賭怪大飆客 第 四 章 劍客呂劍秋
    林一奇笑笑道:「你既然說是維持不敗,那就是勝他一籌,老弟有沒有看出他的路子?」

    尤不平搖搖頭道:「武林各大名家劍法,他幾乎全會。」

    林一奇拍了一下腦袋道:「老夫收拾了那七個怪物後,倒是要會會他。」

    尤不平剛想阻止,林一奇已直奔谷底,一句話也沒有說,迎著圍攻關重九的飛天七怪,一口氣就攻出了十多掌。

    七怪老大莫長生見現身的是林一奇,起先還以為他是來幫忙的,後來見他招招都是殺著,而且專對自己人下手,不由怒聲道:「林一奇,你這是什麼意思?」

    林一奇冷笑道:「老夫已用事實告訴你了,還用問嗎?」

    莫長生道:「你是想造反!」

    林一奇哈哈大笑道:「老夫先前不過是逗著那個老混賬開開心而已,怎麼叫做造反。」

    莫長生道:「你可知道你這一舉動,給你帶來的後果是什麼?」

    林一奇道:「不管後果如何,反正你們七個老小子是看不到了。」

    莫長生道:「為什麼?」

    林一奇大笑道:「你們真是七條笨豬,閻老二早就看中了你們飛天七怪,老夫是來送你們進入鬼門關報到的。你該明白了吧!」

    莫長生大怒,跳過去就想動手。

    但他剛跳起不及三尺,就摔在地上不動了。

    其他六怪發覺情形不對,暗中招呼一下,正想採取圍攻之勢。可是他們招式才攻出一半也跟莫長生一樣,倒在地上不動了。

    這個突如其來的變化,反而把關重九怔住了。

    他打量林一奇一眼道:「閣下是……」

    林一奇冷聲道:「老夫叫林一奇,這兩手不入流的玩意,倒是讓你見笑了。」

    關重九一怔道:「閣下就是名震江湖的賭怪,難怪一出手就是個通吃的局面。」

    林一奇道:「好說,好說,老夫只是靠著手風好一點。」

    關重九似是不願意跟他多說,拱拱手道:「多承援手,老朽謝了。」

    林一奇趕忙閃到一旁道:「老夫不是為了替你援手來的,我只是看那幾個老小子不順眼。」

    關重九沒再說什麼,他拿出一粒藥丸給陸小雲服下,並替她止了血。

    另一邊跟呂劍秋動手的老人,對戰局的變化似乎也很感意外,而使他不解的是林一奇的武功,他怎麼也不相信賭怪能在舉手投足之間殺了飛天七怪。

    當然,他更沒有想到,林一奇原來使出的那些招式,只是在尋他們開心,所以賭怪的真正殺手只有飛天七怪見過,可是他們都死了。

    尤不平也見過,但他卻收去了賭怪的十三張白骨牌,現在那些牌還在他身上。

    雖然林一奇殺了飛天七怪,而跟劍客動手的老人仍未對他重視,反而是呂劍秋的劍對他構成了很大的威脅。

    高於過招不能有絲毫大意,就在他略微分神之際,呂劍秋突然無聲無息地攻出一劍,等他發覺時,劍氣已經逼近前胸。

    這一招不僅攻得奇快無比,而劍身所蘊藏的變化更加令人高深莫測。

    老人出招封架留柒不及,情急之下,猛然一吸真氣,仰身貼地,使出了懶驢打滾的招式,急翻出兩丈,但卻乘著翻退滾伏之際,順勢把重傷未醒的陸小雲搶了過去。

