蜈蚣子 第四章
——    放在吳攻面前有三條路可走。

    一,找個能解毒的解了老太爺的毒——目前看來肇事者是不怎麼好商談的,他能想到的就師門的那票老妖——但是明顯回去了就甭想有好果子吃,師傅也是最不屑為門下徒兒收拾殘局的。

    二,自己想辦法作法解毒——估計再修煉個五八百年吧!只要老太爺撐得到那時候。

    三,跟沒事兒人似的,拍拍屁股走人,問起來也就是老太爺自個兒不小心地上揀了什麼東西吃成這樣的。

    權衡權衡再權衡,思索思索再思索,比較比較再比較——他還是沒轍。

    被蜈蚣毒麻痺了的老大爺睡著了似的打著呼嚕,吳攻焦頭爛額地在一旁上竄下溜,太陽西沉,相爺快回來了!

    吳攻還是回到花園裡向那妖精求情。

    「前輩!吳攻求您了!只要您肯救老太爺,小妖做什麼都願意!」

    蜈蚣撲通一聲跪在那妖精纏著的樹前。

    「這是我今年聽到的第六十八次我做什麼都願意……」妖精嘴角一扯,「你願意?這話跟我這妖精說?我要你放火燒相府你願意麼?我要你殺了宰相你願意麼?我要你把京城大水庫下個毒放個蠱你願意麼?」

    吳攻咬著嘴唇,急且恨地看著這漂亮男妖——師傅說過有不好的妖精,但他沒想到有這麼險毒的!

    「這麼說來,我也很久沒去拜訪顥昱門了呢……」那妖精伸伸懶腰,起身從樹上下來。

    吳攻傻傻地看著他週身圍繞著翠蝶蔓香,說是妖,卻更像幾分仙。

    「我也不難為你,到底也是借你地盤小住——你聽好了,我這人懶得說話,那麼複雜的事我就說一次。」

    吳攻拉長了耳朵瞪大了眼睛滿是希冀地望著他。

    「七天之內,第一,我要你去把顥昱門掌門老猞猁從洞裡給我揪到這兒來我在這兒等著;第二,南亭山上有株千年火荷快開了,我要你把它採來給我提高功力,不過有隻馬蜂精守著別怪我事先沒告訴你哦;第三……」

    那妖精從藕色的袖子裡摸出個東西,剔透玲瓏,還微微透著淡爽香氣。

    「第三,讓你家相爺把這丹丸服了。」

    顥昱門在臨近東海的靈山——東山主峰,先不論師傅是否閉關修行,從京城過去,來回三天,而最南面的南亭山,來回又是三天,擺明了這妖精刁難自己。何況還要能請得動師傅出山,為自己做的蠢事擦屁股……

    而且……妖精給的那丹丸……他如何能放心讓他的宰相服用啊!

    「你是不是很愁,怎麼能信得過我呢?」那妖精走近吳攻,吳攻緊張地向後一退,「怕什麼,我要害你,還用等到現在?」

    近看之下,才發現那妖精不光好看,淺翠綠的眼眸簡直能勾走人的魂兒,薄薄的嘴唇更是蕩漾著不知是後施的還是天生的粉藕,人樣的身形也比自己高出一個頭來,女人妒的臉蛋男人怨的身材,若是在容貌等於品行的師門,他是怎麼也想不出這麼精緻的美人有著如此狠毒的心腸。

    那妖精甚至好心狀地舉起袖子,給吳攻冒冷汗的額頭擦了擦:「你有這時間猶豫,不如快去把我的條件湊齊罷!」

    「師傅……我真的不是故意要闖禍的……師傅求你一定要幫忙我……」

    吳攻不斷在心中默念著,一路衝刺著趕回顥昱門。

    他提起了所有真氣和功力,用從未想像過的速度趕路,翻過一個又一個山頭,連停下喝口水都顧不上。

    因為怕自己無故走出去了,相爺會擔心,老太爺的狀況也會惡化,吳攻簡單地寫了條子放在相爺的書房桌子上,當然不是全盤托出的,又把蜈蚣毒化成一枚小丹放在老太爺舌下,讓其慢慢溶化吸收,以防先前的蜈蚣毒失效後毒發,便匆匆上路了。

    他想先上山跟師傅求救,要是師傅肯幫忙,那什麼千年火荷什麼的也許就方便了。

    至於最後那個條件……一切等找到師傅!

