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當你的臨時女朋友。」
厲拓怎麼也沒有想到他得到的回答會是這個,在啞口無言的一剎那後,旋即他的眉頭又顰了起來。
「你開什麼玩笑?」他用像是看瘋子的眼神看著仍跌坐在地上的繁星,連伸手扶她一把的意思也沒有。
「我不是開玩笑!」繁星認真地說。
「我不知道現在的女孩子對愛情這麼開放,你知道『臨時』是什麼意思嗎?」他加重了「臨時」這兩個字,像是怕繁星不明白。
厲拓也不知道自己在氣什麼,反正當他看到眼前的小女孩把這種事看得這麼隨便時,他就是沒由來地感到不高興。
「我當然知道,就是暫時的意思,不是嗎?」難道他的字典和她的,對「臨時」的解釋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嗎?
「你的腦袋有問題嗎?」
厲拓簡直快瘋了。這個女孩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雖然他對天長地久的愛情嗤之以鼻,但是女人不是都追求那一套的嗎?
聽了他的話以後,繁星一下子瞪大了眼睛。難道他的不答應是因為他以為她的腦子有問題?不過這倒也是,他總不能帶一個智障的女人回家去冒充女朋友,那多沒面子啊!
對他的懷疑,繁星感到有些屈辱,但是看在他並不認識她的分上,她也就不跟他計較。
「我的智商絕對沒有問題,我從小到大念的都是資優班。」繁星用自己的方式解釋厲拓的話。
「你……」厲拓的眉頭幾乎快打結了。
因為學武多年,他一向是八風吹不動的個性,但是今天和這個第一次見面的女人談不到三句話,他就發現他已經有想殺人的慾望。
「你讓我當你的臨時女朋友,好不好?」繁星很主觀地把他的說不出話來當成「找不出反對的理由」。
「我沒時間陪你這種還沒長大的小女孩玩遊戲。」
他冷哼一聲,當她是一個就愛沒事找事做的新新人類,反正看她瘦小的樣兒,大概也不超過十八歲,正是愛玩、愛找刺激的年紀,他對她的提議一點興趣也沒有。
反正那個爛主意本來就是羅亦焱那個惟恐天下不亂的傢伙想出來搗亂的,他對這主意連∼丁點的興趣也沒有。他的生命容不下女人的存在,即使只是臨時的,他也嫌麻煩。
「我一點都不小,我已經二十五歲了。」繁星連忙說。
她真是恨死自己這瘦弱的身材和娃娃臉,如果她有大姐和二姐那樣的魔鬼身材,就不會每個人看到她都當她是未成年的少女。
「你二十五歲了?」厲拓有些訝異。他還以為她不到十八歲呢!不過,不管她是十八歲或二十五歲,他對這種提議仍是一點興趣也沒有。
「雖然我的身材可能讓你有些沒面子,但是一個女人的價值又不是由身材決定的。」
繁星講得都有些臉紅,她覺得說這話好像是在把自己推銷到一個不情願的顧客手中。這情況實在有些丟臉,可是為了她的計劃,她也只好先把自尊丟在一旁了。
「這根本不是重點!」厲拓的音量提高了一倍,「你說你二十五歲了,那請你用你應該已成熟的理性告訴我,你這麼做到底有什麼目的?」
「如果我說我只是想幫你,你信不信?」繁星轉了轉眼珠,那神情看起來就知道她的話一點也不可信。
「說不說隨便你。」厲拓不想和這個女人再耗下去,於是一臉不說拉倒的樣子,轉身就走。
「你別走呀!我說就是了嘛!」繁星一急就想起身拉住他,但是腳上傳來的疼痛讓她又坐回了地上,這時,她才發現她可能是扭到腳了。
不過已轉過身的厲拓一點也沒有發現她臉上因為疼痛而扭曲的表情,只是停下了腳步,淡淡地說了∼句:「說吧!」
真是一個不體貼的人!
