蜈蚣子 第二章
——    吳攻很不給面子地把昨天晚上的事忘了個一乾二淨,繼續懵懵懂懂地過他那吊兒郎當的臨時僕傭生活。

    可郁忱鳴就頭大了。

    活了二十九年,他真的真的真的死也不想承認自己有喜好男色的傾向。可是,昨天看到吳攻那玲瓏的出浴景象……

    他非常清楚,自己對這個古靈精怪又冒著點傻氣的年輕人,產生了慾望……不小的慾望……

    他甚至發現自己眼神與想法,在無意間,不斷追逐著吳攻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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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吳攻站在一堆乾柴木前,思索著是用獨門的九靈天斬術還是用陰陽幻刀術把這兩人高的柴堆劈好。

    最近聽說相爺的脾氣越來越壞了呢……所以他也很聰明地盡量迴避相爺呢!

    「吳攻!相爺要見你!」一名同僚匆忙跑來告訴他,唉真是屋漏下雨連夜那什麼的!被脾氣不好的相爺召見,還會有好果子吃嗎?

    四下張望了一會兒,確定沒人後,吳攻手指輕輕一揮,木柴便出現了條條均勻的裂縫,等吳攻轉身離去,柴堆化為無數柴片,嘩啦啦地傾倒下來,亂作一片。

    事後,管家綠著臉,邊看十幾個人汗流浹背地重新堆徹那柴山,邊在隨身攜帶的小本本上記錄下:如遇吳攻劈柴,需提醒整理柴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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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爺?」吳攻一隻腳跨進郁忱鳴的書房,小腦袋在門邊左望右探。

    「進來!」郁忱鳴依舊站在那幅贗品的唐伯獅畫前,表情很是嚴肅。

    「相爺您找我……」嗚……他不會是要調查自己是人是妖吧。

    「吳攻……」郁忱鳴坐下來,語氣似是嚴厲似是無奈地叫了聲他的名字。

    「在!」吳攻立刻挺了挺胸。

    「你……唉……」郁忱鳴指指一旁的一張椅子,「坐下,我有話同你說。」

    「哦。」吳攻很是自然地一屁股坐了下來,兩條腿還很沒規矩地前後晃蕩。

    「吳攻,和你說一些話前,你現在最好先忘記我是宰相這件事。」

    「啊?」人類說話和做事真的是好深奧!

    「你可還記得那日之事……」郁忱鳴想,當年考第都沒現在那麼緊張……

    吳攻翻著白眼開始在腦子裡一一過濾起平時亂七八糟的雜事……

    「我趁打掃書房的時候抓蜘蛛吃?」吳攻想起了這幾天的點心。

    「不是!」啊……連蜘蛛都吃了……這孩子……

    「我用沒開的水給您沏皇上賞您的貢茶?」人真是麻煩,喝個水還煮上個把時辰。

    「那個我說了算了!」要是讓皇上知道,他真不知該再找幾品的官當好。

    「難道您是說……」吳攻臉一紅,低下了頭。

    「對!」郁忱鳴有點鬱悶自己的婆媽,這種事,若不是他還算尊重別人的想法,不然誰會找個下人談心啊。

    「相爺我發誓!我真的不是故意砸壞您的夜壺的!我只是好奇想看看夜壺和茶壺的內部構造有什麼區別!」

    想昏迷……

    「吳攻!有完沒完!我說的就是你用我浴桶洗澡那天的事!」

    「啊……」不就是用了他洗澡水嗎……怎麼還計較呢……

    郁忱鳴很悲哀加無奈地又歎了口氣,站起來,背對著吳攻看著那幅贗畫。

    「你真是個……奇妙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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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師傅啊師傅,怎麼好像人間不像您說的那麼簡單啊!

    吳攻苦惱地坐在樹蔭下,看著不遠處郁忱鳴書房的窗戶。

    出來前,郁忱鳴對他念叨了一堆倫理啊道德啊心思啊想法啊言行獨特啊異於常人啊等等一大堆嘰嘰歪歪有的沒的。簡直比聽師傅讀經術法書還枯燥!真懷疑郁忱鳴其實是個活了幾千年的老人精了!

