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在躲貓貓? 第十章
    一大早,范桃花就被兩個好友給叫起床,一左一右地挾持她穿衣梳洗,然後到,江家餐廳。而她們的目的則是因為她昨夜留宿在江子麒的房間,迫不及待地追問精采的劇情發展。面對她們的嚴刑逼供,她紅著一張臉,然後點到為止,畢竟那種事能敞開來說嗎?再說那將屬於她日後美好的回憶,原諒她的自私,不能和她們分享。

    「早安,三位美女。」郭靖海一看見她們出現在餐廳大門就笑嘻嘻地揮手,完全無視於亦坐在餐桌旁的兩位江家男人的冷眼。

    「郭特助,你……」范桃花一呆,她壓根沒有想到會在這個時候看見他。不過在瞟見正看著財經報紙的江子麒,她就忍不住想起昨夜,心兒頓時如小鹿亂撞般狂跳起來。

    「你們肚子一定餓了吧?快坐下來。」江子麟推開椅子站起身,體貼地為梁詠琪拉開身邊的椅子並扶她坐下。

    「有未婚夫真好,桃花,你說是不是啊?」葉可人故意羨慕地大聲說話,眼光則瞄向那像老僧入定般不為所動地看著報紙、喝著咖啡的江子麒。

    「喔。」范桃花隨意地應了聲,然後慌忙在郭靖海身邊落座。

    「桃花,你怎麼坐我的位子?」看見范桃花的舉動,葉可人驚呼出聲。搞什麼?經過昨夜,他們兩個不是已水到渠成?儘管江子麒冷淡的反應大出他們意料之外,但以他原有的個性還算可以理解,可范桃花的表現不該是像逃難般的隨便抓個位子就坐。

    「啊,這是你的位子嗎?」范桃花嚇一跳,望著她。

    「當然。」葉可人毫不客氣地拉起她,然後一屁股落了座。看范桃花仍傻站著不知所措,她乾脆理直氣壯地指著江子麒身邊的椅子告訴她:「你的阿娜答在那邊,你當然是坐錯位子。」

    「哈哈……」好一個葉可人!郭靖海再也忍不住地大笑出聲。一遇上江子麒,他們是無法奈他何,可范桃花……幸好有葉可人搞定,否則他還真不知道要如何把她請到江子麒身邊的座位。

    郭靖海這一笑,范桃花瞬間紅了臉。看看一旁隱忍笑意的江子麟,難道他們全知道昨晚她和江子麒的事嗎?天,此刻她真恨不得地上有個大洞好讓她鑽進去。

    驀然,報紙刷地一聲放在餐桌上,郭靖海的笑聲戛然而止,因為他正對著江子麒的冷眼。但,冤枉啊,大家都有分,他不過是誠實地笑出聲。再說經過昨夜,難道他的冷氣一點都沒消嗎?

    「柳管家,別怠慢客人。」在餐廳碰見郭靖海,江子麒就覺得大事不妙;這傢伙居然瞞著他留宿他家,若非他今天的心情真是太好,才沒把他趕回公司。結果這

    一念之仁,讓他連吃個早膳都不得安寧,這傢伙嘰嘰喳喳地活像個麻雀不說,現在竟然還敢取笑他心愛的女孩!明知道她的臉皮有多薄,他真的皮在癢了!

    「是的,大少爺。范小姐,請坐。」站在一旁的老管家聞言,忙趨上前服侍范桃花落座,慇勤張羅著三個女孩的早點。

    「看不過去就早說嘛。」郭靖海無辜地碎碎念。江子麒那一記冷眼讓他明白自己回到公司就要倒楣啦,唉,天可憐見,他一心一意為他撮合良緣,結果人家壓根不領情。莫怪有人說花轎送到府,媒人扔過牆。

    「你們慢慢吃吧,我要去上班。子麟,你今天不用去公司,盡地主之誼,好好招待兩位小姐。靖海,時間不早,該走了。」江子麒倏地推開椅子站起身,眼光在范桃花身上停了一下隨即轉身走人。

    「我還沒吃……算了。」才剛咬下一口吐司麵包,郭靖海瞠目叫道。奈何發號施令的人一點回頭的跡象都沒有,他不得不認命地站起身,嫉妒地瞪了江子麟一眼,嘖,誰叫他不姓江呢?「唉!苦命人要去上班嘍。」

    「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郭特助,辛苦你了,有什麼風吹草動,就麻煩你啦。」江子麟回他一個幸福笑容,壞心地欲氣得他牙癢癢。

    「彼此、彼此。」郭靖海僅能乾瞪眼地回他一個皮笑肉不笑的笑容。

    ☆☆ ☆☆ ☆☆

    江子麒沒有想到當他下班回來,迎接他的是范桃花一張「但願今生從未相見」的紙條和她已包袱款款回高雄的訊息。經過昨夜,他早已認定她是他的妻子,而她不也願意給他一個愛她的機會嗎?結果……這算什麼?