要不是需要他配合完成她的計劃,她才不會在這裡低聲下氣得像個小媳婦。想她雖然沒有大姐的亮麗、二姐的冷艷,可是追她的人也不在少數。
「我的姐姐們對我有些保護過度,我想,如果我有一個男朋友,那她們多少也比較能夠放心一點。」繁星說出自己心中的打算。
分散姐姐們的一些注意力,或許她的病也可以瞞得久一點,她不想再因為她的事而讓姐姐們犧牲自己的事業來為她操心了。
「那你去找一個真正的男朋友就好了。」這是一句很合理的話,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厲拓發現自己竟然
「可是我現在不能也沒有時間交男朋友,我不想把事情弄得更複雜。」繁星咬了咬下唇,一臉喪氣地說。
以前她不交男朋友是因為她沒有遇上一個她覺得可以將心交給他的男人,而現在則是因為她只有三個月的時間來選擇失明或是三成的生存機率,這時去談感情,不僅不合適,且對對方也不公平。
所以,當她在酒吧中聽到了他和他朋友的對話時,直覺地認為這將是一個兩全其美的方法。他們合演一出假鳳虛凰,這樣一來,他可以解決他的問題,而她也可以兼顧自己的。這不是一個很棒的計劃嗎?
「那是你的問題,我沒有興趣管。」
厲拓一點也不想知道為什麼她去找一個男朋友會把事實弄得更複雜。對他來說,女人天生就有把簡單的事情複雜化的本事,而他只想單純地過日子。
「你真的不再考慮一下?」繁星仍是不死心地問。
她實在不想這麼完美的計劃就這樣胎死腹中。
「沒興趣。」厲拓轉身回答她。
「好吧!那你可以走了,很抱歉浪費你的時間。」
繁星只好很有風度地說。
對他的回答,說不失望是騙人的,但是她總不能拿把刀子架在他的脖子上,硬是要他答應吧!
「你該回家了,夜深了,這種地方對女人來說並不安全。」
「你走吧,我會自己回家的。」明明腳痛得很,繁星卻賭氣地不肯出口求助,畢竟她今天碰的釘子夠多了。
「你也該起來了,這樣坐在街上實在不太好看。,厲拓的理智叫他離開,可是他的手仍不由自主地伸向她。
「不用你管!」繁星撥開他的手,掙扎地想自己站起來,不料卻讓腳傷加劇,疼得她眼淚都擠了出來。
這下厲拓才發現她的不對勁,連忙蹲下身子,不顧繁星的反對,硬是查看她的腳。這一看,倒教厲拓一下子整個臉都沉了下來。
「你這個小笨蛋,腳都扭成這樣子了還不說,你沒神經呀!」他又氣又心疼地說。
心疼她小巧的腳踝腫成了兩倍大,也氣他粗心地沒有發現她的異樣,但最氣的是他竟然因為她臉上的痛苦而感到慌亂。
他一點也不喜歡她對他的影響力。
「一下說我沒大腦,一下子又說我沒神經,我又沒要你管,你氣成這樣做什麼?」她囁嚅地說。
面對他那黑了一大半的臉,繁星看得有些兒心驚,剛剛的氣勢也一下子全沒了,所以,這抗議聽起來是一點份量也沒有。
「我送你去醫院。」他一個使勁就把繁星整個人打橫抱了起來。
「放我下來,我說不要你管的……」繁星不自在地說。她從來沒有被男人抱的經驗,這種姿勢對她來說太過親密了一點。
厲拓只是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她馬上閉嘴。他也知道她說得沒錯,他沒道理因為一個跟他一點關係也沒有的女人這麼煩心,他如果聰明的話,離這個麻煩的女人愈遠愈好。可是,他就是放心不下。
天!他到底-進了什麼大麻煩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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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從這條路左轉就到了。」
繁星一邊指示,一邊偷偷打量著從上了車就一語不發的厲拓,早知道這一路上會這麼難過,她死都要堅持自己叫車回家。
她實在不知道他有什麼好生氣的。
她又不是自己要遇上那個小混混,也不是自己想要跌成這個樣子,更沒有把這一切的錯賴在他身上,也沒有要他負任何的責任,她甚至還好心地讓他別忙了,她會自己叫車回家,是他自己不容她反對,硬把她塞上車的。
那他板著這一張臭臉幹什麼?活像她是一個多大的麻煩似的。這讓繁星愈想愈覺得不服,就算她是個麻煩,也不干他的事呀!