    「你自己去想罷!」

    莫名的是,在他實在聽不下去睡著後,他好像很生氣地丟了這句話給他,就讓他出來了。

    對了,值得慶幸的是,他榮升為郁忱鳴的貼身僕人了!

    聽府裡其他人說,貼身僕人的身份,真好比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啊。

    不僅不用干粗糙的體力活,還可以住在離主人房很近的單獨小廂房以方便隨時侍奉主子,而且受到主人打賞的機會更多,更不用隨時看朱管家那張陰晴不定的肥油臉!

    不過,也有好幾個下人私下用不怎麼舒服的眼神瞥他……嘀咕著什麼「以色媚主」、「不男不女」的……據他們說今後相府裡還有可能會刮起一種「枕邊風」……

    他不管啦!總之他堂堂千年蜈蚣精就要混出頭就是啦!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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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吳攻,梳洗,備膳。」郁忱鳴從床上起來,自己穿好了衣服。

    要是讓吳攻服侍自己穿衣,指不定他要在他那雙白活小手的擾動下犯什麼亂子。

    「吳攻!梳洗!備膳!」他提高了點嗓音。

    其實,僕人應該比主人早起許多時候,早早候在門外等著伺候主人起床的。

    「吳攻!」若不是為了自己那不怎麼光明正大的私心,他很清楚,吳攻某些時候真的是粗糙得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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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哇……好大一條青蟲啊……好肥哦……呀呀呀!那只蚊子好嫩哦,還帶夾心的血呢!

    吳攻流著口水抱著枕頭一臉做春夢的睡相,盡收郁忱鳴的眼底。

    「吳攻……」郁忱鳴伸出一隻手,摸摸他因為睡覺而蓬鬆的頭髮。

    哦!青蟲自己送上門來了!我咬——

    「啊!」

    好熟悉的叫聲……

    吳攻揉揉眼,爬起來——

    咦!他明明去咬的青蟲!變成了宰相大人的手!

    「吳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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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爺,對不起……」升職第一天就把主子的手當美食啃,吳攻也有點痛恨自己不成氣候。

    「把這個撤了。」郁忱鳴沒有多說,用筷子指指一碟下早飯的小菜。

    「這個不好吃嗎?我去跟廚子說。」吳攻端著碟子小心地詢問。

    「剛才有只蒼蠅,叮過了。」

    「有蒼蠅!在哪裡!」吳攻興奮地抬頭在房間裡搜尋。

    「……」他是聽說過在苗疆西域或是更遠的國度,有些民族有吃昆蟲的習性。不過沒想到吳攻也是喜蟲之人。

    更為寒心的是……每當他理性地想到……自己吻過的紅唇……吃下那些爬來爬去的小蟲子……

    郁忱鳴僵硬地放下碗,定定地看著吳攻那顆波浪鼓一樣不停動啊晃啊的頭。

    「別找了!你想吃什麼!」他那樣子弄得他自己好像虐待了他似的瞎緊張。

    「蝦……」吳攻想起自己曾在那山邊的小湖裡,捉過蝦米吃,很鮮美呢。

    「去吩咐廚房,炒盤蝦仁過來。」

    相爺也想吃蝦呀,好巧哦。

    片刻後

    「吃吧,不許再讓我看到你像青蛙一樣到處逮蟲子吃!」郁忱鳴將筷子遞給吳攻。

    吳攻噘著嘴巴,不滿地用筷子啄起蝦仁吃著。

    什麼嘛!剝奪他在人間最大的樂趣!而且……而且這雙筷子相爺你剛用過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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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為什麼,相府如今多了幾條新規矩。例如:凡是擅自捕食飛蟲螻蟻者,一旦發現,罰三月薪金;凡是有床不睡打地鋪者,一旦發現,罰一月薪金……諸如此類,公佈後,一群下人紛紛議論,相爺估計是忙壞了頭腦有點發熱……

