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咨雲腳踩盆兒鞋,小心翼翼地往後院的林子裡跑她才不會笨得跑回院落讓他找著她,更不可能跑到公婆那裡擾他們雅興,而最好的藏身之處,就是後院的這一大片楓林。
她觀察很久了,知道這個地方幽靜得很,他絕對不會找上這兒的。
反正,先避過今天,其他的事就待他日再說吧。
她笑得很賊,方想:要躲進林子裡的小木屋,卻突地發現裡頭早已有人,不禁繞到窗邊,微踮起腳偷覷著裡頭,卻見一抹人影窩在一隅,神色不安地東張西望之後,才偷偷翻開手上的書。
「小叔?」瞧見了那人的側臉,她不禁輕喊山口。
窩在一隅的宣以聖慌得立即跳起來,張大眼瞪著站在窗邊的納咨雲。
「你在那兒作啥?」她繞到門前走進屋裡。
宣以聖早在她踏進屋前,便已將方纔拿在手中的書藏入原先擱在一旁掩人耳目的書中。
「讀書。」他顯得有些張皇失描。
她睞他一眼,笑得有點壞,「讀什麼書,教你讀得滿身大汗?」呵呵,定是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壞事,要不他何必這麼緊張呢!
「男女授受不親,你不要再靠過來了。」見她直湊過來,他下意識地再往角落躲,直到退到無處可退。
「我只是想要瞧瞧你在看什麼書,犯得著搬出你大哥那一套壓我嗎?」她啐了聲,拿起他捧在手上的書,「我跟你說,你大哥已經走火入魔了,自以為清心寡慾,便是追尋周禮,然實際上,他根本就是一個大木頭,一點也不合乎人情,沒有半點人味。倘若你聽他的話再瞧這種死書,總有一天,你定會變得跟他一樣,知道嗎?」
周禮……哎呀,光是瞧這書皮,她就覺得頭暈了。
「我沒同大哥一樣。」宣以聖別過臉,不敢偷覷她清麗的面容。「你別再靠過來了。」
發覺她不聽勸,直往他身邊靠來,甚至橫趴過他身上,翻弄他身旁的書,他惱得想要阻止,卻見她已經翻著了他方才藏進去的書。
「說得是,你確實是同你大哥不同,還知道看這種書……」她拿著一本素女經,瞇起瀲潑水眸道:「我就說嘛,看書怎麼窩在角落裡?倘若瞧的是正經書,定是坐在桌前,怎會窩在這小小的角落,還一副惴惴不安的模樣?」
素女經哪……她總算明白他為何會瞧得滿身大汗了。
怪了,她記得書和苑裡並沒有這種書,他是從哪裡拿來的?
「不准你跟我大哥說。」他忙把書搶回去,並緊緊地抱在懷裡。
納咨雲挑起層睇著他。「小叔,這是你拜託人的態度嗎?你既是有事相求,是不是該要好聲好氣些?」這點倒是和他大哥一個樣。
「我……」
「求我。」她雙手環胸,好整以暇地等著。
她得趁他尚未被她相公給荼毒之前,對他曉以大義,讓他知道尊重女子,別同他大哥一樣,壓根兒不懂得尊重她。
「你!」宣以聖不敢置信地瞪大眼。「不求!」
笑話,他年紀雖小,但好歹也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兒郎,怎能求她?若是求了她,他這張臉要往哪兒擱?
