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陵‾將軍府
「爵爺,你總算回府了。」
齊皇淵走過穿廊,駐足在蓮花池前一下,一雙邪魅的眸子直睇著粉彩染池的蓮花。
「曹崇,府裡出什麼事了嗎?非得要你接連發幾封家信上邊關。」他狀似慵懶,微揚的唇角漾著一絲不悅,「難道你會不知道我人在關外來回有諸多不便?」
「爵爺,你可別惱火,實在是蘇州贏府接連派人傳來書信,告知他贏府的千金今兒個已經是一十八年華,不能再拖延下去,究竟要怎生安置也得通知一聲,否則蹉跎了時光可就不好。」老管事曹崇一五一十地道,並無奈地搖頭。
只見齊皇淵收回目光,朝穿廊盡頭走。「贏府?」他低喃,仿若正在思忖著什麼。
「十八年前,老夫人上蘇州城一遊,當時已為你與人指腹為婚,老夫人生前也曾提醒過幾回,然爵爺卻一直忘了;直到近把個月,老奴實在是被贏府的書信給煩得不知該作何響應,只好請爵爺……」
齊皇淵微挑起眉,用不具暖意的眸子東瞧西睇著,「哦?那我該要如何響應呢?」他的口吻雖淡然,卻含有被打擾的不悅。
「倘若爵爺對贏府千金無意,該是親自寄函消除約定。」
「你替我提筆不就得了!」他輕哼一聲。
居然為了這麼一丁點事連發數封急函,讓他向皇上告假回府!老管事真的老了,不然怎會幹出此等蠢事。
「這事總不好讓老奴插手,總該要爵爺自個兒處理較妥。」
「是嗎?」齊皇淵緩步往自個兒的「征濤院」走去,微瞇起魅眸,狀似思忖著。「蘇州的贏府啊。」
他固守邊關多年,無仗可打的軍旅生活無趣透頂,近來正在修補長城,倒也沒什麼要緊事,皇上還許了他放假,遂他這一回回京陵要待多久便待多久,除非是又起戰事,要不他犯不著太早回邊關。
然,要他閒著在這兒也是無趣事一樁,倒不如上一趟蘇州,不管這婚事允不允,就當是去玩好了。
加上三伏節已近,更聽人說蘇州城有相當多新鮮生趣的玩意兒。
「聽說贏府的千金文武雙全,詩書琴畫樣樣皆通,而贏府在蘇州城的名望又極高,倘若要當將軍夫人,我想依她的身份該是可當得。」見齊皇淵仿若不怎麼排斥,曹崇遂大膽地進言:「況且,當年又是老夫人所指的婚約,這事無論如何也該要下個決定才成。」
齊皇淵微挑起眉,輕抿形狀好看的唇,「曹崇,那是不依數的,無定情物又無一紙契約,再加上我爹娘早已雙亡,倘若我不認帳,誰也不能拿我如何。」想當他的夫人?也得看他對不對眼。
他尚未想娶親是因為長年累月在外,放著美嬌娘在將軍府,豈不是擺明要放她偷漢子。
與其娶回美嬌娘讓他綠雲罩頂、毀他名聲,他倒不如獨自一人到老。
況且,他至今尚未遇著令他動心的女子,又何苦勉強自個兒呢?
除非能讓他遇見一個瞧對眼又對味,還能陪他在關外生活的女子……倒不如到關外找,說不準還來得快些。
「但爵爺已屆而立之年,倘若再不娶妻……」
「要斷後了嗎?」他冷哼著,嘴角輕漾抹笑,踏進已有數年未見著的房間,自在地往羅漢椅上一躺。
唉,娘和爹怎麼不替他多生個弟弟,何苦讓這傳宗接代的大事落在他身上。
「不,老爺和夫人,甚至是爵爺都未做過傷天害理之事,豈會斷後。」曹崇略微激動地道。
不是他自誇,他家爵爺可是他親眼看大的;想當初那麼小的一個娃兒,現在都已經成為皇上信賴的紅人,多年前平定戰事有功被封爵賜地,好不風光,如今更是官拜二品的將軍,所以豈會斷後。
倘若爵爺當初肯早些成家,現下搞不好已兒女成群。
「不會斷後不就得了。」他合上幽魅的眼,唇角依舊淺噙著笑。
「那……至於贏府千金一事……」
「待我下一趟蘇州再說吧!」若是瞧對眼,說不準他會迎娶個美嬌娘回府;但若是不對味,那就是與她無緣,誰也怪不得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