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一雅少 第十章
    坐在兩人前頭雅閣裡的淳於後微微戰慄著,纖弱的身子偷偷地再挪近兩人一些,豎高耳朵,仔細地聆聽兩人的對話。

    君不二壓根兒沒察覺到有人在一旁偷聽,一徑地開口說:「到底是怎麼著,你好歹也說一說,要不見你這般消沉,我也是難受得緊。」

    「你何須難受?」君逢一嫌惡地瞪他一眼。

    「我擔心你呀,你是我大哥耶!雖說沒有半點血緣,可你是我大哥,是這一輩子絕不可能改變的事;身為弟弟的我,是不是應該要為你盡一份心力?」君不二說得口-橫飛。

    「你到底是在擔心什麼?」君逢一受不了的說著。

    「我……」君不二萬般無奈地扁了扁嘴。「我怕自己該不會是在那個時候一個不小心把你給打傷了。你知道的,我向來敬重你,真的把你當大哥,而且打小你待我甚好,所以我……」

    「你到底想說什麼?」君逢一沒好氣地打斷他。

    他是打算要怎麼打擾他飲酒的興致?從方才便說著滿口教他膽戰心驚的肉麻話,是想逼他吐嗎?

    「唉……」君不二悠然歎了一口氣。「雖說是我提議要來個英雄救美之計,可是當我一掌要轟下去的時候,我是多麼的不捨……」

    君逢一總算聽明白他的意思,不禁挑高眉頭,哂笑道:「繞了那麼一大圈,原來你不過是怕我的報復罷了。說真格的,你那一掌可真是凌厲哪!教我來不及閃避,害我差點便合上了眼……」        

    還以為他到底想說什麼,原來是想要先說點好話,教他不要計較。

    「可若是不逼真,萬一教人拆穿,到時候難看的人不是你嗎?」所以他說了他很無奈嘛。

    「我還得感謝你,教我在炕床上躺了那麼久。」君逢一戲謔笑道。

    「不敢。」君不二有點怯怯地看他一眼,「倒是你,無所不用其極地想要得到她的信任作啥?不是只要拿到東西便可以了嗎?」

    「因為我要的不只是義父要的那一樣東西。」君逢一狀似不在意地望向窗外,睇著覆上一層淡淡霜白的地。

    其實義父已經說過,十二錦綾拿不拿得到手已經不重要,他卻是吞不下這一口氣,非得拿到不可,而這一耗便是一年;如果他為的只是一口氣,又何必硬要和她成親?

    該不會真是如他自己所猜想的一般……這結局教他駭懼得不敢再往下想。

    「那你還要什麼?」

    「除了十二錦綾之外,自然也包括了御繡莊和她。」何時如此自然地將她包含在內了?

    「哎呀!就聽義父的,把該拿的東西拿走不就得了?」君不二不禁建議道。

    逢一到底是怎麼了,何必這般汲汲營營?他辦事向來最俐落的,這次怎麼會拖泥帶水的?

    而且,拖了整整一年呢。

    「你要我怎麼甘心?我可是在御繡莊裡耗了快要一年。」對,他純粹只是因為一口氣,只是因為他不甘在御繡莊耗上一年的時間,所以他才會想要多得到一些戰利品,以慰勞自個兒。「再說,唯有得到她和御繡莊,才能夠查到十二錦綾織法到底是藏在哪裡。」

    「你這麼說也成,只不過……」君不二搔了搔頭,以過來人的身份好心地勸說:「你要知道,她如果知曉你是為了御繡莊才娶她的,到時候你肯定是吃不完兜著走。」

    唉!不是他要潑他冷水,而是百密一疏,就算他再怎麼慎謀能斷,人算終究不如天算,有時候老天要捅他樓子,他也難防。

    他啊,就是個血淋淋的範本。

    直到現下,他家娘子還不太願意信任他,麻煩大得很。

    「哼!那可由不得她。」君逢一斥道。

    事已成定局,由不得她說不。

    「既然如此,那你這幾天耗在這兒,又是為了哪樁?」都快要成親的人,天天端著一張臭臉,是想要臭誰啊?

