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馬的心事 第八章
    心慌意亂的許諾。找到唯一能解救這段感情的救星——裴杉琳。

    「告訴我,到底是怎麼回事?」

    「不要急,坐下來喘一口氣,我會把一切都告訴你。」等許諾冷靜下來,裴杉琳輕歎了一口氣。

    「其實……這是一個關於仇恨與寬恕的故事。」

    「仇恨與寬恕?」好沉重的話題。

    「這是一個充滿了悲傷的獨佔欲故事……」

    故事,就這樣述說著——

    「從前,有很親密的一家人,小男孩,姐姐和媽媽,三個人一起相濡以沫地生活著。沒有爸爸,他很早就因病過世了。

    薪資微薄的媽媽獨力撫養他和姐姐長大,日夜操勞,含辛茹苦,小男孩看在眼裡,發誓要好好唸書。長大後賺多多的錢,好讓最愛的母親可以不再這麼辛苦。

    小男孩非常孝順他的母親,也很乖很懂事,小小年紀,就像一家之主,媽媽和姐姐都非常欣慰。那時候,生活雖然艱苦,但一家人和樂融融,過得很幸福。直到一天,有一位叫李衛康的男人,走入他們的家裡。

    李叔叔是媽媽公司的同事,身材高大,笑容親切,他常來幫媽媽做一些粗重的家事。他有時在家裡一呆就是一天,而平常溫柔恬靜的媽媽,臉上也有了愈來愈多的笑容。

    姐姐不覺得什麼,可是,已經讀國中的小男生卻一天比一天討厭那位李叔叔,因為他霸佔了媽媽原本屬於他的時間,瓜分了媽媽原本只給他的愛,他更怕李叔叔有一天會把媽媽給搶走。

    然而,那一天還是來了。當聽到媽媽和他們商量要和李叔叔結婚的時候,小男孩大發脾氣,跑出家門,一夜未歸。大家以為他只是暫時不能調適,過幾天就好,但是沒想到,情況愈來愈糟。

    一直很聽話的他,開始以無比激烈的手段反對媽媽和李叔叔在一起,起先只是蹺課,然後漸漸開始蹺家,再到後來,他變本加厲,不但眼學校中的小混混們玩在一起,還到社會上四處遊蕩打架。原來一直是資優生的他。不久就上了學校黑名單的首位。

    媽媽和姐姐當然很痛心,然而他卻怎麼勸也不聽,在他又一次聚眾鬥毆被帶到警察局後,媽媽流著淚告訴他,她已經和那位李叔叔分手了,而李叔叔也即將移民瑞士,兩人應該不會再見面。」

    「後來呢?」

    「後來……後來大家的生活又恢復到原來的樣子,媽媽還是好媽媽,自從跟李叔叔分手後,她就對他隻字未提,所以大家都以為媽媽真的把李叔叔給忘了。當然。小男孩也變回以前那個乖巧懂事的他。可是……半年後,媽媽突然病倒了。等送到醫院,診斷出是肝癌末期,時日無多。

    小男孩和姐姐都無法接受這殘酷的事實,可是不管用什麼方法,還是無法阻止死神的腳步,於是,最後一天來臨了——

    小男孩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當他含淚凝視著奄奄一息的母親,問她最後的願望是什麼時,媽媽笑了,艱難地告訴他,她好想再見李叔叔一面。原來她一直深深愛著李衛康,從來都沒有改變過。但為了小男孩,為了維持全家的幸福,毅然割斷了自己的戀情。

    小男孩到那時才明白自己鑄成大錯,但為時已晚,母親抱憾而終。在母親的房間,小男孩找到厚厚一書桌的信,全部都是母親寫給李衛康的,工工整整地封好口、貼好郵票,卻一封也沒有發出去過。小男孩悲痛萬分,一連幾天不吃不喝,到最後小男孩的姐姐不得不把他送入醫院,強行給他輸營養液。