「是嗎?」她就不信他這麼有骨氣。「我同你大哥說去。」
話落,納咨雲作勢要起身,卻聽到身後傳來蚊鳴似的聲響,她挑起眉,笑得很是好險。
「大聲一點,我聽不到。你好歹是個男人,聲音卻不如個姑娘家,丟不丟臉啊?」她故意逗他。
瞧見他,她便想起自己的小弟,遂忍不住想要逗他。
「我求你屍宣以聖不甘願地吼道。
「你吼這麼大聲嚇人啊!」她也不甘示弱地吼了回去。
她耳朵好得很,犯不著說得這麼大聲,
「我……你……」宣以聖又惱又無奈,卻又不知道該拿她如何是好。
見他頗有悔意,她便大方地又在他身旁坐下,「求我又如何呢?大丈夫能屈能仲,懂不懂?」她動手在他細白的頰上捏了下。
哎呀,這感覺果真如她所想的一樣好,讓她忍不住想要再多掐一會兒。
「很疼耶!」他痛得撥開她的手。
「我問你,這書從哪裡來的?」她再次拿起素女經,漫不經心地問著,雙眼則偷瞧著裡頭的彩圖,然後又嚇得連忙合上書。
「我偷偷上風月齋買的……」宣以聖微惱地揉著被她掐紅的臉。
「你不上自家書肆,竟跑到別家書肆去?」
「書和苑裡又沒有這種書,況且……就算有,我也不敢拿。」
「說得也是……」她頗為認同地點了點頭:「有那種大哥,倒也不難想像……唉,要是你大哥也同你一般,能夠多點人味的話,不知道該有多好……」
「大哥頂好的,可就不知道怎會娶了你這個騷娘兒們。」他喃喃自語著。
「你說誰是騷娘兒們?」她毫不客氣地一把揪上他的耳朵。
可惡,這個不懂規矩的小鬼頭,是真的想惹她發火嗎?
「又不是我說的,那是外頭的人說的!」宣以聖抱頭掙扎,但掐在他耳朵上頭的力道卻絲毫沒有放輕。
「外頭的人?」她瞇起水眸,益發湊近他。
宣以聖傻愣地眨了眨眼,有些羞赧地想要遠離她清麗的面容,但耳朵卻被她揪得死緊,不得已只能直視著她,心頭怦咚怦咚跳個不停。
「說啊,外頭的人到底是怎麼說的?」她又加重了力道。
「他們說,宣府迎娶了個愛拋頭露面的騷娘兒們,飽了大夥兒的眼福……」他撇了撇嘴,又道:「我話說完了,你可以放開我了吧!」
很疼耶!
「你是在哪兒聽人家說的?」哼,她長得這般絕艷又不是她能決定的。
「在風月齋……」
一聽到風月齋,納咨雲不由得鬆了手,更湊近他一點。 「看來你常上風月齋,下次若是再去,就替我挑幾本小說話本,聽見了沒有?」
「我才不要買那種不人流的書,若是讓我大哥瞧見,他會罵我的。」他別開眼,努力緩和愈來愈快的心跳。
「哎呀,你真是著了你大哥的魔了,居然也學他說什麼不入流。」倘若不好好地敦他,這世間豈不是又要多了個不解風情的木頭?
見她的手採了過來,宣以聖忙又往後閃躲她無情的掐功。「你一個婦道人家怎一點婦德都沒有,說起話來還動手動腳的……」大哥怎麼會娶了這種女人?根本就是被說煤的人給騙了。
「怎麼,誰說我動手動腳就是沒有婦德來著?」原本是想要逗逗他,然聽他這麼-說,她立刻又刁;留情地往他頰上一掐。
真是又細又白的肌膚啁!其實,乍看之下,他同他大哥倒還有幾分相似,不知道這柔嫩的肌膚是不是也相同……他的臉老是那麼臭,她又不敢伸手掐他,但現下掐這個小叔的,應該也差不多……
「你在做什麼?」
窗外突地傳進宣典聖的聲音,屋裡頭的兩人趕忙分開,慌得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見他繞到門前,納咨雲索性把書往自個兒的背後藏,以眼示意要宣以聖別開口,省得兩人都遭殃。」你怎麼會在這兒?」宣典聖走進屋裡,劈頭就先拿她開刀,再側眼瞪向白個兒唯一的胞弟。「你為什麼也在這兒?」
要不是知道一個是他的娘子,一個是他的胞弟,他幾乎 要以為他們是在這兒私會了。
