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啦啦啦……」
聽著運呈徽的歌唱聲,秘書室的成員全把眼瞪向外頭灰沉的天空,睇著濛濛細雨下禁輕歎一聲。
「叫他閉上嘴。」應威在微惱地吼著。
趕都趕不完的文件像座小山,害他得犧牲下班後和女友共處的時間,這事已經教他夠煩的了,如今這個五音不全的男人還不住口,豈不是要逼他動手讓他住口嗎?
「很難。」長正東斜睨他一眼,不禁也搖搖頭。「因為他已經唱了一個上午,不知道到底是受到什麼刺激。」
眾人對看一眼,卻無人知道問題是出在哪裡,想不透運呈徽為何會開心到這種程度。
依據眾人對他的瞭解,他對事業並不是相當有野心,對於公司對他的陞遷調派向來不會有太大的感覺,至於女人……他沒缺過,更沒見哪個女人要求跟他交往會教他開心得想唱歌。
最能夠教男人感到無比滿足的,除了事業、女人,就是權貴了……他應該沒有陞官吧?
「給你。」
一群人正努力地思忖著運呈徽如此雀躍的原因,卻見他捧著一堆文件走過來,難得笑彎眼地將文件拿到宋湛耒面前。
「哦……謝謝。」宋湛耒正在趕企劃案,不禁抬眼睇著他。「這好像不是你份內的工作吧。」
「怎會不是?你前陣子不是催得緊嗎?」他不禁發噱。 「你不是說很趕的嗎?」
「可是……這不是企劃部在趕的嗎?」
「對啊,可是這幾件企劃案都是在我的監督之下進行的,最後收尾總結的工作自然是交給我囉。」運呈徽依舊笑彎眼。「我連財務部門估算的價位全都考量到了,所有的行銷管道也都談妥,只要日期一確定,所有案子都可以同時推動,產品一起上架。」
「哦……」宋湛耒突地恍然大悟。 「我總算明白你今天心情為什麼會這麼好了。」
運呈徽會這麼好心地處理後頭的事,原因無它,絕對是出在企劃部主任艾勤的身上,畢竟前陣子他們的新聞才鬧得滿城風雨嘛,公司裡,除了總裁,有誰不知道他和艾勤打得正火熱。
不過,聽說近一個月來,這則新聞已有降溫傾向,照道理說……也差不多該畫下句號了,怎麼反倒見他開心地唱起歌來?
似乎只有一種原因才能夠教宋湛耒理解,不過……運呈徽不會至今才得手吧?
那可未達他的水準喔!
「咦,看得出來我心情很好嗎?」
「顯而易見。」不想發現都難。
「那你又怎麼知道我為什麼心情好?」運呈徽捺住性子,讓在一旁等著看好戲的同事猜原因。
趕緊猜吧,倘若他們再不猜,他可是要公佈答案了。
「我看你很想講,倒不如你直接說吧!」應威在沒好氣地說,反正只要能讓運呈徽止住難聽的歌聲,至於他到底想說什麼都無所謂。
「你們都不猜?」真是有點掃興,不過……由他自己公佈答案卻具有另一種趣味。「其實……那是因為……」
唉,要說出如此甜蜜的事,他可真是有點難為情,可如此幸福的事,他要是不召告世人,讓還未得到幸福的同事得以感染一點點幸福氣息,他又不忍心。
「要是不說的話,我要忙了。」長正東準備走回座位。
「我也是。」
嘖,又不是要召告什麼大事,他搞得那麼神秘是想要唬誰啊?
見眾人不在意地低頭工作,運呈徽不禁沒好氣地挑高濃眉,有點小驕傲地道:「我終於得到她了。」
話落,眾人依舊不理睬他。
他不禁瞇緊漂亮的黑眸。
「喂,你們都沒聽見啊?」是他說得不夠大聲嗎?要不要他到一樓大廳借一下廣播器?