    「吳攻!把魚還給廚房!沒煮熟的東西都不准吃!」

    「吳攻!不准喝井水!口渴了?我這有龍井給我過來!」

    「吳攻!你沒事爬房頂上幹嘛!睡覺?我說不准睡地上你就上房去了!馬上下來!」

    郁忱鳴覺得,與其說自己多了個貼身僕人,倒不如說自己多了份看護保姆的差事……

    每天在府邸裡,擔心吳攻沒頭沒腦盡犯事兒,不在府裡,還是發愁吳攻會不會出什麼亂子……自己這樣下去,肯定折壽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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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後陽光明媚的書房,郁忱鳴研讀書籍的側面更顯成熟迷人。

    看完一冊,他放下書卷,望向半個時辰前號稱要好好打掃房間,此刻卻抱著雞毛彈子打盹兒的吳攻,郁忱鳴的心中氾濫著的,除了那日益增加的喜愛,還包含了對未來的些許迷茫。

    吳攻什麼時候,能感受到自己的用心……更不知道,自己該如何面對今後的人生。

    他知道,自己碰了萬萬不該碰的感情。他沒有想過要回頭,因為面對吳攻的時候,越是想要折返,越是深陷。

    吳攻的憨傻中透著的可愛與純真,令他想要好好把握這個突如其來的奇怪的人兒。

    輕聲靠近,郁忱鳴凝視著吳攻無邪的睡臉。

    一個彷彿不是在人間的律德規論下長大的奇特(怪)少年,就那樣,不經意地,抓住了自己的心。

    而吳攻依然睡得不知深淺……

    郁忱鳴微微一笑,將唇傾向吳攻的……

    「……好大一條泥鰍呀……」

    一句夢話,當場澆得宰相大人尷尬不已……

    「你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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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花謝去,荷絢夏至,吳攻迎來了他在人間的第一個酷暑。

    「好舒服哦……好暖哦……」吳攻誇獎著七月裡毒辣的日頭,引來一旁汗流浹背的僕人們的嚴重鄙視。

    「管家……吳攻是不是中暑了?」一名下人撞撞管家的手肘,擦著額頭上怎麼擦也擦不完的汗水,看著在午休時搬了張凳子,坐在院子裡曬太陽的吳攻。

    「不中暑還不也是這副德性!」朱管家用力搖著扇子,嫉妒地看著身上無汗無味的吳攻。臭小子,那麼熱的天還敢出來曬太陽!算你有種!

    在山裡的時候啊,最喜歡這種暖洋洋的天氣了。脾性過涼的蜈蚣,怎會放過每個曬日光浴的機會?

    「曬黑你!曬焦你!看你怎麼在相爺面前狐假虎威!」朱管家在心中開始巫婆般地碎碎念……

    夏天嘛!當然要趁這大好氣候,好好鍛煉鍛煉。

    不過……吳攻忘了,一般,就算夏天,普通人在晚上,也還是要睡覺的……

    郁忱鳴看看已經過了中天的月亮,一咬牙從床上爬起來,走到外屋——

    「吳攻!半夜都過了!你不睡我還要睡!」

    不知這孩子中了什麼邪,三更半夜的不睡覺,沒事找事地硬要幫他整理衣帽鞋襪,翻箱倒櫃匡匡鐺鐺好不熱鬧……

    「可是我真的睡不著……」總不能跟宰相說:小朋友,這是蜈蚣的天性哦,要趁溫暖的時候活動哦!

    「過來……」再不好好睡覺,明天要頂著黑眼圈上朝了……

    「哦……」吳攻丟下被他用粗毛板刷刷拉出了毛的絲緞面鞋,走到郁忱鳴跟前。

    師傅好可惡!他變的人形竟然還不到郁忱鳴的下巴!

