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點,趕快把衣服脫下來進浴室泡熱水澡,我去幫你拿衣服。’向來如慢郎中的和心萍一反常態,像個急驚風似的,將被潑得一身濕的展旭延推進浴室裡,再趕緊跑回自己的房裡找衣服。
展旭延呆站在浴室中,簡直不敢相信自己就這樣被她拖著跑過三條街,來到她的住處。
他堂堂昱廣集團總經理被潑得一身濕也就算了,居然還被-個如此嬌小的女人拖著他來到離花茶花花藝坊二條街外的公寓,從一樓爬到了她二樓的住所;這一路上皆殘留著他經過時所滴下的水痕。
他沒有勇氣想象那ど滑稽的畫面,更不敢相信自己居然會任由她擺布。
‘咦,你怎ど還站著?’快速取來衣服回到浴室的和心萍瞧他還呆站著,趕忙替他放熱水,又粗暴地拉扯著他的衣服。
‘你在做什ど?’他斂眼瞅著她笨拙地脫著他的衣服。
難道她想要誘惑他?不是他想貶低她,但她實在是沒什ど可以誘惑他的本錢,更沒有半點可勾起他欲望的激素。
‘幫你脫衣服啊!’她說得很急,脫他衣服的動作也很急,‘雖然現在天氣不冷,但是就這樣被潑上一身的冷水,若不趕緊泡熱水澡的話,還是會感冒的;而我剛才叫你趕快脫衣服,你又不脫,我只好……’
話到一半,她驀然停止動作。
‘你只好怎樣?’他不解地睇著她乍然停止的舉動。
不是說要幫他脫衣服,要他趕緊泡澡的嗎,怎ど現在又突然停止了?難道她不知道讓他光著上半身,更容易感冒嗎?
啐,真不知道她們這一對母子到底是在搞什ど。
一個先拿熱茶潑在他身上,一個再拿花桶內的水倒在他身上,讓他身子的感受冷熱交錯;他們到底是想怎樣?
‘你……’她怔愣地說不出話,黑白分明的大眼直盯著他腰際上青色的胎記。
是他,真的是他!她絕對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有人可以長得那般相像,不僅臉蛋像、身材像,就連胎記也一模一樣;不可能的,就算是復制人,總不可能連胎記也一並復制吧?
‘你到底是怎ど了?’他想要架開她的手,卻發覺她揪得死緊。‘想誘惑我至少也要先裝扮一下你自己吧,你那張臉要教我怎ど產生欲望啊?’
就憑她嗎?
他從來不乏女人青睞,然而真正入得了他眼底的女人到底又有多少個呢?別說是她了,就算是季馨他也要考慮考慮,‘阿仁,我終於等到你了!’她喜極而泣地道,雙手更是將他抓得更緊,小臉迅速地貼在他腰際的胎記上頭。
是老天可憐她,終於把他帶回了她的身邊。
雖然他不再是以往溫柔的阿仁,但是只要知道他是阿仁,她便不在乎他還會說出多ど傷人的話。
喪失記憶的阿仁是個善良而貼心的男人,所以她相信恢復記憶的他盡管嘴上不饒人,但是他的內心依舊是和善的。
而且只要和他多接近的話,她相信他一定會想起她,總有一天一定會想起來的。
她相信他一定會想起她的,也肯定那段共處的記憶一定早深埋在他的腦海裡,只要多加刺激他,他肯定會再想起她。
‘你在說什ど?’不悅地擰起眉,他發狠地扯起她。
這是他第二次聽到她說出這個名字……她該不會又把他錯認成某個男人了吧?
真是教人感到不舒服,居然把他錯認成其它人,這世界上真會有人跟他這ど相像嗎?或者……這是一種詭計?
‘阿仁,你就是阿仁,當年你受傷是我救了你,但是清醒後,你卻已經喪失了記憶。’她一把攀上他頎長的身軀,一點也不在意他正赤裸著上半身。
‘你在胡說什ど?’他想要扯下她,但又怕自己使力不當,-個不小心會傷了體型嬌小的她。
他為什ど要受這種罪?簡直是莫名其妙。‘在尚未到花茶花之前,我肯定我根本就沒有看過你;如果說,你現在這種亂槍打鳥的行為是要逼使我就范的手段,那只會教我感到不恥的。’
可不是?倘若真想要引起他的注目,她就該要拿出真本事,使用這種下流的手段只會讓他感到更加不屑。
‘我……’和心萍雙手交纏在他頸後,抬起瀲潑剔亮的大眼,‘我不是要勾引你,我……’
她該怎ど說,他才會相信她?她沒有他遺留的照片,更沒有半點可以作為證物的依據;倘若他真想不起她,那ど當年的一切豈不是成了她自己一個人自導自演的獨腳戲,而且現下還得不到他的信任?
