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他選擇了摯愛,拋棄了好友,他決定先下手為強!
『心萍,再給我一杯迷迭香花茶。』
坐在吧檯邊,宗粲凡舉止優雅地點上一杯花茶,然而他的目光卻始終鎖在一旁忙碌的季馨身上。
『沒問題。』和心萍揚起笑容,『對了,你今天怎麼會這麼有空,特地到這兒來?不用上班嗎?』
『不歡迎我來嗎?』他笑得極為耀眼,一掃數日之前的陰霾。
『怎麼可能不歡迎?』和心萍呵呵笑著,『宗先生,你看坐在角落的那一桌客人。』
『怎麼了?』他回頭睞著坐了七八個女子的角落。
『托你的福,自從你這幾天來拜訪,店裡的客人激增不少,絕大部分都是衝著你來的。』和心萍邊說著,笑得眼都彎了。『她們都是在附近上班的粉領族,自從前幾天有人在這兒見到你之後,驚艷你的俊臉,便一傳十、十傳百地宣傳出去,不但是呼朋引伴的粉領族,還有這附近的少婦和學生們都蒞臨本店,讓我的生意好到可以和季馨負責的部分媲美,我真的要好好地感謝你,這一杯花茶就當是續杯,老闆請客。』
『這樣子啊!』他又能說什麼?
但無奈的是,他想要勾引的人可不是那一群正值花樣年華的粉領族,而是在一旁從頭到尾一直都當他不存在的季馨。
她真的有那麼忙嗎?
客人進門買花,他無話可說,有人送花來,他也無話可說,但都沒有客人了,也沒有人送花要她簽收,她到底還在忙什麼?與其說是忙,倒不如說她根本就不願意讓自己閒下來,讓自己有機會面對他。
都怪他那一天太過衝動所致……但是,他相信只要他再繼續等下去,一定會遇上她不忙的時候。
昨天坐了三個小時,前天坐了二個小時,大前天坐了一個小時……今天他決定要和她耗上一整天,直到她休息打烊為止;他就不信打烊之後,她還會有什麼節目安排。
『你是不是覺得很遺憾,覺得自己得非所願?』和心萍笑瞇-眼。
宗粲凡有些意外地睞著她,益發覺得她一點都不迷糊,甚至還精明得教他害怕。
『唉,我要是連這麼一點事情都看不懂的話,那我豈不是白活了?』她笑了笑,偷偷地指了指正把最後一位客人送出門口的季馨。『你肯定得要多加把勁,因為季馨一直都沒有跟我提起你的事,那就表示她打算把你當成空氣。』
『是嗎?』宗粲凡苦笑著。
他知道,不過把他當成空氣至少好過把他當成壞蟲吧?
『你光只是坐著沒有用,季馨是不可能主動跟你講話的。』為了報答他所帶來的客源,和心萍頓時成為狗頭軍師。『季馨要是不想理人,她就會徹底當對方不存在,但只要你開口,基於這裡有這麼多客人,她絕對不會讓你難堪的。』
宗粲凡挑眉睞著她好半晌,突地咧嘴大笑。『你真是有意思。』
他總算有點明白季馨那般強勢又精明的人,怎麼會和和心萍這麼迷糊又少根筋的女人成為知己。
緩步自門口走到花堆裡的季馨斜眼偷覷著在吧檯的兩個人,眉頭不禁微微地皺起。這個混蛋男人,居然攪和到這裡來,甚至還敢打心萍的主意!他想玩愛情遊戲她管不著,但是他怎麼可以玩到她的地盤來,甚至還找她的好友下手?還以為他到這兒來是要跟她解釋那一天的行為,或者是要告知展旭延的事,可誰知道他從頭到尾都只是一直坐在吧檯……還一連來了好幾天!
他到底是來幹什麼的?她實在很想要將他給轟出門去,但是自己卻又沒有一個合理的理由趕他走。
他一直坐在吧檯邊,從頭到尾只看著心萍……他到底是在搞什麼?
真是個不要臉的男人,居然敢當著她的面調戲心萍,而心萍也真是的,都是一個孩子的媽了,居然這麼恬不知恥地和他說笑……她不是最愛阿仁嗎?不是都說了要等他回來的嗎?
『季馨,休息一下,過來喝杯茶。』發覺到季馨的目光,和心萍向她招著手。
季馨微惱地扁起嘴,思忖著到底要不要那麼聽話地走過去,但若是不走過去的話,難不成真要放他們兩個人繼續閒聊?
是不關她的事,但就是刺眼啊!
『你最近好像瘦了一點,是不是太忙了?』見她緩步走來,他不禁輕聲問著。
季馨不悅地挑起眉,『你眼睛有問題啊?我哪裡瘦了?』瘦的人是心萍吧?