    然而,事已至此,一切都已無法挽回。他的獨佔欲拆散了一對相愛至深的人,害得母親鬱鬱而終,害李叔叔孤獨一身,害這個家支離破碎,他把一切都怪罪在自己身上。從那個時候起,他就完全變了。」

    嵌在沙發陰影處的裴杉琳,緩緩抬起凝重的臉龐。

    「他變得玩世不恭,變得漫不經心,變得會隱藏自己,變得什麼都不輕易說出口,他明明喜歡某樣東西喜歡得不得了,卻連觸摸她都做不到,因為他太害怕會重蹈覆轍。他無法真實,無法快樂,他用層層的枷鎖把內心封起來,如果,不打破它的話,他將一生無法幸福!」

    「現在你明白了吧,為什麼他明明那麼喜歡你,卻只是一味逃避,為什麼他說自己的內心只是一具腐骨!」

    許諾說不出話來。

    這個故事今她震驚、悲傷而心痛,原來,他慵懶笑容的背後,竟有這麼深的陰影和傷口。

    「這就是全部的真相。」

    「我好傻啊……」許諾不禁摀住自己淚濕的臉。「為什麼我沒有早點意識到他的心情?」

    和他相處的往事一幕幕湧上心頭,她不禁心如刀割,悔恨交加。

    「與執著相對,愛同時也是脆弱的、陰晦的,如果,一個人刻意瞞你,而你又那麼遲鈍,無法察覺是自然的事。你不必責怪自己,一切都是那小子咎由自取。」裴杉琳真是有點恨鐵不成鋼。

    「你別這樣說他,他只是不想我受到傷害。難怪他曾經告訴我,縱然再喜歡一朵花,可是明知自己沒有養護好那朵花的能力,他就會一直遠遠站在花兒的身邊,看著它就夠了。可是我萬萬沒想到,他指的是我。」

    「所以,當那朵花知道的時候,他就逃了,又一次。逃得比誰都快。沒用的臭小子。」裴杉琳達把牙磨得喀喀響。

    「剛才我一直試著打他電話,也去過他家,可是他都不在,你能幫我找到他嗎?我好想告訴他,我喜歡的是他,也請他不要再逃避了。」

    她要去找他,一定要找到他!不管是怎樣的傷口,總有某些人、某些事,能讓它痊癒吧。沒有治不愈的傷,沒有堅持不下去的愛,只要它是真愛。

    「他可是我最寶貝的弟弟,如果,你不能令他康復,就不要再去招惹他。」裴杉琳盯著許諾。

    「相信我,我一定會令他康復!我不能沒有他。」

    「好,那我就把他交給你。」

    那麼堅定而勇敢的女孩,應該能讓那小子好起來吧。

    夠了,往事已成煙灰,何必再執著不放,於噩夢中苦苦糾纏?放下重負,輕鬆上路吧,一切都過去了,小魚兒,你一定會好起來的,我們大家都會好起來。

    她長長吁口氣,天,就快要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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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靜園」,墓碑森立,重重疊疊,每一塊石碑下,都深埋著一個生命,一段故事或一則傳說。

    風吹起來,松濤聲聲,東方泛起一絲魚肚白。

    冰冷的指尖四處摸索,卻找不到想要的煙盒,裴杉宇苦笑了一下,緩緩靠在水泥欄杆上。母親的遺像朝著他恬然而笑,一如既往的溫靜笑容,卻令他胸口的痛楚愈來愈深。

    腳步聲漸漸驅近……

    誰?在此天方未明時分,是閻王還是小鬼,來向他索命?這具罪孽深重的軀體,他無可眷戀,都拿去吧!

