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好不容易他們的戀情終於要明朗化了,卻遇到這樣的事情——程日深已經辦了休學手續了。
真是青天霹靂!
沈莎翎回想起當導師興高采烈向她宣佈程日深已經自動辦理休學手續的那一刻,她只覺得自己被開了一個很差勁的玩笑。她木然地瞅著她的班導師,不明白眼前這個人為什麼能夠笑得如此愉悅,而她卻一點也笑不出來。
「耶個令人傷腦筋的傢伙總算要離開了,關於他曾經給你帶來的不安與麻煩,相信以後不會再發生了,沈同學,你該打起精神好好準備下一次的模擬考嘍,我和校長都非常期待你的表現喲!」導師笑容滿面地勉勵著她。
然而,此刻的沈莎翎心中卻只有一種想法,那就是揚起手—掌打散眼前這張令人憎惡的笑臉!
壓抑著內心翻湧的驚愕與難過,沈莎翎憑著過人的自制力由老師辦公室全身而退,轉身來不及奔進洗手室,眼淚卻已經不聽話地落了下來。
她不要和日深分開!她不要!
一下課,她便一刻也不能再多等直奔他的病院。她要向他問個清楚,為什麼他要離開,她卻一點也不知道?為什麼要瞞著她?他得給她,個合理的解釋,否則她絕不原諒他!
快步走向他的病房,沈莎翎來不及整理紊亂的情緒,便一把推開房門——
「這麼重大的事情,你竟然沒有事先告訴我,小心我跟你分手喔……」
眼前的景象令她驚愕萬分——
不會吧?也許她是氣昏頭了不留神走錯了病房,沈莎翎迅速轉身奔出病房重新確認一番。
沒錯呀!是程日深的病房,她昨晚才在這裡度過,她不可能記錯的!
可是,為什麼病房裡除了刺鼻的藥水味之外,什麼也沒有了。
什麼也沒有了……沈莎翎搖搖晃晃地緩緩步至病床邊,腿一軟,整個人便攤倒在床上。
她真的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指尖輕輕拂過已經換新的潔白床單,上面殘留消毒水的味道一成不變,只是缺少了他的身形。
這間病房在昨夜一度成為她心中最美的城堡——她與他同心築成,的愛情堡壘,可是誰料到才過了短短一日,她再推開這扇門,竟赫然發現此地已然人去樓空,雲散煙收了。
日深,不在了……教她如何能夠相信呢?
昨晚他還如此溫柔地親吻著她呀!她還記得她一個不小心手一揮讓床畔的琉璃花瓶跌碎在地上,她掙扎要奔下床收拾,卻被他吻得目眩神迷,而任散落一地的碎片伴著月光,閃閃發亮……
「你說要愛我一輩子的……我還沒聽夠你說愛我呀,你怎麼可以不守諾言?太過分了……」沈莎翎的眼淚潸潸落下。
昨夜摔碎花瓶的痕跡還留在地板上,那樣鮮明,一如他的撫摸,他溫柔指尖的觸碰,她的身體都還記得那麼清楚,可是才不過一夕,他竟然就像一縷煙似的平空消失不見了。
不!她不允許他就這樣跟她告別,連一聲再見、一句解釋都沒有,如果他以為他可以將她當作免洗筷一樣吃完就扔的話,那他就是想得太美了!
沈莎翎忿忿地用手背抹淨不住湧出的淚水,她倔強地甩甩頭,不讓自己再繼續傷心沉淪下去了。
因為她愛他,所以沒有太多時間去埋頭哭泣,獨自沮喪;因為她愛他,所以她要找到他,找到他問清楚,究竟為什麼他會狠心拋下她,飄然而去。
難道他不知道,她不能沒有他呀!
這怎麼可能?居然沒有人知道程日深住在哪裡,連他的基本資料都查不到!