    關重九大驚,抓起長劍振腕疾刺,眨眼間就攻出五招,他雖然攻得迅疾,而老人卻跑得更快,他五招出手後,人家已飛身在十五丈之外朝谷外奔去。

    關重九也是成名的劍手,在這種情形之下,真是比殺了他還要難過,怔在當地,竟連一句話也說不出。

    呂劍秋低聲道:「咱們追下去!」

    關重九看看林一奇,一語不發地也隨後追了下去。

    坐在旁邊看熱鬧的尤不平卻對沈天寶說:「咱們也該走了。」

    沈天寶一怔道:「老弟不管他們了?」

    尤不平道:「陸小雲是在關重九手中被人劫走的,自然用不著咱們多管閒事。」

    沈天寶道:「可是她是陸上飛的女兒,而且又是被三三會劫走的。」

    尤不平道:「假如呂劍秋和關重九聯手,仍然救不回陸小雲,咱們去了也是白搭,何況長白牧場還有更重要的事等著咱們去做。」

    沈天寶雖然聽出他言不由衷,但也不便多說,想了一下道:「咱們還要不要等林老怪?」

    尤不平道:「他該怎麼做,他自己知道,根本用不著咱們等。」

    沈天寶也知道援救長白牧場的事比什麼都重要,他看了一下方向,不再說話,轉身帶路當先朝山下奔去。

    於是一行四人再度向長白牧場出發。牧場四周種滿了榆樹防風林,這是屬於落葉喬木的一種,高逾三丈,秋季防風,冬季防雪,而且還有著不忘桑梓的意味。

    走在前面的沈天寶,來到防風林前,竟不覺得停了下來,他看看尤不平道:「老弟,你可覺得這裡的氣氛不大對勁。」

    尤不平道:「長白牧場不下千人,不應該如此的靜,尤其現在天色將明,一般農牧人家早已起身下田了。」

    沈天寶道:「依老弟看,會不會是牧場發生了變故?」

    尤不平點點頭道:「整座牧場都充滿了殺機,可能是咱們來遲了一步。」

    沈天寶道:「如此說來,那場主陸上飛可能也遭了毒手。」

    尤不平道:「塞上隱農陸上飛一身武功已是江湖頂尖高手,尤其是他的一手暗器,較之賭怪林一奇只高不低。」

    他突然又低聲道:「林中有人,請沈兄與兩位令侄緊守此處,不論發生了任何事,千萬不可離開,在下很快就回來。」

    他也不等沈天寶開口,身形已像一道輕煙般疾朝林中撲去。

    深入林中不及一丈,他就察覺到左前方有五個人躲在那裡,為了瞭解敵人的實力,他停身在一棵樹後,運起天聽法,很快就發覺這五個人中,有一個人功力很高,另外四個人不過是普通身手。

    他估計了一下,如果自己全力出手,一擊制住五人倒是沒有問題,但問題是不瞭解對方身份,他們是三三會的人呢?還是長白牧場的人?

    他沉思一陣,而後又靜聽下去。

    不久,五人之中終於有一人開口道:「錢老大,我看不會有人來了,咱們從初更等到現在,連個鬼影子都沒有見到,躲在這裡喝西北風,真不是味道。」

    那個被稱做錢老大的冷聲道:「牛三,你說話要小心一點,據說鏢客和劍客都是扎手人物,而賭怪林一奇更是藏了私,他在一招之下,竟能殺死飛天七怪,連火眼老人都不戰而逃,對方的實力當可想而知了。」