    「大哥,對不起,我真的留她不住,就連詠琪好說歹說了好久,她仍是心意已決,我們……」江子麟頗自責地說。原以為一切就這麼順心如意地圓滿落幕,孰料女主角會這麼令人難以捉摸。話說回來,他們早該知道事情豈會如此順遂人意;以范桃花的個性,昨夜的事那根本就是一個異常現象,結果他們卻把她的異常自以為是地美好化。唉,他們大粗心大意,現在該如何是好?

    「我知道了,叫靖海立刻過來一趟。」江子麒若有所思地吩咐。但願今生從未相見……可惜他們已經相見,甚至都以身相許,況且她親口答應要給他一個機會,結果卻殘忍地欺騙他。而他從不原諒欺騙他的人,所以將她冠上他的姓氏一輩子該是對她最好的懲罰。

    「靖海?」江子麟反應不過來地看著江子麒。這項消息他早已傳達給郭靖海,而他正在趕來江家的途中;只是他大哥怎會這麼巧地也要找郭靖海,難不成大家想的是同一件事?

    「沒錯,事情是你們搞出來,當然由你們來解決。子麟,長幼有序這個道理你懂吧?」

    「不是吧?大哥。」江子麟一震。長幼有序!?他該不會是在暗示他和梁詠琪的婚事吧?那怎麼可以!?偏偏在江家,大哥可比他有權威,特別是在他父親面前。

    「你說呢?」什麼不可以?他弟弟又不是第一天認識他。江子麒一揚眉。還有,郭靖海若搞不定,他絕對二話不說地將他五花大綁送回日本去,相信齊籐光野會很高興他送的這份禮物。

    「但是……」那眼神打死他都不會錯認,他大哥竟然是認真的!而他們若搞不定范桃花,相信全部都會死得很難看。早知如此,他就不該被郭靖海煽動,-這趟渾水。現在可好,不但無法置身事外,還被拖下水。

    「你不會以為我不知道你這個訂婚宴的真正目的吧?別忘了見者有分這個道理,誰插-腳就得送佛送上天,否則……」江子麒微微一笑。「我先回房間,有事就通知我。」

    「大哥,送佛送上天沒問題,但你不配合也是白搭。」好殘忍啊,連他都不放過,他可是他唯一的弟弟耶。江子麟當然不會聽不出江子麒的「否則」是啥含意,不過他若不反擊一下,似乎顯得他太好欺負了。既然他對他不仁,那他豈能任他在一旁輕鬆愜意地坐收成果,這醜話還是得說在前頭,否則獨角戲要演給誰看?

    「老婆是我的,我能置身事外嗎?」淡淡地撂下話,江子麒頭也不回地朝房間走去。

    「說的也是,我這不是廢話嗎?」江子麟自嘲地一聳肩。唉,他大哥真是愈來愈奸詐了,連追老婆這重責都要他們一肩扛起,想想他們原是一番好心,孰料這好心沒好報,莫怪這年頭世道炎涼、好人難做,而媒婆更難為喲。

    ☆☆ ☆☆ ☆☆一個月後的某個早上,范家響起一通電話。

    「喂……」范桃花接起電話後才說了一個字。

    「桃花,不好了,事情大條了。」電話彼端已響起梁詠琪驚天動地的叫聲。

    「詠琪,什麼事不好了?」范桃花沒來由地一陣恐慌。

    打從她回高雄後,梁詠琪幾乎隔一天就會跟她通上一通電話,而話題全繞在江子麒身上打轉。最初她的反應就是掛斷電話,可一天一天下來,她發覺自己非但無法再掛斷電話,反而期待著他的訊息;她不但沒法將他的身影從腦海中抹殺,反倒深深烙印在心坎上。而那晚的激情更是一大敗筆,每當午夜夢浚他的身影總是縈滿思維……她想他,一天比一天還想他,常常想得心都疼了就是無法忘懷他。