    一伸手一轉腰輕巧一勾帶,吳攻就和郁忱鳴雙雙倒在他的雕花紅木大床上。

    郁忱鳴摟著吳攻輕而韌的身體,看著他不明所以的眼眸道:「輕輕靠著我,很快就會想睡的。」

    「相爺……」又一次被他擁抱……感覺……還不壞。

    「我叫什麼你知道嗎?」郁忱鳴發現吳攻的體溫很低,讓人抱著竟消除了夏夜的煩躁悶熱……

    「郁……」宰相好像姓郁,「郁……郁償命!」

    「……」習慣了……

    「叫我忱鳴。」手穿梭在吳攻的髮際,一顫,挑開了他的髮髻。

    「炒麵……」吳攻突然覺得,應該讓自己很舒服的夏天,怎麼熱得有點過分了……以前從沒有過呀……

    「呵……」郁忱鳴苦笑,卻將吳攻摟得更緊……

    世俗,在這一刻,離他很遠……很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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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吳攻發現自己在人間,常常做夢。

    除了慣例地夢見各種自己愛吃的愛玩的好東西,還有師門的師兄弟姐妹和師傅。

    最近,還頻繁地夢見了他家宰相大人……

    為什麼……他每天接觸那麼多人,單單只夢見宰相一個人呢?

    是不是因為宰相對自己特別好的緣故?可是宰相對每個人都很好啊!

    瞧,這不是,又夢見宰相對自己那溫柔得可以感化最邪惡的妖怪的微笑了……

    吳攻睜開眼,看著不屬於自己的床的雕花床頂,眨巴了幾下後,轉過頭,對上郁忱鳴那張睡得正酣的臉。

    他家宰相真的很好看!

    眉毛,黑濃的;鼻子,挺挺的;嘴唇,薄薄的;下巴,飽滿的。

    以前在師門裡,大家都誇大師兄俊俏,現在看來……還是宰相大人最好看了!

    小小的壞念頭冒上心來。

    吳攻小心翼翼地伸出一手指,輕輕描上郁忱鳴額頭的髮際。

    蜿蜒而下,滑過他剛毅的面頰;憂鬱了小片刻,還是忍不住點上郁忱鳴高挺的鼻尖。

    哇!不知為什麼心跳好快哦!

    也難怪,蜈蚣我第一次那麼近地觸到活人嘛!而且……還是那麼好看的!嘿嘿……

    好啦好啦!要是被相爺發現小小家僕竟然敢趁睡覺時猥褻他、他還不把自己給碎了!人家宰相可一沒娶妻二沒納妾的黃金單身漢來呢!

    ==凡=間=獨=家=制=作==

    漸漸地,郁忱鳴發現自己有了早朝倦怠症。

    症狀綜合體現在:吳攻伺候他梳洗,他越梳越慢;吳攻伺候他吃早飯,他越吃越慢;吳攻備完車馬,他挪動步子的速度還是越來越慢……

    每次咬著時辰趕到朝,還不滿十八的皇帝老子那對桃花眼就惡狠狠地死盯著姍姍來遲穿過其他朝臣站到最前面的他。

    「郁愛『即』……」大叉王朝孝華當權皇帝不滿地開口。

    邊上的老太監著急地跟著提醒:「皇上……那個……『愛卿』……」

    「囉嗦!郁『阿』卿!朕問你!」——老太監手中拂塵一個手抖差點掉下來。

    「為何最近上朝,見你都緩慢前來!簡直是……是……」小皇帝一個詞卡在喉口。

    「目無朝綱!」尖嘴猴腮的某部尚書在一旁連忙接口。(皇帝:我也想不起他是哪部尚書,反正那長相看著挺扎眼的。)

    「對對對!你他媽……咳咳……你還有沒有把朕放在眼裡!」

    搞什麼搞!朕那麼愛睡的人都早起上這無聊得要死的早朝!你們這些老怪物不陪我一起睡眠不足我怎麼甘心!