他獻錯慇勤了。
『季馨,喝茶。』和心萍免費當起和事佬。
『憶仁的病,不要緊了吧?』季馨挑了張離他最遠的椅子坐下,而且一開口便是說些他全然陌生的話題,不給他任何發言的機會。
『不要緊,已經退燒了。』和心萍淡聲道,見季馨硬是要扯開話題,她只好找借口脫身。『對了,我後頭還有一堆碗盤還沒洗,你先替我看一下,若是有客人點餐的話再叫我一聲。』
『喂……』季馨詫異地瞪著她的背影。
太奇怪了,真的是太奇怪了,她有一種被出賣的感覺,但是心萍真的會這麼做嗎?她該不會看出她和宗粲凡之間有什麼不尋常了吧?
不要啦,她不要跟他坐在一起啦!
『你說的憶仁是誰?』宗粲凡突然開口問。
『關你什麼事啊?』季馨沒好氣吼著,還不忘壓低聲音。
莫名其妙,他根本就不認識小憶仁,幹嘛在這當頭問起他的事?難不成他真的要追求心萍?
『身為朋友,我當然會關心她,這有什麼不對?』他不過是有點意外,順口問問也不行?『而且你剛才還提到了什麼要不要緊,而心萍又說已經退燒了,沒有關係的……』
『你要是要獻慇勤的話,就該要在她面前獻,在我面前獻慇勤是沒有半點用處的,因為我絕對不會替你說好話,相反的,我還會把你以往做過的壞事全都說出來,讓你在心萍面前抬不起頭!』
話一出口,她就忍不住想要撞吧檯結束生命……她這豈不是欲蓋彌彰?搞得好像她很在乎似的。
『你在說什麼?』宗粲凡一頭霧水地凝睇著她閃避的臉,倏然一道靈光閃過腦際。『難道說……你吃醋了?』
有可能嗎?現在的她還會為了他吃醋嗎?
『我?』她瞪大了眼,乾笑數聲。『你是喝茶喝到腦子壞掉了嗎?』
季馨搖了搖頭,狀似不在意地啜飲著她的茶,然而只有她知道,她的心臟顫跳得快要奔出胸口,一道火自腳底板直衝腦門……怎麼會這樣?為什麼她有一種被猜中心事的困窘?
她不該有這種感覺的,但是自己的情緒,難道自己會不懂嗎?
她明明已經忘了,甚至不想跟他有任何糾纏的,但為什麼……她的心底竟然有份期待?
『犯得著說得這麼白嗎?我不是說過了要重新追求你了嗎?你不給我機會,但是你不能剝奪我愛你的自由吧?』是他情願割捨羽翼,是他甘願放棄一大片無際的天空。
她驀然瞪大眼,心臟漏跳了數拍之後才回過神來,『誰聽得懂你說的話?撒謊也要像樣一點,要下點功夫,別做是一套、心裡想的又是一套。』
他說他愛她……在交往時,他從沒說過,為什麼他卻在這當頭說了?
『我哪裡做是一套又說是一套了?』他有嗎?
天知道要他這麼若無其事的告白是他練習了多久才得到的結果。那一句肉麻的話,又不是想說便說得出口的,不多練習個幾次,說出來可是會咬到舌頭的。
『你以為我沒看見你天天到這裡來,像是一隻求偶的孔雀,不斷地用你出色的外表吸引眾人的目光,希望所有人都崇拜你?』當她的眼睛瞎了不成?
其實她一點都不介意,不管他到這裡的用意到底是什麼,是尋歡、是求愛,她都不管,她一點都不介意。
倘若真是介意的話,也是像小孩子那般執著、那般單純,只是一件曾經屬於自己的東西現在將要成為他人的,所以心裡覺得有那麼一點點不舒服罷了。
只是如此而已……季馨斂下長睫睇著杯裡自己的倒影,不中得暗歎了一聲;嘖,自己特地找了這麼多理由和借口,到底是想要騙誰?又是想要說服誰?
所謂的曾經屬於,所謂的執著,或許都只是她的幻覺,都只是她自己編織出來的美夢,其實她跟他之間根本就沒有愛過,她沒愛過他,他也沒愛過她,他們只是『現金交易』而已……
但是事實上,她與他的相遇,甚至是戀上他,卻都是真實存在的;以至於由最深的愛衍生出最透徹的恨,全都是她再真實不過的感情。但是現在恨依舊,彷彿連那一份刻意忽視的愛,也依舊。
或許她該要表現出不在乎他,然而卻不自主地想要多瞥他一眼,甚至還期盼著他的到來;如此的矛盾,要她如何放得下?
