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府裡裡外外都貼著大紅喜字,每個穿廊上都掛著一盞大紅燈籠,把段府照得像是白晝般燦亮,而院落裡熱熱鬧鬧的,賓客將段府擠得水洩不通,喧鬧聲、絲竹聲不絕於耳。
突地,有一道頎長的身影偷偷摸摸地往新房走去。
他行蹤鬼祟,仿若是怕被人給逮住,不停地瞻前顧後,像是做賊般潛入新房。
「凝香?」
新房裡頭只有微微的燭光,他往床榻一探,沒見著她的人,再往喜桌一探,發現她竟窩在喜桌旁,而地上擱著兩醞酒。
「哼!」水凝香冷哼一聲。
「喝……完了?」這可是兩醞上等的貢酒呢。
「沒了?」水凝香睇著他空空如也的手,柳眉攢得死緊。「你居然騙我!你不是說新娘子不能在筵席上飲酒,遂要我回房等著,你要替我再取幾醞上等的酒來?」
「我……」
「騙我……」她扁起嘴,把頭巾丟到一旁。
段巽乾先是關上門,再迎上前去。「別惱了,今兒個可是咱們的洞房花燭夜,待明幾個一早,我再替你找兩醞上等好酒。」
「不要,你要是不替我找來好酒,我就不跟你圓房。」水凝香往一坐,別過眼不瞧他。「這可是你自個兒答應我的,不料你卻出爾反爾,擺明了耳要騙我。」
「我……」他寬肩一垮,低歎一聲。「好,你等我,我一會兒就回來。」
段巽乾播了搖頭,像做賊般地開門離開,一會兒之後又悄悄地回來。
「喏,可別說我不守信用。」他把兩醞酒放到她面前。
水凝香睜大美眸,唇角也漾著一抹醉人的笑。「相公……我就知道你待我最好了。」。
「是嗎。」他覺得又好氣又好笑地睇著她掀蓋,隨後在她身旁坐下。
瞧!她飲酒的神態說有多美就有多美,他豈能讓眾人在筵席上一飽腥福,自然是要把她藏起來,自個兒慢慢品嚐。
她的醉態、她的嬌笑……
「相公,你要不要喝一杯?」半響之後,她才想起身旁的他。
「也對,該喝交杯酒了。」他提起酒醞,卻發覺輕得很,他瞪著酒醞好半晌。
「空了……」她怯怯地道:「我本來是要留兩杯的,可…」
「我懂。」他沉痛地點頭。「我去去就來。」
於是,段巽乾又偷偷摸摸地混進廚房,偷了兩醞酒之後,又回到喜房。
「咱們先喝交杯酒。」這回他學聰明了,先下手為強。
「哦。」
她輕點著頭,溫順地和他對飲,見他要拉著她往床榻坐,她不禁微蹙起眉。
「你不是說可以讓我喝到盡興的嗎?你不能再騙我了,你要是騙我的話,我可是會二話不說地回蘇州。」
段巽乾一愣,為了讓自個兒成為信守承諾之輩,他咬了咬牙,放任她盡情地飲酒……然而不過是一眨眼的工夫,他又聽見——
「相公,沒酒了……」
他不敢置信地看向她,心涼了半截,掙扎著要不要繼續遵守承諾,不過最後……他又當賊去了。
就這樣,洞房花燭夜時他累得像條狗,在新房與廚房之間來回奔走,直到天際破曉……他心想應該差不多了,誰料當水凝香喝完最後一杯酒,只見她酒杯一甩、蠊首一偏,乖乖地拜訪周公去了。
「水凝香,你快給我醒來!」他厲聲怒吼。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