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只是忽然想問你一些事而已。」
獨孤傲的這句話在過了一段時間才接在剛才那句「沒事」之後說出來,但是卻合理得好像這兩句話從一開始就是連著說的一樣。
聞言,宇文逸雲的表情很是好奇。
獨孤傲會有什麼問題想問我,實在是件讓我料想不到的事,莫非……是邊關哪裡又出了問題?
「你會回答我吧?」
宇文逸雲深深地看著獨孤傲的眼,微笑著回答:「會。」
明明氣勢上就在說著不許別人拒絕,但是獨孤傲這形式性的一問,還是讓宇文逸雲很高興,至少這表示對方在問話時是有考慮到他的心情的。
「為什麼你會姓宇文?」
獨孤傲的第一個問題就叫逸雲難以回答。靜國的國姓是「莫」,宇文逸雲作為原靜國的皇子,姓氏卻完全不同;這個問題雖然很讓人在意,但是因為長久以來都沒有人問過,所以宇文逸雲也就慢慢忘記這個名字曾經給他帶來多少的不愉快。
沉默很久,宇文逸雲這才半認真的回答:「因為「宇文逸雲」比「莫逸雲」好聽。」
一聽,獨孤傲愣住了,然後,他忽然大笑起來,因獨孤傲是很少大笑的,所以他這一笑反而嚇到了宇文逸雲,以為獨孤傲是因為他的回答而氣瘋了。
「真是好答案!」獨孤傲笑夠了,這才停下來說道。
獨孤傲的神情很愉悅,看不出有半點不高興的意思,這在以前的獨孤傲身上是無法想像的。
「你不想說的話,大可直接告訴我「不想說」,沒有必要勉強。」
聞言,宇文逸雲只是淡淡笑著,那笑意中有幾分惆悵、幾分決然,他的眼神迷離如在夢中,獨孤傲看了他的神情之後,忽然莫名心痛……他不知道「莫」這個姓氏對對方而言有什麼樣的意義,但是至少從現在來看,那對宇文逸雲而言絕對是一個痛苦的理由,而他,卻在不經意間用好奇撕開了對方的傷口。
「其實也不是不能說。」就在獨孤傲幾乎要收回他的問題時,宇文逸雲突然開口。
獨孤傲見過宇文逸雲的很多表情,超然的、靜寂的、沉著的、愉快的、擔憂的、疲憊的……但是沒有一次見過宇文逸雲的表情像現在這樣肅穆,被對方那深潭一般沉寂的眼盯著,剎那間,獨孤傲的心跳有了些許紊亂的脈動。
「因為我父皇並不承認我是他的兒子。」宇文逸雲的臉上沒有笑,聲音很平靜,像是在說別人的事情,「獨孤你也知道吧,靜國雖然是蒼虹鄰國,但是兩國人之間的長相還是會有所差異,他當年貪戀我娘的美色而娶她為妃,但是卻不能接受她為他生下的孩子。
是不祥啊……聽說他一生下來就不會哭,而且以一種很安靜的目光打量著自己周圍的人。靜國國君就在那小小的嬰兒的凝視下心慌起來,他也算是一國之主,卻在那一瞬間怕透了那個嬰兒的眼神。
「他怕我,所以在我十三歲以前,一直都被關在我們最初見面的那個院落裡面,後來我長大了,也懶得搬出去。」
宇文逸雲說到這裡,微微一笑,他的傲氣,就在這一瞬間迸發出來。
獨孤傲的目光奇異地看著近在眼前的宇文逸雲。有時候,他會有對方其實是存在於一個他伸手難及的地方,而他眼前所見的,只是一個幻象而已,並且,這種不真實感在這一刻尤為明顯。
獨孤傲從初見宇文逸雲的那天起,就知道對方骨子裡有著不屈服於別人的傲氣,只是宇文逸雲往往是以一種溫婉的態度表現出來,常人如果不細心觀察,根本不會發現,而現在這一刻,宇文逸雲的傲氣卻完全不加掩飾的散發出來。
