
「這麼主動?」他抬手輕撫她的臉頰,卻被她一掌給拍開。
「停止你腦袋裡的邪淫思想,我是要看你的傷口。」這傢伙,昨晚竟然逞強的抱她上樓,她可不是嬌小玲瓏,像小說裡寫的那種輕如羽毛的女人,她足足有一百七十公分高,五十三公斤重耶!
「我的傷口很好,剛剛戴維已經幫我換過紗布了。」他抓住她的手,不讓她拆開紗布。
「欲蓋彌彰,放手,要不然我就走人!」她威脅地瞪著他,平常非要她換不可,這次卻連看都不讓她看,分明有鬼。
「好吧,不過你得答應我,不可以生氣。」
「我就知道!傷口又扯裂了,對不對?」不可以生氣?她簡直氣得想殺人!
「沒有那麼嚴重,只是有一點……」
周姿吟甩開他的手,小心翼翼的拆開紗布,紅腫的傷口泛出血絲,顯示它確實又被扯傷了。
拿來藥箱,她默默的為他上藥。
「你為什麼不安分一點?傷勢才剛開始好轉,結果,你竟然逞強抱我回房!你為什麼不讓戴維或任何人送我回房就好?」貼上紗布,她煩躁地瞪著他,心底那股莫名火氣煩得她想抓狂。
齊格貼近她,輕聲對她低語,「因為我發現我不想讓其它男人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