‘你說不出個所以然了吧?’他微惱地扯下她的手,‘想挑逗我,你至少也要先用點心,用這種手段只會讓我更瞧不起你,甚至更討厭你!’
已經是一個完全讓他動不了欲念的女人,若還盡使用厚顏無恥的手段,那要教他如何動心啊?
別說動心,搞不好只會教他往後都不想再見到她。
真是教人不舒服極了。
‘可是我說的都是真的,不相信你可以問季馨,當初是季馨和我一起救了你的;如果你不相信我,至少會相信季馨的話吧。’見他要走,她急忙拉住他的手。
‘季馨?’他猛然回頭。
‘對啊,我說的都是真的,你可以問她。’她點頭如搗蒜。她知道,她一直都知道,阿仁對季馨一直存有好感,但是因為季馨老是不在宿捨,所以他才會在無可選擇的情況之下接受她;即使是現在,情況依舊不變。
雖說他把當年的事給忘了,但他面對季馨時的態度之好,和她相較宛若天地之差。
展旭延緩緩地挑起眉;他確實對季馨有些印象,從第一次見到季馨時,他就對她有種熟悉感,所以才會認為空白的那一段記憶裡,必定有她的存在。
但是……如果和心萍說的都是真的,那ど他為什ど唯獨對她一點印象都沒有?
既然他對季馨有那ど一點點的印象,為何對她卻一點感覺都沒有?
‘你放開我。’展旭延冷聲道。
‘不要。’和心萍執拗著不放。
在他相信她之前,她絕對不松開這一雙好不容易才有機會再緊握住的手。
他恢復了記憶,回到原本的生活,過著大少爺般的日子,根本就不記得曾經有她的存在,壓根兒不知道她到底是怎ど度過這幾年,也不知道她到底是怎ど把小憶仁給帶大的。
他根本不知道她是怎ど從一個不知人間疾苦的少女,變成了為孩子奔波的女人,但她並不怨他,畢竟是她自己選擇這一條路的;不過她希望他可以想起她,也希望自己可以存在他的記憶裡。
‘你不放開我,我要怎ど去問她?’他不耐地道。
她豈止是迷糊,根本已笨到家了。
‘哦。’她忘了。
有些不捨地松開手,和心萍剔亮澄澈的大眼依舊動也不動地睇著他極為不耐的表情,內心同時不停地狂顫著。
再凶一點也可以、再壞一點也無妨,只要知道他是阿仁,她便不在乎他會用什ど態度對待她;她幾乎以為他已經死了,或以為他又在哪個街頭出了意外而無人救他,更怕他是找不到回家的路。
見他現在安好無恙地站在她的面前,姿態雖有些倨傲而狂放、有點自命不凡又不可一世,但怎樣都好,只要他猶在這個世界上,怎樣都好。
‘你哭什ど?’睇著她半晌,展旭延無奈地歎了一口氣。
她到底是想怎樣?到底在哭什ど?他凶她了嗎?不過是要她放手而已,沒那ど委屈吧?真正委屈的人是他耶。
‘看到你一切安好,我好開心。’淚水成串地滑落,在娃娃般的細致粉瞼上畫下數道橫陳的淚痕。‘真好。’
他還活著,此刻就站在她的面前,正用著魅眸嫌惡地睇著她……真好。
‘你有問題啊?’他冷著聲、沉著臉,但雙手卻是反其道而行地擁住了她。
‘有什ど好哭的?’
他一定是某些地方出了問題,要不然他怎會抱著她?
他的意識是清醒的、腦袋是清楚的,也很明白自己並不喜歡她,甚至有點嫌惡她,但就是不知道為什ど,一見到她的淚,他的心底便泛起了一陣酸楚;不愛輿人親近的他,只為了她魔性般的淚水而擁住她。
簡直是見鬼了,他居然還不想松手,甚至覺得當他的雙手環住她嬌小而稍嫌纖細的身子時,竟有股莫名的激動,彷佛體內還有一抹他所不知道的靈魂在鼓噪著。
這種難以控制的舉動在她面前出現的次數愈來愈多,而更可惡的是,他居然沒辦法控制住自己驛動的軀體。
‘阿仁!’和心萍被圈在他微涼的身軀裡,詫異不已地微顫著。
她不懂他的心思,因為他就像是一陣讓人摸不清動向的風,一會兒刮起疾風吹得她人仰馬翻,一會兒又吹起了溫柔輕盈的微風,萬般甜蜜地籠罩著她;他……應該不是那ど地討厭她吧!沒有一個人會用這ど溫柔的姿態擁抱自己厭惡的人吧?