    「還不是我未來的大伯,就是那個江子麒呀,他……」梁詠琪很無奈的聲音從電話彼端傳出來。

    「他有什麼不對嗎?」她的心頓時一緊,截斷梁詠琪的話,思緒早在她那一句不好了就亂成一團。

    「當然不對。他不知道吃錯什麼藥,早上我們在吃早餐時,我未來公公突然問他要不要相親,結果他竟然一口就答應,連時間都安排好了,你說他是不是神經錯亂?」梁詠琪憤慨地辟里啪啦說著。

    江子麒要相親!?范桃花心頭猛然一震,耳朵突然失去聽覺似的,拿著話筒卻不知道彼端在說些什麼。

    「桃花、桃花……」直到她的名字不斷地在耳中重複想起。

    「詠琪,我在聽。」她心慌地回道。

    她不該這麼心慌意亂的,因為她和他早就成為過去。可為何她的心卻像失落什麼般的難過、傷心不已;一想到他相親的畫面,她就揪痛了心,甚至想到他的懷中摟著別的女人,她就心碎欲絕、肝腸寸斷。但,是她拒絕他,他們之間的情緣早已了結,所以他要相親跟她毫無瓜葛,她不該心碎、不該難過,甚至不該嫉妒……

    嫉妒!?她不該嫉妒那個要和他相親的對象,但,她真的嫉妒。此時此刻,她再也無法自圓其說地欺騙自己;她愛他,她更想要擁有他的愛,她還想躺在他的懷中感受他的溫暖和呼吸。她想、她想……但現在就算她想,一切還來得及嗎?他已經要相親了,她不該再癡心妄想。

    「子麟說他根本就不願意相親,只是……」梁詠琪欲言又止,彷彿知道什麼內幕消息卻不願透露。

    「只是什麼?」范桃花急急追問。他不願意相親,那為什麼他還要去相親?為什麼?難道他已經不愛她了嗎?

    「只是他希望能藉由相親忘記你。桃花,現在只有你能夠阻止他,你難道不知道嗎?江子麒他真的很愛你,你回高雄之後,他整整一個星期都沒去公司上班。你知道嗎?他的外號叫冷血工作魔,可是我覺得他比子麟還要專情又癡情耶。」

    他要藉相親來忘記她!?范桃花頓覺腦袋一片空白,接著一股奇異的感覺充塞胸懷,眼淚驀然湧上眼眶。他愛她!他愛她!但他卻要藉著相親來忘記她!這怎麼可以?她愛他呀!他怎能忘記她?她不許!

    「桃花,你有在聽嗎?唉,或許我不該打這通電話給你,畢竟他的屬下對伯父做了無法彌補的傷害。但是真心相愛的人為何要分開呢?難道傷害真的永遠無法彌補嗎?算了,這些話我知道你不想聽,不過我還是想告訴你,不要到失去的時候才知道沒有及時把握。今天晚上七點在霖園飯店六樓,江子麒就在那裡相親。桃花,一切就看你怎麼做了,別忘記我永遠都支持你。」

    范桃花怔忡地拿著電話,直到電話切斷的一嘟嘟」聲響起,她才愣然地掛上電話。今晚七點在霖園飯店六樓,這是真實的嗎?這個想法一飄過腦海,她立刻不由自主地撥通電話給正在霖園飯店上班的葉可人。

    當電話彼端傳出葉可人的聲音,她難掩心焦地急問道:「可人,江子麒要在你們飯店六樓相親是真的嗎?」

    「桃花,你怎麼知道這件事?喔,是詠琪告訴你的是不是?」葉可人驚詫的嬌柔嗓音從電話彼端響起。

    「那麼這是真的嘍?」范桃花頓時心一沉。

    「桃花,你都不愛他了,那你還管這件事是不是真的幹嘛?」葉可人好心地提醒她自己曾作下的決定。

    「我……」一句話堵得她啞口無言。她不愛他?不,她是不能愛他呀;因為父親——她愛不起。

    「別你呀我的,還有事嗎?」葉可人不耐煩地催促。

    「可人,你很忙嗎?」

    「當然忙,因為和江子麒相親的對象可是我們老闆最疼愛的孫女,所以一早老闆就下達命令務必要讓這場相親成功,現在飯店上至董事長,下至打掃歐巴桑,全都進入戒備狀態,你說我能不忙嗎?」

    「這樣啊,那我不打擾你工作,我掛電話了。」

    原來和江子麒相親的女子居然是蔡氏集團總裁的孫女,-個和他門當戶對的千金大小姐;而她呢,什麼都不是!

