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的是什麼理由啊?齊馭詫異了好半晌都無法說話。
「你現在就把所有的事情源源本本、清清楚楚的從頭給我說明白。」齊馭雙手環抱在胸前,粗聲命令著她。
再不把這一團混亂給弄清楚的話,他實在是受不了了。
「這件事說來話長,可不可以不說?」聶汾汾抬頭要求著。
「不論多長你都得說。」他不理會她的請求。
「唉。」他這麼一個大個兒就這樣的站在她面前,威脅性十足,他要她說的話,她也只得說了。
不過她還真不知道該從何開口。
「我想,我就從我娘那邊開始說吧。」
「嗯。」
「我娘當年是被我爹花了十兩銀子所買來的。因為那時候娘的父親去世,而她又無力安葬,所以只好接受鄰人的建議賣身葬父,而我爹他就是那個出錢的人。
「後來我娘跟了我爹後,雖然受寵了一陣子,但也很快就被冷落了,再加上後來我娘生下了我,我爹他就把娘趕到後院那間多年沒用的小屋子裡,讓娘在聶家的地位連個妾都不如。」聶汾汾一說起娘親的遭遇就覺得心酸。
「為什麼生下你後,你娘就要被打入冷宮?」齊馭不解。
「因為我不是男的。」她澀澀的道。
無聊的迂腐觀念!要是以後他有個女兒的話,他一定要把她捧在手心中呵護,誰敢動她半根寒毛,他就宰了誰!
「其實雖然我爹多年來對我們一直不聞不問,但是娘卻獨立的將我養大,等我稍大了些後,我也多少可幫著賺一點錢。我們母女倆的日子過得雖然清苦,但卻很知足。」
由她住的屋子看來,不難想像出她們母女倆所過的生活是何等的困苦,齊馭為她過去所吃的苦頭而感到心痛。
「然後在三個多月前,我那個有名無實的爹突然出現在我跟娘的面前,說是已經替我決定了一門婚事,要我準備嫁過去。」
「就是你現在要嫁的那個?」齊馭問。
「是的。但因為聽常幫忙我跟娘的黃大嬸說,對方的名聲非常差,再加上我擔心我嫁人後,我娘自己一個人怎麼辦?所以我便堅持不嫁,同時我也提出要和娘離開聶家的要求。結果……」
「結果如何?」他急問。
「結果我爹說我要離開的話可以,只要我在三個月內能付他一百兩的話,那他就同意讓我們離開,我雖然知道要籌到一百兩是很困難的事,但為了我和娘能過著自己想要過的生活,所以便答應了。」
原來她是為了自己和娘的自由而那麼拚命的在賺錢的。
「那為何現在你還是要嫁?」她離開前曾跟黃伯說過已籌夠了數目,那應該用不著嫁人了才是。
「前幾天我回家後。才知道我爹那個混帳,居然把我娘……賣給別人了!為了不讓娘受辱,我便答應了我爹的提議,還是嫁了,而把一百兩讓他拿去作為解決我娘那件事的損失。」
「狗娘養的!」齊馭忍不住開口罵道。
世上怎會有這種敗類?竟然把自己的妻女當作是貨品般的賣來賣去,像這類的人渣跟本就不配再活著。
「你為何不回來找我幫忙?」他不高興的問。
「我沒有辦法,因為爹說那人三天後就要來帶娘走了。而且我也沒想到……」聶汾汾停住不語。
「沒想到什麼?」
「沒想到……沒想到要向你求救。」她低下頭不敢看他,因為她已察覺到眼前的他所漸漸散發出來的怒氣。
「為什麼沒想到?」齊馭問。
「因為……因為我們非親非故的……所以……呀──」聶汾汾的話語轉化成一道輕呼,因為她整個人已被他拉起,兩人的身軀頓時緊密貼合。
「非親非故?你的身子我摸過也抱過,你的嘴唇我吻過,剛剛我們甚至還『同床共枕』了,你敢說我們『非親非故』?」他瞇起眼語帶危險的問。
瞧他生氣的駭人模樣,她就算是硬掰也要掰成「有親有故」才行。
「呵呵……你別這麼生氣,我們當然不是非親非故嘍。」生怕自己會被他的怒火燒死,所以她決定順著他的意思就對了。
「哦,那你說說看我們是何親何故的關係。」齊馭的臉色已稍稍好轉。
啥?還得說這個?那要她怎麼說?聶汾汾拚命的開始思考。
「說個關係還要考慮這麼久?」他又不高興了。
「是……是……是少爺和丫鬟的關係……呀……」她再度輕呼,因為轉眼間她又被他壓在床上了。
「我們不是少爺和丫鬟的關係!」他睜著火龍般的眼睛怒瞪著她,被她氣得差點心臟病發作。
她以為他對她這樣會是對丫鬟的態度嗎?早晚有天會被她氣死!