    「臣知錯。」郁忱鳴公式地應聲。

    小鬼果然討厭!這個小皇上還不及我家中小僕來得可愛!真不知先皇怎麼把皇位傳給這等野蠻小兒。

    一旁威武大將軍的嘴角咧巴咧巴地往上翹。

    郁忱鳴瞪了損友一眼,以眼神告訴他以後再找他算帳。

    「知錯就好!明兒個早朝若再是此番光景,莫怪朕叫你難看哦!」皇帝昂起頭。

    他就喜歡看這幾個虎背熊腰的老東西跟自個兒低三下四的!哼!我偏用皇權壓死你!誰叫你長的比我高跳!誰叫你相貌比我英武!啦啦啦——你不爽又能怎樣?打我呀笨蛋!

    某部尚書見皇帝又是雷聲大雨點小的,不免心中不是滋味。

    「退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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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小子最近中邪了!」李殷扭過郁忱鳴的手臂,拉住頭也不回往前衝的當朝宰相。

    「做什麼……」郁忱鳴跟隨他進到一家朝臣都頗為常去的酒樓包廂裡坐。

    「什麼什麼!瞧你那一臉悶騷樣!我跟你穿一條開襠褲長大,還不知道你?」

    這兩人從小情比親手足,郁忱鳴修文李殷習武,雙雙高中同年的文武狀元。

    郁忱鳴白了他一眼,偏過頭去喝酒。

    「喲喲喲!跟我玩死相!」李殷丟了粒花生米進他的大嘴,「說吧!哪家姑娘讓我們郁相爺連早朝都要遲到了!」

    「你當我像你!」郁忱鳴一盅烈酒下肚,「我有麻煩了。」

    「怎麼?」李殷看著好友微微擰起的眉頭。

    雖然郁忱鳴是玩文的,但性格決不比自己少幾分堅毅,若不是兩人官服不一樣,難保別人不會把他們都當成武將。

    郁忱鳴看看好友,幾次吞嚥的話語,實在憋得不行,最後還是說了。

    「府裡新來了個家僕……」

    「哦∼我當多大事兒!瓜子兒臉鴨蛋臉?家裡務農還是經商?能琴棋還是會書畫?」

    什麼年頭了,難道他還怕他看不起庶民不成。

    「不是……姑娘……」郁忱鳴差點咬到舌頭。

    「啊?難不成……是……」李殷連忙坐到郁忱鳴身邊,豎起小指,「寡婦?」

    「滾!」真不該找這混球商量。

    店小二恭敬地放下其他菜色,退出包廂。

    剛合上門,就被背後一陣虎吼震得爬倒在地,肩膀上搭著的抹布飛出三尺遠。

    「男人!」

    李殷發誓,他和郁忱鳴從小長大二十七八年間,從沒見他的愛好有什麼不正常過。

    他的確是個無趣、沉悶、嚴肅、老氣橫秋、八棍子打不出個屁的傳統男人,但是他心高氣傲清廉上進骨子硬得比他這個武狀元還難制,兒女情長風花雪月從不在他日常考量中。

    難道、難道難道!就是因為他等的是這麼遭奇異姻緣!

    李殷突然用萬分崇拜的眼光看向難得一臉苦大仇深的死黨。

    「你怕不怕。」李殷輕輕問道。

    「怕什麼……」郁忱鳴瞥瞥他。

    「世俗、老爹、官爵。」李殷扳了三根手指。

    「所以我說我麻煩了。」郁忱鳴向後靠在椅背上,不禁又想起那張清爽單純的小臉來。

    「我說你是真喜歡還是興致來了想玩玩?」最近男風的確盛行,要是遇到貌若桃花的漂亮小子,也難說郁忱鳴這近三十還不知道有沒有開過葷的傢伙不會動心。

    「就怕玩不起……唉……」長長地歎口氣,無奈的男人望著杯中物。

    友人亦迷茫地看著同樣迷茫了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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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啾——」吳攻一個噴嚏,震落了牆上掛的畫軸。

    「怎麼搞的……妖還會得風寒不成……」

    吳攻喃喃地拾起畫掛回去,撓著頭走出打掃完的房間,也沒顧上看自己把那畫軸掛反了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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