    趕路趕到虛脫的吳攻,終於在第三天日出前抵達了出師已一百多年未涉足的師門。

    舉頭望望聳立在半山篆刻著「顥日昱天」的山石牌碑,吳攻抿抿略有些乾裂的嘴,向石階踏上左腳——

    「孽徒!你還知道回來!」

    熟悉的聲音在山谷中突然震響並迴盪著,吳攻被師傅威怒的語氣震懾得縮回了腳。

    「師傅!徒兒知錯了!師傅!您怎麼責罰徒兒我都認了!求師傅幫幫徒兒!」

    吳攻撲通一聲跪在山前,雙手俯地,一個個響頭磕向粗糙的地面:「師傅!徒兒愚昧無知!徒兒未謹聽師傅教誨闖下大禍!師傅英明!徒兒求求師傅!求求師傅——」

    他一直磕著,直到面前出現了吳攻入師門以來,加起來見了沒超過五次的大師兄和二師兄的身形。

    「師兄……」吳攻看著面無表情的二人,知道是代師傅前來執行家法的……

    「兩位師兄……禍是我闖的……求師兄事後為我求情……相爺家是無辜的……」

    「師傅要見你,先起來。」二師兄洛獅開口,並彎身想扶跪著的吳攻起來,卻被大師兄以眼神斥回。

    吳攻跟著兩個師兄,上了東山顥昱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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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郁忱鳴皺眉看著書桌上用玉石鎮紙壓著的紙條:「老太爺急病難醫,小僕尋藥外出,不日將歸,相爺勿急——吳攻上」

    勿急?他能勿急嗎!

    一回來管家就哭喪個臉說老太爺莫名其妙昏睡不醒——因為他老人家竟然還打著呼嚕!

    而吳攻又莫名其妙失蹤!

    他說老爹生病,叫來的數個郎中又看不出個所以然。

    管家斗膽猜測吳攻是畏罪逃逸出相府。

    一頭焦急的霧水之餘……郁忱鳴感到吳攻秀挺的字體間,隱隱透著些許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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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路上,師門的弟子都低著頭,也不敢在吳攻走過後議論什麼。

    吳攻就這樣在一片沉寂中,被帶到了師傅平日最喜歡待著欣賞東山風景的得升亭。

    師傅就站在那裡,一如以往的一身白衣,灰白的髮髻上褪了色的青籐枝髮簪在隨著日出,緩緩照射進亭子的陽光下,泛著一層淺光。

    吳攻跪下來,將頭磕在地上沒有抬起。

    「你……沒有聽我的話……」

    這不同剛才在山下的溫柔聲音,竟將吳攻的眼淚逼了出來。

    看山景的白衣人回過頭來。

    那個惡妖說的不錯,師傅早先是只猞猁,得仙人傳道點化後,修煉了四千八百年終成得道義妖。

    師傅性情平實和藹,對前來求道的弟子寬厚仁慈,人間若有天災劫數,師傅也定會想辦法率弟子暗中相助。

    但是師傅絕對不允許弟子私自與凡間人世有何瓜葛,所以他這次……一定難逃嚴懲了。

    師傅的臉一如一百多年前他辭行的時候,溫和平靜,總是看不見怒火的深眸,修長的眉毛,顏色略略偏淡的嘴唇,看起來就像個萬年老好人……

    師傅從不會把七情六慾表現在神情上,他常說那就是未脫離凡俗修得正果的證明。

    所以這次,他真的真的真的是犯了很大很大很大的錯誤了!