    虧義母好心的把無憂閣妝點成像要嫁女兒般的喜氣樣子,他卻一點都不領情。

    「因為一見到她便煩。」他撇了撇嘴道。

    一見著她便教他的心緒煩躁、坐立難安,教他不知道該如何自處;然而,逃到無憂閣,他的心似乎依舊浮躁,沒有半點平息的跡象。

    她就像是鬼魅般,不管他逃到哪裡,似乎都逃脫不了她。

    「那就別成親了,何必為了一口氣而這麼做?」聽他這麼一說,君不二難以置信地瞪著他。

    兩個人沒有半點情份在,要怎麼當夫妻?

    雖說他家娘子是不怎麼信任他,但那是他咎由自取,所以他不怪她;不過,他和他家娘子感情可深厚了,她倒還挺疼他的,而他待她也是極好,這才叫夫妻嘛。

    「我……」

    「既是萬般不願,又何必勉強?」君不二再次建議。

    君逢一尚未開口,便覺得身後有古怪瘖啞的聲響,不知怎地,身上又竄起一身雞皮疙瘩,教他彈跳而起。

    「你!」他怒目瞪視著坐在後頭雅閣的人,一眼識破她的偽裝。

    淳於後悶聲不響地瞪著他,隨即往外走。

    「等等!」君逢一出口制止,卻見無憂閣掌櫃衣大娘捧著溫酒走來。

    「怎麼了?你該不會是在替我趕客人吧?」衣大娘見淳於後要走,一雙狐媚的水眸瞪去,纖指毫不客氣地揪住君逢一的耳朵。

    「啊……」君逢一吃痛得說不出話,想要撥開她的手,卻又礙於身份而不敢造次,倘若她不是義父辛苦尋回的義母,他肯定不容許她這般欺凌他,可就因為她是義母,所以……

    淳於後冷冷地瞅著這一幕,和那日所見重疊在一塊兒,隨即她轉身便跑,壓根兒不管外頭霜雪肆虐,隱身在一片灰茫之間。

    「喂!客倌!」衣大娘見狀,忙要揮手,可瞇眼一瞧,早已經不見蹤影,她旋即轉身怒瞪著呆若木雞的君逢一。「你倒是說說,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趕我的客人。」

    君不二從後頭走來,不解地看向君逢一。「逢一,她不就是御繡莊的大掌櫃淳於後嗎?」他見過一回,還有點印象。

    「咦?她是逢一即將要過門的姑娘?可怎會一身男子裝扮?」衣大娘不解問道。

    「這……」君不二搔了搔頭,側眼望向一臉寒鷙的君逢一,驀然發覺-一「逢一,你要上哪……」

    他話都還未問完,君逢一隨即隱入外頭的冰冷霜雪中。

    「喂!明天的婚禮到底還辦不辦?」衣大娘走到君不二身旁問道。

    誰都瞧得出不對勁。

    「可難說了……」君不二現下總算知道他那一張臭臉到底所為何事了,真是個不老實的傢伙,虧他還那般擔心他,真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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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御繡莊

    輕巧的腳步聲教天上灑下的落雪聲給掩去,君逢一帶著一身怒火的踩進淳於後的院落,停在門口頓了下。

    就要說了,真要說嗎?

    可惡,他居然教一個黃毛丫頭給擾亂了心思,甚至牽制著情緒,要他怎麼甘心自個兒已栽在她手中,而她卻依舊文風不動?

    多不願意承認那蓄意藏在心底、自認為是一樁秘密的事實,說穿了,只是他不願意相信自個兒早巳情意深植……一年多的時間,要他如何能不日久生情?

    就只有她!混帳,居然傷他如此深!

    唉!儘管是被她所傷,他也認了,要不若是失去她,這份心思不知道會叨擾他到什麼地步。

    原以為逃離她片刻,應該可以教他的心情沉靜許多,豈料非但平靜不了,甚至還教他更加的浮躁不安,這感覺活似沒了她便不行。他何時身旁少了個人便顯得這般落寞來著?

    就因為她,而她怎會在他滿腦子不斷想著她時,穿著一身男裝的跑進無憂閣?

    他只是來問問她而已,況且,外頭飄著大雪,她若是一路跑回御繡莊,肯定是淋濕了身子,若是不趕緊溫暖身子的話,定會染上風寒。

    猶豫了半晌,他緩緩地抬手,輕輕地扣了扣門。

    「滾!」裡頭回應得沒半點人味。

    君逢一微惱地蹙起眉,深沉的黑眸直瞪著門板,冷聲道:「開門。」混蛋,她淋了一身風雪,他是擔心她會染上風寒,要不然她以為他真的那般好心嗎?

