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是……白跑一趟了。」搜遍了昝家被查封的房子,時文毓始終找不到蛛絲馬跡,他疲憊不堪地倚在樓梯口低吟。
早知道不會有收穫的,但他還是來了。
嘖!他可是盜皇,想取的物品不是名畫,就是貴重的珠寶,再不然也是相當有價值的古物:如今他竟然為了那些股票把自己搞得這般狼狽。
他怎麼會聽少-的鬼話,把時間浪費在這裡?
浪費了一個下午的時間,他倒不如回朱家搜她的房間……但是搜了又如何?
她不會騙人,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沒有騙人。
如果連她都不知道那些股票的存在,他再怎麼套話都是徒勞無功……現在他只能往證券集保公司和銀行保險箱著手調查……這下子,非搬救兵不可了。
微惱地歎了口氣,他回頭睇著屋內簡單的擺設,睇著剛才搜過的每個角落,驀然發覺似乎遺漏了一個地方……在二樓走廊的盡頭,似乎還有一扇門,他緩步走到那扇門前,打開門……
果然不出他所料!這是她的房間;粉色系的房間,猶如她給人天真善良的感覺,簡單的擺設,更是將她的個性彰顯得十分明顯。
床、書桌、茶几、衣櫥、書櫃……
房裡的書不少,看得出來她是個極喜歡看書的人,而且涉獵的範圍極廣,似乎什麼樣的書都看;可是在朱立欽那裡,他卻沒見過她看了什麼書。
是因為不方便將書帶去嗎?
拉開椅子,他在書桌前坐下,想像著如果她仍住在這裡會是什麼模樣;但若是他猜得沒錯,應該跟現在差不多,不會有太大的出入。
應該還是一樣地樂天知足、積極進取才是……
隨意自書架上取下一本書,原來這是她隨手寫下的心情日記,裡頭皆是自我勉勵的話語;再看看她寫下這篇日記的時間,那時應該是昝誠揚住院的時候了……她怎麼能夠這麼堅強?
該死!不該存在的罪惡感又偷偷地爬上他的心頭了。
時文毓微惱地將日記本往桌面一扔,才要起身,卻眼尖地發現日記本裡掉出一張折得有稜有角的小紙條。
他拿起紙條拆開,只見到幾個數字。
「難道……」這是銀行保險箱的號碼嗎?但是光有號碼也沒用,得要有鑰匙才行……對了!昝誠揚只有昝育凰這麼一個女兒,就算來不及告訴她股票的事,昝誠揚應該也會留給她一點訊息才對;如果他可以不經意地找到保險箱號碼,他應該也可以找到鑰匙才對。
可惜的是,他剛要動手便聽到屋外有點聲響,他走到窗邊往下一采,竟見到昝育凰。
「怪了!難道是銀行的人來了嗎?」昝育凰不解地睇著被扯下封條的門。
難道已經有人買下這棟房子了?這麼快……景氣又不是挺好的,就算是法拍屋,底標也不會太低才是。
要是真的賣出去了,那往後……她是不是真的無家可歸了?
如果連這裡都失去了,她還能去哪裡?她有點恍神地站在門前。
突地,自門裡採出一張臉,她錯愕地盯著那張臉。
「你……」
「我才要問你,這時候你怎麼會在這裡?」時文毓不慌不忙地將封條貼好,自然得一點也不像闖入者。「現在是六點半,但是你卻跟我說你七點會到家……難道你打算緬懷一下過去再回家?」
「我……」她不禁苦笑。「那你怎麼會在這裡?」
時文毓見她不反駁,知道自己猜得準確無比。「我是個律師,想到法拍屋裡晃一晃,可以說是輕而易舉。」逕自闖進屋裡,就算真的被逮到,說他無故撕下封條也無所謂,反正他也有辦法可以解決。
「你進去做什麼?」她問得很小心。
他睇了她一眼。「你以為呢?」
「有人委託你買房子嗎?」
聞言,他歎了一口氣:他何時淪落到連買賣房子的案子都接了……
「也可以這麼說,我只是先來看看房子。」
「哦……是朱大哥委託你的嗎?」她又問。
「不是!」他想也不想地回答;她真以為朱立欽會對她這麼好,還幫她把被查封的房子買回去嗎?「我們回去吧。」
「哦……」她輕輕點頭,回答得很柔順,然而在上車之前,她還是忍不住地回頭再看一眼;就算她現在再兼三份差,也來不及趕在拍賣之前把房子買回來……但是失去了這裡,她往後還能去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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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簡單的一頓晚餐,沒有浪漫的情調,更沒有特別的食材,只是一頓再普通不過的家常便飯;一切如往常一般,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時文毓總覺得氣氛相當詭異。