「這是你家?」厲拓將車子停在一幢花園小別墅的門口前,開口說了上車以來的第一句話。
「是的!謝謝你,我自己進去就好。」繁星點點頭,連忙說。
她現在是迫不及待地想離這個男人愈遠愈好,在他身邊待久了,她一定會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很麻煩,因為這個男人表現出來的厭煩實在太明顯了!
「別亂動,你要你的腳永遠好不了嗎?」
「我……」他的臉色讓繁星連反對的話都說不出口,只不過,就算她說得出口也沒有用,她已經知道這個男人決定的事是不容別人有異議的。
厲拓將她按在座位上,然後下了車再繞到另一邊,再小心地將繁星抱了起來,然後走到鐵門前,伸出一隻手按了門鈴。
不一會兒,大門被打了開來,一個高挑冷艷而臉帶一絲慌亂的女人跑了出來,當她看到繁星時,明顯地鬆了口氣。
「星兒,你跑到哪兒去了?你知不知道我快急……
你的腳怎麼了?我就知道你不能一個人出門,看你把自己弄成什麼樣子!」皓月一看到繁星腳上的白紗繃帶,臉色一下子刷白。
繁星好抱歉自己又給二姐添了這麼大的麻煩。二姐一向是冷靜而不多話的,可是現在,她似乎急得整個人都亂了。
「我只是扭了一下,醫生說好好休息一兩個禮拜就沒事的。」繁星急急地說。
「一兩個禮拜!你還說沒事。」皓月提高了音量。
也不是她愛操心,只是她這個小妹從小就讓人操心。早產兒的她,好幾次差點救不活,加上天生體弱多病,讓她和大姐總害怕一個不小心,這好不容易救活的妹妹會被死神帶走。這層根深蒂固的恐懼總讓她們在面對有關繁星的一切時,有著過度的反應。
「真的沒事,」繁星保證地說。
「沒事才怪,原本我就對明天離開你到羅馬去參加為期半年的考古活動有疑慮,現在證明了我的擔心是沒有錯的,我要回絕他們的邀請。」皓月深吸了一口氣後下了決定。對她來說,參加這一次的考古雖然是她的夢想,但是繁星更重要。
「不要!」繁星大聲地反對,「考古是你的夢想,我不要你再為我放棄。」
她就是怕這個,她不要她二姐因為她一再地犧牲自己。她已經欠姐姐們太多了,多到她怕這一輩子可能都沒有還得起的一天。
「傻星兒,對二姐來說,你比考古重要多了。大姐有工作不在家,而你現在又這個樣子,我也不放心去羅馬那麼遠的地方,留你一個人在家沒有人照顧。」
「我可以照顧自己的。」繁星急得眼淚都快掉出來了。如果又因為她而讓二姐放棄自己的夢想,那她的罪過又更深了。
「別說了,我已經決定了。」皓月不容繁星反對地說。
「可是——」繁星還想說什麼,但是她的話被另∼個聲音截斷了。
「她有我照顧就可以了。」
厲拓一點也沒這個意思,可是這句話不知道怎麼就說出了口,尤其在看到繁星噙著淚的眼眶時,心中的不忍竟然開始氾濫。
「你是誰?」皓月這下才發現厲拓的存在,正眼看向他。
剛剛她是太擔心晚歸的繁星,再加上發現繁星受傷,整個人的注意力全數集中在繁星的身上,也就完全地忽略了這個男人的存在。
「我是她的男朋友厲拓。」厲拓的話一說出,繁星便抬頭不可思議地看著他。不久前,他不是才毅然決然地拒絕她的提議嗎?