    然而,轉過臉,卻是此刻最不想見的人。實在沒力氣繼續偽裝玩世不恭的笑容,裴杉宇毫無表情地盯著朝自己接近的許諾。

    她怎麼來了?肯定又是老姐把他出賣了。

    「裴杉宇……」

    她在叫他的名字?稀奇,以前她不是罵他「死魚」,就是叫他「下垂眼」。

    「我來接你,我們回家吧。」

    許諾心痛地看著眼前的男人,他整晚都呆在這裡?難怪她找不到他。不過才一夜,他就顯得憔悴多了。

    「我不想見到你。」他竭力避開她的視線。

    「可是我想見你!」她步步逼近。

    「你不要靠近我。」他寸寸後退。

    「可是我想靠近你!」

    後背抵到墓碑,他退無可退。她伸手,將他僵冷的身軀緊緊抱住,用力環緊他的腰,臉頰深埋入他的胸膛,試圖以自己的溫暖融化他的冰冷,淚水漸漸氾濫。

    「喂,你幹嘛哭啊,我又沒有凶你。」他一臉狼狽地看著她的淚水。

    「因為你都不哭,所以我只有代替你哭啊。」

    看來老姐不僅出賣他,還把陳年舊事給悉數抖了出來。裴杉宇長長吐出一口氣,覺得一陣輕鬆。

    「你都知道了……為什麼不罵我,不唾棄我?我是個不折不扣的罪人,注定這一生都不可能幸福。」

    「別這樣詛咒自己,這不是你的錯,只不過你那時候還太小……」

    「你們都對我太寬容了。」裴杉宇歎息,僵硬的身軀鬆緩下來。

    哭是要減小深重的悲傷,可是為什麼,他胸口的悲傷明明已壓得他喘不過氣來,卻偏偏一滴眼淚都沒有呢?

    抬起手,撫過她的眼角,晶瑩的淚珠沾到他的指尖,透明美麗的液體令他看得入迷……

    原來這就是眼淚……

    「真美麗啊……這眼淚……」他喃喃低語,深深凝視懷中的她。

    「就跟你一樣,美麗得獨一無二,可是,在我的生命中,愈美麗的東西,就愈不可觸摸。」

    「你可以的!我不就在這裡嗎?」

    「我做不到……」

    他無聲凝視著她,搖搖頭,緩緩地,卻又堅定地將她推開。

    他灰暗而悲傷的眼神令她害怕,她見過各式各樣的他,頹廢的、慵懶的、迷人的、戲謔的,從來都是嬉戲灑脫的裴杉宇,眼前卻是她從未見過的他,某種恐懼的預感襲上心頭,她不由自主地顫慄起來……

    這一次,她懷著滿腔熱愛而來,但恐怕,還是阻止不了失去他的命運!

    「我想你現在應該明白,其實,我一直都很喜歡你,從高中時就開始了。」

    呵……這是告白嗎?是告白吧!她等了好久好久的告白。

    「可是,那時候你根本沒有把我放在眼裡,整天對郝崇文發花癡。所以,我就只能在一邊遠遠看著你,可是我又實在太喜歡你,完全離開你我根本做不到,就只能像個小丑一樣纏在你身邊,逗你欺負你,好讓你能對我留下印象。」

    告白的人仍是沒有什麼表情,而聽告白的人卻已淚流滿面。

    ……她真是傻瓜啊,徹頭徹尾的傻瓜!

    「不過,我一直在想,為什麼我會這麼喜歡你呢?也許正是因為你那時心裡根本沒有我!你的視線,永遠只看著別人,所以我才會被你深深吸引。」

    「人真是既自私又獨佔欲強的動物,拚命追求得不到的,卻又隨意丟棄得到的,就像任性的孩子一樣,我也不例外。」

    「不是的,你不是這樣的……」她拚命搖頭。

    「聽我把話說完。我更懷疑,如果,有一天,你也喜歡上我,會怎樣?像童話般,王子和公主從此幸福快樂地生活在一起嗎?」他自嘲地苦笑。

    「不!人生不是童話,不可能這麼浪漫。也許,你吸引我的,正是你從未在意過我這一點,如果有一天,你真的愛上我的話,說不定我會對你立即厭倦……」

    這到底是什麼愛的邏輯?她的內心一片混亂。他卻殘忍地對愛判下死刑!