尤其當昝育凰端著果汁走向墜在沙發上的他時,這種感覺……詭異得救他不會形容,至少這是以往沒有過的。
「喝果汁。」她甜甜一笑,將裝著果汁的高腳杯放在他面前,然後在他對面坐下。
「謝謝。」他客氣地道謝。
瞧!他們像不像一對老夫老妻?他不願多想,更不想產生任何綺念,只肯把她當成尋找委託物的關鍵人物。
「時大哥,你知道我家那棟房子什麼時候要拍賣嗎?」她睇向直盯著報紙的他,很客氣地問著,口吻像個逆來順受的小媳婦。
他抬眼看向她。「再兩個星期吧。」算算時間,應該差不多了。
「那……你知道底標嗎?」
「你不用擔心,你家那棟房子已經流標兩次了,這一次如果沒有意外,應該也會流標;畢竟景氣不太好,再加上地段的問題,我想你不用太擔心。」底標不算太高,那棟房子的狀況也不錯,只可惜地段並不討喜,沒意外的話,應該還會擱上一陣子。
「是嗎……」可是,總不可能一直流標吧?到時候法院不是會把底標再壓低一點嗎?屆時……
「對了!這東西給你。」他自茶几下取出一盒東西。
「為什麼?」她沒接過那盒東西,只是一直盯著他看。
「什麼為什麼?」他不悅地將盒子擱在茶几上頭。
為了她,他特地在路口回轉,直接殺進服飾店裡,替她買了一套套裝:她連看都沒看,還一臉狐疑地盯著他瞧……他想送東西給她不行嗎?
「你為什麼要送東西給我?」她今天才收到一條護唇膏耶,他對她已經夠好了,為什麼還要送東西給她?
「我想送不行嗎?」他沒好氣地瞪著她。
曾幾何時,他時文毓想要送份禮也變得這麼困難了?
她不想收,別的女人可是搶破了頭,然而她不但不戚激,還不太願意收下這份禮。
「可是……無功不受祿。」
他微惱地瞪著她。「你在提防我?」她會提防朱立欽是很正常的,但她有必要也這麼提防他嗎?
「我……不是啊!我……」她連忙搖手,思忖著該怎麼說。「我不是提防你,就好像朱大哥也對我很好,可是對人好也要有個限度啊!我總不可以單方面地接受別人的好意吧?這樣子,我……」
「你不要拿他跟我做比較,你本來就該提防他的!」他不悅地大吼,雙眼惡狠狠地瞇起,令他的俊臉看起來有些嚇人。
拿朱立欽跟他比……
朱立欽處心積慮地想對付她,想要竊取她的財產,她本來就該提防他,而他呢?他會貪圖她什麼?她又有什麼可以讓他圖謀的?
提防他……就是在羞辱他!
「我……為什麼要提防他?」她不解地擰緊眉。「朱大哥供我吃、供我住,還替我還債,我戚激他都來不及了,為什麼要提防他?時大哥,你在生氣嗎?你在生我的氣嗎?我哪裡做錯了?」
時文毓不語地睨著她:她、她居然讓他說了不該說的話……是因為他太年輕了,難以控制自己的情緒嗎?
以往他都認為自己的脾氣控制得不錯,但照眼前的情況看來,他只是尚未遇到對手罷了。
「時大哥……」見他不發一語,她怯怯地喚著。
他真的生氣了嗎?她知道他對她不錯,但是……無緣無故地送她東西,她怎麼能收?況且這禮物包裝得不錯,價錢肯定不低,她更不能收了。
「這是你的生日禮物。」他悶聲道。
為了送禮,他居然得絞盡腦汁地找理由……有哪個女人收禮物還需要對方說理由的?天底下大概只有她了。
「生日禮物?」她一愣,驀然發現自己的生日確實快要到了,她驚詫不已地笑睇著他。「時大哥,你怎麼會知道……」
「我怎麼會不知道?你忘了,當初是我帶你去六合生化集團的,如果沒有你的基本資料,我要怎麼找到你?」這肯定是他這輩子接過最差勁的案子,而且又不能毀約……換個角度想,他幾乎要以為自己是把她推入火坑的兇手。
當然,情況不見得會這麼糟,但也絕對不會好到哪裡去。
昝育凰傻傻地凝睇著他奸半晌,始終不說半句話,令他渾身不對勁。
「怎麼了,連生日禮物都不能送嗎?我還以為我們是朋友,生日時送禮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如果你不接受的話……」
「不是的!我只是太高興了,說不出話來……」她的淚水悄悄地在眸底打轉。
她已經多久沒有過生日了呢?