    「桃花,你別想太多,反正你都不愛江子麒,你管他要跟阿貓還是阿狗相親。我等下有空再打電話給你。」

    電話收了線,范桃花緩緩掛上電話。反正她不愛江子麒,她還管他跟誰相親。但事情不是這樣的,她還是愛著他,她愛他呀!她只是以為自己可以忘記他,所以她才不能愛他,可是她根本沒有忘記他。

    「桃花,是誰打電話來?」范母推著坐在輪椅上的范父從房問走出來。,

    「媽,是可人。」范桃花聞聲抬起頭,看見雙親一身正式的宴會服裝而呆住。「媽,你和爸爸要去哪裡?」

    這一個月來雙親頻頻外出,尤其是她回高雄的那一個星期。不但她總被阻止一同前往,更令她百思不解的是她突然多了一個從未聽聞的伯父,到現在亦無緣得見。而照理說她雙親早該會將她引薦給這遠在異國的世伯,結果她這做女兒的總被排阻在外,這未免太說不過去?而這些日子她單是為江子麒就煩透了心,所以對雙親單獨外出亦未曾多想,如今……還真奇怪啊!

    「你那個世伯的兒子今晚要訂婚,他請我們去做女方的家長。」范母微笑著說,眼睛則別有深意地看了她親愛的女兒一眼。

    「他請你們去做女方的家長!?那女方的真正家長呢?」范桃花聞言一呆,這是什麼跟什麼?,家長還能隨便請別人當的嗎?

    「欸,這種事情還需要問嗎?那可憐的女孩……對了,我們晚飯不回來吃了,你自己一個人想辦法解決。」范母長歎一口氣,移轉話題。

    「喔,你們不用擔心我,我自己會解決的。」范桃花點點頭。看來那女孩雙親已不在人世,否則哪有要別人代替的道理。唉,真可憐,幸好她的雙親仍健在。不過今晚若非她有事在身,否則她真想看看她的世伯究竟是何許人也?

    「那我們走了,桃花。」范母邊推著輪椅邊朝大門走去。

    「爸、媽,路上小心。」范桃花朝他們揮揮手。她必須好好地想清楚,否則……總之,她不想等失去時才來後悔。

    ☆☆ ☆☆ ☆☆

    來到霖園飯店六樓,就看見眼前一字排開的服務人員正恭敬地等候著。儘管在大門口已看見準備迎接賓客的浩大陣容,她仍是為這景象看傻了眼。看來葉可人說的沒錯,他們的確是很重視這場相親,而她既然來此,就不容許自己退縮。感謝這三個月來的生活,她變得堅強許多。

    「這位小姐,不好意思,今天六樓不對外營業,麻煩你下次再過來好嗎?」一經理模樣的男人在看見她時忙不迭地攔住她。

    「我不是來消費的,我是……」深呼吸一下,她抬頭挺胸地說。

    「既然這位小姐不是來消費,那請你馬上離開好嗎?因為我們今晚的貴賓已經抵達大門口,你的存在會讓我們很為難的,因為貴賓不想有外人打擾。」孰料那經理未容她說完,就客氣地解說並作勢欲請她下電梯。

    「我不是外人,我是你們貴賓的朋友,我……」范桃花心一急,連忙聲明。

    「這位小姐,請你不要開玩笑好嗎?你怎麼可能會是我們貴賓的朋友,請你快走吧。」經理壓根不相信她的話。

    「我不是在開玩笑,我是說真的,江子麒……」范桃花急了,她必須在江子麒相親前見到他,否則她不敢想像那相完親後的結果會是如何。她已鼓足勇氣要來找回她的愛,無論如何她都要見到他。

    「小姐,你是來找麻煩的是不是?」經理聽見她竟然直呼江子麒的名字時臉色一變地斥道。

    「不是,我……」

    范桃花話未說出口,一旁兩名警衛穿著的男人已不客氣地一左一右抓著她往電梯方向走去。她驚慌地掙扎著,她不能走,可是她的力氣根本掙脫不開這兩名警衛的箝制。完了!電梯來了,她要被趕走了,那她就見不到江子麒。當電梯噹的一聲在耳邊響起時,絕望的她低下頭張口大力咬著一名警衛的手掌。

    突如其來的疼痛讓那名警衛反射性的鬆手,另一名警衛見狀即不客氣地一拳往她身上打去。眼看著那拳頭就要打到她,她害怕地閉上眼睛,可過了好幾秒鐘,這拳頭遲遲未打到她,四周卻響起驚叫聲;她納悶地張開眼睛,一雙男性的手臂擋住警衛的拳頭,而這隻手臂屬於江子麒!