他的笑,是對那已經死去的靜國國王的嘲諷,身為一個國王,卻害怕剛剛出生的嬰兒;身為一個父親,卻因為莫須有的害怕而把自己的孩子關入冷宮。
「如果不是娘親臨終前再三叮囑我要幫助那個人管理靜國,我根本不想在那片土地上多待片刻。」
可是,等待久了、見多了,宇文逸雲再留下時,已經不是因為娘親的願望,而是因為他看見百姓們在父皇的昏庸統治之下過的是什麼樣的生活,無法再視若無睹。
「他後來因為發現我的才華而封我為王,但是由始至終都沒有允許過我姓「莫」,連名字……都是娘親取的。」
等宇文逸雲的陳訴告一段落後,屋裡的氣氛已然沉重得彷彿要讓人無法呼吸。
獨孤傲眼神沉穩地看著宇文逸雲垂下的頭,忽然推開窗戶,瞬間一股清風竄進屋裡,帶來了雨後清涼的氣息。
「都過去了。」
獨孤傲以一種旁觀的態度替宇文逸雲作下這樣的總結,本來應該是讓人覺得冷漠無情的音調,卻因為他的眼神而柔化,此時,獨孤傲正以一種……十分溫暖的眼神看著宇文逸雲,他不覺得對方可憐,也沒有施以任何同情,他甚至沒有說過一句安慰的話。
都過去了。
這簡單的四個字.彷彿在一瞬間斬斷了宇文逸雲與過去之間相聯繫的枷鎖,讓他瞬間覺得他的身心都輕盈起來。
這麼多年了,我第一次找到自己真正活著、真正屬於自己的感覺!沒想到,這一直在尋找的感覺,竟是在獨孤傲這裡找到的,這個我曾經以為會被對方殺死的男人,這個我曾經在心底有過一些仇恨的男人……
宇文逸雲對獨孤傲展開極致溫柔的笑容,他不說謝謝,因為沒有必要,他們都清楚……對方需要的是什麼。
吹進屋裡的清風,揚起了宇文逸雲的衣衫長髮,他的笑容美麗而不真實,彷彿即將消失飛天一般,讓獨孤傲忍不住上前一步去拉住對方的手。
「王爺。」
門外的通報聲打斷了獨孤傲本來欲說出口的話,僵直了片刻,他鬆開了宇文逸雲的手走出門去。
「什麼事?」
到了門外,獨孤傲冷冷的問著跑出來打斷他談話的劉德,對方被他盯得頭皮發麻,萬分後悔沒有聽秦無回離開以前給過他的「盡可能不要打攪獨孤傲和宇文逸雲說話」的建議,只是現在已經騎虎難下,只有硬著頭皮上了。
「都城內最近出現了一些形跡可疑的人,來稟報的人懷疑他們不是本國人。」
「……空樓人嗎……」獨孤傲低語。
「現在還不能肯定,屬下已經派人去調查了,另外,這裡有一封要給王爺您的密函,因為信函的來源不能確定,所以屬下擅自作了檢查,信封上沒有毒,應該不會有問題。」
「劉德。」
「是、是!」獨孤傲忽然的呼喚,讓劉德緊張得立刻站直。
不是要被罵了吧?不是要扣我的軍餉吧?天,不要啊!
「你最近變細心了。」
獨孤傲這句話,讓劉德吃驚得嘴巴差點合不攏。
王爺會稱讚別人了?那個一貫冷漠寡情的王爺,居然會稱讚別人了!
說這話的人不覺得有什麼,倒是他這個被稱讚的人臉紅了起來。
「哪裡……是因為公子交代過,既然有人把目標定在王爺身上,就叫我們要凡事小心……」
劉德還在絮絮叨叨的謙虛時,獨孤傲已經展信閱讀起來了。過了一會兒,他臉色如常的把信收好,回頭對已經整裝完畢走出門來的宇文逸雲說:「我有事出去一下,府中如果出事就交給你處理。」
聞言,宇文逸雲點了點頭,隨後獨孤傲轉身離開。
宇文逸雲剛才在看著獨孤融的背影時,忽然莫名的心神不寧。坐在房內,他本來想藉著空閒的時候看些書,可是等一翻開書頁,上面的文字卻完全進不了眼。
獨孤傲收到的那封信上寫了些什麼?他為什麼會忽然說要出去?