「那……那是什麼關係?」她實在是不知道,只好不恥下問。
「什麼關係?當然是愛人的關係!」齊馭低吼,同時警告的眼神清楚的讓她知道,她若有膽否認的話,後果自理。
「喔!」聶汾汾低低應了聲。
愛人就愛人,他這麼凶,她哪敢有別的意見。不過他從來就沒說過愛她。那他們之間的關係怎麼會是愛人?真令人費解。
「你有意見?」
「沒有、沒有,我一點意見也沒有。」她連聲說道。
齊馭這才滿意的笑了。他用額抵著她的,早先的火氣已漸漸消去。
「我可先警告你,我今生是要定你了,你要膽敢再有嫁給別人的念頭的話,我就一把掐死你。」
「可是……」
「沒有可是!你娘這件事我會去解決的,你也別煩惱了。」他哪可能看她去嫁給別人。
「那……那我可不可以順便求你一件事?」聽見他的保證,聶汾汾為自己可以不去嫁給自己不喜歡的人而鬆了口氣,但她還是覺得不安。
「你說說看。」
「我想你能不能也將我娘帶來跟我在一起,不然留她在爹那裡的話,說不定哪天我爹又想將她賣了好賺錢。」
這是小事一樁。
「我要是幫你的話,可以得到什麼獎賞?」齊馭故意問道。
「呃?我什麼都沒有,能給你什麼?」他是齊家的三少爺,金銀財寶哪樣沒有,她怎麼可能會有東西可以給他?
「我要的你一定給得起。」他突然笑得好邪惡。
「是什麼?」看見他那別具深意的笑容,她防備的問。
「就是這個。」
齊馭低下頭,不容分說的堵住她的紅唇,由淺而深,極盡纏綿的吻她,貪婪地將她香甜的滋味汲取殆盡。
其實他並不只是想要這個,他最想要的是她的心,他要她一顆心都放在他身上,在她心中,他齊馭的重要性一定要排在第一位,絕不允許有人來篡奪他的位置!
因為她在他的心中亦是如此。
◎◎◎◎◎◎◎◎◎「你就待在這裡真的好嗎?」聶汾汾有點不安的問。
因為已近晚膳時分,她便催他回齊府去,沒想到他卻說不要回去,還命人準備飯菜,此時他們兩人就是在房內獨自用膳。
「有什麼不好?反正我已派人回去說我要在這裡住上個幾天,你就用不著擔心了。」
「可是連我都住在這裡的話,似乎是不太妥當。」
「什麼妥不妥當的?我要你住下來,誰敢說個不字?你就開開心心的住下來就是了。」齊馭道。
「可是為什麼我們要住在這裡呢?回去齊府不是很好嗎?而且我也還可以在那裡當個丫鬟啊。」
「我早說過你再也不是個丫鬟,你敢再提的話我就揍你。」齊馭不高興的威脅她。
但她就這樣無所事事的留在這裡幹麼?況且她當個丫鬟的話還有賞錢可享,現在她這個樣子可就半毛錢也拿不到了。
她還是得多少賺些錢啊,不然等娘來了後,她怎麼跟娘一起去開創她們的新生活?
「你不吃飯在那邊想什麼?過來。」
聶汾汾起身離開位子走到他身邊。
「要我為你添飯嗎?」太好了,又可以賺錢了。
「不是。」齊馭將她拉到自己腿上坐著,「是要你餵我吃飯。」他決定要盡量跟她多親近,好讓她早點習慣於他的接觸。
就因為如此,他才不想將她帶回齊府去,而想跟她在此相處一段時間。
豈料聶汾汾聽他說完後居然朝他伸出手掌心。
「這是幹麼?」他揚起一道濃眉。
「賞錢啊。」她餵他吃飯也算是在工作,當然要討賞了。不過他無緣無故的要她餵他幹麼?真是奇怪,「你還敢跟我要賞錢?」齊馭對她怒目相視。
「本來……本來就要……」雖然懾於他的怒氣她不敢太過大聲,但還是小小聲的回他。
他怒容滿面的瞪她,隨即又沮喪的垂下頭擱在她的肩膀上。
看來她那愛錢的性子早已根深蒂固,現在要她改過來的話,恐怕是非常困難了。
不過誰教他連她這種搶錢似的行為也喜歡呢?
◎◎◎◎◎◎◎◎◎而齊馭原本打算跟聶汾汾多相處些日子的心願很快就被打碎了。
因為這裡既然是齊家的別莊,柳沅理所當然的便早在這裡安排好眼線。所以儘管齊馭要人不得將聶汾汾在此的消息告訴他老娘,但柳沅還是知道了。
「什麼?馭兒在別院裡藏了個姑娘?」柳沅訝道,「你沒騙我?」
「小的絕不敢瞞騙夫人,句句屬實。」
「而且馭兒還對她很好?」
「是的,三少爺與那位姑娘可說是形影不離。」
天哪!他若沒騙她的話,這可真是奇跡出現了,還是老天爺顯靈,終於聽到了她的心願。
如果事情真如這人說的那般,那麼她想抱孫子的心願一定很快就可以達成了,真是太好了!