『季馨,或許以前的我真是如此,但是我可以跟你保證,以後不會了;只要你答應和我重新交往,我可以保證和你交往時,絕對只保持單一交往。』這是她才擁有的特權,當然也只有她能夠讓他心服口服,甚至甘之如飴。
季馨挑起眉睞著他,滿臉不敢置信。『你腦袋有問題啊?』
什麼叫作單一的交往?他現在說的是哪一門子的話?分手都已經分手了,現在又突然說這種話,豈不是等於要求要跟她復合嗎?
在心裡暗歎了一聲,宗粲凡佩服自己居然能夠猜中她的回答;無奈地呷了一口茶,他說得無奈極了:『你知道嗎?念馨現在已經上幼稚園了,再過一年就要上小學,但是我卻不知道該怎麼填寫她的雙親姓名。』
這麼說,她應該會懂吧?
她斜睨著他,『這個問題應該是你當初就有想過的才是,況且依你的身份,想要替念馨找個媽媽,應該不會是一件太難的事情,對不對?』
可不是嗎?她相信,只要他的手一抬,就會有一堆女人前仆後繼、蜂擁而上,就如同這幾天花茶部的生意好到不行,白癡也知道那一大票的花癡肯定都是衝著他來的。
『你聽不懂我是在跟你求婚嗎?』他驀然暴喝一聲,彷若動天撼地一般。
四周傳來陣陣的倒抽氣聲,他卻只是怒目直瞪著瞠圓眼的李馨。
非得要他在大庭廣眾之下說出口嗎?
『求婚?』季馨皺深了眉。
不行了,這幾天嚴重的睡眠不足,害她一直呈現頭昏眼花的恍惚現象,難道現在連幻聽都出現了嗎?但是……她並沒有幻想過他會對她求婚啊!
她頂多以為他是舊情末了,以為他想要要求復合,想要……很多種可能性,但是絕對不可能是……求婚啊,太扯了,他以為他現在在幹嘛?
〔求婚不行嗎?難道我不能對你求婚嗎?』難不成他還得要先遞上申請表?
可惡!居然讓他在大庭廣眾之下如此的丟臉。他原本安排了燭光晚餐……不,現在已經變成燭光宵夜了,不過,他已經在昱廣飯店預訂了總統套房,要和她一起度過浪漫的夜晚,然後再慢慢地打動她的心,為什麼她這個女人偏是這麼不解風情?非得逼他在此時此刻說出口不可?
『我……』什麼跟什麼?誰聽得懂他到底在說什麼?
有人求婚的態度是像他這麼囂張狂妄的嗎?
***
『季馨,怎麼了?』
一道人影自門口快速跑到季馨的身旁,一把將她攬在身後。怒眼瞪著宗粲凡。
『我……』咦,他怎麼來了?
『你是誰?』宗粲凡瞇起幽深的魅眸瞪著那人一副英雄救美人的姿態。
現在是怎麼了?他是凶神嗎?他是惡煞嗎?而他又是誰?居然一副和季馨十分熟悉的模樣,甚至還將她拉到身後,而她居然也乖乖任他擺佈,難道是她的新歡?他一直沒有想到這個問題,從沒想過她可能有了新的男人,『我才想問你是誰,誰准你這樣對我老……』
『老婆!』不等季軍說出口,季馨隨即搶先發言,甚至還主動地摟住季軍。
『老公,他要欺負我!』
『老公?』季軍挑高了眉……;;『可不是嗎?』季馨輕輕地一笑,纖手偷偷地摸到季軍的腰後捏了一把,痛得他齜牙咧嘴。
『呃!是是是……』痛死他了。
『你結婚了?』宗粲凡驚詫不已。
他從沒有想過她居然結婚了,一直沒想到她會結婚,他以為她或許會掛心於他,再不然他在她的心裡也該會有一點點的份量!可誰知道……女人根本不見得會比男人深情嘛!
『對啊!』季馨臉不紅、氣不喘地回答。
對啊,謊話任人漫天撒,又不犯法,況且看在她是善意的謊言的份上,老天一定會原諒她偶爾的惡習。
『胡說,我到這家店這麼久了,我怎麼都沒聽心萍提起?』他以為他已經把情報套得極為透徹了,而且如果她真的結婚了,和心萍為什麼不阻止他追求她,甚至還推他一把?
『心萍?』叫得可真是親熱,季馨面不改色又道:『她不見得什麼事都要跟你說吧?你以為你是誰?你是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的無敵大情聖嗎?』
無恥之徒,剛才還跟心萍打情罵俏,現在居然當著那麼多人對她求婚……
『我從沒這麼認為過,我現在只想要確定他到底是不是真的跟你結婚了。』
宗粲凡深吸了一口氣,『把身份證給我。』
他不相信,他絕對不相信她真的會徹底地將他遺忘,甚至還嫁了人。
『你神經病,我為什麼要把身份證拿給你?』他以為他是警察嗎?