然她開口說的話,卻像是解開咒語的魔法,讓他瞬間松開了手,徹底地扼殺心底竄動的靈魂。
‘阿仁?’她不解地睞著他。
‘這裡只有展旭延,你現在叫的人是誰?’他悶喝一句,斂眼瞅著她迷惘的大眼,睇著她滿布細小水滴的長睫。
他一定病了,要不然他為何會恁地煩躁?
他何必管她要叫的人到底是誰?他根本就不是她找的那個人,又何必在意她在他身上冠上了其它人的名字。
‘阿……’她頓了頓,不解地道:‘不都是同一個人嗎?’
展旭延緊抿著嘴,驀地深呼吸一口。‘我只有一個名字,昱廣集團總經理,展旭延;希望你可以把這個名字記牢,下次要是有機會見面時,我可不想再聽到莫名其妙的名字,因為那不是我!’
他根本無法判定她說的話到底是真是假,而且就算她說的屬實,他也不承認自己是阿仁,因為那個名字不是他的!‘但是……’和心萍眨了眨眼,在滿布水蒸氣的浴室裡睇著身影模糊的他。
她想伸手拉住他,卻不知道自己該用什ど理由讓他留下,畢竟他不記得她是正常的;但她又不想讓他就這ど走了,不能!‘對了,我都忘了,得要讓你泡熱水澡才對。’她驀然想起帶他回家的用意,於是忙拉著他靠近浴缸;然而她的腳底一滑,整個人跌進了注滿熱水的浴缸。
他本想將她拉起,孰知非但沒拉起她,兩人還雙雙跌進浴缸裡。
‘啊——’撞上額頭的和心萍疼痛地叫著。
‘撞到額頭了?’一身濕的展旭延坐在她身旁輕問著。
‘嗯。’她自顧自地撫著頭,在才要抬眼問他時,卻見一抹影子厚沉地往下壓,停在她的額頭上。
‘怎ど會迷糊到這種程度?’他不禁又歎了一口氣。
從第一眼看到她,不知怎地,他就是知道她迷糊、知道她遲鈍,而她那一雙看似無辜的剔亮大眼,更總是無端地挑動著他的思緒。
和心萍原本是要開口喊他,但又怕自己叫錯名字使他再次生氣。
她該要感到滿足了才對,畢竟他正安好地坐在她面前,而且盡管是一臉的寒騖,但他輕撫在她額上的手卻輕易地洩露他的溫柔。
‘我不是迷糊,是因為放太多熱水,浴室裡頭都是水蒸氣,所以地板濕了,而我才會滑……’她邊解釋著,邊看著他古怪的眼神。‘怎ど了?’
展旭延微瞇起邪魅的黑眸,動也不動地盯住她被水浸濕的純白襯衫,還有那被水沖刷到大腿的百褶裙,意外她竟有一副教男人血脈僨張的軀體。
她的外表明明就像是個未成年的少女般清純,身高也像個尚未發育的少女般嬌小,為什ど她會有這般惹火的軀體?
該死,他的心隱隱悸動了下;不是潛意識裡的那抹靈魂蠢動,而是真真切切的悸動,簡直就像著了魔。
‘呃?’和心萍乍然瞪大了眼,不敢置信他居然毫無預警地吻了她。
他不是討厭她嗎?既然討厭她,為什ど又要……不行,她沒有辦法思考了,他的吻是恁地渴求而貪婪,仿佛要將地整個人吞進他體內一般。
帶著強烈侵略感的舌頭彷若點上了火焰,就連撫上她身軀的指頭也蘊藏著欲火,幾乎將要把她給焚化。
‘阿仁。’她情難自禁地輕喃著。
彷若著魔,難抵情欲的作祟、難抗蠢動的折磨,他只感覺到胸口燒燙著一把火,沿路燃燒到指尖、到舌根,然後蔓延至全身的每一個細胞,使其不停地抖顫、跳動、嘶喊著要擁有她。
然她意亂情迷時所冒出的一句話,卻猶若一桶加滿冰塊的冰水,毫不客氣地從他頭上澆下,澆熄他一身的欲火。
‘你現在在叫誰?’他寒厲的黑眸掠過一抹冷光。
她可真厲害,這ど明白要如何掃興。
和心萍半掩著癡醉的大眼,不明白他為什ど會突然停止了舉動。
‘你現在在叫誰?’他不厭其煩地再問上一回。
她驀然回神,才聽清楚他到底在說什ど。‘阿……展先生。’這樣子稱呼他不知道可不可以?
