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薇，媛媛的情況如何？」
走進總裁辦公室，楚流川將手中的皮箱遞給跟隨在他身後的徐若薇，一手就弄開西裝的領帶鬆口氣。
為了親自幫陳援媛瘦身，他日夜加班硬是把十天的工作進度提前了三天完成；而一完成工作，他就又馬不停蹄地搭最後一班飛機返回台北總公司。
讓他驚訝的是徐若薇今晚居然還沒離開公司，不過這倒是省了他一件事。
「總裁，她的配合度很高，減肥的意願也很強烈，雖然她的肚子總飢餓得響個不停，不過我偷偷地觀察過她，發現她拚命地在喝開水，不過……」徐若薇邊放好皮箱邊說著，內心卻為楚流川那一句「媛媛」給擰了心。
這兩天在電話中他也是如此親匿地稱呼陳媛媛，顯然總裁非常看重這個「商品」，只是內心裡……她總覺得事情並非如她想像這般單純。
「不過什麼？」聽見陳媛媛用喝水來抗拒飢餓，楚流川詫異地挑了挑眉。
剛進行減肥的人要克服口欲是很困難的一件事，沒有過人的毅力是做不到的，顯然他未來的新娘子那晚許下的承諾是很認真的……
一思及那晚，他的心不禁微微低落。因為直到現在他還是不懂自己為什麼會親吻了她，雖然只是幾秒鐘的光景，卻已教他匪夷所思；事後隔天他就飛下南部，和她也僅只是電話上的交談，但時間最長不超過十五分鐘，因為他忙著盡快完成南部分公司的工作。
「她的臉色看起來不是很好看，所以……」徐若薇有點擔心地說。
以陳媛媛的體型，和她腹鳴的聲響聽來，她該是一個極嗜吃的女人，沒想到她竟可以隱忍兩天，只吃公司營養師所提供的體內環保套餐，這份毅力讓她有些折服，但相對地，她也害怕她的身體狀況會受不了，正所謂欲速則不達。
「這是正常的，她以前每天習慣大吃大喝，飲食上毫無節制，現在一下子連著兩天只吃體內環保套餐，想必是餓壞她了，臉色差也是難免的。我看明天就先別給她安排上健身房，她肚子餓只喝水，又做運動的話，我怕體能上會負荷不了。」楚流川微皺起眉頭在沙發上坐下，一手則緊捏著略顯僵硬的頸項。
這幾天他可真是忙壞了，相對地也失去充足的睡眠時間，而這些都只是為了陳媛媛，因為他擔心她無法確實做到他的要求，孰料……
「是的，總裁。」徐若薇點點頭，因為她也是這麼認為。而在看見楚流川疲累的神情時，她情不自禁地走上前去，將雙手放置在他寬闊的肩膀上。「總裁，你累了，我幫你按摩好不好？」
「嗯，那就麻煩你了。對了，這兩天你都加班到這麼晚嗎？」楚流川點點頭，讓她接收按摩頸項的工作，畢竟自己按摩的效果沒有他人要來得有效。而徐若薇的按摩指法更是出自於他的教導，當下他就覺得身體舒服多了。「嗯，很舒服……」
他愉悅地閉上眼睛。
「是的，總裁，因為陳小姐是公司看重的商品，所以我當然要隨時注意她的一舉一動。」徐若薇恭敬地說明。在聽見楚流川的舒服呻吟聲，雙手更是使勁地按摩著，因為她幻想這一刻好久了。
「商品？誰說媛媛是公司看重的商品？」楚流川張開眼，微側過臉不解地注視著徐若薇嬌美的臉蛋。
「總裁，難道不是嗎？」徐若薇一呆。
這是大家都以為的呀！要不然陳媛媛不但免費成為最頂級的會員，還能讓總裁在百忙中抽空為她親自設計減重課程；就連總經理也對她另眼相待，這一切難道不是因為她是公司下一季的廣告瘦身代言人嗎？
「當然不是，你怎麼會認為她是公司的商品？」楚流川推開她的手，現在他可沒那心情享受她的按摩。她的女朋友變成了公司的商品？這是怎麼一回事？