沈莎翎想盡千方百計請求班導師幫忙調出程日深的學籍資料,想不到聯絡電話與住址都是一片空白,這個讓人難以置信的發現將她完全打敗了,她已經想不出其它方法去找他了,除非他自己良心發現主動投案。
茫茫人海,如果他存心躲她,她或許就真的再沒有再見到他的一天了。
面對著色彩鮮艷的電腦螢幕喟然長歎,沈莎翎發覺自己一點情緒都提不起來,她已經這樣魂不守舍地陪著沈父玩了三天三夜的新遊戲了,整個心思卻都還落在那天程日深坦然脫口說愛她的停格畫面上。
早知道他們要分開,當初就該多向他需索一些愛,好留得如今細細品味。
「莎翎,你又贏了喲!」沈父伸出手要向她索取勝利的擊掌。
沈莎翎卻兩眼無神地直直盯著螢光幕,仍然捏著手中的遙控器迅速俐落地操縱著必殺絕技的指法,像個訓練有素的電玩機器人。
沈父瞅著火魂落魄的女兒,心想,若是每個人都像女兒一樣電玩技術嚇嚇叫的話,由他所設計的超難度動作遊戲肯定連幼稚園小朋友都嫌無聊吧!
幸好好不是每個人都像女兒一樣——可怕的天才。
究竟,她和程日深之間又發生了什麼事?沈父心疼地望著女兒像著魔似的機器人般操縱著搖桿與按鍵,感到萬分的焦急懊惱,生氣自己竟然一點也幫不上忙,也氣女兒寧可獨自煩惱,卻未曾考慮向他傾吐。
「莎翎,你有一通電話喲!」沈母的聲音自遊戲房外傳來。
見沈莎翎毫無反應,沈父起身問道:「誰打的電話?」
「是個男的。」
「把他掛斷!」沈莎翎冷冷地說道,手裡的動作依舊未停下來,兩眼也仍然直視著有損視力的刺目螢光幕。
「可是……」沈母猶豫著。
沈父當機立斷迅速關掉遊戲機的電源,並且將螢幕的電源整個拔除。
「不要玩了,你至少該有點分寸吧?玩了這麼多天還不夠嗎?連電話都不接,你到底想要消沉到什麼時候?」
沈莎翎的視線不可置信地由消失亮度的螢光幕轉移到沈父激昂的臉上。
「爸……」生平頭——遭,她挨了父親的罵。
「還不快去接電話!」沈父命令道。
點個頭,沈莎翎轉身離開這間遊戲房,這個她躲藏了三天三夜的避難所。
是該面對現實的時候了,無論他們是否能夠再相見。
伸出微微顫抖的手,沈莎翎接起了話筒。「喂?」
「莎翎,是我!」
程日深那既熟悉又顯得有些許陌生的聲音飄進沈莎翎的耳中,引發她一陣心悸,情緒整個被撩動起來。這幾天來獨自面對他忽然消失無蹤的震撼,放肆的寂寞傷心不時侵蝕著她,沈莎翎忍不住激動地落下淚來。
「你在哪裡?」她聲音哽咽。
「我在飯店……一切情況等你來了再說。」他的語氣顯得有些緊張不安,臨掛上電話前卻不忘加上一句:「對不起,還有……我愛你。」
含淚掛上話筒,沈莎翎盯著方才抄寫在紙上的地址,決定要將—切弄個清楚。
五星級的飯店套房,坐落寸:市郊,三十五層樓高,視野廣闊良好。
程日深掛上電話,拄著枴杖步至窗邊,刷地拉開厚重的簾幕,俯首向下望,將熱絡的街景盡收眼底,再往遠處望,他只能憑粗略的方向感來決定,沈莎翎大致身在何方。
他幻想著她掛上電話,淚痕未乾楚楚動人的模樣。她一定情緒相當複雜吧?既想立刻見到他,卻又受制於他所交代的等過了一個鐘頭再出發前往的要求,所以現下的她一定相當煎熬難受吧?
而他,又何嘗不是呢?
自從那一天,那個女人擅自出現在他的病院時,他就知道往後的日子他們之間將要面臨到強大的為難與挑戰了,接著,那個女人又以極高的效率完成了他的休學手續與自己的離婚手續,整個過程連眉頭都沒皺一下,足見她冷血無情超乎他的想像。
此刻,她正姿態妖嬈地操起一瓶造型別緻的香水瓶,用她纖細的指尖打開瓶蓋,將自己沐浴在桂馥蘭香的氛圍之中,她選擇的香水一如她的人——濃烈、鮮明。
在任何人眼中,她都絕對是個讓人見過一次便無法忘懷的女子,強悍而亮麗。
「好了,我得去赴一個約,晚一點我若是還沒回來的話,飯店有客房服務……」程麗蕊一面戴上耳環,一面拉開鞋櫃認真地挑選搭配華麗衣裳的高跟鞋。
程日深不耐煩地打斷她的話頭:「我知道該怎麼自己過日子。」如果她沒那個心的話,根本不必在他面前虛情假意,他不希罕!