宇文逸雲越想越覺得這件事情絕不單純,就在他準備要去找劉德問個清楚的時候,一陣翅膀撲騰的聲音響了起來,他一回頭就看見窗台上站了一隻雪白的信鴿,這不是雷王府用的信鴿,獨孤傲為了不被敵人注意.所選的信鴿都是灰色的,沒有一隻的毛色會這樣顯眼。
是誰在這種時候找我,又給我帶來了什麼樣的消息?
宇文逸雲緩緩轉動輪椅來到窗前,伸出手,跟著,那只信鴿就很通人性的跳到他的掌中,隨後,用白皙的手輕輕地撫摸著鴿背算是安撫,然後,宇文逸雲這才慢慢解下那張小布條。
宇文逸雲的臉色,在看見布條上的字跡之後,瞬間變得蒼白。
映月潭有人欲取王爺性命!
掏出火夾子燒掉布條,宇文逸雲匆匆轉動輪椅趕向外面。
獨孤傲已經出發半個時辰了,希望上蒼保佑還能趕得及!
*F*A*N*J*I*A*N*
雖然說獨孤傲也是個做陷阱的高手,但是他卻沒想到他自己會掉到陷阱裡面的一天。
站在一個深坑裡往上看去,獨孤傲終於體會到傳說中坐井觀天的感覺是怎樣的難受。那封邀他出來的信他根本沒放在心上,完全是交給暗中派出的部下們去處理,而他之所以會出門,只是要讓對方以為他會去赴約,因而聚集在信上所說的地方,方便他一網打盡罷了,不過,這次是他看輕對方、忽略了對方使的是連環計。
當獨孤傲在街上看到有武功高深的人混跡在人群裡面時,他因為一時好奇跟了上去,結果就是落到被一堆人圍攻的下場。
如果是以平常的獨孤傲的實力,當然不至於被逼到險境,問題是在於他之前受的舊傷還沒有好,時間久了,與車輪戰的對手較量起來自然佔不到上風,而正在他頭痛著該在一片曠野上如何找對他有利的地形時,腳下忽然一個踏空,他就這麼掉進了附近居民用來活捉野獸的深坑裡面。
雖然對於這樣的結果難免覺得有些丟臉,但是現在的情況卻對獨孤傲比較有利,因為對手再多,畢竟不可能全部擠進來這個坑裡面,這就給了獨孤傲各個擊破的好機會,因為一次對戰三個人比一次對戰十個人簡單多了,等時間一拖久了,襲擊獨孤傲的人也知道貿然闖進陷阱是最笨的辦法,就暫時停下攻勢,而獨孤傲為了避免一上去又被圍攻,也只得繼續待在陷阱裡,於是,局勢遂成僵局。
不知道遲遲不見獨孤傲回去雷王府的人們會不會覺得奇怪,而且,即使他們出來尋找,要找到因一時起意而跟蹤別人來到荒郊野外的獨孤傲,好像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就等吧!
微微一笑,獨孤傲倒也不焦躁的在深坑裡面席地而坐,現在該著急的不是他,而是擔心他的援兵不知道什麼就會到來的對手。
天色漸黑了,就在獨孤傲開始覺得無聊時.他的頭項上忽然燃起了火把,數量已經超出了正常情況,而且,有人開始在往坑裡投下柴火來。
見狀,獨孤傲處變不驚的揚了揚眉。
很聰明的辦法,現在對方這麼一做.獨孤傲就只有兩個選擇,要麼跳出去送死;要麼繼續待在坑裡面等著被燒焦,而這兩個選擇都不是獨孤傲喜歡的,卻無奈不得不選。
揮劍劈開往自己頭上掉下來的木柴樹技,獨孤傲一揚衣擺,猛的躍出深坑。
正所謂擒賊先擒王,獨孤傲剛才在陷阱裡面也不是在空等,他早就從那些人說話的過程中推測出領頭人大概的位置,所以他一出陷阱,首先就攻向他判斷下來的方位,霎時劍光如雪,對方似乎沒有料到他會採取這樣的攻勢,一時間抵擋有些不利,讓獨孤傲佔了先機,情況瞬間扭轉。
就在獨孤傲以為即將穩操勝券的時候,遠處樹上一直潛伏著的人微微笑了一下,然後慢慢拉開手中的弓。
獨孤傲戒備很是嚴緊,就連打鬥中也難以找到他的空隙,現在,終於被我逮到機會了!