    牛三道:「聽說咱們派去攔劫的人,只有一個火眼老人是活著回來的。」

    錢老大道:「他擄回陸上飛的女兒,總算扳回老臉。」

    牛三道:「長白牧場的人一個也沒有漏掉,卻單單不見了陸上飛,你說這不是怪事嗎?」

    錢老大道:「神君就是為了此事才決定留在這裡不走了,周圍的防風林中,咱們已派出一百二十名高手埋伏,就是飛鳥也別想逃得出去。」

    牛三道:「我想那陸上飛八成是在混戰中被殺了。」

    錢老大道:「長白牧場中一共被殺了三百七十九人,其中有一百二十名婦女,全部驗明正身,就是沒有塞上隱農……」

    他正說到得意之處,忽見空中人影一閃,還沒有看清是怎麼回事,一股尖銳的勁風已經透體而過。

    這個出手襲擊的人當然是尤不平,他以雷霆萬鈞之勢,飛身凌空下擊。更在間不容髮之際,一連彈出五指。

    尤不平已經從他們的對話中聽了個大概,所以他出手一擊,勢在必得,每一指的勁力都足可洞石裂碑。

    隨著指風過擊,五人中有四人被指力穿胸而死,另外一人雖然躲過前胸要害,但他的右肩骨仍被擊得粉碎,一條右臂只剩下三分之一的皮在連著。

    這個人還真夠狠,他伸出左手用手一扯,把已斷的右臂硬扯了下來。

    尤不平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道:「你就是錢老大?」

    錢老大冷聲道:「是又怎麼樣,你小子不過是靠著運氣好一點。」

    尤不平道:「可是你的運氣太壞了,碰上了我,假如你還不想死,就該告訴我這次襲擊長白牧場來的都是哪些人?」

    錢老大道:「告訴你也沒有用,就算我不死,你可是已經死定了。」

    尤不平道:「我的死活是我自己的事,倒用不著閣下關心,只要你照直說就行了。」

    錢老大道:「你問你的,說不說是我的事。」

    尤不平冷笑道:「既然落在我的手中,恐怕你是口不由己了。」

    他說著話,已欺身探臂,出手抓住了錢老大的左手脈門,並順勢點了他兩處穴道。

    錢老大厲聲道:「就是殺了老子,你也別想問出一句話,有種的你就動手吧!」

    尤不平道:「我有一位朋友,他的問話技術很高明,假如你真的不說。我就只好帶著你去求教於他了。」

    錢老大道:「老子廢去一條胳臂都沒皺一下眉,了不起再砍去我兩條腿。」

    尤不平道:「三環刀沈天寶這個名字你應該知道吧!他是靠著開賭場起家,而他的真正功夫還不是賭,對付地痞流氓才是他的專長」

    錢老大臉色一變道:「你們把時聞浪費在我身上有什麼用,有種自己去問神君不就結了。」

    尤不平道:「神君是誰?」

    錢老大道:「除了玉雕神君還有誰。」

    尤不平道:「這個名字很陌生,在下三上興安嶺,就是沒有見過這個人。」

    錢老大道:「玉雕神君豈是隨便能夠見得到的,他這次如果不是為了接收長白牧場,決不會離開玉雕宮。」

    尤不平一怔道:「接收長白牧場?」

    錢老大道:「當然是神君,現在神君就是場主,陸上飛跑了,而長白牧場原有的人也都死光了。」

    這時,只聽一個低沉的聲音道:「老夫沒有跑,長白牧場的人也沒有死光!」

    隨著話聲,自野草叢中,走出一個農裝打扮的老人。來人正是隱農陸上飛。

    尤不平道:「在下知道場主隱身在這附近,但你使用了龜息法,所以我無法向你通報。」

    陸上飛一怔道:「尤大俠真高明,天雕神君董之豎搜遍整座長白牧場,都未能察覺老朽隱身之處,大俠僅一照面就發覺了,幸好不是敵人。」

    尤不平道:「場主的龜息法乃佛門上乘絕學,施行起來沒人能發覺,在下是從你殺人的手法上,得知場主就隱身在附近。」

    陸上飛不解地道:「大俠是在哪裡看過老朽殺人?」

    龍不平道:「在下入林後曾經發現七具屍體,他都是死在場主的播種法之下……」

    陸上飛不等他說完,已疾退回五步,變色道:「普天之下,知道老朽擅長此手法的,大俠是第二人,請把師承賜告。」

    尤不平道:「連在下自己也說不出我的師承是屬於哪一派,不過我有樣東西,場主看到後當可放心。」

    他說著從懷中掏出一柄不過三寸的小金劍。

    陸上飛乍見那柄小金劍,先是一怔,隨即老淚縱橫,語不成聲地跪在尤不平面前。

    尤不平趕忙伸手扶起他道:「場主,你這做什麼?」陸上飛道:「老弟大概就是琴劍書生龍子雲的公子?」

    尤不平道:「琴劍書生正是先父,他老人家在未遇害前,曾將場主每年救濟黃河下游災民的義舉親口告訴在下,所以先父遇害後,我曾發誓完成先父遺志,但十年來,災民有增無減,而在下卻找不出洪水氾濫的原因。」