「也對,要把你給餓死恐怕還比較困難呢!」對著鏡子,程麗蕊滿意地端詳著鏡中所呈現丰姿綽約的身形體態。
「你快走吧!」他冷冷催促道。
「再過幾天,等你的簽證下來就要走了,你也把心收一收吧,有空的話,練練琴也好,你現在這副德性實在太難看了。」程麗蕊說完,便踩著精緻手工:制的高跟鞋,赴約去了。
她的話讓程日深克制不住,—把操起她擱在鏡妝台上的香水瓶,朝大門的方向狠狠擲過去。
砸碎的香水瓶釋放滿滿一室濃郁氣味,像她的影像陰魂不散地纏著他,這令他感到十分後悔頭痛,於是頹然地攤坐在沙發椅上,一手耙過濃密的黑髮。
那女人始終都是如此——自私,驕傲得太不像話!他不是一向清楚得很嗎?何必為了她發火呢?那只會讓她更加得意忘形罷了,他這個愚蠢的笨蛋!程日深不斷地責備著自己,卻始終無法平撫激動失控的情緒。
拖了好多年,一對無愛的夫妻終於用盡各種談判手段,浪費了青春與力氣,折磨著彼此過人的耐性,勉強達成了妥協。—個要自由,一個愛金錢,而那原本共屬於兩人的孩子,卻遺憾地成為此後決裂中唯—不能分割的物件——他們互相推卻著,誰也不情願帶著孩子前往下一段人生的旅程。
程日深知道最終自己會落到程麗蕊手上,並不是因為她終於領悟到一個身為母親的責任,他只是一個用來證明她的存在價值的道具,程麗蕊企圖利用他來證明即使沒有程森契,她一樣能將兒子推上世界的舞台。
這個女人沒血沒淚,只有一顆征服的野心,無論愛情金錢或者權勢,她一律不放過。
程日深一想起程麗蕊那張美麗卻冷淡的容顏就噁心得想吐。
撐起枴杖,他跌跌撞撞地往浴室走去,撲到洗手台上,一陣乾嘔。
順手洗一把臉,將濕淋淋的水珠臼臉上抹開,關上浴室的門,穿過擺著一架玄黑史坦威鋼琴的別室,程日深猛然停下腳步。
他遲疑了—下,才掀開琴蓋,提起指尖輕輕滑過黑白分明的琴鍵
三年了,他不曾演奏過一首曲子,連一個樂章都辦不到……發覺右手又開始不聽使喚地顫抖,程日深懊惱得掄起拳頭猛烈敲擊脆弱的琴鍵,直到整隻手都泛紅髮麻為止。
難道他真的一輩子都沒辦法再彈鋼琴了嗎?他不願相信這已是無法扭轉的定局呀!
「有人在嗎?日深?」敲門聲伴隨著沈莎翎的語調—起傳進程日深的耳中。
迅速合上琴蓋,程日深—拐一拐地繞到前廊開門。
—打開門,她抬起眼便流下眼淚來。
她見到他了!謝天謝地,她還以為這輩子都不可能會有再見面的機會了呢!
程日深想也不想一把將她撈進懷裡,摟得緊緊的,讓她的呼吸都吐在他的胸膛上。「別哭,對不起。」
「你怎麼可以就這樣無緣無故—夜消失了?起碼得告訴我,你已經不喜歡我、厭倦我了,要丟下我一個人離開……」
「對不起,我是不得已的,但是這不是因為我不喜歡你了。我愛你呀!比任何人都愛!」
「那你為什麼要離開?」
程日深將哭得一塌糊塗的沈莎翎帶進房間裡,擦乾她令人心疼的淚水,然後將程麗蕊在幾天前忽然返國的突發狀況一五一十地告知沈莎翎,這其中,包含著程麗蕊擅自決定帶他一同前往阿根廷的消息。
「不能不去嗎?」她不想和他分開呀!