弓弦漸漸被拉滿,如同天上的圓月一般,待那個人正要鬆手之際,樹下忽然傳來了一個安詳的聲音,平靜的對他警告道:「你最好不要放箭,否則我不能保證閣下的性命。」
聞言,那個人一低頭,只見月影斑駁的樹下,有人正靜坐在木輪椅中,不知道已經來了多久,但是,這棵樹的周圍卻已經被蒼虹軍隊所包圍。
真是可惜,剛才還笑獨孤傲因為將要勝利而疏忽大意,我又何嘗不是呢?
「閣下是要自己下樹,還是我讓人上去請你呢?」
那個輪椅上的人自然是宇文逸雲。他按著迎春的通知來到映月潭,雖然遇上了獨孤傲派往那裡的士兵們,卻沒有找到獨孤傲本人,回到府中時,為以防萬一,他便立刻派人出去尋找獨孤傲,這才打聽到對方也許來到了這附近的消息,等他帶人趕到時,恰好趕上樹上這個人想要暗箭傷人的時機。
那個人對宇文逸雲一笑,得意揚揚的揮了揮衣袖,收起弓箭,卻沒有絲毫畏懼的表情。
「你是抓不住我的。」
他的話說得格外自滿,但是卻能讓人感覺到並非虛張聲勢,於是,宇文逸雲暗暗皺眉。
「還有一次,如果下次獨孤傲還能夠死裡逃生的話.我水雲宮再也不找他的麻煩。」
那個人笑著說完,身影輕輕的飄了出去,足見其輕功之高妙,「不過,還是給你們留份禮物吧!」
說這話時,他手一揮,一道銀光猛的向宇文逸雲衝過來,宇文逸雲本來不是不能避開,但是旁邊想要幫他忙的劉德卻在這時候跑上前來,反而擋住了宇文逸雲的視線,下一刻,鐵器打進肉中的聲音瞬間響起,見狀,劉德忍不住驚叫出聲:「公子!」
遠處的獨孤傲在戰鬥正酣的時候,劉德的這聲叫喚和一聲古怪的長嘯同時響起,頓時戰局發生了鬼異的改變,獨孤傲聽見叫聲以後,立刻丟下身邊的敵人朝宇文逸雲所在的方向趕,而之前和他纏鬥的那些人也因為那一聲長嘯而迅速撤離,剛才還打得很熱鬧的荒野,馬上變得死寂起來。
待獨孤傲趕到時,月亮正從雲後緩緩移出,月光下,宇文逸雲白袍上的血跡更加顯得觸目驚心。
「逸雲!」
獨孤傲奔到對方身邊查看傷勢,只見宇文逸雲勉強擠出一絲笑容,說:「我沒事,抱歉反而給你添了麻煩……」
說這話時,宇文逸雲的呼吸開始紊亂了起來,見狀,獨孤傲彎身將他抱起趕回王府,這個時候要說什麼是誰的責任,根本毫無意義。
行至半路時,懷中人的手臂忽然垂下,獨孤傲知道宇文逸雲已經昏厥過去了,直接把人帶到臥房中,一邊指揮下人去把大夫找來,獨孤傲一邊親自揭開宇文逸雲的衣衫查看傷勢。
似乎因為宇文逸雲及時動了一下,避開了要害的關係,那枚暗器打到的只是他的肩頭,並未傷及心脾,鮮血,此刻正從那個小洞般的傷口中湧出,由於暗器嵌進了肉裡,血便是如何也無法止住。
一種也許會失去的恐懼迅速吞噬掉獨孤傲的心。他以前是太驕傲了,沒有料到他也會有在乎的人、也會有害怕失去……的一天……
獨孤傲緊緊的握住宇文逸雲的手,等待大夫的時間,變得無比漫長。
∼f∼a∼n∼j∼i∼a∼n∼
雷王府因為宇文逸雲的受傷而引起的騷亂,直到半夜才平靜下來,而獨孤傲的臉色,卻都沒有絲毫變好的跡象。宇文逸雲傷口裡面的暗器已經取出來了,按照大夫的說法,本來也該醒來的現在,他卻依然沒有任何反應,獨孤傲看著宇文逸雲緊皺的眉頭,語氣森寒。
「你不是說他半夜就會醒來嗎?為什麼到現在還不見好轉?」
一聽,白髮大夫的頭上有大把冷汗在滑落,他剛才已經重覆為宇文逸雲把了好幾次脈,卻依然找不到對方昏迷不醒的原因。
「老夫已經查過,公子並沒有中毒,只是要說原因的話,大概是……」
「直接說。」
「大概是因為他體內那股亂竄的氣勁……」
獨孤傲為這個回答愣住了。所謂氣勁,那本該是習武之人才會有的東西,為什麼完全不會武功的宇文逸雲的體內會有這種東西?