「這有什麼稀奇的。」宋湛耒不禁深深地歎一口氣。「你若是告訴我,你有哪一個女人得不到手的,我倒還比較有興趣一點。」
嘖!都多大歲數的人了,居然還拿這種事當話題,真是服了他。
「喂,你這是什麼態度啊?」說得好像他很濫情一樣。他根本就不是那種人,是因為有人誘惑他,他基於不願傷害對方的原則之下才依了對方的。
「這一次,是我頭一次主動出擊耶。」
至少要祝福他嘛,虛偽一點也沒關係啊。
「那又怎樣?」他是要跟他們炫耀這是他的第一次嗎?
「她是我真心喜歡的女人,我好不容易才打動她的心,得以兩情相悅地……」
「我就不信你撐得了多久。」有人打斷他感性的發言。
運呈徽沒好氣地往最角落的方向探去。「威在,你現在不是幸福得很,難道你就不能體會我的心情?」祝福他幾句會折壽啊?
***
「不能,因為你不是我,我不是你。」
「啐!」運呈徽輕啐一聲,依舊笑得迷人。「唉,沒讓愛情滋潤過的男人,永遠不能體會當真愛降臨時,那種教人如癡如醉、心亂神迷的感覺。沒嘗過愛情滋味的人,永遠不會明白。」
他終於找到他的真愛了,而且他們還兩情相悅,這是何其難得哪!就只有這群老是遊戲人間的浪子不懂他的感受。
「是……最好一輩子都不會懂。」宋湛耒沒好氣地道。
「算了,不跟你們閒聊,已經快下班,我要邀我的女友到我家裡頭享用燭光晚餐。」運呈徽不以為意地走回座位,整理自個兒的東西。
「不會吧!」
秘書室裡響起一陣驚詫聲。
「有什麼不對嗎?」難道他不能下廚嗎?
「你為她下廚?」徐慕庸不禁有點玩味地探向他。
他向來不准他們洩露他愛下廚的秘密,可他竟然願意為了一個女孩子下廚。
這下子,可真是有點不對勁了。
「不行嗎?」
「可以。」眾人不約而同地點頭。
「那我先走了。」
***
運呈徽拎著公文包,將秘書室裡一干人注視他的目光拋在腦後,一心只想要趕到艾勤的身邊,恨不得能夠多掙得一分一秒和她共處。
然而當他跑進企劃部時,竟沒瞧見她的身影。
咦,剛下班而已,她怎麼可能不在企劃部?
「運秘書。」
聽見有人喚他,他忙回頭。「經理。」跟這種高階主管碰頭最是麻煩事,何況現在已經是下班時問,他一點都不想跟對方有任何交集。
「你要找艾主任?」企劃部經理很客氣地問著。
「她出公差嗎?」
「不是,今天是她和公司同仁一個月一次的聚餐之日,難道你沒聽她提起嗎?」
「嗄?」聚餐?
「她每次總是和本部門的副理一道走,你不知道嗎?」見他微愣,經理不禁好奇地又問上一回。
「我、我當然知道,只是一時忘了,我先走了。」完全不給企劃部經理說話的機會,他轉頭便走,然而腦海裡卻是一片混亂。
企劃部的副理不是男的嗎?對了,他對他有點印象,感覺上他跟艾勤走得很近,很像哥兒們。
不管她今天到底有什麼節目,她至少都應該先知會他一聲吧?居然提都沒提,她到底是把他當成什麼了?
該死,她到底是把他放在什麼位置?他像個傻子,一整天回想著她的吻、一整天回想著她教他情難自抑的一幕。
他撫著自己的唇,像得了失心瘋般地傻笑了一整天。
他只知道他一整天欣喜若狂的心情,在這-那間完全消失了。
***
好累啊,她不應該為瞭解悶而和他們多聊幾句,搞得自己面臨體力透支的窘狀。
明明知道自己根本就撐不過晚上十二點,她為什麼老是要強迫自己往臨界點前進?感覺上像是在逃避什麼。
她在逃避什麼?運呈徽嗎?啐,今天她很開心,和同事聊得很開心、吃得很開心,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口味變了,要不然這一回,她怎麼覺得那家牛排館的沙朗牛排一點兒都不好吃?