    陸上飛道:「十年前,老朽攜帶三十萬兩銀子前往黃河下游賑災,不料卻遇上了岷山一批高手,不但銀兩被他們搶走,如不是適逢令尊大人路過,出手相助,老朽這條老命早就留在中原了。」

    尤不平道:「在下一年前夜探興安嶺,本來想順道拜望場主,但到達長白牧場的,卻正逢場主在播種麥子,我見你播種手法很特別,暗中略加注意,才看出你是一面播種,一面練功,那時我才知道場主竟是一位深藏不露的絕世暗器高手。」

    陸上飛歎口氣道:「老朽還以為是令尊大人告訴你的,想不到我一時大意,竟露出馬腳。」

    尤不平道:「場主常用這種手法播種嗎?」

    陸上飛道:「很少用,有時是為了氣候,配合時間偶爾用用。但在牧場四周,暗中都有人在防守,當世武林之中,除了令尊大人外,連那些防守的人也不知道老朽這幾手粗把式。」

    尤不平道:「連岷山派的人也不如道?」

    陸上飛道:「老朽當年務危急時,雖然施用一招,可是那時練得並不精純,而令尊大人又適時出手相助,所以岷山派攔截的人都被殺光。」

    尤不平道:「既然如此,場主的絕學,被敵人探知的可能性不會大,而先父又已去世,大概當今武林中知道場主這手播種法的,只有在下一個人了。」

    陸上飛道:「老弟僅經過長白牧場一次,就被你發現了,何況三三會唾涎此處已久。

    尤不平道:「在下的身份不一樣,我在接近牧場時,也曾受到場主手下阻擋,是我拿出鎮守三關總兵府的特使令,以出關考察民情為由,他們才不敢不讓我通過。」

    陸上飛一怔道:「老朽聽說是有這回事,但老弟是如何當上總兵的特使?」

    尤不平道:「在下考慮救災非一人所為。只有借助官府才能實現,所以我才動這個腦筋。」

    陸上飛道:「老朽也曾想過使用此法,但我怕太過招搖了。」

    龍不平道:「我是借用官府的名義。」

    陸上飛道:「這又不是一筆小數目,用官府的名義,銀兩來源如何報賬?」

    尤不平道:「就是為了這個緣故,朱總兵才堅決不肯答應,他說他是武官,職責是守衛邊土,賑災濟貧的工作乃是州府的事。」

    陸上飛道:「既然如此,老弟如何又當上了總兵府的特使?」

    尤不平冷聲道:「我是靠獻十顆人頭當上的。」

    陸上飛呆道:「十顆人頭?」

    龍不平道:「這十個人中有兩個是貪官,而且官職很大,位及一品,其他八個人都是黑道梟雄,惡名遠播,他們官商勾結,不僅搜刮民脂,而且還計劃劫盜國庫。」

    陸上飛道:「這是一件大案子,朱總兵怎敢輕易相信,而且他也無權作主。」

    尤不平道:「他當然不相信,但我拿出他們親筆所寫的官商勾結往來信件,還有從國庫盜出的各種寶物,罪證歷歷,他就只好乖乖地替我把這件案子呈奏給皇帝了。」

    陸上飛道:「國家大臣,縱然犯了殺頭罪,也應該由國法制裁,老弟一口氣殺了十個人已等於是殺官造反,這種事皇帝怎會批准?」

    尤不平道:「反正人我已經殺了,也是為國家除了害,皇帝如果不准,又恐怕引起民怨,准了又與法說不過去,所以就是這樣拖著。」

    陸上飛輕歎道:「一國之君也確實不好做,可是那數十萬災民也不是小數目所能解決得了的,朱總兵哪能弄那多銀子?」

    尤不平道:「那兩個貪官家裡抄出的銀子,實際數目還不到六百萬兩。但我在沒收的清單上,卻硬列出六千萬兩白銀。」

    陸上飛不解地道:「如此一來,老弟不是坑了那位朱總兵。」

    尤不平道:「朱總兵的名譽並不壞,我當然不會害他,所以我答應分十年替他補足差額,這三年下來,我都是按期送去銀兩,從不拖欠。」