『我不相信你已經結婚了。』儘管她摟著身畔的男子很噯昧,但是這並不代表她和他真的是夫妻……該死,貼得那麼近做什麼?
『我不需要你相信。』季馨冷哼一聲,『反正我跟他……』
『季軍,你怎麼來了?』從廚房出來的和心萍輕笑道:『你什麼時候跟你老姐那麼好了,居然摟得那麼緊?』
季馨霎時瞪大了眼,兩道目光直往她身上射去,她是存心的是不是?她到底拿了宗粲凡多少好處?為什麼要這樣揭她的底牌?
『老姐?』宗粲凡傻愣地看著季馨。
『呃!』季馨困窘得無言以對,而身畔的季軍恰巧逮到機會,連忙衝到和心萍身旁去,害季馨氣得牙癢癢的。『對了,我想起你上一次跟我說的婚禮會場佈置,不知道那件事現在怎麼了?』
她突然冒出這一句話,會不會轉得太硬了,會不會顯得很可笑?
可她有什麼辦法呢?謊言被揭穿的時候,說有多糗就有多糗!全都是心萍害她的,害得她沒臉見人。
『婚禮已經取消了。』宗粲凡冷聲答道。
當初提起婚姻兩個字的人應該是她吧?既然她曾經嚮往過婚姻生活,為什麼他現在願意為她走進『墳墓』了,她卻寧可抓自己的弟弟當擋箭牌,就只為了要拒絕他的求婚?
兩個人曾經交往過,他相信在那個時候的她,對他一定會有相當程度的感情,但是為什麼事隔多年以後,她成了他的心頭刺,而他卻成了她渴望早日脫離的惡夢?
女人為愛而生、為情而死……這是哪個混蛋說的?
她根本就不是這麼一回事,他甚至覺得自己像是被戲弄了一般……該感到困窘的人,應該是他、不是她吧!
『咦?』季馨不解地睞著宗粲凡,又突地想到另一件事。『對了,我記得你之前曾經說過,就算婚禮取消了,至少還有展旭延的訂婚會場需要佈置,你來找我,應該就是為了這一件事的,對吧!』
應該是這樣的吧!這幾天她一直在等他通知,可誰知道他卻把自己當成櫥窗模特兒般展示,全然忘了自己的職責所在;更扯的是,他今天居然還當眾求婚,真的是太荒唐了。
『你以為呢?』宗粲凡瞇起看不出情緒的黑眸。『你沒聽到我剛才的宣言嗎?還是你打算要顧左右而言它?』
就算是要漠視他,也該有個限度吧?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反正我跟你之間就只有公事可談!』求婚?她不信,打死她也不信。
當年她跟他提起的時候,他還記得他是怎麼回答她的?
他說他這一輩子絕對不考慮結婚的事,所以他要孩子,不要母親;明明是他親口說的,難道她會錯怪他嗎?
現在居然還敢當著她的面說什麼求婚不求婚的,簡直是無恥!
『我跟你之間沒有公事可談,要談的話只有私事!』宗粲凡火大地吼著。
這個女人,難道她根本就沒有愛過他?她根本不曾在乎他?說穿了,她當初會到夜店去,不也是因為展旭延被和心萍給搶走了,所以她才會上夜店解悶的?
如今,她是打算接近展旭延,來個再續前緣?
別傻了,不都說展旭延要訂婚了?她以為她改變得了現狀?
『宗粲凡,我告訴你,我跟你之間若真要談,就只談公事,談展旭延的訂婚會場;是你答應我的,事到如今我可不允許你反悔!』比大聲?她的聲音可也不小,不試試看哪知道誰輸誰贏?
他以為心萍招呼著她喝茶,她就會乖乖地過來喝茶嗎?
錯了,實際上是她想要佈置展旭延的訂婚會場,藉此接近展旭延;要不然他以為她會好聲好氣地坐在他身旁喝茶?
『季馨,我也告訴你,我不會給你這一項工作的!』宗粲凡氣得渾身發顫,怒拳緊握,怒目發紅。『不管你再怎麼接近展旭延,他都不會記得你的,你趁早死了這一條心吧!』
『你在說什麼?』什麼叫作她趁早死了這一條心?
宗粲凡凝睇著她不語,一會兒立即轉身離去,留下滿室的疑問。
『什麼跟什麼嘛!』季馨睇著他突然離去的背影好半晌,一時搞不清楚他的情緒落差怎會如此之大?『喂,你們幹嘛這樣看著我?』
幹嘛,她做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