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吧!
又來一次啊,怎麼會這樣子呢?
她沒喝酒,昏睡的時間也還沒到,怎麼又會失去意識,然後在這間今天早上她才離開的房間裡醒來呢?
運呈徽該不會是直接把她給扛回家了吧?
到底是發生什麼事?
艾勤盤腿坐在床上,只手托腮直瞪著窗簾。
天啊,光是想到等一下還要面對那個瘋子,她就覺得全身乏力到動彈不得。
好累啊!
「你醒了?」
門板突地被推開,她乏力地抬眼瞅著運呈徽那張確實俊美得教女人難以漠視的臉,不禁疲憊地歎了口氣。
「這是你家?」她努力地笑著。
「可不是?你今天早上才從這裡離開的嘛。」他不以為意地笑笑。
他原本想要找她談那一件事,然而瞧她的臉色這麼差,氣色似乎不太好,他還是……等一下好了。
「我到底是怎麼了?」千萬別告訴她,她是被他的費洛蒙給迷昏的。
「我問過醫生,醫生說你是過度疲勞再加上血糖有點偏低。」他斜倚在門邊,不禁有點懷疑地睞著她。「公司不會這麼折磨企劃部的人吧?居然讓你忙得連睡覺的時間都不夠。」
昨天晚上,她還在他家門口昏睡呢!就連他抱她進屋,她都沒醒,可見她有多疲憊。
「呵呵呵——」她率性地爬了爬向來披在背後的長髮。
總不能要她說是吧?就算她對他有什麼偏見,他好歹也是她的上司啊,她說起話來總要有點分寸。
再者,她在昏倒之前,似乎就已經對他說了滿多難聽的話,他沒對她置之不理,算是相當有人性了,對他客氣一點,是應該的。
「現在已經是下午,你先起來吃點東西吧!我想,今天早上你離開得那麼匆忙,你一定連早餐都沒有吃。」他對她招招手,見她依舊坐在床上,只好逕自朝她走近。「難道你已經餓到動不了?」
「沒、沒有。」她忙搖著頭跳下床。
她不過是有點被嚇到了嘛!
怪了,她明明記得她把話給說絕了,他應該氣得要死,根本就不需要管她睡死在哪裡,幹嘛好心地帶她回家,甚至還替她張羅吃的?
難不成,他又有古怪的想法了?
不行不行,等一下非跟他說清楚不可,要不然他真以為她對他有意思,往後衍生的麻煩不知道會有多少。
「過來這邊吧!」他跟著她走到客廳,對她招招手。
她靠近一看,不由得瞪大雙眼。「你不需要教大廚送伙食來的。」天啊,她的腸胃正在哀號,哭訴著一天未進食的慘狀。
色香味俱全、色香味俱全啊!真是對不住,她實在是餓到頭昏眼花、四肢無力,所以她擠不出什麼比較棒的形容詞,但就照眼前的情景看來,她只能說,這一桌菜就算是患有厭食症的病人瞧見,也會為之食指大動。
她可以吃了嗎?可以吃了嗎?
「我就在家裡,自己動手就可以了,幹嘛要叫大廚外送?」他落座在客廳的茶几前,要她坐下。
「咦?」她不禁眨眨眼。
「邊吃邊聊。」見她還傻楞站在一旁,他索性拉著她在他身旁落座,先替她盛一碗炒飯,再把筷子遞上。「我不知道你要吃多少,但想吃就多吃一點吧!」
接過炒飯,她二話不說便不顧形象地扒了兩口,一點也不怕裡頭是不是被下藥。「哇!」
「怎麼了?」他嚇得忙靠近她。「我沒炒熟嗎?」
不會吧!他不應該會失手才是。
「好好……吃哦。」好吃到她想哭啊。「這真的是你炒的嗎?」
怎麼可能?他是一個男人,而且也算是高階主管,是一人之下千人之上的主管,他居然自己下廚,而且手藝真不是普通的好。
她絕對不是因為肚子餓才覺得東西好吃,是因為這堆東西她光是用看的,就忍不住胃口大開。
天啊,他好厲害,這是真的嗎?
「當然是我炒的,下廚是我的興趣,而你是頭一個蒞臨本地用餐的女人,更是頭一個誇獎我的人。」他有點小驕傲地揚起笑。
看來,秘書室裡的那些人可真不懂得享用美食,這麼好吃的東西,他們居然吃完之後連個評語也不給,只冷冷地回句「不就是吃」。
「怎麼可能?」她忙扒著飯菜。「你有那麼多女伴,我怎麼可能是第一人?」
這事要是傳出去,她會被圍毆的。
「我從來不邀女伴回住處的。」他只手托腮側睇著她的吃相,興致高昂地欣賞她大快朵頤的模樣,不由得輕勾起笑。
真的有這麼好吃嗎?
