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死!他非要焦御飛好看不可。
凌霖站在雄偉壯觀的「擎飛企業」大樓前,望著手中燙金的名片,不斷地在心中咒罵著。
過了驚魂的那一夜,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家的。
結果一黏上可愛的床鋪之後,他便開始發高燒,不僅自己痛苦得快要死去,連帶地害姐姐為他的病情操心,甚至連班也無法上,令他極度過意不去;想來想去,他猛地發覺全都是那個男人的錯!
焦御飛!
真是了不起,他還是個企業總裁哩!
昨天他的病一好,便馬上找那泯滅人性、棄他於不顧的游徹傑,好好地詢問那一天的情形。
不問還好,一問之下他幾乎崩潰。
他從來不知道自己竟那麼野蠻、那麼喪心病狂,動手打人居然不是用手,而是手持凶器——木椅!
甚至還吐了焦御飛一身……
天!他果然不能喝酒。從沒想過自己的酒品居然差到這種地步,麗雲該不會就是因此而離開他的吧?
啐,不想她了,現在最重要的事是找那可惡的男人算帳。
雖然焦御飛替自己擋下了玻璃碎片,但是他不會感激他的,誰教他要雞婆、多管閒事。
更何況,他還看了不著寸縷的他,甚至還惡劣的親吻他,最令他火大的是,他竟然以為他是個女人,甚至以為他是游徹傑的女朋友。
不管對方是不是同志,就算是一般人,在吻對方之前應該都會尊重對方的意願才對;但是他沒有,還自以為是的以為他是個女人;在知道他是個男人之後,甚至強吻了他!
呵、呵!他的帳可有得算了。
侮辱他在先,又以話傷他,更沒經過他的允許強行脫掉他的衣服,甚至還吻他,那可是他的初吻哩!罪無可恕的是,他居然害他生病,拖累姐姐照顧他!
一想到姐姐這幾日來的照顧,看她臉色益發蒼白,身子骨愈來愈瘦弱,他便覺得火大,而這筆帳全都要記在焦御飛的身上!
不過,他怎麼老覺得擎飛企業這名字好耳熟,似乎曾經在哪裡聽到過。
算了,不想那麼多,先去找他要緊。
反正是他說可以找他的,他依約前來,非得讓他的面子盡掃落地、讓他公司裡的員工全都知道他是個同志不可!
他並不討厭同志,但是他討厭厚顏無恥的人,尤其是像他那般傲視群倫、不可一世的人。
像他那種人,更需要教教他何謂做人處世的道理!
對,沒錯,就是這樣!
凌霖愈想意得意,腳步便愈來愈輕鬆,彷彿愈走近大樓一步,便能早一步撕下焦御飛偽裝的面具。
然而,事實向來沒有想像中的簡單。
凌霖將名片遞給一樓的總機小姐,成功地搭上電梯來到屬於焦御飛活動的樓層。原本以為事情是恁地簡單輕鬆,然而就在他喜不自勝時,卻被擋在總裁室外的秘書處。
「看到這張名片,你還不相信我?」凌霖不客氣地吼著,沒有因為秘書小姐是一位年輕的妹妹便饒過她。
在他的眼底,男女是一樣的,無所謂男尊女卑、男強女弱的道理,他向來是一視同仁,就連麗雲也沒有例外過。
「我不是不相信,而是總裁他說……你必須先預約時間。」她怯懦地回答。雖然震懾於他不知打哪兒來的怒氣,但是卻又無法強迫自己將視線自他俊美的臉龐移開。
天,他實在是俊美得令人不敢相信,若有天使,大概是像他這樣令人無法分辨出性別的吧!
即使雙眸染上怒焰,他依舊俊美得教人屏息。
「我不管,我一定要進去!」凌霖一雙合著狂怒的眼瞳,俯視著嬌羞的秘書小姐。
媽的,原來那個傢伙是個縮頭烏龜,早已經猜到他的來意,所以故意避不見面。無妨,他偏偏就是要進去,誰來勸他都一樣。
他真的生氣了!
凌霖旋過身子,邁步走到總裁室門口,眼看著就要打開門了,卻被羞怯的秘書小姐給拉住。
「凌先生,請你別這樣,我會被開除的!」秘書小姐急急說著,她可不想才第一天上班便得回家吃自己,儘管她遇到了個俊美如神鞍愕哪腥恕?br />
「你放心,我不會害你被開除的!」凌霖努力地壓下怒氣,不讓自己遷怒他人,轉過俊臉回睨著她。
原來他是一個如此惡劣的人,居然還會假以任何理由隨意開除人,他非得好好訓訓他不可!