「我……這兒清靜,我到這兒讀書。」宣以聖說著,不忘從身旁拿起書本為證。
宣典聖點了點頭,放緩了語氣:「去用膳。」
「是。」彷若得到特赦一般,宣以聖抱著書便死命地往外跑。
霎時,這間不算太大的木屋裡就只剩下他們兩人。面對宣典聖那張發臭卻又讓人瞧不出思緒的臉,納咨雲只好努力勾起一抹笑意,希冀可以軟化他臉上的線條。
從認識他到現下,他的臉一直都是臭的,而且還愈來愈臭,所以她也分辨不出他的臭臉底下到底藏有什麼思緒。不過,可以肯定的是,他現下定是不開心的,但他卻很努力地壓抑。
他最遵循禮了,就算他氣得快要吐血,也不會將惱火表現在臉上,頂多只是音量大了些。
「誰要你胡亂接近以聖來著?」沉默了半響,他低吼一聲。
「哪有?我哪有胡亂接近他?」她連忙為自己喊冤,「我是在這兒碰巧撞見他,況且我是他嫂子,難道連關心他都不成?」
「你沒事怎會跑到這裡來?」他雙手環胸睞著她。
「呃……」呵呵,看來是瞞不過他了。「我方才習字,覺得肩膀有點酸,所以就……呵呵,就到附近走走。」
她就知道他一定是因為這件事而氣惱。
「你根本連一個字都沒寫。」
「因為肩膀酸疼嘛!」啐,她方才不是說過了嗎?納咨雲站起身,不著痕跡地往門口逼近。
「你手上拿什麼東西?」他眼尖地睇著她。
「那是……」她方要往懷裡藏,卻被他一把抽走,她只好拿起手絹遮著臉。
宣典聖的額上青筋抖顫,雙眸狠狠地瞪著她。「你拿這種東西給以聖瞧?」
「不是我、不是我……」她連忙搖著手。
「那會是誰?」他將書給捲成了一團。
素女經,還是精雕版附上彩圖的,不但驚世駭俗,還淫穢放蕩……她怎能背著他藏這種東西,甚至還同他的胞弟一道鑽研?她該不會是打算要身體力行吧?
「是以聖啦!」實在不是她要當壞人,而是已經人贓俱獲,倘若她不說明白的話,相公肯定會誤以為她是個下流的女字,為了自身的清白,她只好對不起小叔了。「可……這也沒什麼,他都十五歲了,自然會對這種東西起興致,這也無可厚非,況且,我就不信你沒瞧過。」
身為男子,要是對這種東西沒興趣的話,那可真是有問題了。
反正,不管他到底有沒有瞧過,現下最重要的,是要拿話堵他,最好堵得他無話可說,那她就安全了。
「我……」宣典聖一時語塞,又見她突地瞪大雙眼,不禁微羞地別開眼。
這娘兒們……她那張嘴,真是非要把每一件事都給說白了不可嗎?
「果然有!」她伸出纖指指著他。
就說嘛,他根本就是假道學,是男人都會想要偷瞧的,他怎會例外?況且既然他都曾經偷瞧過了,又憑什麼說以聖的不是?
「這……」他實在無話可反駁,最後只擠了句:「這種下流東西豈會入得了我的眼?」
「相公,就算瞧過了,也真的沒什麼,你毋須生以聖的氣。」她拍了拍他的肩。「其實我以前也瞧過,裡頭寫了不少稀奇古怪的東西,說什麼採陰補陽,說什麼三深七淺來著……相公,那到底是什麼意思?」
他瞪大黑眸,不知道她到底是真的不懂,還是蓄意逗他。
「你說過的,只要是你瞧過的書都能和你切磋,那我現下問你,你又不答,這不是……」
宣典聖咬緊牙,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相公,你臉紅啦?」納咨雲眨了眨眼,有些懷疑是不是自個兒瞧錯了他臉上的紼紅。
他惱羞成怒地瞪著她,「我要你抄寫的女誡第七篇呢?」
「嗄?」怎麼又繞回這上頭了?
「還不快點回去抄寫!你要是沒抄寫完,也不必用午膳了!」他低聲斥道。
「沒心沒肝又難伺候的男人……」納咨雲扁了扁嘴,儘管刁;願意,但還是被他給拎回了涼亭。
「怪了,上哪兒去了?」
納咨雲走上銜接前院和後院的拱橋,睇著下頭的翠綠河水,再看空無一人的拱橋,不禁納悶了起來。
難不成他拋下她獨自上書和苑了?