「為什麼?」她邊吃邊問,壓根兒不管吃相不雅。
「省得糾纏不清。」他的回答簡單明瞭,但他隨即想起要和她談的事。
「哦。」她不以為意地點點頭。
是啊,人長得帥,確實是有很多麻煩,不過他放心,就算有人賄賂她,她也不會把這個地方洩露出去,就算是報答他請她吃一頓飯的恩情。
怎樣,她夠義氣吧?
他緩緩地坐正身子,注意著自己的措辭,輕聲地道:「至於你喜歡我……」
「等等,讓我們先把事情說清楚。」她險些噴飯地抬手制止他繼續說下去。「基本上,我是不知道你的腦袋到底是怎麼運轉的,但是我可以確定地說,我絕對沒有喜歡你,或者有要跟你交往的意圖,請你別再自以為是。」
天啊,很好吃的炒飯耶,要是一個不小心讓她噴出口,那不是很可惜嗎?
不過,既然他想談的話,現在確實也是極好的時機。
就讓兩人趕緊把誤會解釋清楚吧!省得他自以為是地揣測她的心意。
「是嗎?」他有點傻眼,雙手環胸地睇著她。「但是……你怎會出現在我家門口?」
他不相信她是因為迷路。
「那是因為……」她很無奈地停下扒飯的動作。「我住在樓下。」
「你住在樓下?」太巧了吧!
「我不是因為你才搬來這邊的,我原本就住在樓下,而且已經住了三年。」怕他又有古怪的想法,她趕忙解釋清楚。
「哦……」這麼巧?「但是你怎會昏睡在我家門口?」
「就跟現在的狀況差不多,我只要睡眠不足就會倒地昏睡。」怕他不信,她又趕忙說:「沒辦法,我一天至少要睡上十個鐘頭,要是沒睡夠,就會渾身乏力,一個不小心便昏睡。我原本以為我已經到家了,誰知道我卻跑錯樓層。」
「是這樣子?」他不認同地撇撇嘴。
換句話說,是他會錯意嘍?那麼,這也就是說,她對他一點意思都沒有?
所以說,她對他的辱罵,是真的在辱罵他,而不是拐彎抹角地對他示意囉?天啊,真不敢相信他居然搞錯她的意思,居然自以為是……
完了,這件事要是讓宋湛耒知道的話,他在公司就不用做人了。
「當然,你的魅力無人可擋,只是……」比較不合她的胃口而已!不過呢,好歹他替她張羅了這麼一頓伙食,她會基於感恩的心情對他嘴上留情。
呃,不知道她這麼說話會不會太傷害他的自尊心了?
「嗯哼。」哼,她可真是知道怎麼傷人哪!
沉默半晌之後,他才幽幽地開口:「我倒是對你有點興趣了。」
「嘎?」她扒飯扒到一半,不禁傻楞地抬眼瞪著他。
「有沒有興趣跟我交往看看?」他突地道。
正如徐慕庸常跟他說的,真正的男人應該要成為獵人,而不是成為獵物……雖然他從不認為自己是獵物。
他倒覺得自己是吸引蜂蝶汲取蜜汁的花朵,順應自然天理任人予取予求。
這感覺,如同在商場上,他始終扮演著供貨商的角色,但……偶爾當當消費者應該也挺不錯的。
況且,他不認為想要個女人會有多困難。
所以艾勤現在對他一點意思都沒有,但誰也不能保證她永遠不會愛上他,只要給他一點時間,他就不信她一樣無動於衷。
話再說回來,他大話都已經放出去了,倘若現在才發覺是他會錯意,這事情要是傳到宋湛耒的耳裡,他豈不是會被他笑得無臉回公司?
不管如何,現在一定要有個名目讓他當借口不可。
「呃……」會不會太突然了?
她一雙瀲灩的水眸東瞟西探的,突然發現這裡可真不是普通的乾淨和整齊,任何東西都擱在最適合的地方,整體感覺很清爽舒適,是視覺的一大享受,跟她在樓下的豬窩大相逕庭。
他真的是男人嗎?她不由得疑惑地瞪著他過分俊美的臉,怎麼也無法想像他一身名牌打扮,圍著圍裙和一堆鍋鏟交戰,然後做出這一堆教她吃了激動到想哭的大餐。
對了,會做家事、有好廚藝,這不是她擇偶的兩大要件嗎?