「總裁，那是因為總經理吩咐我們定時為她拍攝減肥過程的錄影帶，所以大家才會以為她是公司的商品；也所以……」徐若薇有點弄糊塗了。
她納悶，既然陳媛媛不是公司的商品，總裁怎麼會如此重視她？甚至是完全不收任何費用，還親自出馬，這在在都顯示了她在他的心目中佔有一個相當重要的地位不是嗎？若不是，那他們到底是什麼關係呢？親戚嗎？只是楚家的親戚中她從未有聽過有陳媛媛這一號人物；若說她是他的女朋友，那更是萬萬不可能的事情，憑她那副德性，那還真是癩蛤蟆妄想吃天鵝肉哩！再說總裁亦不可能如此沒眼光。
「流楓叫你們為她拍攝減肥過程錄影帶？」楚流川錯愕地抬起頭，難以置信耳中所聽見的訊息。
「是的，總裁。」徐若薇有些不安地點點頭；為陳媛媛的真實身份究竟為何而不安。
「流楓在搞什麼鬼，幫媛媛拍攝減肥過程錄影帶？他想做什麼？」楚流川低聲斥道。
之所以他要媛媛來減肥，完全是希冀彌補她若發現他想娶她當老婆的真相時可以減少一些自己良心上的不安；當然他亦不可能讓他未來的妻子暴露在任何公眾媒體上！拍錄影帶？他簡直不敢想像若讓陳媛媛知曉這件事，那情形會是如何？現在她尚未點頭答應他的婚事，如今……怕是雪上加霜吧！
「總裁，陳小姐真的不是公司下一季的廣告瘦身代言人嗎？」徐若薇不安地問道，看楚流川擔憂的表情，這個陳媛媛似乎大有來頭。
「當然不是！若薇，立刻停止為媛媛拍攝一切減肥過程。流楓真是太胡來了！」幸好他提早回到公司，要不然這件事若傳到陳媛媛的耳中，他不敢想像她會有什麼激烈的反應。
「總裁，可是總經理那……」徐若薇輕蹙眉頭。一邊是總裁，一邊是總經理，她兩邊都不能得罪，而最重要的一點就是陳媛媛到底是誰呀？
「這事我自會跟流楓說的，你只要照我的命令去做就好了。還有，媛媛不是公司的什麼重要商品，她是我的女朋友。」
楚流川緩緩站起身，提到媛媛他才想到他已經有兩天沒有聽到她爽朗的聲音了。而他不介意給她來個意外的驚喜，如果她還沒睡著的話。
「什麼？陳小姐是總裁的女朋友？」徐若薇完全無法控制地驚呼出聲。任她想破了腦袋就是無法將她聯想成是楚流川的女朋友，孰料她竟跌破眾人眼鏡地真是他的女朋友。
這怎麼可能？英俊富有的總裁怎麼會喜歡一個相貌平凡又肥胖的女人？他可是美體雕塑的魔術師耶！他的女朋友就算不是身世相當的名門淑媛，也該是美麗的最佳代言人，怎麼可能會是胖得像條豬的陳媛媛？這簡直是青天霹靂！
「對。不知道媛媛睡著了沒有，我該過去看看她了。對了，若薇，讓你加班辛苦了，別忘了填寫加班單送到人事室去。」楚流川體貼地拋下話就朝辦公室大門走去。
徐若薇一直是他最得力的下屬，而他也是個賞罰分明的老闆，她的付出和辛勞一定會獲得等值的報酬。
「謝謝總裁。」徐若薇只能從驚詫的腦袋中擠出這句話。
※ ※ ※
她快餓死了！
陳媛媛餓得四肢無力，整個人攤軟在鋪著柔軟地毯的地板上！天曉得她甚至餓到無力去廚房走道拿淡而無味的白開水止餓一番，可咕嚕咕嚕直叫的肚皮還不饒過她，害得她此刻是眼冒金星、手腳陣陣發冷。
她餓死了！
再不吃點東西或喝點水，她會餓死在這間美麗又舒適的套房內──一個減肥的監牢！
「嘔！」胃部陣陣泛酸，她忍不住地乾嘔出聲。
不行！她受不了，嘴巴再不吃點東西，她一定會餓死在這裡！一旦餓死，她可以想見明天各報的社會版頭條新聞寫著「某女子因減肥，而過度飢餓死在瘦身中心……」，然後她的死因會給楚流川帶來極大的困擾；而她個人則會被大眾恥笑……
天！她不能餓死在這裡，她就算爬也要爬到廚房喝口水。