    陸上飛道: 「老弟出銀子,官府出名,這是收買民心的最佳辦法,怪不得朱總兵這兩年在中原一帶有口皆碑。」

    尤不平道:「在六千萬兩賑災銀子還未發放完畢之前,他的罪可不好受。」

    陸上飛一怔道:「老弟和朱總兵之間,可是還有什麼其它口頭約定?」

    尤不平道:「什麼約定都沒有,但我在中途如果袖手不管,一走了事,他不但賠不起運筆銀子,而且還犯了個欺君之罪。」

    陸上飛道:「老弟可不是那種人……」

    尤不平道:「這可很難說,假如我死在興安嶺或者死在長白牧場,他總不能找個死人要銀子。」

    陸上飛呆了一呆道:「老弟不似……」

    尤不平哈哈一笑道:「我自己當然不想死,而朱總兵更不希望我死,所以我的要求只要不太過份,他總是乖乖地聽話。」

    陸上飛道:「難怪老弟身上攜有總兵府的特使令。」

    尤不平道:「一個特使算得了什麼,只要我開口,就是要個縣官做,他也不敢不給……」

    只聽一陣大笑,起自左側道:「老夫想當官已經想得快瘋了,始終找不到門路,小子你去替我活動一下,假如給老夫弄個縣官過癮,我每年替你分擔一百萬兩。」

    隨著笑聲,走出一個黑衣老人。

    陸上飛神色一動道:「閣下可是塞外風林大俠?」

    黑衣老人道:「老夫是林飛,這小子叫我獨行盜,可不是什麼大俠。」

    尤不平冷聲道:「你現在連獨行盜都不夠資格,更別說做縣官了,一路上偷偷摸摸,是個十足的賭場小混混。」

    林飛怒聲道:「混賬!老夫處處被你利用,弄得連棺材本都賠光了,你還說出這種混賬話!」

    尤不平道:「丟掉棺材本是你自己願意幹的,我可沒答應給你弄個縣官做。」

    林飛道:「老夫當了官,對你可沒害處,何況你不過是開口之勞。」

    尤不平笑道:「你也不尿泡尿,照照自己那副德性,你還真以為你像個縣官?」

    林飛道:「將相本無種,老夫走東闖西的,什麼樣場面沒見過,何況一個小小的縣令?」

    尤不平道:「你所見的場面都是躲在人家背後偷看的,真正遇上了大事,你跑得比誰都快。」

    林飛道:「你跟陸場主在談話,老夫因為不便開口,所以才不便現身。」

    尤不平道:「你從八道溝開始,一路上跟著我又是什麼目的?」

    林飛一怔道:「小子,你早就知道了,看來你的功夫更見精純了。」

    尤不平道:「精純未必,我只是不甘心讓你檢便宜。」

    林飛跳起來道:「混賬!你這是什麼話,老夫是因為關心你所以才暗中做做跑腿的工作。」

    尤不平道:「我倒該謝謝你的關心,假如我死在林一奇的雙龍抱珠之下,你就可以撿到一大堆的棺材本。」

    林飛道:「你小子身上有幾兩肉都瞞不過老夫,憑林老怪那兩把爛骨頭,假如真能要了你的命,老夫即使出手也是白搭。」

    尤不平道:「你倒是有自知之明,但你仍然低估了林一奇。」

    林飛道:「不是老夫低估了他,而是林老怪這幾年長進得太快了。」

    尤不平道:「你承認你是一點長進也沒有了?」

    林飛歎口氣道:「小子,不管你怎麼說,反正老夫是被你罵習慣了,而且我自知來日無多,我想一個像你這樣知己,還真不容易。」

    尤不平也喟然歎道:「老林,我又何嘗把你當外人,但你這一次錯得太厲害了,如果早一點出面跟我接頭,也許不致於造成現在這種局面。」

    林飛道:「你把三三會估計太低了,從八道溝到現在,你所見及所殺的人沒有一個套得上高手,那個火眼老人汪伯彥在三三會中,也只是二流貨,但呂劍秋跟他打了三個時辰,不僅未能勝過人家,而且還被他擄走了陸場主的千金。」