    「所以,不要告訴我,永遠也不要說,就算你喜歡我,也不要學那些電視劇裡要死要活的煽情表白,千萬不要!」

    這的確是她等待好久的告白,卻也是她聽到過的最殘忍的告白,許諾不由心如刀割。

    「你好殘忍,你喜歡我,卻不允許我喜歡你。」

    奇怪的愛情,奇怪的邏輯,可是至少有一點她明白,就是——他正在推開她,他總在推開她!

    「是啊……我就是這麼不可理喻地任性……」

    「可是,即使這樣,我還是很喜……」

    他立即伸手按住她的唇瓣。「別說。」

    「不,我做不到!」

    她打掉他的手,愛一個人,怎麼可能不讓他知道?怎麼可能不告訴全世界,她愛他!

    「那我就離開你。」他一個字一個字地說。

    他是認真的!

    「不要,我不要……」她緊緊抓住他的衣襟,生怕他從眼前消失。

    「為什麼不可以?我們明明相愛啊,為什麼不能在一起?別說那些莫名其妙的話,我一點也不明白。我繞了這麼大的圈子,好不容易才明白自己真正愛的是誰!所以,求你了,別丟下我,別厭倦我,請繼續留在我身邊,我不能沒有你啊!」

    她狼狽哭泣的淚顏,令他想起狂風中紛飛四散的花瓣!儘管珍惜她的心再強烈,他終於還是……令她哭了啊……

    愛是一把雙刃劍,愛有多深,痛楚就有多強烈,想擁抱她有多深,推開她的慾望就有多暴烈。那麼美麗的她,近在咫尺,只要自己一句話,一個動作,一個擁抱就可以,可是,為什麼偏偏就是做不到?就是做不到啊!

    僵冷的手指,愧疚深重的內心,母親臨終前奄奄一息的模樣,最後那個淒然的笑容……

    是他毀了這一切,到今天,他怎麼可以獨自幸福?

    愈美麗,愈無法觸摸!

    「對不起,我無意讓你哭。」然而她的淚水,終究令他心痛。

    「不想讓我哭,你就永遠不要離開我啊,也不要說那些莫名其妙的話……我需要你!」她像個孩子般緊緊揪住他的衣袖。

    「你需要?你真的需要我?說不定,你對我的感情,也只是偶像崇拜而已。」

    「怎麼可能是偶像崇拜?!現在的我,難道還會被你蒙騙誤導嗎?」眼前這個男人,似乎想要再次逃離,她真的不捨得放手啊,體驗著內心驚濤駭浪般的衝擊,許諾完全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

    「好了,好了……」裴杉宇拍著她的背。

    「不!不要!你不要離開我!」許諾連哭帶喊,情緒激動,她知道,只要自己一鬆手,他就會離她而去,他是認真的。

    「你拉得我這麼緊,我怎麼可能離得開?」裴杉宇苦笑。

    「答應我,你真的不走?」許諾抽抽答答,淚眼朦朧地看著他。

    「好,我答應你不走。別哭了,像只醜醜的小花貓。」他輕撫著她濕濕的臉頰。

    「你親口說的喔,一定要說到做到,不許……」未出口的聲音消失在他隨之覆上的唇中,她閉上眼睛,渾身顫抖,體驗著生命中如火如荼的和他的第二次接觸。

    唇齒相依的滋味令她刻骨銘心!深深糾纏的舌尖傳遞著不可思議的熱度,整個靈魂彷彿都在顫慄燃燒……

    猶如世紀末的最後一吻,焚盡所有激情與火焰,她迷失在他的溫柔與親密之中,不知過了多久,他才鬆開她……

    「現在該放心了吧。」

    「嗯。」她紅了臉,用力點了點頭。

    「回家吧。」

    他擁著她往回走,她戰戰兢兢地看著他,就算他就在身邊,她仍是無法安心。

    他內心的傷痕恐怕也沒有那麼快痊癒,而他淡漠的表情又令她心慌,她會抓不住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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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諾的公寓