「她說過等到我十八歲的時候,她也懶得理我,根本不管我愛去哪裡了,只不過在此之前,她既然拿了我老爸支付的龐大贍養費,所以就勉為其難將我帶在身邊,否則恐怕會落人口實。」
程日深不會天真得以為程麗蕊當真在乎他的死活或者前途,只不過覺得現在的他尚且余有一絲利用價值,所以才勉強將他捉在手上罷了,她對他並沒有太大的覬覦。
「你別將話說得這麼輕鬆嘛,畢竟她也是你的母親呀!」沈莎翎不能忍受程日深談及家庭時,眉目間那毫不掩飾的憎惡。太令人傷心了。
「如果她曾經盡到一絲做母親的責任的話,那肯定就是耐著性子百般不情願地將我生下來吧!這同時也是她聲稱此生最大的錯誤。」
他唯一欣賞程麗蕊的—點是,她從來沒想過在他面前作戲佯裝自己是個慈愛的母親,她根本不在乎讓他曉得她究竟有多厭惡他的存在——一個十足多餘的小孩。
「不許再說了!你這樣傷害自己有什麼好處呢?」沈莎翎伸出手,一把摀住他的嘴,不讓他再出口傷人。他說的話讓彼此都傷心。
「如果你早些出現就好了,那麼我也就不需要受那麼多的苦了。」他拉下她的手,親吻著她柔軟溫暖的掌心。她像一個帶來救贖的天使,聆聽他所有哀傷的告解,並將哀傷全都化為力量——他愛她的力量。
「我已經出現了,而且再也不會離開了。我不要和你分開,日深,告訴我,你不會走……」
「你知道我別無選擇。」那語氣裡有著看透—切的無奈。
「難道沒有方法能夠讓我們不要分開嗎?我不相信。」
凝睇著沈莎翎楚楚可憐的淚顏,程日深在心底作了一番掙扎決定÷
「除非我們離開這裡。」他知道這個提議十分莽撞,但是他和她一樣捨不得放開這段已經萌芽的感情。
「你是說……」
棒著她淚痕滿面的臉龐,他輕輕吻去頰上末風乾的淚水,認真地向她宣佈道:
「我們私奔吧!到一個沒有人認識的地方,過只有我們兩人的生活吧!」
輕輕揭開大門,沈莎翎無聲無息地溜進家中,直奔臥室為私奔作準備。
由於她鮮少有機會出遠門,所以收藏在衣櫃裡的旅行袋一直被孤伶伶地塞在角落忽略,沈莎翎翻找了半天,才找到這只皺巴巴的旅行袋,
「終於你也有派上用場的一天了。」上次使用這只旅行袋已經是三年前了——中學畢業旅行的時候。
隨手捉了幾件衣物塞進袋子裡,正思索著欠缺什麼,耳畔卻傳來熟悉的聲音——
「你要去哪裡?需要帶這麼多東西?」
是媽媽!