    「我要你滾,你是聽不懂不成!」裡頭咆哮以對。

    君逢一擰皺眉頭,不由分說地一腳踹開大門,大門隨即應聲破裂,他大剌刺地往她閨房裡走,怒瞪著窩在炕床上的她,一把掀開被子,見她依舊是先前的男裝打扮,不禁微惱地動手解她的衣襟。

    「你在做什麼?」淳於後驚惶地掙扎著。

    他現下是被她發現了秘密,所以準備霸王硬上弓,一旦生米煮成熟飯,她便非跟著他不可!

    「我在幫你脫衣裳,你瞧不出來嗎?」君逢一惱怒地咆哮。

    全身濕淋淋的,她以為爬上炕床,窩進被子裡,她就不會染上風寒嗎?

    「你住手!」淳於後雙手並用地掙扎著。「我不會讓你如願的!」

    「你在幹什麼?」見她雙手抓著襟口,君逢一惱怒地索性用撕的,可誰知道才撕開襟口,她的利齒隨即湊上他的手,毫不留情地往虎口咬下。「啊!」

    他難以置信地瞪著她在他虎口上留下的一道血痕,不敢相信她居然抗拒他到這種地步,他是在擔心她,她以為他想做什麼嗎?

    「我告訴你,你得不到十二錦綾織法的!就算你娶了我,你一樣得不到!」她拉著被子退到炕床最裡邊。

    「你到底在說什麼?」他寒鷙地抬眼瞪她。

    他擔心她會染上風寒,而她則是毫不客氣地報以一口牙……

    「你不要以為玷污了我,我就一定會跟著你!」她吼著,淚水在眼眶裡打轉。

    「誰要玷污你?」他怒不可遏地大吼。

    她到底是在說什麼?為何他聽得一頭霧水?

    「你走吧!你這一輩子是不可能得到十二錦綾織法的,就算殺了我、玷污了我也沒用。」她咬牙道。

    君逢一微惱地雙手環胸,黯沉的黑眸直瞪著她。

    「只要是我想要的東西,我就不相信我得不到手!」他現下要她,真真切切地知道自個兒要的就是她,就算是皇帝老子來了,他也一樣不放過她!

    可她這一張聒噪的嘴,倒是很明白怎麼傷他,說什麼殺她、說什麼玷污她,難道他只會使這些下三濫的手段嗎?

    在她的心底,他是恁地不堪?

    「不可能的,因為十二錦綾織法不只是花機上頭裝上不同齒數的-,讓所織出的絲帛更加密集,更是因為十二錦綾沒有集本,只有織法口訣,只要我不說,你永遠也找不到。」她揚著苦澀的笑。

    告訴他也無妨,就教他死心,要不就殺了她,往後她的心就不會再痛了。

    聞言,君逢一恍然大悟,無怪乎他翻遍整座御繡莊都找不到織法,幾乎差那麼一點點,他連那座人工池都要翻了。

    只是……他現下不過是擔心她罷了。

    「就算你殺了我也沒用。」她咬牙怒道。

    他不禁翻了翻白眼。「我為什麼要殺你?」混蛋,倘若他真的要動手的話,也不需要等到現下?

    他像個傻子般的守在她的閨房前不知道守了多久,替她解決多少想取她性命的殺手,如今她竟然這樣對待他,教他情何以堪?

    「因為你得不到十二錦綾織法,便要想辦法讓它失傳!」淳於後氣得說道。

    「誰管它到底失不失傳!」誰在乎那勞什子東西?

    「你不用再裝了,我全都聽見了,我就坐在你身後的雅閣裡,你同人說了什麼,我可是聽得一清二楚。」事到如今,他還打算爭辯?

    「你倒是說說,我到底說了些什麼。」

    「你說要十二錦綾織法,還要御繡莊和我,要不然你不甘心。」他之所以要娶她為妻,只不過是為了順順心頭上的那一口氣。氣死她了,他居然敢這樣待她!

    「沒錯。」

    「你可承認了!」他果真承認了,不知怎地,淚水驀地從她眼裡滑落。

    「我承認了什麼?」見她掉淚,君逢一拉起衣袍一隅想替她拭淚,卻教她硬生生地撥開。「對,你說得沒錯,打一開始我就是為了十二錦綾織法而來,可現下教我真正不甘心的只有你,你信嗎?」

    哭什麼?他又說了什麼教她想哭的?

    她不是倔得很、不是堅強得很,現下卻在他面前哭得像個淚人兒似的,這……豈不是在揪他的心嗎?