緊咬著牙，她緩緩撐起餓得手軟腳軟的龐大身軀，一步步朝房門走去，一步步朝廚房的飲水機走去。
眼看飲水機就在眼前，冰箱卻吸引住她的視線，然後她的身子就不受大腦的控制，完全不由自主地朝冰箱走去，甚至毫無意識地打開冰箱門，在看見冰箱裡的內容物時，她的眼瞳不自覺地放大……
蛋糕！各式各樣的蛋糕和果凍、布丁、水果放滿整個空間！她立刻吞嚥下一口好大的口水，肚子在這眼前的美食誘惑中腹鳴得更響亮了。
此時此刻她完全忘記了她在減肥、她要變得窈窕的信誓旦旦，這一刻她只知道自己肚子好餓好餓……
她伸出了乏力的手。
「是誰說要做一個各方面都足以匹配得上我的女人？」
陳媛媛一震，已經拿起一塊起士蛋糕的手猛然停格在半空中。
是她過於飢餓聽錯了？還是她真的聽到楚流川那低沉卻性感的迷人嗓音了？她很想轉過頭，卻不敢轉過頭。
「想不到我一回來就看見你在偷吃冰箱裡的蛋糕。」
「啊！」陳媛媛驚喘口氣，雙手難以置信地掩住雙唇，手中的起士蛋糕就「啪」地一聲掉落在廚房的磁磚地板上。
原來那真的並非是她過於飢餓所出現的幻聽，而是真切地聽到了楚流川熟悉的聲音！相對地，她此刻的行為立刻將她打入了萬劫不復的境界中。
「媛媛，八天沒見，你不想轉過身來看著我嗎？」楚流川無奈地歎道。
方纔他甫走過廚房走道就看見她全身軟趴趴地朝他走來，原本還以為她是發現他的存在，而想來找他；當看見她兩眼無神像遊魂似的經過他，他才察覺這個胖丫頭根本就是餓昏頭了，而她的臉色比他所想像的還要難看。
「楚流川……」陳媛媛遲疑地轉過身。在看見他瀟灑挺拔的身子斜倚在走道旁的牆面上，穿著一件黑色的名牌西服，半鬆脫的領帶襯得他俊俏的五官是更加性感又邪惡時──幾乎看癡了她的眼。
「媛媛，你可以解釋一下你正在做什麼嗎？」離開斜倚靠著的牆面，楚流川微笑地走向她。瞧他看見了什麼？虧徐若薇還給她打了極高的分數，結果卻當場讓他逮個正著。
「我……做什麼？」震懾於他俊魅的眼眸，陳媛媛看得有些癡迷的眼光赫然清醒，而這一清醒就看見他來到面前和地面上那塊已摔得稀巴爛的起士蛋糕，整個人頓時不知所措地慌了手腳。
天哪！她都忘記自己在看見冰箱後就宛若失去了意識般什麼都不知道……
「是我先問你的喲！媛媛。」楚流川好笑地睨過她臉上慌張失措的表情，忍不住調侃地伸出手輕捏了她肥嫩的鼻頭一下。
她從頭到腳給人的感覺就是肥肥嫩嫩的，不好看卻也沒難看到哪裡去，就是……太胖了一點。
「咦！我……不是，我……」第一次她發現自己困窘地說不出話來，陳媛媛圓圓的臉蛋脹得通紅。好不容易辛苦了兩天硬是忍住了飢餓，這樣的努力他沒看見，卻讓他當場抓到她差點偷吃了冰箱的起士蛋糕，嗚……她真是太丟臉了！
「我知道要你吃體內環保套餐太難為你了，可是媛媛，我是多麼希望你可以為了我瘦下來，你知道嗎？那天晚上你對我說的話讓我有多麼感動！我明白你從來沒有節制飲食的習慣，但你願意為了我減肥，我真是太開心了！若薇告訴我，這兩天你都很認真地照我安排的減重課程在進行，我真希望你可以有恆心地持續下去，不只是為我，也是為了你自己，答應我，好嗎？」楚流川輕柔地將她攬入懷中。若別去看她肥胖的身軀，她此刻紅透的臉蛋真像一顆圓圓的富士大蘋果，就不知道嘗起來是否美味可口又多汁了！
「對不起，流川，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麼會去開冰箱門，我明明是要到飲水機裝開水來喝，結果一看見冰箱我就什麼都不曉得了，我真沒用。」聽完這一番感性的話語，這一刻，陳媛媛真是羞愧難當。