「不行,我不過是個秘書助理,你這一進去,我準會被炒魷魚的!」她淚眼汪汪地瞅著他。
「放心!」
凌霖不再多說,隨即一腳踹開大門,大咧咧地走進去,不管後頭可憐的秘書助理的呼喚。
???
正同客戶通電話的焦御飛慵懶地抬起眼來,談了兩句,說了聲抱歉,便掛掉電話。
「把門關上。」他冷冷地說著。
該死,這是怎麼一回事,他居然找上這裡來了?
怎麼才放逐自己一個夜晚而已,就讓他遇上如此麻煩的事情?
凌霖戲謔地睨了他一眼,倒挺合作地將門關上,隨即走到他核木做的辦公桌旁。
「還記得我嗎?」
他揚著一抹甜甜的笑,像個無害的小孩般,眼中含情且有意無意地勾引著焦御飛。
「想忘都難。」焦御飛揉了揉太陽穴,一雙黯沉的眸子直盯住他仿若惡魔的笑容。
這真是他的夢魘。早知道如此,他寧可別在那一夜放縱,早知道如此,他大可以放任他,管他是劃破自己的臉,還是別人的臉;早知道如此,他根本不用理會他,隨他怎麼難堪!
看樣子他是食髓知味想同他上床……或是還有其他意圖?
反正,絕對不會是什麼好事!
該死!什麼人不惹,居然惹上一個要命的同志。
「我是如此地令你著迷?」凌霖笑了笑,挨上他的身軀,輕輕地在他耳邊吹著氣。
這全是游徹傑教導他的獨門方法,他要看看是否會成功。
「著迷?!」焦御飛冷冷地笑了笑,隨即將他拉到一邊去。「我可以明確地告訴你!我不是同志,你找錯人了。」
話落,便見凌霖一臉的愕然,令他覺得自己是否把話說得太白、太傷人了?
笑話!焦御飛隨即搖了搖頭,否定這個想法。
開玩笑,若不能讓他明白自己的想法,他怕是會纏上他一輩子。不!那可不行,他可不願意跟同志糾纏不休。
「你不是同志?」過了半晌,凌霖總算找到了自己的聲音。「可是那一晚你不是親了我?」
他親了自己,這可不是在做夢,而是不爭的事實;就算是做夢,他也不可能做上這等怪夢!
「那是因為我氣瘋了!」焦御飛捺著性子向他解釋。
他現在是商業界有名的青年才俊,更是令女人趨之若騖的鑽石單身漢,可不能讓一些不堪入耳的蜚短流長傳入任何傳播媒體,否則到時肯定會亂得一塌糊塗,難以解釋。
倒不如趁現在把話說開,就什麼事都沒有。
「你氣瘋了?」凌霖站在他的身側,瞇起美目,研判他話中的可能性。「我不相信。」
那不過是他的推托之辭罷了,他可不會那麼簡單就相信,不過,薑還是老的辣,他什麼話都還沒說,他便已經猜到他的來意。
他可得小心應付,絕對要讓他露出馬腳!
「信不信在你,我可沒有時問陪你玩這種無聊的遊戲!」焦御飛冷下俊顏,不再多作辯解。「如果你只是想確認我是不是同志,那麼我已經說出答案,你也可以走了。至於你相不相信,我想,我沒有權利脅迫。」
隨便他,他也不相信他能對自己如何!
「我不會走的!」凌霖巧笑倩兮地坐上他的大腿,打算和他來場馬拉松,看看到底是誰先熬不住。
他很清楚自己的容貌向來是同志的最愛,他有信心可以收服他,除非他不是同志。
凌霖的如意算盤打得很好,但總是事與願違。
過了半晌,焦御飛非但沒有性致勃勃,甚至還有點動怒。
「你到底想怎麼樣?」焦御飛終於將所有的耐性全都用盡,將他從自己身上推開。
該死!就算他長得再怎麼突出、再怎麼美,終究是個男人;而他竟噁心地在他的耳朵旁吹氣、在他身上蠕動,他以為他會因此要了他嗎?
他錯了,錯得離譜,
他要的是女人,是有酥胸、有豐臀的女人,絕對不會是像他這般的男人。在他的耳邊吹氣,只會令他想吐;在他的腿上蠕動,只會令他感到燥熱難安,令他怒不可遏!
該死,他為什麼會覺得燥熱難安?
算了,眼前最重要的問題是他到底懂還是不懂。
難道真的非要他把話說絕、把話說狠,徹底傷了他的心之後,他才會爽嗎?
若是他以為自己不會這麼做的話,那他就錯了。
「我想怎麼樣?」被焦御飛這麼一推,凌霖也跟著發火,管他什麼同志不同志,誰管他是不是,反正他報仇是報定了!