    「所以你想殺了我?」她怒眼瞪著他。

    這是什麼?她引狼入室?

    好啊,有何不可?倘若他真的要她的命,她連眉頭都不會皺一下,連吭都不會吭一聲!

    「你說,我為什麼要殺你?」他惱火地再問一次。

    她是聽不懂他的話,是不是?都跟她說得這麼明白,她為何還是一點都不明白,是存心要氣死他嗎?

    「要不,你說,你要的到底是什麼?」

    「我要的是你!」他火極大吼著,黑眸晦暗而陰鷙。「你以為我跟在你身後回來,是打算要殺人滅口的嗎?你這笨蛋,我不過是擔心你淋了一身雪,怕你凍著身子,而你卻以為……」

    她是故意激他的吧,天底下沒有一個女人會像她這般不識相,不把他這自願的護院看在眼裡,甚至以為他才是真正要追殺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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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騙人!」淳於後呆默了半晌才說道,壓根兒不相信。

    「我不管你到底信還是不信,不過我話已經說出口,要的是你便是你,你今兒個是別想要逃了!」君逢一霸氣十足地說著,回拔的身子立刻壓上她的,隨即動手要脫去她一身早已經濕透的衣袍。

    「我……我不准你拿碰過其他女人的手來碰我!」她死命的掙扎著,想要再張口咬他,誰知這一回他卻聰明地摀住她的嘴。

    「什麼叫作我碰過其他女人的手來碰你?我何時碰過什麼女人了?」不是他要自誇,像他這般自愛的男人真是不多見。

    「我瞧見了,你同個女人風流,教她拎著耳朵也不反抗!」

    最可惡的是,那女人已經有點年紀了,儘管她風韻猶存,但終究是上年紀,誰知道他的心思居然還在她身上?

    君逢一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那是我義母,是我義父好不容易破鏡重圓找回來的義母,她要拎著我的耳朵,你以為我能反抗嗎?」當然不是不行,只是反抗之後下場會更可憐。

    「義母?」淳於後詫異地睇著他。

    心底這一份詫異不只是因為他所說的話,更因為突然放鬆了的情緒。

    她一失去掙扎,他不禁跟著冷靜幾分,一冷靜下來,隨即便發覺了奇怪,有點難以啟齒地道:「你該不會以為她是我的……相好吧?」他就算跟老天借上百顆膽,也不敢做這種事,她怎會蠢得這般認為?

    「我才不管她是不是你的……」

    「我要聽實話!」他惱火地打斷她,不由得再俯近她一些,柔聲的說:「我對你說的絕無半句虛言,你是不是也該要對我說些實話?」

    「我……」他說的都是實話?真的嗎?

    包括他說他要的只是她,他只想要她,壓根兒不管御繡莊還是十二錦綾織法?能相信他嗎?他打一開始就不老實,如今會老實嗎?

    「說。」他柔情似水地低喃著,粗嗄的嗓音仿若帶著某種魔力,教人沉淪。

    告訴他,就如他猜測的一般……

    「不管你對我到底有何心思,可就要成親了,你怎能往那種下流地方走?」她搗住羞紅的粉顏,執拗地道。

    「無憂閣並不下流,不過是一間再尋常不過的酒肆罷了。」她在胡說什麼?「你以為我義父會容許義母開設那種不入流的酒肆嗎?你以為有哪個男人能夠允許自個兒的娘子在那等聲色之地來著?」

    「可……你怎能不告而別,一走便是三天不見蹤影?」她小聲抗議著。

    打他到御繡莊至今,儘管她多不願意遇見他,可每天一定都會瞧見他;突然三天沒見著他,教她……猛然發現了自個兒的心情。

    嗚嗚……她怎能把感情給繫在這種人身上?往後她一定會過著生不如死的日子,與其空留餘恨,她倒寧可選擇慧劍斬情絲。

    「你好像忘了是你要我走的?」他沒好氣地道。

    「有嗎?」她移開手,瀲-的水眸直睇著他。

    「你叫我去死呢!」就不知道那一句話有多傷他的心。

    淳於後眨了眨眼,儼然忘了那一天她自己說過的話。

    君逢一見狀,不禁低歎一聲,惱怒地道:「我到外頭散心個三兩天也不成?就因為這麼一點小事,你找上無憂閣,莫名其妙地又淋了一身濕回來……」

    淳於後閉緊眼,濃密如扇的長睫輕顫著,仿若等著判罪的囚犯,然而怒吼聲沒等到,卻突然感覺熾熱的身體熨上她冰冷僵直的身軀,雙手環過她的腰際,將她摟得死緊。

    她納悶地張開眼,還理不清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時,卻見著他向來虛偽的皮相,漾著一抹教她怦然心動的柔笑。