    「你一踏足東山,我便知覺那不屬於你的氣息。」吳攻緊閉雙眼聽師傅言道,「且你為了趕路,濫使法術功力,早已傷了元氣都不知道,我何時教我的弟子如此不愛惜自己來著?」

    「我是為了救……」

    「救人!」師傅的音量提高了不少,「人!又是人!一個人字!一條人命!為什麼我千叮萬囑叫你們不要和人有過往你們就是聽不進!你們什麼都學得會什麼都聽得進就是不肯牢牢記住這些!」

    大師兄他們顯然也沒見過師傅如此激動,怔怔地看著他。

    「師傅!相爺對我有恩對我好!我害了他家裡人,至少……至少我不能欠他——」

    「欠他什麼?欠他人情?他是人你是妖你們本就應無瓜葛,三界六道劃清分明,你如何能欠他人情!」師傅的聲音又開始反覆蕩漾在山陵峽谷中,彷彿是要警示所有弟子。

    「師傅!」吳攻又開始用力地磕頭,好像怎麼用力都不會疼一般地磕,磕了沒幾下就見血了,看得兩個師兄也咬住了嘴唇。

    「我不會去救的,我常說的,自作孽——」

    「不可活!不可活!師傅!我求求你!孽是我造的!我可以把千年道行還給您!我可以退回原形!師傅我什麼都可以不要我可以不要活!求求你救救老太爺!救救相爺家!」

    吳攻額頭上的血,順著鼻樑流下來的時候,被眼淚略略沖淡了,滾落在地上,凝固起一小顆一小顆的土球。

    站著的三人看著他,兩個驚愕,一個瞭然。

    回頭望山,歎:「人哪……情哪……」

    以往清閒的顥昱門,如今氣氛顯得格外尷尬。

    師門都很喜歡的吳攻回來了,卻惹師傅勃然大怒。

    師傅將他妖力盡鎖,扣於反省過錯的澹鍾閣——據說更早年有個妖精害人無數,被神仙征伐逃至東山臨死時,翻然醒悟,化身一座大鐘,以示其他妖怪恪守天規地律。

    吳攻很著急——著急的不是自己,而是相爺家——不知道老太爺有沒有挺得住——那個惡妖有沒有再害他們……

    要是……要是相爺真的有什麼差錯……

    「呸呸呸!想些什麼不吉利的!師傅心慈靈善,定會幫救相爺家的!」吳攻彷彿給自己定心丸一般自言自語著。

    澹鍾閣的門開了,大師兄將他的縛妖鎖解開。

    「走吧,師傅還要問你話。」

    ∼f∼a∼n∼j∼i∼a∼n∼

    吳攻第一次被帶到師傅練功的地方——燹蒼台。

    大師兄向師傅行了一禮,就走了,只留下師徒二人。

    師傅正在背對自己口中喃喃著,隨後對天三拜。

    吳攻怎麼覺得師傅今兒個像個茅山老道似的……

    「吳攻,你何時遇見那妖孽的?」師傅回過頭來問過吳攻。

    吳攻曲指算了算:「半個多月前吧,是在相爺家院子裡突然遇見的。」

    「他可有透露些許事情給你?」

    吳攻搖搖頭,說:「他當時只道路過,借住相府後花園修煉,樣子看起來倒挺漂亮,我以為……」

    「你以為像這兒一樣,長得漂亮的都是好心腸的?」猞猁精很是無奈地歎氣,徒弟他就這點腦筋還想闖世界……

    「他是不是要你把我請去才肯救人?」

    「嗯,他一猜就知道我是師傅的弟子。」吳攻用力點頭,用眼神渴切地期求師傅道:「他用的不知道哪門子妖毒,又香又濃,他在花園子裡運功時,特別厲害,我花了好些力氣才不讓那香氣到處亂飄,普通人聞了立刻就昏了過去,卻也不七孔流血,像睡了似的。」