流川他是這麼地希望她可以瘦下來，事實上想減肥也是她自己說的，結果又自打嘴巴了……一想到他若因此對她失望，她簡直不知該如何是好。
「噓，我不許你這麼看輕自己，你可以做得到的，你只是太餓了，我明白你不是有心的，不過一切都不晚，你並沒有吃下那塊蛋糕不是嗎？」楚流川用手指輕抬起她的下顎，將她滿眼的羞慚看入眼底，他赫然發覺自己有些不忍和感動，因為她是如此認真地在自責。
「可是我差點……」她還是無法原諒自己差點就偷吃了起士蛋糕。
事實上如果楚流川沒有及時出聲叫住她，她知道自己是非常有可能把冰箱裡所看得見的食物統統塞入口中的，因為她真的好餓好餓，即使在無意識的狀況下。
「差點終究是沒有，你此刻的態度才是最重要的，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減肥成功。媛媛，來，把這件事給忘了吧！你是可以多喝點水，因為水可以溶解脂肪。」楚流川溫柔地為她打氣，他很高興她有這樣的自覺，那表示她真的將他放在心頭第一位。
雖然目前他還沒有和她相同的感受，但對一個承諾要用生命來愛他的女人，他也會試著去喜歡她，至少他現在的感覺已不像第一次從楚偉口中聽到時那麼勉強了。
「流川，你對我真好，我真是太幸運了才能夠擁有你的愛。我向你發誓，我再也不會偷吃東西了，我一定會讓自己瘦下來的。」他輕柔的碰觸、溫柔的話語在在都令她感動不已。她不懂自己為何會獲得他的青睞，卻明白自己已經愛上了他。
「好，這可是你說的，從現在開始由我親自為你減肥，你最好要有心理準備，我可是比若薇要嚴苛的喲。」楚流川唇邊掠過一抹壞心的笑容提醒她。這才剛開始，而減肥的辛苦道路還長得很呢！
「什麼？你比徐小姐還要嚴苛？那……我不會死在這裡吧？」陳媛媛果然嚇得瞪大了眼睛。
若不是餓得渾身無力，她可能已經嚇得跳起腳來了！因為每天減肥前的健身房體能熱身操真的會把她給操死，天曉得她可都是上齒緊咬著下唇一分一秒地挨過來的，如今……她可不可以收回前言？
「你不會死在這裡，只會脫胎換骨而已。」她驚恐至極的神情逗笑了楚流川。撇開臃腫的外表，她在本質裡，真的是挺有意思的一個女孩子，和他往日所接觸的女性們是那麼地截然不同。
「脫胎換骨的意思就是我會被你剝掉一層皮是不是？」陳媛媛驚懼地看著他。
事實上她開始懷疑自己真的能瘦下來嗎？她向來是抗拒不了美食的誘惑，今日幸好有楚流川及時出現，可難保下回她不會又餓得失去意識。
「呵呵呵……你知道就好了。」楚流川禁不住輕笑出聲。可以將脫胎換骨這句成語解釋成這樣，他還能說什麼呢？當然是順了她的心意嘍！
「呃……這兩天我和徐小姐合作得很愉快，我想你這麼忙，還是不用麻煩你親自幫我減肥了。」他的心意讓她感動，可他的語意讓她心悸，雖然有他陪伴的感覺一定很不錯，相對地，亦會是種壓力，陳媛媛決定還是保持現狀會好一點。
「媛媛，你都可以為了我發誓一定要瘦下來，我這個做男朋友的也想為我的女朋友盡一分心力，你就別拒絕我的好意好嗎？」她的心裡此刻在想什麼，他怎麼會看不出來？楚流川戲謔地撇撇嘴，三兩下就把她的企圖消滅於無形。
「我……真感動，流川，謝謝你。可是我知道你是一個大忙人，所以，我還是……」陳媛媛猶未死心地想說服他。
「為了你，再忙我也要抽出時間來；我不想讓自己事後才來後悔沒有參與你減肥的過程。」楚流川邪惡地輕笑著舉起她的手臂印下一吻，深邃的眼眸是半分都沒有移開過她的視線；他滿意地看著她漸漸迷濛的雙眼。