    柔美的燈光,映在沙發上緊緊相偎的兩個人身上,將他們的全身罩上一層美麗的光圈。

    「去床上睡吧。」裴杉宇抱起睫毛都快打架的她。

    「不要……我要你陪在我身邊。」

    輕輕將她放到床上,裴杉宇發現自己的衣襟被她緊緊揪住。許諾就像一個得不到糖而要性子的小孩,任性地拉住他不放。

    「好,我留在這裡陪你。」裴杉宇笑了,坐到床沿,許諾立即像只小寵物般偎過來,靠在他的胸膛。

    或許是剛才那一幕驚心動魄的剖析太強烈,此刻的兩人,都沒有什麼慾望,只想好好珍惜和對方相處的每分每秒。

    許諾把耳朵貼在上面,聆聽他堅實有力的心跳,幸福的感覺溢滿全身。

    「你啊,好糗喔,如果你真的不想花枯萎,為什麼不先問問那朵花的意見,看它是否心甘情願留在你身邊。」

    「是嗎?」裴杉宇用手指撥弄著她的秀髮。

    「我好想就這樣一宜跟你在一起,一輩子,也許你會覺得我說大話,但是,我真的是這麼想的……」許諾笑了,眼皮有些沉重。

    裴杉宇沉默地看著她的笑靨,它就像冬季躍升在冰層上的一縷陽光,他冰封的心裂開了一個愈來愈大的口子。

    「我怎麼會笑你,只是……一輩子實在太長了……」他歎息,輕撫著她的臉頰,溫柔的手指傳遞著深深的眷戀。

    「不會啊……」

    她眨著眼瞼,頻率愈來愈慢,終於……慢慢合攏……

    拆騰了整整一天,她也實在累了。但是,本著一份女性天生的猜疑,她的手仍是牢牢揪著他胸口的衣服。

    裴杉宇凝視著她沈睡的臉龐,良久良久……

    這一刻,他面前的她,不可思議地美麗。而這份美麗,他卻無法擁有。至少,在目前無法擁有。

    每次看到她,就會令他想到自己母親慘淡的容顏,想到李叔叔傷心欲絕的表情,想到自己過去的任性和罪孽。整個世界因此而一片黑暗,這樣的他,有資格留在她身邊,帶給她幸福嗎?

    溢滿胸腔的苦澀已無法自持,他輕撫著她臉頰的手指微微顫抖……彷彿有一把鈍刀,在一點一點切割著身上的肌理……

    好痛啊!為什麼,愛一個人竟會這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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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熟睡的許諾並不知道,裴杉宇就這樣一動不動地任她枕著,一直坐到天亮。

    他是那麼深沉那麼癡迷地看著她熟睡的模樣,似乎要把她臉上的每寸線條都深深刻入自己腦海,在臨走的那一刻,他又是怎樣眷戀不捨地在她的唇瓣留下了無數個小心翼翼的吻……

    然後,他徹底下了決心,收回留戀的視線,毅然離開。

    許諾一覺醒來,猛地探向身邊,果然,那個男人不見了,僅在客廳的茶几上。留了兩個字SOLONG。

    是不再相見的意思嗎?

    昨天是她不顧尊嚴的淚水和任性,才留住了他一整晚,但事實上,跟她在一起時,裴杉宇痛苦的表情,無時無刻不在牽扯著她的心。如果和她在一起,真的令他這麼痛苦的話,她寧願放棄,靜靜等待他傷癒的那一天,再出現在他面前。

    他愛她這麼深這麼久,難道,她連這一點點分離都承受不起,連這一點點等待都不願意花費?

    不!你看錯我了,裴杉宇!

    許諾把SOlONG的字條撕個粉碎,深深吸氣,臉上已沒了任何幼稚之色,這場刻骨銘心的戀愛,令她在一夜之間就成熟了。

    往事無法忘懷嗎?傷口太深嗎?沒關係,她有的是時間,可以跟他慢慢耗,看誰耗得過誰。

    你等著吧,臭魚兒!我非要跟你耗一輩子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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