    尤不平道:「假如你出手攔阻,他應該跑不掉。」

    林飛苦笑道:「老夫這雙腿可能比他們跑得快一點,若是比起真功夫,卻不見得就比劍客高明,如真追下去,最多是賠上一條老命。」

    陸上飛接口道:「這個人過去在中原黑道上是個頂尖高手,他原來明叫火眼道人,真實姓名卻沒人知道,不知怎麼也加入了三三會。」

    林飛道:「原來是那個老雜毛,難怪我覺得眼熟,看來這個興安嶺上,當真是臥虎藏龍之地了。」

    尤不平面色凝重地道:「三三會的總壇恐怕不是設在興安嶺。」

    林飛道:「今夜出現的這些人,你可是在興安嶺上都沒見過?」

    尤不平想了一下道:「八道溝那批人我都見過了,其他的人卻沒見過,尤其是那個玉雕神君,我連聽都沒聽說過,更不知道有什麼玉雕宮……」

    他抬頭向錢老大看去,見他已經自斷心脈死了。

    幾個人來到尤不平原先入林的地方,只見沈天寶、沈宋賓等抱刀凝立,像是剛剛發生過一場大戰。

    尤不平趕忙看看三人背上的包袱,見仍是好好的,這才放心。遂走前兩步低聲道。「沈兄,可是發生了什麼事?」

    沈天寶喘了口氣道:「老弟剛入林不久,夜空中突然出現一隻怪鳥,其體形龐大無比,盤空飛旋,久久不肯離去,老朽以暗器手法連續發出十六粒石子,都擊中在它胸腹之間,但它卻如同未覺,反而把石子震得倒飛回來,老朽正不知如何是好,突見一條人影有如閃電一般飛射而來。咱們以為行蹤暴露,連忙隱好身形,正待出刀撲擊之際,但來人卻根本不曾停身,一躍就是數丈,藉著樹枝反彈之力,再一飛身,就落在大鳥背上了。」