    江子麒一走出電梯就看見警衛掄起拳頭揍向范桃花,想也未想,他快步衝出去地伸手擋在她身前。就差那麼一點點,那拳頭就打到她,而沉重的力道讓他簡直無法想像拳頭若是打到她,她纖瘦的身軀哪承受得住?思及此,他冷冷地看向出手的警衛。

    「江董事長!?對……對不起……那……」經理對著江子麒猛道歉,還「非常有義氣」地迅速擋在警衛前,承受江子麒的冷眼;而那兩名警衛則迅速從樓梯間閃人。

    「這就是貴飯店的待客之道嗎?」逃得這麼快未免過於奇怪,江子麒狐疑地望著眼前這經理因緊張而導至結巴地說著話。可他的眼神卻毫無害怕之色,事情似乎有點奇怪,難道……

    「當然不是。江董事長,您誤會了,都是因為這個小姐,所以……」經理瞄一眼已被擁進江子麒懷中的范桃花,然後悄悄地將手伸向背後比了-個手勢。

    「誤會?誤會就可以動手打人嗎?」經理不解釋還好,愈解釋江子麒愈火大。假若他遲來一步,他簡直無法想像後果會是如何?而他還敢將所有責任推到范桃花頭上,他絕不善罷甘休。

    「子麒,是我不好,這件事全是因我而起,你別怪他們好不好?」在接收經理那一眼責難的眸光,范桃花頓覺罪惡深重地拉拉江子麒。

    「桃花……」有沒有搞錯?她居然將責任攬在自己頭上!?這個小不點,她該不會是被那名警衛給嚇傻了?

    「我有話要跟你說,可以嗎?」范桃花焦急地截斷江子麒的話。此時此刻,她只想將她的心意告訴他,其餘的根本就不重要。

    「桃花……算了,既然范小姐不願意追究。不過我不想看到你,你下去吧。」江子麒不得不妥協地說。

    「謝謝范小姐。江董事長,那我下去了。」經理微笑著退場。

    那抹笑容真是愈看愈像一個人,愈看就愈讓他渾身不對勁,事情似乎有點奇怪,而這情景亦未如劇本般編排的,難道……應該不會吧?他們應該沒這麼大膽。再說她的確被他們遊說成功,出現在此地要和他共進晚餐,應該是他想太多,眼前還是把握這個機會來說服她接受他的愛比較重要。

    「我們進去說吧。」

    「我不要進去。你不要相親好不好?不要忘記我,我愛你!你不愛我了嗎?」在聽見進去兩個字,范桃花一顆忐忑不安的心霍然崩潰。她不要失去他!她不要!

    相親!?江子麒差點沒被這兩個字給氣死。他就覺得事情不大對勁,可再聽見她接下來的話語,他簡直喜不自勝。她愛他!她的確是還愛他的,不過她怎麼能說他不愛她呢?

    好一個相親,敢情這是他們對他的報復?!江子麒驀然側轉過頭看向餐廳,不用說,成員全到齊,只是這排場似乎太大了一點……等等,難道……不,可能嗎?但願是他猜錯,不過他是樂見其成,就怕她一時之間無法接受,那下場……總之若又搞砸了,他非宰了他們不可。

    「子麒,你真的不愛我了嗎?」

    他的沉默不語讓她心碎,難道一切真的無法挽回,他還是要相親?畢竟這相親的對象可是蔡氏集團總裁的孫女,一個大家閨秀、名門千金,她算哪顆蔥?

    「我走了,就當我沒來過,就當我沒說過這些話。我……我祝福你……我祝你幸福。」絕望的,她轉過身就欲往電梯跑去。

    「站住!」他大斥。才一個沒留神,她就能夠胡思亂想得這麼離譜,什麼祝他幸福?沒有她,他怎麼會幸福?這個小不點,就不能用用大腦嗎?如果他不愛她,他根本連看都懶得看她一眼,否則他怎會有那該死的外號?冷血工作魔耶。

    范桃花停住腳步卻未回頭。她都已祝他幸福了,他還想做什麼?難道要她眼睜睜地看著他和那個蔡小姐相親嗎?不,她做不到。

    「小不點,你究竟還想折磨我到什麼時候?」他深情又無力地歎道。范桃花心頭一震,緩緩轉過身。他臉上顯明表露的愛意讓她難以置信地搗住嘴,過於驚喜得驀然紅了眼眶。他愛她!她能從他的臉上看到他對她的愛,但這會是真的嗎?