凌霖用力地撲向他,大手有力地按在他的褲襠上,扯開他的皮帶,解開褲子上的環扣,眼看就要將拉鏈拉下。
「搞什麼!你慾求不滿啊?」焦御飛火大地撥開他的手,將他的手拉開禁區。
他沒想到同志會如此熱情,如此令他招架不住,早知道如此,他絕對不會-這趟渾水!
不過,這世間哪有什麼事是可以早知道的,眼前最重要的是,他到底該怎麼做才能逃脫他的糾纏!
「你在說什麼?我又不是同志!」凌霖一搞懂他的話,俊顏倏地一紅,忍不住大吼。
他知道自己是過分了點兒,但這是他的個性,一旦氣過頭他便會什麼都不管,但也不能因此就說他是同志,他不過是想報復而已。
「你若不是同志,那為什麼來找我?」焦御飛怒氣沖沖地暴喝回去。他如果不是同志,幹嘛脫他褲子,幹嘛找上他?
「那是因為你是同志,我想要讓你好看,所以……」該死,他詞窮了,壓根兒不知道該說什麼來反駁他。
早知道會有這麼一天,他就不該讀美術系,應該讀中文系才對,這樣罵起人來才會流利無阻礙。
「依我看,分明是你在狡辯!」焦御飛動怒了,擒住他的手,拖著他直往大門走。「我不管你到底是什麼,你現在馬上滾出我的辦公室!」
搞什麼?
他現在什麼都不管了,只要他能夠滾出他的辦公室,還他一個清靜,他便覺得阿彌陀佛了!
「你……」凌霖還沒來得及說出心中的咒罵,便被打開大門的人給震懾住。
「姐……」
端著兩杯咖啡,正欲走入總裁辦公室的凌靈也被眼前的人嚇了一大跳!
「阿霖!你怎麼會在這裡?」
「你認識他?」焦御飛不解地望著她。
「他是我弟弟。」
???
「總裁,對不起,我沒有想到我弟弟會來找我。」凌靈坐在沙發上,小手抵在凌霖的後腦勺,直要他道歉。
她單純的以為凌霖是來找她的,只是不小心才誤闖總裁室。
「沒關係。」焦御飛仍是有點恍惚地望著眼前的一對姐弟。「對了,你該改口叫我御飛,別老是總裁、總裁的叫,聽起來好生疏,我們都訂婚了不是嗎?」
他一直瞧著這一對面容有幾分神似的姐弟,在剎那之間,他幾乎要將兩個人的身影合而為一,令他嚇了一大跳,不由得甩了甩頭,將所有遐思拋到腦後。
當初會和凌靈訂婚,一來是因為他想安定下來;二來則是因為凌靈確實是個好幫手,所以他便選擇了她。
實際上論起來,他對她沒有男女情愛,有的大概是對她的信任。若說全世界的人都會背叛他,他相信唯有凌靈依然會站在他的身邊。
但是他並不愛她,要她不過是為了傳宗接代,了卻父母臨死前的要求而已。
除了這些之外,其餘的情感便像是朋友一般,難怪……他們姐弟倆長得有些神似,他第一眼看到凌霖時,卻沒有任何熟悉感。
「御飛,真是不好意思,我弟弟凌霖實在太不懂事,給你添麻煩了。」凌靈羞紅了臉。
反倒是凌霖一雙眼瞳亦趨冷漠。
原來他就是姐姐上個禮拜訂婚的未婚夫。
天啊,姐姐是一個如此美好的女人,而他竟然是要陪伴姐姐走過下半輩子的人!
他不允許!他絕對不會讓這可惡的男人為了隱瞞自己的性傾向,而要姐姐嫁給他以作為掩護。是的,一定是如此!
他一定要找出證據,好教姐姐知道他的真面目,讓姐姐別一錯再錯了。
因為父母早逝,所以大他六歲的姐姐,為了他不辭辛勞的工作,甚至拒絕許多的追求者;這一輩子,他一定要保護姐姐,絕對不能讓姐姐因為他而受到任何傷害!
「沒關係,我很歡迎他到這兒玩,隨時來玩都沒關係。」焦御飛揚起一抹完美無瑕、無可挑剔的笑。
儘管她的弟弟是同志,他仍會努力不讓自己厭惡他的,也會努力地和他和平共處;如果可以的話,他甚至能想辦法將他導回正途,當然,這是他對自己的期望。
而凌霖的心中也在打著如意算盤,一個模糊的計劃正在成形。
「很不好意思,當初家父為我們姐弟取名字時,取音極相似,不知道御飛會不會介意……」單純的凌靈絲毫沒有察覺到他們之間的劍拔弩張,逕自地說著。
她更不知道從這一刻起,她的人生即將有重大的轉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