皓月也震懾於厲拓突然表明的身份,震驚之餘沒有注意到繁星眼中的錯愕,否則她就會發覺事有蹊蹺。
她從頭到腳地打量這個突然冒出又自稱是繁星男友的男人,一方面斟酌著他話中的真實性。
「我想,這裡不是一個適合談話的地方,我們先進屋子再說。」皓月本來就是一個冷靜的人,她的慌亂只有在面對有關她所關愛的人的時候才會出現,現在面對厲拓,她又恢復那個冷靜理智的易皓月。
她領著仍舊抱著繁星的厲拓進了屋,示意他把繁星放在沙發上,等他把繁星小心地安置好之後,才出聲:「你是繁星的男朋友?那這就是你的照顧?」
皓月看著繁星受傷的腳,意思很明顯,那就是——他不夠格。
「二姐!這是我自己不小心弄到的,和他一點關係也沒有。」
「我會負責的。」厲拓也不多言,他只是和皓月對視著,誰也不讓誰。
「你要怎麼負責?」皓月知道,很少有男人能在她冰冷的眼光中不退縮,光憑這一點,這個男人就贏得她最起碼的一點尊敬。
「你還是照原定計劃前往羅馬,至於繁星有我,我會把她接回家去。」
「繁星就一定會跟你回去?」皓月冷哼。只要繁星有一絲不肯,她寧願放棄夢想,也不會把自己的妹妹交給一個不知姓啥名啥、突然冒出的傢伙。雖然他看起來還算正派。
「我會的。」繁星連忙說。
這時,她也顧不得自己的表現好像迫不及待要死賴著他,只要能讓二姐照原定計劃去完成她的夢想,就算是地獄她也很樂意去。
「星兒!」
「二姐!好啦!他一定會好好照顧我的。你一定要照你的計劃去羅馬,你也不想讓我背上一個破壞你夢想的罪名吧!這樣我會良心不安的,心情不定,病就更不會好了,不是嗎?」繁星只好開始撒嬌,反正用盡法子她都要讓二姐去追尋她的夢想。
「這……」皓月就是對她這個小妹妹的撒嬌沒轍。
繁星軟著聲音講話的時候,再鐵石心腸的人都會軟化,更何況是從小就這麼疼她的皓月。
她歎了一口氣,然後轉身面對在一旁沉默站著的厲拓:「你會好好照顧星兒?」
「用我厲家武館的名字保證。」
皓月點點頭:「那明天早上九點半,你在我出門前來接星兒。」
厲拓將眼光由皓月的臉上轉向繁星,在深深地看了繁星一眼後,他轉身離去。在離開之前只是淡淡地應了一句:「我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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皓月等厲拓離去後才在繁星身邊坐了下來,謹慎的天性讓她不願意在外人面前說太多話。縱使那個男人自稱是繁星的男朋友,而繁星似乎也默認了這個事實,但是,對這突來的事仍讓她很難接受。
不過,繁星應該沒有理由騙她的,不是嗎?
「你什麼時候認識這個人的?」
「有一段時間了。」
從酒吧到現在,至少也好幾個鐘頭了,她這樣說也不算是說謊吧!
「為什麼我從來沒有聽你提起過?」皓月這話說得一半是疑問,一半是不舒坦。繁星有了男朋友,她這個做二姐的竟然一點都不知道,看來,她還是太疏忽她了。
繁星抓抓頭。不知道要講什麼樣的話才能不傷二姐的心,又不讓她起疑:「我是想等確定一點再說,你也知道大姐一向討厭男人……」她很聰明地留了一個話尾,剩下的讓她二姐自己去想,以免言多必失。
「那你現在確定他是你要的?」
繁星低下了頭。這教她該說些什麼?