「你可以慢慢考慮。」他笑得溫文,一點都不急。
當然不急,但是至少要先給他可以當借口的名目,他可不想成了秘書室裡眾人的笑柄。
「呵呵——」她乾笑以對。
唉,雖說他很符合她提出的條件,問題是他的外表……這是一大挑戰,很艱難的挑戰啊,不僅馴服他很難,光是要對付他的後援會成員就夠她頭疼的了。
可是,若是錯過他,要找到下一個符合標準的男人,還要等多久?
她好期待趕緊找到人來照顧她,滿足她的胃……啊,奸好吃的飯唷,天啊,要她怎麼抗拒得了?
***
翌日
確實不是她的錯覺。
走在公司的長廊上,艾勤驀地停步、迅速轉身,見到轉彎處有幾道人影閃進去,再次傳出竊竊私語的聲響。
這是怎麼一回事?間諜戰嗎?現在已經不流行這種遊戲了耶。
今天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打她一踏進公司,便覺得公司上上下下瀰漫著一股她說不出原因的沉重感,有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氛圍,而且這似乎都是衝著她來的。
難道是商品上架的企劃案搞砸?
可,就算是搞砸了,也不可能鬧得整間公司裡的人都知道吧?難道,她的企劃案讓公司賠上大筆金錢?
不可能啊!
她不禁斂眼思忖著,回過身繼續往企劃部前進。
她的背部突地受到撞擊,教她險些站不穩腳步。
一抬眼她開口便罵:「肥娘啊,這麼寬的走廊也能撞到我!」
她的人緣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差?踏進公司至今,這已經是她被撞第三次了。
她進公司這麼多年,還是頭一遭遇到這種事咧。
「就是有肥娘站在走廊中間礙著路。」撞她的兩三個女子悻悻然地開口,還不忘加快速度逃逸。
「喂!」她哪裡像是肥娘了?
她們眼睛瞎啦?沒瞧見她擁有修長又纖細的身段啊?
混蛋,她今天走的是什麼運,居然接二連三地遇到這等怪事。
她不敢說自己在公司裡很吃得開,但她可以確定她很少得罪人,尤其是其它部門,她見都沒見過的人,但是今天……真不知道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惱火地提起自己的公文包,她三步並作兩步趕緊跑進企劃部,省得待會兒讓人撞見又要被撞一回。
***
「艾勤。」
一踏進企劃部門,艾勤便見到好友沈曉希在門邊等候著她。
「曉希?」艾勤左右張望一下,才說:「你走錯部門了。」
「什麼我走錯部門,我是來跟你興師問罪的。」她不禁往艾勤的額上敲了下。
「嗄?」她又犯什麼錯?
「你什麼時候開始跟運秘書交往的,你怎麼都沒有說?」
「咦?」她還沒答應,她說了她要考慮啊。
「你很不夠意思耶,前兩天還在那邊說,說什麼你要的男人一定要怎樣又怎樣,誰知道原來你已經勾到最上等的了,還在我們面前放煙霧彈。」
「我的天啊!」她疲憊得連一點解釋的力氣都沒有,整個人跌進座位。
她哪有放煙霧彈?她說的都是真的啊。
她真的希冀有那樣的一個男人可以照顧她的生活起居、可以幫她整理家務順便照顧她的胃,誰知道就因為前天晚上不小心走錯樓層,就冒出這一連串的事,只是……
艾勤猛地坐直身子,拉著她劈頭就問:「喂,是誰說我跟他在交往的?」她沒跟任何人提起這件事,她到底是怎麼知道的?
「我聽樓下的人說的啊。」沈曉希逼近她,有點不悅地道:「有人在地下停車場看見運秘書很親熱地抱著你上車,所以這件事昨天就已經傳遍整間公司了。你真的很過分耶,這種事居然都沒跟我們說一聲,不過,我也可以體諒你啦,畢竟如果真遇上這種事,換作是我,我也不說,要不然傳到那群以後援會成員自居的女人耳裡,豈不是會被潑鹽酸嗎?」
艾勤驀地瞇起了雙眼,扯起唇角笑得很詭異。
原來如此啊!她總算知道自己為什麼一大早就被撞了三次,倘若她不小心一點,遇上偏執狂份子,說不定還會被潑鹽酸咧。
她只是被撞,還算是挺幸運的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