「嗯。」無法迎視他深情凝眸，陳媛媛癡然地沉醉在他魅人的瞳光中點了點頭。
※ ※ ※
「流楓，你為什麼要拍攝媛媛的減肥過程錄影帶？」
楚流川不解地看著坐在辦公桌後的楚流楓。方才一將陳媛媛扔進私人三溫暖室，他立刻毫不浪費時間地走進總經理室；他需要這個總經理給他一個解釋。
「大哥，我只是照公司的規定去做呀！這有什麼不對嗎？」楚流楓亦不解地抬起頭看著未經敲門就直接闖進來的楚流川。
知道他提前工作進度返回台北還是在十分鐘前看見他在健身房出入，要不然他這個做弟弟的還不曉得他親愛的大哥昨晚就回到台北了；而他首度破天荒地沒去看楚偉，卻先到公司探視陳媛媛，對這樣的轉變他真不知是好是壞。
「我怎麼不知道公司有這一條規定？」楚流川挑了挑眉。
「大哥，每個減肥的個案都要拍照以做存證，你不可能不知道吧？」楚流楓好心地提醒他。
「拍照我知道，我問的是錄影帶。」楚流川亦好心地提醒他話題的重點。
「大哥，完整的紀錄減肥個案除了拍照是不夠的，我覺得拍攝過程錄影帶更有證明的價值和意義。」楚流楓暗歎口氣。不就是拍了錄影帶嘛，這有什麼好介意的？
「證明？你想證明什麼？媛媛減肥是她私人的事情，完全沒有任何商業上的利益成分存在，我想你不會不明白這一點吧？」楚流川沉聲聲明。
楚流楓的舉動實在讓他無法不往那一方面去想。畢竟他這個弟弟是個行銷高手，他每一次的廣告手法和經營方式都成功地帶給夢姝紗華營業利潤再創高峰，只是……媛媛不行；因為若無意外，她極可能是他的妻子，亦是流楓的大嫂。試想他怎麼可能容許自己的妻子如此毫無隱私地當個商品，只為了替公司再創佳績？
「但你不可以否認她是一個很棒的實例，就像卓愛婷當初那樣……」
「卓愛婷和媛媛不一樣。媛媛目前是我的女朋友，我不允許你把她的減肥情形當成商品來打響公司的名氣。」楚流川斥斷他的話。他清楚地知道媛媛並不是愛美才下定決心來減肥，她完全是因為他，所以他怎能用這種方式來傷害她的純真呢？
「大哥，你對她真的是認真的嗎？你根本無須在意小偉的童言，他只是個小孩子而已，昨天還捧在手心玩耍的寶貝玩具，可能在今天看見新玩具時就忘了昨天的寶貝了，所以你何必為了小偉而勉強自己去追求一個你根本就看不上眼的女人呢？而且也更不需要因為她是妮妮的救命恩人，就更加義無反顧地要娶她為妻。我本來以為媽會大力反對，誰曉得……」楚流楓臉色一正地企圖想說服他。
若非雅妮生完小孩的隔天大哥就飛到南部去，而他本以為將那荒唐的婚姻戲言始末告訴母親，陳媛媛充其量只會是楚家的恩人，而不會是大哥的新娘人選，孰料她竟奇跡地對了他母親的眼！他不得不說她真的是個很幸運的人，但這一切他比誰都看得透徹，所以他真的無法袖手旁觀，任由事情荒腔走板地發展下去。
「媛媛不是玩具，我也不是因為報恩。你想錯方向了。」
「好，那你可以告訴我，你是對她一見鍾情嗎？不要自欺欺人，她根本就不是你會喜歡那一型的女孩子。」
「我是不能自欺欺人，但我也從來沒有特定喜歡的女孩子典型。我說過我不在乎我的妻子臉蛋是否美麗，或身材必須要符合國際標準……」
「是，你是說過你不在乎；也的確，關了燈每個女人都是一樣，可是……」
「夠了，這些都不是我要娶她的真正動機，其實我泰半還是為了我自己。」楚流川皺起了眉頭。他若不是他弟弟，他可真的會動怒了。
「是嗎？」楚流楓明擺著不相信地看著他。