不對啊,這幾日來,他都挺講義氣的,只要不讓她上書肆,他就定會陪她待在府裡,然後押著她讀一遍又一遍的女誡……雖說她該慶幸今兒個可以逃離他的魔掌,可是他一不 在身邊,她卻覺得無聊極了。
抄寫女誡是再無聊不過的事,但若是有他在身旁,偶爾吵嘴斗上幾句,倒也還算愜意。
唉,他到底上哪兒去了,她好無聊啊!
倘若他要是再不出現,她就要偷偷上書和苑了,橫豎是他先不陪她的,她自然也可以毀約毀得光明正大。
打定主意,她隨即打算回頭,然卻見著了捧著一堆書朝她走來的宣以聖。
「小叔。」她熱情地打著招呼。
宣以聖抬眼一見是她,拔腿便跑。
「你在跑什麼?」見他跑,她也立即邁開步伐跟上。「足不是又藏了什麼見不得人的書了?」
「你胡說什麼?」見她大聲嚷嚷,他沒好氣地停下腳步。
他本來不想停、不想理睬她的,可是又怕她這張大嘴不到半刻鐘便將他所做的事洩露出去。
「倘若不是,你見著我為什麼逃?」她瞇起瀲潑水眸。「還是我不小心得罪了你,才讓你每回見著我便急著逃走?」
這絕對不是她的錯覺,這幾天只要他看見她,便急忙抱頭鼠竄。嘖,就算是見鬼了也不用這樣啊!
「是我得罪了你。」宣以聖沒好氣地道。
「你得罪了我?什麼時候?」她眨了眨眼,好奇地問:「你得罪我們什麼了?說來聽聽,咱們把心結解開,就什麼事都沒有了。我這個人向來不會在意小事,再加上你是我的小叔,再怎麼樣,我也得給你幾分薄面,是不?」
「你不用給我薄面,只要別攔著我的去路就好。」他萬般無奈地道:「倘若和你杵在這兒讓大哥給撞見了,我肯定會吃不完兜著走的。」
他已經抄寫五經一遍了,可不想再寫一次……
「你大哥又不在。」她好心地提醒他。
「我當然知道他不在,他上百花樓去了嘛!」話一出口,他連忙剛雙手摀住嘴,任憑一堆書硒向自己的腳也不敢喊疼。
「百花樓?」
「我什麼都不知道,你不要再問我了!」他蹲下身撿起攤了滿地的書。
「你都能夠說出百花樓這地方了,怎麼可能會什麼都不知道?」納咨雲蹲下身,斜睨著他。「還是你把我當傻子,以為隨便兩句話便可以唬住我?」
見他仍不願開口,只顧著撿拾地上的書,她略微不悅地斜睨著他。
「說啊,百花樓是什麼地方,你大哥上那兒做什麼?」
宣以聖微惱地蹙緊眉頭,「妓樓,你怎麼會連百花樓是妓樓都不知道?」真不知道她是裝傻,還是真的不知道。
「他上妓樓?」納咨雲驚詫極了。
哎呀,他開竅了,居然也懂得狎妓了!
「你很開心大哥上妓樓嗎?」他不解地睇著她漾著笑意的美顏。
她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女子?雖說她有點瘋瘋癲癲、有些不拘小節,更不將禮教放在眼裡,可應該沒有女子會開心自己的相公上妓樓吧?
她到底是在笑什麼?
「他總算開竅了,我自然要替他開心。」難道是她這陣子時他曉以大義,才讓他想通了?
「你到底知不知道妓樓裡頭是什麼景象?」
「什麼景象?」
對了,她常聽說男子喜歡上那種地方,就不知道裡頭到底有什麼好玩的?
「有你這種媳婦兒,大哥自然會想要上妓樓。」宣以聖睇她一眼,搖了搖頭。「那百花樓裡頭,鶯鴛燕燕成群,袒胸露乳,吳儂軟語,教人心酥魂醉,哪像你這樣……」
宣以聖話才說到一半,便見她張著一雙水眸怒瞪著自己,連忙腳底抹油想要逃,但卻被她給一把揪住了衣領。
「袒胸露乳,吳儂軟語?」她沉聲問道。
是那樣子的嗎?妓樓裡頭真是那般下流放蕩?