    猞猁精用食指摸了摸顴骨:「看來他一見你是我門下弟子就決定要找茬兒了的……」他往前走了幾步,並向吳攻招手,「你過來。」

    吳攻走上階梯,站在可鳥瞰整個東山美景的燹蒼台。

    「你望那片崖壁。」師傅抬手一指,吳攻看去,見燹蒼台南面有一天然石崖,筆直陡峭,崖下是深不見底的山谷。

    「攀天崖?」

    「那妖孽便是從我東山攀天崖出來的。」

    「三千多年前,我隻身來到這東山,選了此處作修行地,隔年收了你大師兄二師兄為徒。」猞猁精在草編的蒲團坐下來,望著那面崖娓娓訴著。

    「那時候我功力尚淺,你大師兄二師兄也剛剛學了些毛皮,我們除了每天勤修道行,還要努力尋些奇花異草來增進功力。」師傅又指了指那崖壁,「偶然,一次修煉中途,我發現那崖壁上生著一株連許多神仙也只是聽說過的『芙-籐』,我當時大喜過望——」

    像聽著精彩說書一般的吳攻插嘴問:「神仙都不知道師傅你怎麼知道的?」

    「芙-籐奇就奇在它似居無定所一般,可生在任何環境下任何氣候中,籐蔓從抽條之時起,從不長一片葉片,如經絡一般攀爬而上。」師傅耐心地跟好奇蜈蚣解釋,「而最珍貴的,就是芙-籐的花朵,傳說服用那花朵,可將體態精氣靈神都大大得提神,使修煉功法事半功倍,若是能有幸用到它的果實,那可真的是所向披靡壽比天齊了。」

    吳攻嘴巴張得口水都快流了出來。

    「於是欣喜萬分的我便在這燹蒼台上,一面練功一面日夜守侯著這株籐,就想等它開花結果。」

    吳攻抱著膝蓋,看著師傅溫柔的側面,師傅的眼睛遙望那山崖,當年師傅就是這樣盼著那仙籐開花的吧?

    「就在我苦等兩百多年後,有一天,突然來了只邪妖,亦發現了這芙-籐,立即前來搶奪,當時我命你兩個師兄在此處等候,我獨自上前迎戰,雖千辛萬苦將其擊退,但那蜂精怎肯甘休,逃跑前竟奮力扯斷了那籐生在石崖上的根。」

    吳攻心想,那就是所謂「我得不到的你也別想得到」吧……

    「我當時怎願死心,讓你師兄用妖力護住那籐方圓十里以防風雨侵害,而我,抱著一搏的想法,給那芙-籐注入了元神……」

    「難道那妖精就是當年的芙-籐!」吳攻才想明白地驚詫跳起,「那他為何如此仇視師傅和顥昱門!」

    「靈物就是靈物,一吸收法力,立刻重又生根成長,且越發茁壯。」師傅的語氣帶著略微自豪,「我當時想,這芙-籐與我緣分非淺,定是上天賜的天機。」

    「又過了三百年,有天清晨,一陣奇異花香將我從夢中喚醒,我往那攀天崖一看,芙-籐開出了花來。」

    吳攻忽然覺得,師傅的表情很複雜,好像他期待的靈籐花開不是什麼愉快的事。

    「那籐有了元神後,便像你我一般成了妖,雖尚是幼小,我若採下,便有如奪它性命,當時猶豫數番,終是不忍下手。」

    吳攻知道,師傅對待他人一直仁厚慈善,想不到對一株植物都那麼寬厚……

    「於是,我便由它自在生長,我知道它已頗具靈氣,時常在練功時,有意無意透些心法予它,過了數百年,我修行快滿兩千載時,這芙-籐也已滿千年,遂變化出了人型。」

    吳攻瞭然地點點頭,等師傅繼續說書——哦不,是說教。

    「後來我將他收於門下,想來也能算你師兄,不過後又發生些變故,他被我逐出了顥昱門。」

    原來是打擊報復……吳攻抬頭:「那既然是師傅您教授他的功法,您一定能治他吧?」

    「傻徒,他本身就是集天地靈氣的罕有靈物,又已修煉三千多年,敢來叫陣,會是好對付的嗎?」猞猁真是服了這徒弟,「他還說了什麼?」

    「他說他要我給他找火荷。」

    話音一落剎那,師傅的神色,吳攻真的不知道用什麼詞形容才好,總之,以往他絕對不相信師傅的臉上會露出這樣的表情。

    吳攻再三跪磕,師傅終還是應允他出山救人了。

    吳攻滿懷信心,猞猁精卻很苦惱。

    該來的還是來了……

    師傅將顥昱門交予兩位師兄,便帶著吳攻趕回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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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呢!」郁忱鳴用手指敲著膝蓋,冷眼掃視站在廳堂下的一排人等。