從媽媽過世之後,她開始習慣獨處,爸爸永遠記不住她的生日,她也沒有跟朋友一起慶生的習慣:但是他卻為她準備了生日禮物,像個老朋友一樣……
「你有必要開心成這樣嗎?」他被她嚇著了。
只是一份生日禮物,用不著這麼大驚小怪的,是不?如果她很喜歡收到生日禮物,他每年都送她一份……他在想什麼啊?哪裡來的每年?
等這個任務完美地結束之後,她想再見到他,很難!
連要見面部很難了,他怎麼可能會特地地送她生日禮物?既然做不到,還是不要輕易地許下承諾,省得自找麻煩。
「我開心的是……你對我卸下心防了。」她笑著。
她不會刻意地跟人保持距離,是別人不願意靠近她,她才會與對方維持安全距離,把感情放淡,嘗試君子之交淡如水的交往……
時文毓怔愣得說不出話來。
「你在胡說什麼?我什麼時候對你有所防備了?我幾乎是把你當成……」當成什麼?妹妹?朋友?都不像,但是除了這兩樣,到底還有什麼?
「眼神是騙不了人的,神態也騙不了人。」她勾起甜笑。「初次見面時,你就不斷地打量我,再見面時,其實你並不喜歡我:接下來……慢慢地,我發現你好像沒有那麼討厭我了,話題也多了。直到今天……我才真正覺得自己多了一個朋友。防人之心不可無,但是如果個性契合,再慢慢地放下心防,其實這樣子也滿好的。」
她說得頭頭是道、有條有理,然而他卻聽得膽戰心驚、冷汗直流,
彷彿真是如此……如果她不提起,他幾乎沒有察覺自己真的改變了對她的觀戚,甚至不再那麼厭惡她,偶爾還會因為她而出現古怪的舉動、詭異的想法,甚至為了她在道德與祖訓之間掙扎。
她不若外表那般天真、愚蠢……是啊!他是被她單純無害的外表給騙了:打一開始便覺得她的眼神特別犀利,只是他不願意承認罷了。然而事實證明了,她雖無防人之心,卻相當有原則;她雖單純無邪,卻能洞悉人心。
都怪他以貌取人……但是,她以前好歹也是個干金小姐,為何她可以如此溫柔、沒有半點干金小姐的架子?
或許是因為她的母親早逝,父親忙於事業無暇照顧她,才會令她如此獨立……但是她不願求助於人的傲氣,卻教他莫名地感到心疼。
「那……我打開看看。」見他不發一語,只是一逕地盯著她瞧,她連忙拿起眼前的盒子,企圖打破波譎雲詭的氛圍。「這……衣服!還有……口紅!」
她愣愣地盯著他送的禮物,覺得這份禮太貴重了。
「別跟我說你不想收下。」他沒好氣地道。「你放心!我不會送你衣服,就卑鄙地想要脫你的衣服:更不會因為送了你口紅,就想一親芳澤,你可以大大方方地收下。」
不打算收下嗎?不過是一套衣服、一條口紅罷了。
「我沒這麼想……」她怯怯地說著,雙頰發燙。
她知道他會這麼說是怕她不肯收下這份禮,可是……沒提便罷,一提起,她還真是有點不自在。
「你知道嗎?在男人面前,女人有義務把自己裝扮得漂亮一點,這是基本禮貌,你懂嗎?」不!這是他自創的歪理。
「哪有這種說法?」
她不禁輕笑出聲,笑得整張俏臉泛著紅暈,笑得讓他-不開目光,甚至令他不知不覺地靠近了她一些。
他是怎麼了?緊張嗎?可是他這輩子還沒嘗過緊張的滋味,然而面對她,他竟然有點……情難自禁……
「時大哥?」見他突然坐到她身邊,她有點不知所措。
時文毓直瞅著她的唇,感覺心亂了、意動了、情生了……
她傻愣地凝睇著他,見他愈靠愈近,二人的氣息都快要混在一起了,她卻不知道該不該閃避、不知道他到底想做什麼。
他一靠過來,她的鼻息問皆是他的味道……一種淡淡的古龍水味,加上淡淡的菸味,不是很好聞,卻也不教她討厭;相反的,她有點醉了……
「你們在做什麼?」
當曖昧的氛圍籠罩著二人、四片唇辦快要貼合的瞬間,耳邊卻傳來朱立欽不識時務的暴喝聲,時文毓不由得微惱地瞪向他。
令他惱火的是,該死的朱立欽壞了他的好事:更氣的是,他竟然控制不了自已。
此外,她居然毫不反抗,反而放任他壯大慾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