她會選上他,是因為他似乎有一股特殊的氣質吸引住她,而且他似乎是一個可以信賴的人,再加上他和她剛好能各取所需……
這也算是她要的吧!
「嗯。」繁星很用力地點點頭,現在的她,需要的是讓二姐能放心地出國,其他的事就等以後有空再說了。
看到繁星這麼肯定,皓月一時之間也無話可講,畢竟繁星也二十五歲了,有她自己的感情生活也不是一件奇怪的事,只要繁星覺得幸福,她這個做姐姐的也只有祝福的份,不是嗎?
更何況那個叫厲拓的男人冷歸冷,但是看他抱著繁星小心呵護的樣子,一舉一動在冷硬之間又能感到一種溫柔,或許他真的是繁星的好選擇。
畢竟這麼柔弱的繁星也真的需要一個能替她擋風遮雨的依靠。
「你確定他是可以依靠的?」皓月只剩下這個問題。
繁星微側著頭回想起和厲拓相遇的情形。
是的,他是冷硬得讓人覺得難以親近,而且又兇惡得令人心慌,可是不知道為什麼,他就是能帶給她一種安心的感覺。
今晚的驚險場面,原本該讓像溫室花朵的她心神俱裂的,可是在看到他的出現之後,她直覺地鬆了一口氣,心中惟一的想法是他會解決的。
其實,他真的是一個溫柔的好人,雖然在送她去醫院和回家的路上他表現得那麼不耐煩,可是他在抱起她時,總是小心地不碰到她受傷的腳踝,實在難以想像這麼輕柔的動作會是出自一個如他這般高大的男人之手。
而他明明認為她是一個大麻煩,甚至他的一舉一動無一不明顯地表示出他的想法,可是他卻在回絕她的提議後又突然改變主意,為的是他發現她的眼淚即將決堤。
她在他對自己的話感到訝異的眼中明白了他只是脫口說出那一句話,他並沒有改變她是一個大麻煩的這種想法。但是,他仍不改口地陪她演完了這場戲,如果今天沒有他,那她無論如何也不可能說服二姐的。
於是繁星點點頭肯定地說:「是的!他是!」
皓月一語不發地看著繁星臉上表情的轉變,由疑惑、釋懷、安心、感動……直到肯定地回答。她臉上多變的神采往往只有在她面對最愛的植物時才會出現。
看來,這個叫厲拓的男人對她一定有著很特別的意義吧!
「好吧!那我就放心了。」
☆☆☆☆☆☆☆☆☆
他一定是瘋了!
回到厲家武館中他個人的專屬宅院——冷松閣,厲拓心煩地坐在庭院的吊椅上。
他明明知道,一沾上女人這種東西就會有麻煩,還讓自己瞠進那一團麻煩之中。他一定是瘋了才會答應要照顧那個有著迷路小貓般雙眸的女孩。
該死,她甚至輕得讓他抱在懷中,都害怕會一個不小心就捏壞了她。他是嫌自己的麻煩還不夠多是不是?
厲拓心煩地用手扒了扒頭髮。他知道上面那些令人方寸大亂的理由都不是最重要的,最令他慌亂的是,那個初次見面的女孩竟然有影響他心情的能力。
學武之人最講究的不外乎自制,就像武道館中總會掛上那麼一個大大的「忍」字,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永春白鶴拳有「五戒」、「懍十戒」、「四善」,這些戒律的範圍極為廣泛,幾乎涉及到一個人生活的各方面,但是其中心依恃的還是過人的自我克制能力。
學武的最終目的就在於能自制,即使一把刀置於心口仍能不亂。而他,枉稱本地武術界的第一把交椅,竟然為那個只見過一面的女子而亂了心緒,一再地打破自己冷眼看人生的行事規則,教他如何不心驚?
即使到了現在,一想起繁星那雙像是能看進人心又敏感脆弱的星眸,他的心竟然又不由自主地加速跳了起來。
不!不行!厲拓連忙甩頭,像是要甩去什麼可怕的想法。他還沒有從他母親身上學到教訓嗎?