「你知道那位姑娘是誰家的女兒嗎?」柳沅急著想多知道些。
「這……小的並不清楚。」他從未聽見三少爺如何叫她,自己也不曾見過她,所以實在是不知道。
「好了,那你就先回去吧。」
那人起身離去後,柳沅的臉上則慢慢的浮現出一抹笑容。
呵呵。馭兒既然會把那位姑娘安排在別院中,一定是怕她知道會打擾到他,由此可知他對那位姑娘是真心的,那麼整件事就大大有希望了。
只是不知道馭兒他看上的是哪家姑娘?而且怎會突然間就冒出了個讓他如此喜愛的姑娘家,事情鐵定大有蹊蹺。
況且他愈想隱瞞,她就愈想知道,再說事情如果順利的話,她可就是那位姑娘家的婆婆了,做婆婆的去看看媳婦兒可是天經地義的。
柳沅愈想就愈開心,忍不住將雙掌一拍──決定了,就挑個黃道吉日去看看她那個未來的媳婦吧!
汾汾她娘親失蹤了!
齊馭不敢相信居然會發生這種事情,她娘既然失蹤了,那他如何將人接到這裡跟她相聚?他又如何向她交代。
「確定是真的失蹤了?」齊馭問著他特別挑選出來的密探。
因為齊家的生意過於龐大,有時為了生意上的需要,難免必須去刺探對手的實力及弱點,此時這些密探便派上了用場,而他們三兄弟各自擁有自己所訓練出來的密探。
他向來相信他們的能力,但這次不免有些懷疑。
因為由汾汾談論她娘的話裡可得知,她娘應該是個十分怯懦的人,就連以往為了討生活而必須做些針線活兒拿出去賣時,也都是由那位黃大嬸出面代勞的,所以她娘根本就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
這麼樣的一個婦人會失去蹤跡的話。那就只有兩個可能性──一是被人擄走,二是被聶老頭偷偷賣掉了。
「是的,聶有財是這樣對外宣稱的,而且依據他的說法,她跟聶小姐都是在同一天不見的。」
同一天?齊馭頓時愣住了。
那不就是他去擄走汾汾的那天?可在他帶汾汾離開之前,她的確還在啊,而且他還曾點了她的昏穴,這麼說就是別人跟在他後面前去的嘍!
「你們可有再打聽打聽?」
「小的們有私下去查探過,聶有財的確是為著兩個女人的失蹤而焦急不已,因為有兩方人馬前去向他要人,而他根本就交不出來。」
兩方人馬?這麼說聶老頭還是騙了他女兒,他根本就是打定了主意要把她們母女都賣掉的,如果汾汾真嫁人了,那就是白白犧牲了。
好個聶有財,竟敢為了銀兩而做出賣掉妻女的下流勾當,自己絕對會給他好看!齊馭的嘴角露出了道殘酷的笑意。
「聶老頭替他女兒決定的那門親事,對方的家世如何?」對於想打他女人主意的人,他當然得把人家的底細給摸清楚些。
「那劉姓人家,在他們地方上算是頗有財力的人,不過因為那位劉公子平日過於放蕩,且個性又極為粗暴,傳言他家被他凌虐而死的下人少說也有七、八個,所以好人家的姑娘都不願意嫁他。」
「他怎麼會想娶聶老頭他女兒的?」
「似乎是有次劉家公子上聶家去,在偶然的情況下被他看見聶小姐,所以便對聶有財提議要用兩百兩買下聶小姐,而愛財的聶有財二話不說,立即就答應了。」
密探儘管面無表情的在回答齊馭的問題,可他語調中卻不難聽出含有一絲絲的鄙視在其中。
那老頭還真是連禽獸都不如!
世上雖也有父母將子女賣掉好掙錢的,但多半是生活巳苦到過不下去了,在逼不得已的情況下才由此下策,否則每個孩子都是父母的心頭肉,這麼做無異是割了自己一塊肉送出去,誰人不心痛。
可是聶老頭卻不同,他本身已極富裕,他表面上雖說是嫁女兒,但實際上卻是看在錢的份上,所以等於是把女兒賣了,最後甚至連妻子都要賣,這種行為實在是天理難容。
兩百兩?聶老頭當初向汾汾所要的「贖身費」是一百兩,他怎麼可能會甘心白白的損失了一百兩?可見得他早已打定主意要把汾汾嫁去劉家,而她所付的錢便是他額外的收入了。
果然是個貪得無厭的雜碎!齊馭心中暗想道。
「關於那位聶夫人的行蹤,目前可有什麼線索?」
「沒有。因為我們並不曾看過那位聶夫人的容貌,所以查起來就更費事,不過小的們會盡力去查的。」
其實要找人的話還是得有張畫像較為方便,但若要如此的話,就得告訴汾汾關於她娘親失蹤的消息,如此一來她肯定會很擔心的,所以這件事他還是暫時別對她提起的好。
「好,你們還是繼續去追查,我還有另一件事情要你們去辦。」
「是。」
「首先你們先去散播消息,說是聶老頭的妻女並未失蹤,而是他把她們母女倆給藏起來的。然後再製造幾個假象來應證這個消息,最好是讓劉家的人相當確信這件事。等這事兒辦完後,你們便將全力放在追查聶夫人的下落之上,其餘的事情全都暫且攔下。」齊馭命令道。
密探起先並不明白主子為何要他們去做這件事,接著在想通了之後,臉上亦有了一絲難以察覺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