    「沒、沒找著……」擦冷汗。

    「神醫呢!」看看下人奉上的茶碗,一掌揮到地上,那干人等看著地上破碎的瓷片,嚥了嚥口水。

    「沒、沒找著……」繼續擦冷汗。

    「那你們回來幹嘛!滾出去給我繼續找!」

    宋管家嚇得屁股都因為老是發抖小了一大圈,老太爺莫名病倒加吳攻失蹤的三天以來,相府簡直就是地府!

    郁忱鳴的頭又開始疼了起來,老爹病不像病昏睡不醒,吳攻又音訊全無,他操心這三天足足老掉自己三十年!

    師傅就是師傅!他花三天的路程,師傅只花了大半天,就拎著自己的後脖子抵達了。

    吳攻走——不,是被師傅丟進了相府大門。

    他想也沒想得就直奔廳堂——不在!書房——也不在!飯廳——還不在!臥房——又不在!茅房——朱管家又沒安排人好好打掃!

    師傅在一邊氣得吹頭髮瞪眼!自己辛苦教大的徒弟竟然樂得當個小僕役!

    就在吳攻滿世界找他家宰相時,猞猁精悄悄地往後花園方向走去。

    「相——爺!我回來了——」

    「吳攻!」在廂房陪著父親的郁忱鳴聽見吳攻的呼喊,飛跑著踢開門衝進院子——是吳攻!

    郁忱鳴啥話也沒說啥事也沒想,一把將出現在眼門前的吳攻掠進懷抱,扣緊了他的肩膀,就怕不能把他融進自個兒身上。

    吳攻一臉悶進郁忱鳴的胸口,被這突然的猛烈擁抱先是弄得大腦空白一片,隨即就是一陣又火燙又酸澀的奇怪感覺,燒著自己的心口……

    朱管家和其它下人也在廂房門口看著這一感人畫面偷偷抹眼淚——他們有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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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就知道你會來的。」慵懶的男子從樹枝頭躍下,看著走進園子的猞猁。

    「你知道,我也知道。」

    「當年你將我逐出師門,便已知道必有今日,只是沒想到還牽扯了你徒弟。」芙-低垂著眼睛看著猞猁永遠一塵不染的白色鞋面,「火荷呢?來不及找了?」

    猞猁望了他片刻,抬手抽下頭髮上的木簪,往後花園邊上一口枯井裡一扔。以拇指按食指和無名指,施以法術。

    只見枯井中燃起熊熊大火,卻燒不著井上爬著的雜草野籐。

    「原來如此……上次那株你沒用啊……」芙-走過去。

    真火中,枯井裡冉冉升出一棵細長的莖幹來,漸漸在焰光中抽出骨朵。

    「因為這是我欠你的,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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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吳攻!你去哪了!紙條是什麼意思!老太爺的病又是怎麼回事!」郁忱鳴把吳攻抱夠了摟足了,這才讓他喘口大氣兼解釋問題。

    吳攻用力抓住他的手:「相爺!我可以說,但你要相信我!」

    「我信你……」因為吳攻從來不會撒大謊,即使說謊,也是漏洞百出愚笨得成為笑料。

    「老太爺突發的病不好治!我是趕著去請我師傅出山來所以去了那麼久!」吳攻想我這不算說假話吧……

    「你是不是怕我怪你……」郁忱鳴見他頭髮亂蓬蓬的,臉上也有汗污,心疼地用袖子去擦。

    「相爺……」嗚……相爺沒事就好!

    「你師傅是郎中嗎?你跟著郎中學醫的?」其實說實話,他那德行……還是學點其它穩……

    「先……先別說這個……快去看看老太爺。」吳攻拉住他往外奔……

    郁忱鳴沒打斷他,不過他已經隱約知道,吳攻有些事情,還不能說……或是說……不得不隱瞞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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