該不會是她的胃口教他給養刁了吧?
啐,都說不要提到他了,思緒怎麼又繞到他身上去?
拖著疲憊的身子踏進電梯,艾勤隨即乏力地靠在角落,雙眼幾乎要合上。
還是說,是那個男人害得她食不知味?
真是教人不敢相信哪,她那天居然大膽到那種地步,隨便就依了他……可恥啊!
鴛鴦浴,洗了;翻雲覆雨,做了;相擁而眠,睡了。
三更半夜,一個急於求歡的男人和一個抗拒不成的女人,該做與不該做的事,全都在一個晚上完成了,而她也成了被吞食的獵物,被啃得連骨頭都不剩。
她該生氣,然而卻一點都生不了。
運呈徽自戀……其來有自。
原以為他自戀是變相的自卑,然而他大少爺卻向來不知道自卑為何物,倘若有東西他得不到手,他便開始死皮賴臉地撒嬌懇求。
告訴她,有哪個女人逃得了他如此無恥的攻勢?她不能,因為她昨晚已經被攻陷了。
然而,她淪陷的只是肉體,她的理智依舊存在,她知道這個男人實在太危險了,她真的不想再跟他有任何關係。
可知道是知道,然而她若是不及早懸崖勒馬,天曉得到底還會發生什麼事?
誰來教她如何懸崖勒馬啊?
光是逃,是解決不了問題的,還是要等到他覺得膩?
他到底要到什麼時候才會覺得膩?一個多月了耶,算算時間,應該也差不多了吧?還要她等多久啊?
「唉——」幽然地輕歎一聲,艾勤拖著疲憊不堪的身子踏離電梯,緩緩地朝她的可愛小窩前進。
然而遠遠的,她便見著一個人站在一盞小燈下頭。
她覺得有點眼熟,那人像極了昨天才剛欺負過她的混蛋,但她此刻只想躺在柔軟的床上,然後什麼都不想。
「你上哪兒去了?」見她不閃不避地朝他筆直走來,運呈徽隨即直瞪著她。
艾勤疲憊地睇他一眼,什麼都不說,掏出鑰匙開了門便走進去。
「你到底有沒有聽見我說的話?」見她理都不理他,他不禁有點微惱,於是不請自入的跟在她身後。
「聽見了又怎樣?」她沒好氣地吼著,將腳下的涼鞋一甩、公文包隨意扔上鞋櫃、踏進玄關,當他不存在,拖著有點蹣珊的腳步朝臥房前進。
「你現在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難道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的錯覺?
他吼著,卻還是幫她把涼鞋放進鞋櫃裡、幫她把公文包提進屋子裡頭,亦步亦趨地跟在她身後。
「我想睡覺,我的身體告訴我,我要是再不睡的話,就要暈了。」她用盡全力地吼了一聲,推開房門,聲調反倒仿若蚊鳴般地道:「就算有天大的事,也等到我睡醒再說。」
她累了,好累,誰敢吵她,她就要開扁了;不過,那也要等到她睡飽才成。
「喂!」見她不偏不倚地倒在床上,他只好先將她的公文包放到-邊,再緩緩地坐上她的床。
「你下去啦!我喜歡一個人睡覺。」她倒在床上,伸手胡亂地推著他。
運呈徽斂眼直瞅著她,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他滿腦子胡思亂想,想著她不知道是不是和吳彥中單獨聚會?是不是私下和吳彥中做了什麼事?是不是做了什麼教他不能容忍的事?所有的疑問都還沒有得到解答,她倒是安穩地睡起覺來,儼然當他不存在。
難道她連昨天兩人在這張床上做過的事都給忘了?
難道全都是他一廂情願,她不過是順著他罷了?可若是沒有半點情愛存在,她何必順著他?
她可以像頭一回拒絕他,一點都不需要勉強的,不是嗎?
「艾勤,你有沒有一點點喜歡我?」他趴在她的身旁,低嗄問道。
雖說,他不相信她對他一點感情都沒有,但要是沒有親耳聽到答案,他總覺得不踏實……他的心態怎麼突然有點像女人?