    沈天寶道:「好像是一隻雕,但老朽卻從未見過這麼龐大的雕。」

    龍不平道:「不錯,是一隻雕,而且是一隻神雕,沈兄可曾看清楚躍上雕背的是什麼樣的人?」

    沈天寶道:「來人身法太快,無法看清他的面貌,但隱約間,只能看出他是個老人。」

    尤不平道:「只要神雕在此地出現,不管這個人是誰,我都有辦法找到他……」

    他說著話,突然引吭發出一聲長嘯。

    這一聲長嘯,他是運足了內力,有若龍吟鳳鳴,仰首長吭,不僅震得枝葉紛落,連沈家兩兄弟內力較差,也趕忙坐在地上,運功抵抗。

    他的嘯聲末落,東方夜空中已出現一點黑影,像是星丸彈瀉般,僅一眨眼,已經到達了幾人的上空。

    沈天寶怔了一下道:「就是這隻大雕……」

    而大雕也似乎發現了尤不平,雙翅疾斂,竟未帶動任何風聲,已落在尤不平身前。

    尤不平乍看大雕,竟似遇見了親人一般,撲過去抱住雕頸,不停低語,而且在虎目中也不自覺地流下了兩行英雄淚。

    一人一雕,「咭咭咕咕」地交談了半天,別人都聽不懂他們在說些什麼,但尤不平卻從懷中掏出一個白玉瓶,一下就倒出十粒龍眼大的丹丸托在掌中,硬往大雕長嘴中塞去。

    大雕吃了三粒就搖搖頭,表示夠了,而龍不平卻不依:「小玉,你非把這十粒金丹吃完不可,如果你不吃,等一下董堅找來了,我就把你送給他。」

    神雕已通靈性,它被尤不平的真摯友情感動得不停地眨著怪眼,竟也流下兩行清淚,最後低鳴一聲,張開長嘴一下就吞光了其餘的藥丸。

    尤不平這才笑道:「好了,你先休息一下,這十粒金丹少說也可抵得上你兩百年修行,等你內傷好了,咱們就去找那兩頭畜牲替你出氣。」

    大雕點點頭,移動一下身子靠在一棵大樹上,竟像練武人一樣,閉目調息起來。

    林飛憋了半天,這時才有機會道:「小子,你是玉雕真人的什麼人?」

    尤不平怔了一下神道:「你是怎麼知道玉雕真人的?」

    林飛得意地道:「天下間鮮有老夫不知道的事,而這其中的曲折,我也略知一二。」

    尤不平冷聲道:「說你胖你就喘得更厲害,你既然知道又何必問我。」

    林飛道:「我只是問你跟玉雕真人間的關係。」

    尤不平想了一下道:「他是我的九位師父中的一位,他對我最好,而我們也最談得來,所以我知道他的名字。」

    林飛道:「你剛才說的董堅,可是他的大弟子鐵翅鷂子董堅?」

    尤不平道:「不錯,你知道的還真不少,可是我沒有見過董堅。」

    林飛道:「你當然不會見過,三十年前他就被逐出師門,所以才演成後來的悲劇。」

    尤不平道:「老林,你可曾見過董堅?」

    林飛道:「見過兩面,那還是四十年前的事,此人長得像貌非凡,一表人才,如不知道底細的人誰也不會相信,他竟是個弒師滅祖的叛徒。」

    尤不平道:「這正所謂人不可貌相。」

    林飛想了一下道:「小子,有一件事老夫還不明白。」

    尤不平道:「什麼事?」

    林飛道:「據老夫所知,玉雕真人養的這只神雕,已通靈性,且兇猛無比,董堅如何能制服得了它?」

    尤不平道:「董堅養有兩隻鐵鷂子,都是千年難得一覓的異種,體積雖小,天性卻很凶殘,力可生裂虎豹,飛行快速無比,小玉吃虧在體形龐大,所以在行動上反受到了那兩隻畜牲控制。」

    陸上飛接口道:「他們所講的那個玉雕神君,大概就是鐵鷂子董堅了。」

    尤不平道:「不錯,正是他,我剛才跟小玉談了很久,董堅目前功力已非昔比,他不僅輕功一躍可達十數丈,而功力更是高得驚人,以小玉那身刀劍難傷的皮肉,竟遭他一掌擊傷很重,連雙翅的鋼羽也被擊斷了好幾根。」

    陸上飛道:「老弟剛才那聲長嘯,勁力至少可送達二十里外,他的人就在附近,為什麼還不找來?」

    尤不平道:「在下的嘯聲雖然是為了跟小玉聯絡,但也是給他一個警告,我希望他放出長白牧場的人,而後回到興安嶺。」

    陸上飛道:「他聽得懂嗎?」

    尤不平道:「應該聽得懂的,這嘯聲是師父成名江湖的龍銜丹招。」

    林飛冷聲道:「小子,你的龍銜丹招藏了私,用出不到七成功力,只怕鐵翅鷂子不會把你放在心上。」

    尤不平道:「那倒未必,聲既傳意,意已會神,如果我只有那點能耐,嘯聲就不可能達到那種境界。」

    林飛道:「就算是這樣好了,你以為他會聽你的嗎?」

    尤不平道:「當然不聽,他如果聽,就不會弒師滅祖,把小玉控制這麼多年了。」

    林飛不解地道:「既然如此,你又何必多此一舉。」

    尤不平道:「鐵翅鷂子董堅是個疑心病很重的人,我如不弄得虛實莫測,只怕他早就找來了。」

    林飛道:「他找來豈不是更好,咱們來此目的就是為了會他。」

    尤不平道:「話是不錯,但咱們總不能打糊塗仗,何況眼前我們必須爭取一段時間,讓小玉把傷養好,人手也得安排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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