「你到底想做什麼?」他顫巍巍地看著她道:「你別想要再掐我,我只是不想與你鬥,你別以為我怕你!」
好歹她也是他的嫂嫂,於情於禮,他都得要敬她三分,但也只有三分而已,若是她太過分,他……
「要我不掐你,那你就帶我到百花樓去。」她現-卜可沒有逗他的心情,她只想親眼瞧瞧百花樓裡頭到底是不是像他所描述的那樣。
「我才不帶你去。」誰說她開口,他就得要答應她?
她這個人性子古怪得很,倘若他帶她去,屆時她若是大鬧百花樓,他該怎麼向大哥交代?
到時候大哥說不準會罰他抄寫四書一遍……
不要,他不要啦!他的手已經很酸了,他不要再抄寫了。
「那我就跟你大哥說,你去過百花樓狎妓。」她笑得很邪惡。
「你!」宣以聖不敢置信地瞪著她。「你太卑鄙了,居然威脅我。」
「卑鄙又怎樣?我本來就不是君子,再下流一點也無妨。」
百花樓裡香煙裊裊,在西側的上等廂房裡,兩個男人席地對坐,氣氛有些僵凝。
「難道這一回依舊不能通融?」身著米色衣袍的男子神情凝重地道。
宣典聖輕呷了一口酒,抬眼睇著他,「不。」
「宣兄,這似乎太不近人情了。」男子微惱地蹙緊眉。
「我倒覺得我以禮相待,無愧於心。」
男子聞言無奈地趴倒在桌上,「典聖,咱們人都在百花樓裡了,倘若不叫兩三個花娘在一旁助興,咱們上百花樓做什麼?若只是要喝酒的話,咱們隨便找家酒樓不就得了?」
「戴淳,我不過是應了你的邀求,陪你一道上百花樓,但我可沒答應要找花娘作陪。」他一派優閒地淺呷了口酒。
「那你乾脆不要答應好了。」他頗為埋怨地看著宣典聖。「兩個人對坐喝酒,這有什麼好玩的?」
「倘若不好玩,倒不如早點回去。」
「喂,你這人怎麼這麼不懂得享受?」他懷疑他只要抱著周禮便能無色無慾的過一輩子。
「享不享受是我的事,你只須管好印刷場的事便成。」宜典聖擱下酒杯,作勢要走。
「我認識了一『些頗具才華的文人,寫了些挺有意思的小說話本,你到底要不要瞧瞧手寫稿?」
宣典聖頓了頓,微蹙起眉,「你知道我最不愛那些不入流的東西。」「可有人喜歡啊!」戴淳委婉地勸道;「咱們開門做生意圖 的不過是個利字,要不咱們乾脆關門算了。」
「我圖的是一份安心,我要的是禮教能夠永世流傳。」宣典聖輕睞他一眼,隨即便往外走去。「這些事就甭再同我說,我先走了。」
「你好歹也先瞧瞧手寫稿,何必這麼急著定?」他們才剛來沒多久耶!
「不用了。」
「別這麼說嘛!」戴淳走到門邊,努力地將他拉回。「先瞧瞧再說嘛!」
不就是瞧一份手寫稿罷了,有這麼困難嗎?
「那種東西人不了我的眼。」他硬是不坐下。
宣典聖不理會他,逕白掀開簾幕,方跨出一步,只見兩個花娘迎面而來,一瞧見他立即熱絡地挽上他的手。
「爺兒,你等不及了嗎?咱們這不就來了?」
宣典聖微惱地瞪著她們,再回眼看向在裡頭笑得很得意的戴淳,鎮靜地道:「姑娘請自重。」
「自重?」兩個花娘笑得花枝亂顫。「咱們向來是看重大爺,可不知道要怎麼自重呢?要不,就請這位爺教教咱們吧!」
「請姑娘先放手。」他努力壓抑著心底的怒火,別開眼不想瞧她們胸前的春光。
「不,若是咱們手一鬆,你便跑了呢?」
宣典聖抿緊唇,鐵青著臉往外走,壓根兒不管兩旁的花娘是不是跟得上自己的腳步。
「典聖!」戴淳跟在後頭,不禁搖頭苦笑。
他真是被禮教給荼毒得太深了,居然學起了柳下惠坐懷不亂……嘖,這可是軟玉溫香呢,他的心可是癢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