他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娘了?居然跟以往要他給承諾的女人一樣。
「你很吵耶,我要睡覺啦!」她半夢半醒地撥開他的手。
搞什麼東西?她很累耶,他沒見到她連澡都不洗、連妝都沒卸便躺下了嗎?居然這麼不識相,還在這當頭吵她,真是……
運呈徽見她又動手想要推開他,不禁微惱地擒住她企圖撥開他的手。
「艾勤,我要你。」他拉過她的手,親吻著她的手背,再緩緩地撥開她垂落的發,吻上她的側臉。
艾勤費盡九牛二虎之力睜開了已經酸澀至極的大眼,狠狠地瞪著他。「我不要!」別太過分了,她現在可是累得一點力氣都沒有,要是他想在這當頭碰她,她可以告他性侵害。
「為什麼不要?」運呈徽像個固執的小孩,強勢地將她的身子扳過,強壓在她身上。
難道她一點都不會想要他的身體嗎?
只要她想要,他的身體她打算怎麼使用,他都不會有二話的,但……雖說她眸底沒有嫌惡,但她的閃避讓他覺得……有點受創。
她讓他有一種落寞感。
「我累……」他別像個不講理的死小孩,好不好?
「是不是我讓你不滿意?」他突地問。
「什麼讓我不滿意啦?」她猛然瞪大眼,下意識地抬起腳就想要踹他。
他要不要臉啊,問這是什麼問題,好像她才是真正的色女、仿若他服務不周惹她嫌似的……真不知道他又聯想到哪裡去了。
要不是她現在真的很累,她肯定會賞他一頓飽拳,她發誓。
「要不然呢?」運呈徽湊近她,溫熱的唇覆上她的唇輕啄著她。
艾勤抬眼直睇著他,想要反抗,身子不但乏力,再加上他溫柔的吻更是教她酥軟得連要張開眼都覺得困難。
「啊……」她不由得輕吟出聲。
「你覺得舒服嗎?」聽見她慵懶的輕吟聲,一簇火苗突地在他的體內燃起,教他更加深入探索她的身體。
「嗯……」確實很舒服,舒服得教她快要失去意識了。
不知道她要是真的睡著了,他還會不會對她不軌?應該是不會吧?對著猶若死屍的她,他還可以做出那種行為的話,她會決定立即搬家然後辭職。
不過,說真的,確實相當舒服哪!
「你喜歡我嗎?」他褪去了她身上的套頭毛衣,大手爬進她溫熱的身軀,輕而易舉地解開她的內衣環扣。
「嗯……」她微蹙起眉,伸手阻止他。
太過分了,瞎了眼的人都感覺得出來她很想要殺人,他居然還執意對她伸出魔爪,他到底有沒有人性啊?
「你不要我?」他不禁微惱地瞪著她護在胸前的手。
為什麼不要?
他這麼地喜歡她,為了她而顛覆自己的作風,任由她牽動他一整天的喜樂、決定他一整天的心情,為什麼她卻一點都感覺不到?
「嗯……」她依舊蹙著眉。
就跟他說了她累嘛,他是聽不懂人話啊?真是教人忍不住懷疑他是外星人,要不然怎會聽不懂她的話?
她真的很累,真的快要暈了,他能不能不要再騷擾她?
運呈徽惱怒地瞪著她,動作有些粗暴地褪去她的套頭毛衣,用著濕熱的舌放肆地襲上她的每一寸細嫩肌膚,狂野地-咬著她粉嫩的酥胸,繼而著手要褪去她身上的褲子,卻……
如狂風暴雨般而來的攻勢在此刻止住,加害的這一方不敢置信地瞪大眼,難以相信她居然……睡著了!
運呈徽瞪大桃花眼,不敢相信她會在這當頭睡著了!在他仿若渾身著火般的情況之下,她居然如此殘忍地睡著,真是太教他不敢相信了。
她是如此無視於他的存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