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累啊,十幾天了,蘇慕誠真將形影不離的原則貫徹到底,吃飯睡覺要我陪伴,四處遊玩要我跟隨,處理事情要我旁聽,飲酒下棋要我參加,現在他們切磋武藝竟也要我看。這樣下去,連半分逃走的機會都沒有。
場上,鳳郡主和楚風良打得不亦樂乎,冬兒陪著安平王和沈東籬在一旁說話。我揉著酸酸的腰歎氣,可憐兮兮地看著身邊的人。
大手伸過來扶住我的腰輕輕捏,「累了,嗯?」
我退後一步,警告地看他一眼,儘管可能山莊裡所有的人都知道我們的關係,我也不願讓別人看到這種畫面。
蘇慕誠卻低笑出聲,探身在我耳邊說:「寶貝兒,你瞪人的樣子真可愛,不如我們回去休息吧。」
「不,不必,我不累,大哥,安平王爺和郡主是貴客,我們理當相陪。」我忙陪上笑臉。休息?他的休息只會讓我的腰更疼。
「不累嗎?虧我昨夜還拚命節制,怕我的寶貝兒累壞了,看來今晚可以試試……嘿嘿……」臉上浮現出高深莫測的笑。
「你,你就會欺負我,不理你了。」
我又羞又怒地背過身,卻被他從後面抱個滿懷,用力掙扎卻掙不開,只得作罷,氣喘吁吁的靠在他懷裡,換來他得意的笑。
這些日子,他的心情很好,這和我的配合有很大關係。翠兒的事讓我知道,任何的動作和心機都瞞不過他,如果他不放,翠兒根本走不出去。他未加追究,是不想和我弄僵吧。是啊,以二哥的聰明機智都潰不成軍,何況從未出過山莊的我。
想要瞞過他,唯一辦法就是不瞞。這些天來,我完全放下心防,以真心真情待他,沒有虛假的笑,沒有刻意的哭,沒有任何的小動作,不靠近除他以外的任何人,就像,就像對二哥一樣。
可是,在某些時候,看著這個陰沉冷漠的人在我面前露出寵溺、關愛、憐惜、癡迷,甚至無賴的、類似孩子般的表情,我的心就會沒由來的疼痛起來。
「小然兒,快來看。」
聽到鳳郡主的聲音,我忙推開他答應一聲。
鳳郡主開心大笑著跑來,耀眼得讓人不能逼視,手裡是楚風良的半截衣袖,看來是她贏了,後面的楚風良卻懊惱不已。其餘三人聽到動靜也走過來。
「小然兒,你看你看,姐姐贏了。」
我含笑點頭,將手巾和水壺遞過去。
「我的小然兒真體貼,姐姐好感動,來,親一個。」張手要抱,卻撲了個空,我已落入蘇慕誠的懷中。
「不公平,我是姐姐呢,這麼嬌美可愛的弟弟,為什麼只有你能抱。」
說著又撲過來,蘇慕誠抱著我騰身躍起,在空中深深吻住我,我閉眼不敢掙扎,聽到下面的叫好聲,臉上紅成一片,落地後埋首在他懷中,狠狠捏他,再不敢抬頭。
「我還沒見過這麼張狂的慕誠呢,慕然,你真讓我們真是大開眼界。」沈東籬嘖嘖稱奇。
「是啊,慕誠,你節制一點嘛,小然兒被你嚇壞了。」安平王佯怒調侃。
「好過分,蘇慕誠,你在向我示威嗎?我可憐的小然兒。」鳳郡主憤憤不平。
「咳、咳、少爺,好創意!」楚風良讚歎不已。
「好美,好幸福啊!」冬兒滿臉陶醉。
幾人同時大笑。
我沒法見人了,掐死你,掐死你,又狠狠掐下。蘇慕誠不說話,只是抱著我笑。
他睡著時也不肯放開我呢,將我緊緊禁錮在懷中。
一個月了,這些日子是我這十幾年來過的最輕鬆的日子,什麼也用不擔心,相信不管發生任何事他都能保護我。
即使二哥在時也沒這麼輕鬆,那時要時時防著大夫人和二夫人的加害。7歲落水、8歲摔斷腿、9歲中毒都是大夫人所為,那年之後二哥就再沒給她機會下手。而10歲那年的化功散卻是二夫人逼我喝的,她廢去了我辛苦練了4年的武功,並讓我終生不能習武。父親走後,尤其是二哥為我屢次據婚以後,她更變本加厲,幾次想毀了我的容貌,甚至致我於死地。這些事我不願二哥知道,二夫人更不會說。
當日他們兄弟決裂,二哥不顧二夫人阻攔要放棄一切,說道,
「你是大哥,這裡的一切儘管拿去,我會帶母親和慕然離開。」
戰敗後也曾苦苦哀求,誓言寧死也要帶走我。
他卻只有一句:「你保護不了他。」
那時忙著為二哥擔心,忙著恨他,未來及思考他的話。他為什麼篤定二哥不能保護我?難道他都知道,知道我所承受的一切?知道那些二哥都不知道的事?
明日是我的十六歲生日,他說這裡的事已了,生日過後會帶我離開,先到處遊玩一段時間,再回他的城堡。他告訴我要將這裡交給母親和妹妹、妹婿,也知大夫人恨我,不願我們見面。
雖知離開熟悉的地方恐更難逃走,卻還是很期待能看看外面的世界。
十六歲的生日啊,幾個月前,二哥還說等我到十六歲,他會讓我屬於他。言猶在耳,人卻……
「少爺!」楚風奇的聲音,他的傷早已好了,協助兄長管理山莊。
「什麼事?」蘇慕誠披衣而起,我也忙起身,楚風奇來叫必是不尋常之事。
「前面山上有動靜,派人查看卻被古怪的陣法困住。」
「沈大哥在還怕什麼陣法,我們去看看。」鳳郡主他們也來了。
陣法,我心一跳,是你嗎?卻聽沈東籬言道,
「天還沒亮,很難破陣,我們不如先靜觀其變,等天亮再去。」
「好,反正天快亮了,就依東籬。」
幾人靜靜等著。
突然一陣光亮,是焰火,有人在山上放起焰火。大家臉上都凝重起來,一定懷疑是什麼暗號,楚風奇離開,大概是要全莊戒備。
先是一陣花雨,奼紫嫣紅,很是漂亮,然後竟出現幾個大字:「寶貝兒生日快樂」,幾個字在空中排開,照得天空如同白晝,然後慢慢墜落,熄滅。
果然是二哥啊,他來給我送生日禮物。
一時間無人說話,氣氛凝重。
我慢慢走回房去,關門,淚滴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