    「可是,我好開心……」他的神情雀躍極了,像是個得到冰糖葫蘆吃的娃兒。

    她眨了眨眼,粉顏燒得更燙了,他開心什麼?可不知怎地,他這麼一說,她也覺得好開心,心跳得更急,呼吸都亂了,頭有點昏,心中洋溢著雨過天青的愉悅,一掃連壓她數天的陰霾。

    「但是,往後絕對不准你胡來,若是染上風寒該怎麼辦?」他收斂起雀躍的神情,又忙著要替她脫衣裳。

    她的身子濕透了,他一時開心過頭竟忘了這回事。

    「你要做什麼?」見他的手又動了起來,她不禁羞赧驚喊。

    「我要幫你脫掉一身濕衣裳,要不然呢?」他斂眼瞅著她一臉嬌羞的神情,手上傳來細膩如玉脂般的觸覺,教他的心頭微微發癢。

    該死,引起他的遐想了……

    淳於後合上眼,依他所言,等著他替她褪去衣裳;可過了半晌,她居然感覺到他正在脫她身上僅剩的貼身衣物。

    「你說了只是要幫我換衣袍的!」她抬起雙手護在胸前。

    「嗯……」他方才確實是這麼說的,可此一時非彼一時。「可我現下要你。」

    不等她點頭,他便如惡狼撲羊般地吻上她的唇,大手放肆地在她幾近赤裸的曼妙軀體上游移。

    「門是破的!」她害羞地說著。

    「外頭有太葦守著,你怕什麼?」根本就不敢有人敢靠近。

    她既然都打算要依了他,為何還在這當頭掃他興致?

    「為什麼他會守在外頭?」她不禁問道。

    「打我和他混進御繡莊至今,他夜夜和我輪流守在你的閨房外頭。」他的吻輕輕地飄落在她雪白的頸項上。

    「為什麼?」

    「當然是預防他人暗殺你,我們爺僕兩人便成了護院。」他沒好氣地抬眼睇著她,不懂她為何要在這當頭掃興。

    「我問的是,你何須為了我而守上一整年的門?」她才不在乎太葦,她想知道的是他,倘若只是為了十二錦綾織法,他何須做到這種地步?

    「怕你被暗殺啊!我不是說了嗎?」天曉得他為了她幹了多少蠢事!

    「不是怕十二錦綾織法絕世?」他的意思是指,他在乎她的存活更甚於織法?就如他方纔所說的一般?

    聞言,君逢一乍醒,明白她問的到底是什麼,不禁有些手足無措,有些靦-,還有些慌……

    「囉唆!」混帳,說他城府極深,可她還不是一樣,老是拐著彎套他話。

    他的吻細細地灑在她的頸項上,她微掩的星眸卻乍見他翻紅的耳垂,不禁微蹙起眉,思忖著他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

    「你很害羞?」她突道。

    君逢一驀地一楞,並沒有抬眼看她。

    「我猜中了?」她比他還驚訝。

    他說的都是真的?言語騙得了人,神態騙得了人,可這當頭,如此靦-又羞澀的神態,也是裝出來的嗎?

    他依舊不語,任憑她想要扳正他的臉,他猶若不動如山;過了好半晌,他才緩緩地抬起燒紅的臉,氣惱地瞪著她。

    「你這一張嘴可真是吵!」粗嗄的嗓音自他緊咬住的牙縫中逸出,話落的瞬間,不等她反應,他隨即一把撲上她的身子。

    「啊……我只是想要確定,想要……」

    她不及問出口的話,全教他一口吞入,點起簇簇甜膩酸澀的酥麻火焰,教人面紅心跳的呻吟不斷逸出。

    站在外頭守夜的太葦無奈地翻飛到對頭的杏樹上頭,獨自面對寒夜。

    無所謂了,一年前他也是守在這兒,可一年後,主子卻是大方地登堂入室,也算是可喜可賀。

    【本文完】

    ★  欲知『軒轅門』之君殘六如何面對愛情,必看風月書  W  173《殘六鬼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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