看著獨孤傲愈加嚴肅冰冷的臉色,周圍的人都禁不住微微顫抖起來。
「是因為少年時的那場意外吧I」
數日之後,正在眾人拿昏迷的宇文逸雲無計可施之時,他卻自然的醒了過來,霎時全府震動,而獨孤傲的喜悅固然不在話下,但是他卻不會因此忽略宇文逸雲之前那莫名的病狀,待把醫師的話完完整整的轉達給宇文逸雲,他等了很久以後才得到對方這個回答。
「獨孤,你還記得吧,我說過我的腿會廢掉是因為幼年時的一場意外。」宇文逸雲頓了頓,繼續說:「那一次的意外,我不光是中了毒箭,而且還被武功極高的人劈了一掌,老實說……能話下來,實在是個奇跡,也許是當年的掌勁一直沒有消退的緣故吧!」
「所以,你認為是水雲宮那個人給你的攻擊偶然觸發了以前暗藏在你身體中的殘留氣勁嗎?」
聞言,宇文逸雲微笑著點頭,「不過,我想是沒有大礙的.我現在不是醒了嗎?」
宇文逸雲的神情恬淡愉悅,完全沒有一絲一毫勉強的跡象,獨孤傲仔細審視了很久很久以後,這才放下心來。
「即使如此,還是要讓醫師來重新看診一次。」獨孤傲走近宇文逸雲身邊,拉起對方的手,「趁著你醒來,我也把這些日子想清楚的一件事告訴你,我獨孤傲愛你、重視你,更甚於自己,所以我不容許你再對自己漫不經心下去。」
表白的話,本該是縮緇浪漫的,但從獨孤傲的口中說出來,卻成了命令一般,而宇文逸雲為他這忽然的一句話,愣住了。
如果獨孤傲說的是「喜歡」,宇文逸雲尚可理解成是朋友之間的情感,但對方卻明明白白的說是「愛」。
「愛」這個字……宇文逸雲還是笫一次聽見別人這樣告訴他,而他更沒想到的是,這竟是從獨孤傲口中說出來的。
這些日子以來的暖味情愫,宇文逸雲不是沒有察覺,只是他本來以為那只是他多心了,如令一切被挑明,獨孤傲的心情毫無掩飾,那他呢?他的想法又是如何?戰場上的初次相逢、後院花園的月下笛聲、朝夕相處的籌謀信任,還有彼此危急時的那一份擔憂……他的心情不是已經清清楚楚了嗎?
「你的回答呢?」見宇文逸雲不說話,獨孤傲問。
聞言,宇文逸雲微笑了起來,他實在羨慕獨孤傲的灑脫,就連一份亂倫背俗的感情,在他口中說出來,也成了理所當然一般,此刻,他彷彿能看到對方身後有著能讓人安心的寬大羽翼。
笑意漸濃,宇文逸雲低問:「你要的,是哪句話的回答呢?」
「聽」,獨孤傲挑眉,捏住宇文逸雲的下巴,將那張秀麗的臉抬起,尋得溫潤的唇瓣,重重地烙下屬於他的痕跡,在唇齒交纏間,他低沉的聲音緩緩流瀉而出……
「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