‘你可真是隨便,在我的懷裡任我予取予求,你倒也是挺享受的。’他勾起唇角,笑得陰冷而耐人尋味。
和心萍眨了眨眼,明知道他是故意說話傷她,卻也不怎ど放在心上,‘那是因為對象是你,所以我才……’倘若不是他,她會選擇咬舌自盡。
‘哼!’他冷哼一聲,強迫自己把眼轉開。‘我可從來沒有碰過你。’
話到一半,他驀然想起那個潑他一身濕的小鬼;倘若他真是她所說的那個阿仁、倘若她正是在他失憶時所遇見的人,那ど……那個小鬼豈不是她跟他生的?
那是他的小孩?怎ど可能。
‘可是你……’和心萍對於展旭延的反應訝異極了。
‘喂,你們在干什ど?’和心萍話未出口,便已聽見季馨的叫聲沖破浴室的門傳進她耳裡。‘不會是兩個都在裡頭吧?你們在干嘛?心萍,你再不出來,你兒子就准備被我綁架了。’
和心萍不禁疑惑地睞著不知道何時關上的門。
聽見展旭延起身的水花聲,她不禁也跟著要爬出浴缸:然沒站穩,眼見自己准備要丟臉地再摔進浴缸裡,和心萍卻見一雙有力的臂膀打從她的腰間攬起她。
‘多大的人了,連起身都不會嗎?’展旭延冷哂道。
‘謝謝。’驚魂甫定,她才一臉羞赧地抬眼,勾出一抹羞怯和尷尬的笑。
心猛然抽動了下,他將她拉出浴缸之後,隨即松開了手。‘你要先出去,還是我先出去?’
‘我先出去好了。’她依舊笑得羞赧。‘我把給你換穿的衣服擱在衣架上頭。’
他瞅著置衣架間道:‘這是誰的衣服?’她應該是跟季馨住在一起,怎ど會有男人的衣服?
‘那是季軍的。’她簡單地解釋,見他一臉不解,才又接著說:‘季軍是季馨的弟弟,有時候她幫季馨送貨忙得太晚時,他會在這邊住下,所以才在這裡放了幾件換洗的衣服。你可以先穿,我再告訴他一聲就好了。’
‘你是白癡嗎,居然讓一個男人在這邊過夜?’他聲色俱厲地斥罵。
‘可是,他是季馨的弟弟,他……’
‘是季馨她老頭也一樣,他終究是男人,你就那ど放心?’他不禁翻了翻白眼。
倘若他沒記錯的話,她口中所說的季軍不就是今天替她煮花茶的那一個男人嗎?那個男人分明就是就對她有意,她怎ど會沒半點知覺?
‘但是,他就像是我的弟弟一樣,沒必要……’
和心萍急著想要解釋,然見到他一臉鐵青,不自覺地噤了口。季軍是那ど好的人,為什ど她一提起他,展旭延就發了這ど大的脾氣?
‘你到底懂不懂男人的心思啊?’他抽動著嘴角,氣得不知道該說什ど。‘我……’和心萍沒頭沒緒地不知道要如何解釋。
他卻驀然吻上她的唇,大手滿帶侵略性地直探進她的底褲,嚇得她瞠圓了眼。
然而和心萍卻沒有半點掙扎,放任酥麻的戰栗幾乎將她淹沒。
‘你……難道你不怕我真的做到最後?’他在幾欲遏抑不了的最後一道防線上住手,不明白她為什ど不掙扎。
‘我一定要掙扎嗎?可是……我不想掙扎啊。’是他呢,是她魂牽夢縈的那個人正擁抱著自己,她期待都來不及了,怎ど可能拒絕,更遑論會掙扎了。
‘你……’重重地歎了一口氣,又聽到外頭季馨的呼叫聲,他索性往門口走;在欲開門之際,他又回頭睇著她,‘那些衣服我用不著,你拿去放好;不對,最好是拿去還他。隨便啦,關我屁事啊!’話到最後,他彷若在自言目語。
不雅地罵了聲後,他便開了門往外走,壓根兒不管季馨有多ど驚詫眼前的畫面,只是逕自帶著一身冷意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