沈莎翎驚愕地抬起眼,發覺媽媽—臉好奇地在她身旁打轉,想弄清楚女兒有啥新鮮事。
「我……我今晚要到柯雨萱家裡過夜,我們要辦一個睡衣派對,」
這個謊言真是太失策了!沈莎翎萬萬沒想到,此話一出,竟然讓沈母興奮得像熱爐上的爆米花,不住地跳來跳去,甚至還扯著她的衣袖,吵著非得跟她去玩—玩不可。
沈莎翎無奈地翻個白眼,心底責怪自己真是笨透了。她該老早知道無論她說要到哪裡去,媽媽都肯定很有興趣跟去湊熱鬧。
她想,就算今天她很誠實地告訴媽媽她打算和程日深私奔,媽媽鐵定也會吵著要跟著去,她所持的理由無非是沒見過女兒為愛癡述的瘋狂模樣,所以沒道理不跟著去看戲。
有這種玩心特重的母親,沈莎翎真是哭笑不得。
最後沈莎翎只好告訴媽媽這派對是有年齡限制的,況且她們的睡衣派對是不玩遊戲只看鬼片的驚嚇聚會,這才稍稍平息了沈母赴宴的決心,因為平時打蟑螂絕不手軟的,沈母,最怕的就是嚇死人不償命的鬼片了。
好不容易溜出家門,沈莎翎在與程日深碰頭之後,立刻在街角的電話亭裡撥了—通電話給柯雨萱;「雨萱?我是莎翎,如果我媽打電話到你家的話,你就說我今晚和你在一起,行嗎?」
「那沒問題。」面對沈莎翔難得的要求,柯雨萱立刻爽快地答應了。「只不過,你得老實告訴我,你今晚到底和誰在—起?」其實就算沈莎翎不說,她也曉得,除了程日深之外,不可能有別人了。多此一問,無非只想逗逗沈莎翎。
「不說這個,我還得和你交代幾件事咧!明天禮拜一,上次英文的總複習講義全班加印的部分要在第三堂課以前發下去,還有經濟地理有爭議的答案我已經向老師請益過,詳細說明我都整理在筆記本上了,至於筆記本和講義我都放在教室抽屜,你可以幫我發下去嗎?」
拉拉雜雜說了—大堆,沈莎翎轉著木眼,努力思考著自己是否有所遺漏。
沈莎翎詳細繁複的交代令——向遲鈍的柯雨萱也察覺到苗頭不對,她小心翼翼問道:
「莎翎,你究竟要到哪裡去?」恐怕那會是十分遙遠的地方,否則她的語氣不會如此,像是訣別,似乎準備一去不回。
「雨萱,答應我一定幫我處理好班上的事務,好嗎?我也答應你,等我安頓下來,一定給你電話,我得走了,再見。」感受到離別的氣氛,沈莎翎忍不住有些鼻酸,眼眶微紅。
「無論你到哪裡,希望你都聿幅!」搶在沈莎翎切斷通話之前,柯雨萱送上誠摯的祝福。
「謝謝。」顫抖的手將話筒掛上,推開電話亭的門扉,沈莎翎直接撲進程日深朝她展開的雙臂,眼淚如雨一般滴落。
再見了,她所熟悉的這一切。
南下的列車幾分鐘前緩緩地將他們帶往下一個驛站。
沈莎翎抬起眼睫,凝望著與程日深緊緊相牽的右手:「不敢相信,我們真的這麼做了。」
私奔耶!從前只在小說裡看過,當時她還曾經輕言嘲笑過男女主角的癡傻,想不到今日換成她來上演這出荒唐戲。
「後悔嗎?」他溫軟的拇指輕輕揉著她的掌心,適切地將體溫傳達給她。
沈莎翎堅定地搖搖頭。「如果要叫我眼睜睜看著你離開而什麼也無能無力,那才會讓我後悔呢!」
「害怕嗎?」畢竟這項經驗可能箅是她此生最大膽的嘗試了。
這一次她沒否認心中真正的感受:「嗯,我害怕,害怕我們將要面付的未來,可是相對的,心裡也懷抱著很大的期盼。畢竟,那是我們要一起面對的生活,只有我們兩個人的日子。」
「謝謝你願意為我犧牲那麼多,你最摯愛的父母、你最珍惜的友誼,還有你最牽掛的學業,謝謝你為了我而捨棄一切,我對你有說不完的感激。」
「不要謝我,謝謝老天讓我愛上了你。」她溫柔地將唇復上他的唇,畔,不顧旁人詫異的眼光。
也許他們的愛情在別人眼中只是一段幼稚輕狂的年少情愫,而他們的行徑也不過是未經思考的草率衝動罷了!但是此刻的她並不在乎別人將會如何揣測他們,她唯——曉得的是,若是她就此與他失之交錯的話,她肯定會恨上自己一輩子。
「睡吧,在到達目的地之前,我們得養足精神才能應付即將面臨的挑戰。」
她將臉埋在他的胸膛,輕輕歎息道;「可是我睡不著,我怕一合上,眼睛,你又會再度消失不見,到時候,我真的不知道該上哪裡去找你了。」
「那麼我說個故事給你聽,讓我的聲音伴著你入睡,這樣你就不怕我會離開你身邊了。」
「你要給我說什麼樣的故事?」
「關於一個女孩在生日當晚,遇見一個寂寞男孩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