「流楓，其實我很是羨慕你有個幸福的婚姻的。儘管我常說我對結婚沒興趣，但內心裡，我還是渴望著能夠擁有一個能伴我度過一生的女人。或許你認為媛媛的一切都配不上我，但她卻是第一個讓我對結婚開始有認真態度的人，所以，雖然她很胖，但那並不是我追求她的重點。」
「既然不是重點，為何還要親自幫她減肥？可見下意識裡，你對女人的外在還是有所在意的。或許她讓你興起了想結婚的念頭，可是那也可能只是她剛好在這時出現罷了，等日子久了，你就會愈來愈厭惡她，因為她沒有和你有任何相通的興趣、嗜好，沒有共同的話題和世界，然後你就會因為不知該如何擺脫掉她而煩惱，因為她不是那種可以用錢來打發的女人，然後……」
「夠了！你不是我，你怎麼會知道我的心裡在想什麼？」楚流川俊俏的臉龐閃過一絲不悅。未來的事情有誰能知曉？自己的心意都尚且無法掌握，他人又如何能斬釘截鐵地為他妄下斷語？
「大哥，或許我不是你，無法明白你內心真正的想法，可是我是你弟弟呀！和你共同生活了三十年，我……」他可是旁觀者清呀！而他卻是當局者迷。
「流楓，我明白你是為了我好，但婚姻是我的，我自己知道該怎麼做，你別替我擔心，我會有分寸的。再說媛媛只是胖了一點，她的本質其實是很不錯的，而且她又很喜歡小孩子，所以我想我應該會慢慢喜歡上她的。」楚流川伸出手制止弟弟再說下去，他不想因為這件事傷了兄弟之間的和氣。
「大哥，你若真的有分寸，這件事就不會發生。」
「或許。但你希望我真的永遠孤老一生嗎？」楚流川不以為意地聳聳肩。
「大哥，若你真的想結婚，我……」
「流楓，不要再說同樣的話，因為我不想回答重複的問題。總之，我不准你再繼續拍攝媛媛的減肥錄影帶，我也不許你再說她配不上我的任何相關字眼。好了，我不打擾你辦公，我得去三溫暖室看看她的情形，有工作上的事再來找我。」楚流川不耐煩地轉過身。
他曉得弟弟是因為關心他，可一直聽他批判媛媛的不好，他的心還真的有些不甚舒坦。雖然目前她的一切或許和他如雲比泥，但這些天的通話和昨晚的相處，他發現她其實是個很有趣又死心眼的女子，往往她突如其來的一句話都不可思議地令他感動上了心。
「我知道了。」楚流楓輕歎一聲。
看著大哥俊挺的身影走出辦公室大門，他陷入了沉思。他真要置身事外嗎？明曉得他們這一段情感不會成功地畫上完美的句點，他還能眼睜睜地看著大哥事後才來後悔嗎？
叩！叩！驀然，敲門聲響起。
「誰？」楚流楓不悅地問道。在他心思一團混亂之際，這聲敲門聲只會惹他心煩。
「總經理，是我若薇。」
徐主任！
一個想法猛然竄上心頭，楚流楓掀了掀嘴角。
「請進。」人都是自私的，或許日後大哥會怨他怪他，但卻不會恨他，因為他們是兄弟；再說機會不該只有陳媛媛一人獨享，而大哥也不該只有一個選擇和考量。
「總經理。」徐若薇一踏進辦公室就看見楚流楓唇邊那抹深意的笑容，她的心沒來由地感到不安。
「有事嗎，徐主任？」
「總經理，關於你前天交代我要拍攝陳媛媛減肥過程錄影帶的事，昨晚總裁下達了新指示，他……」徐若薇微笑著將來意說出。
儘管楚流川身為公司的頭頭，可內部實際掌權的卻是商業頭腦一流的楚流楓，所以她還是得跟他做個報告。
「關於這件事，總裁剛剛也跟我說了，不過你還是照我的命令去做。」
「好的，總經理，可是總裁那……」徐若薇有些遲疑。
「你不用擔心，有什麼事我會負責，不過既然總裁不喜歡，你應該知道怎麼做，這不需要我來教你吧？如果沒事，你可以下去了。」
「是的，總經理，若薇知道該怎麼做了。」徐若薇恭敬地點頭，然後退身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