    「我愛你!這句話我從未對任何一個女人說過。」他苦澀地聲明。

    「但是相親……」她猶未安心地瞄一眼餐廳,原先站在一旁的服務生不知何時走得無影無蹤。

    「根本沒有相親。」他真是敗給她!

    「沒有相親?」她一呆,傻愣愣地看著他。

    「沒有相親,不過我們卻是給人看了一場好戲,小不點。」他無奈地一聳肩。

    「看好戲?看什麼好戲?」

    她仍是反應不過來地看著他,那彷彿他說的不是國語似的神情讓他有想去撞牆的衝動。不過他沒有去撞牆,而是伸手擁住她往餐廳走去。

    「你說呢?」

    范桃花來不及說什麼,有一群人已從餐廳裡衝出來,手上拿著禮炮碰碰地對著他們直射,不,正確的說法是他們的身體和頭部全被禮炮射出的綵帶給淹沒,活像個瘋子似的被他們給簇擁進餐廳。

    一踏進餐廳,范桃花就被眼前的景象給震懾住。她簡直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居然看見她那去參加世伯兒子訂婚的雙親坐在沙發上,正微笑地看著她和江子麒。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她看向江子麒,他一定有答案。

    「我想我的誠意已經讓你的父母願意原諒我,並給我一個機會追求你。」江子麒附在她耳邊輕聲說道。沒辦法,當著眾人的面,他很難能說出這種肉麻的話,而剛剛算是不得已的情況下。

    范桃花怔然地看著江子麒,敢情她雙親所謂世伯的兒子就是指他。這一個月來,他已默默地為他們的愛在努力著,在她完全不知情的情況下,他已獲得雙親的肯定和認同,沒想到他竟是這麼的愛她;而她還是在毫無退路的情形下才敢面對自己的愛情。這份心她遠不如他,早已盈眶的淚水,終於忍不住撼動地潸然落下……

    范桃花突然落淚讓眾人手足無措,江子麒霍然低下頭吻乾她的眼淚,更讓眾人瞠目結舌了好幾秒鐘,然後一陣哄然大笑兼口哨拍掌聲不絕於耳……

    這場相親宴會果然成為江子麒和范桃花的訂婚宴會,因為雙方的家長和親朋好友全到齊了,而兩個相愛的人自然沒理由反對。就這樣,范桃花找到她的幸福。

    ☆☆ ☆☆ ☆☆

    江子麒對於敢設計欺騙他的人向來是以牙還牙,而郭靖海這第一主謀者,若非他一再的穿針引線,他豈會淪為愛情的奴隸?所以他當然記得郭靖海這分天大的恩情。雖然他並未將他五花大綁送回給齊籐光野,不過有他在,鐵定是個禍根,便一道命令把他貶謫至高雄分部做負責人,眼不見為淨外加耳根清靜。

    至於他親愛的弟弟,他這個做大哥的一天不結婚就是對他最大的懲罰。不過他並不想這麼殘忍地對待他,可惜他亦莫可奈何,誰叫愛人年紀輕輕心情未定,所以他也算是個可憐的受罰人,唉!

    所以在這場愛情中真正的受益人自是非范桃花和梁詠琪莫屬啦。現在兩人閒來沒事就是逛街、血拼、喝下午茶,偶爾想要滿足一下女性的虛榮心和驕傲,就帶她們的愛人出去亮相。

    這就是擁有一個身價非凡,又英俊瀟灑的未婚夫的好處、她們兩個真的每天都過得很幸福。

    但有一個人並不幸福,那就是她們的結拜好姊妹葉可人。嫁一個有錢的老公可是她從小就許下的心願,沒道理她的兩個好朋友都找到金龜婿,唯獨她落單。有沒有搞錯?像她這麼妖嬌美麗的絕世大美人,絕對不可能找不到一個愛她又富有多金的順眼男人,所以她應該會像她們一樣幸福。

    可是,她的幸福究竟在何方呢?

    本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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