他絕對不要陷入情感的泥淖中!他在心中大聲地提醒自己。
只是感情這東西能由得了人嗎?
突然,心中一股異樣的感覺讓他驚覺地抬起頭:「御影,你可以出來了。」在黑夜中,明明靜得連樹葉都沒有搖晃半分,可是厲拓仍冷冷地對左手不遠處的樹叢說。
「你的耳力仍然是這麼好。」
一道黑影伴隨著回答由樹叢中來到厲拓的面前。
這個男人就是嘯天盟的左護法「暗之御影」。
「你有什麼事嗎?」雖然厲拓心中對御影的來意早有個七八分的底,但他還是讓御影親自說明夜闖冷松閣的意圖。
「我想請你回去接總舵主的位置。」
「你知道我早就不是嘯天盟的人了,嘯天盟的一切沒有我插手的餘地。」厲拓直接表明他的立場。
當初他會加入嘯天盟,為的是報答現任總舵主的知遇之恩,雖然憑他的能力想登上總舵主的位子是輕而易舉的事,但是他對幫派中的明爭暗鬥一點興趣也沒有。
「現在總舵主身體的狀況一天不如一天,馬二爺又在一旁虎視眈眈總舵主的位子,而他惟一的忌諱是幫中支持你的呼聲比他高出甚多,你是他當上總舵主最大的障礙。」
馬萬揚在嘯天盟也算是元老級人物,野心甚大,以前礙於尹豹,也就是「嘯天盟」現任總舵主的存在,他也不敢有過高的氣焰,直到年過半百的尹豹因為肝功能退化而呈現半退休的狀態,馬萬揚雄霸嘯天盟的野心才一步步地顯露出來。
「他該知道,我對『嘯天盟』的總舵主位置根本沒興趣。」
「雖然你沒有意願,但是嘯天盟絕大多數的人還是希望你能接下這個位子,光這一點就足夠他把你當作眼中釘了。」
「是嗎?」
厲拓的話雖然是疑問句,但是他心中明白御影說得一點也沒有錯。他也知道馬萬揚這個人不但多疑,而且器量狹小,他絕容不下他的面前有一點點、即便只是可能的阻礙。
「而且我也希望你能阻止馬二爺當上總舵主,你知道他這個人,若他一接手嘯天盟,一定把嘯天盟拿來作為販毒的工具,最近有許多的情況指出他已經和一個國際販毒組織搭上線,借嘯天盟的力量讓毒品大量地流入本地。」御影憂心地說。
嘯天盟雖然是黑幫,但是由於尹豹的行事一向光明磊落,所以嘯天盟是個講道義的組織,著實比那些假仁假義、滿口仁義道德的偽君子來得有格調多。
御影身為嘯天盟的左護法,維護嘯天盟的幫法是他的職責,所以他明知道厲拓早就不插手嘯天盟的事,為了不讓嘯天盟淪為販毒的工具,他不得不來打擾厲拓。
「國際販毒組織?」厲拓皺起了眉頭。
這次和國際反恐怖組織的合作也提到了有關販毒組織在本地尋求輸入管道的事,這兩件事是不是有關聯性呢?
「是的!你不能考慮一下嗎?」御影希冀地看著一語不發、不知道心中在盤算些什麼的厲拓,他的沉默令他心慌。
從他第一次見到厲拓,他就是這樣一個莫測高深又難以親近的人,可是他有一種天生的領導風範,而且行事果斷利落,總是讓人不由自主地向他臣服,才讓嘯天盟裡這麼多人在他退出幫派這麼些年後仍對他念念不忘。
只是以厲拓向來說一不二的個性,他會願意再次插手嘯天盟的事嗎?
厲拓抬起眼來,靜靜地凝視著御影好一會兒,才緩緩地開口:「這件事我會考慮的,你先走吧!我會再和你聯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