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在躲貓貓? 第六章
    作著一夜美夢,范桃花欣喜地走進辦公室。

    「早安,桃花。」郭靖海抬頭打招呼。

    「早安,郭特助。你這麼早就來公司啊?」她有點不可思議,還以為她是少數早到公司的人,孰料還有人先她一步。

    「早?我根本就還沒下班哪。」他忍不住怨歎。

    「什麼?你是說你從昨天……」難以置信地驚呼出聲,她無法想像地看著他精神飽滿的臉,這哪像是一夜無眠的模樣?他說真的還是假的?他不會又在戲弄她吧?她狐疑地上下打量他。

    「你不會以為我是在騙你吧?我又累又餓又愛困,早知道修理電梯還好命一點。」瞧她那是什麼眼神,居然懷疑他的話,他說的可是事實,毫無一絲虛假耶。雖說他有捉弄她的前科,可還不至於到狼來了的地步吧?勞心勞力地勤奮工作,為公司鞠躬盡瘁死而後已,怎會遭受這種待遇呢?真是太傷他的心啦。

    「對不起,我只是以為……」心虛地紅了臉,她的確是認為他百分之九十九又在騙她。可看他那喊冤叫屈的模樣和受傷害的眼神,她好像真的誤會他了。瞄了一眼手中拎著的早點,她愧疚地說:「郭特助,你要不要吃早餐?」

    「早餐?!好啊、好啊,我快餓死了,等餐廳送早餐來,還不知道要等多久呢。」郭靖海興奮地站起身沖向她。「喔!太棒了,是燒餅油條,我早就想吃好久了。等等,我吃了你的早餐,那你怎麼辦呢?」

    「沒關系,我不是很餓……」看他一副餓死鬼投胎般的饞樣,她有點好笑,這份早點是比她更適合他食用。

    「不行,沒吃早餐怎麼行?對了,我那份早餐給你吃。不過要麻煩你等一會見他毫不客氣地拿起那份令他猛流口水的餐點,他邊吃邊說。好心是會有好報的,而他向來一尺還一丈。

    「不用了,我不是很餓。」范桃花搖搖頭,對他的吃相禁不住輕笑出聲。堂堂安康集團董事長的特別助理,誰會相信眼前這個狼吞虎咽的大男人在商界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話說回來,他的行徑的確也難以和他的身分畫上等號。

    「我堅持,不然我怎麼好意思白吃你的早餐。」郭靖海停下動作並嚴肅地看著她,大有她不答應就要將早點還給她的舉動。

    「我……好吧。」燒餅油條都被啃了一大半,他們又不是情侶,她哪裡敢吃他的口水?不過是一份早餐,她就成全他的堅持,不然他好像大有和她槓上的意味。

    郭靖海這才滿意地繼續吃起燒餅油條。直到他桌上的電話內線響了兩聲斷掉,他說:「桃花,早餐送來了,你可以去吃了。」

    「早餐?」她困惑地東張西望。這裡除了那份快被他干掉的燒餅油條算是食物之外,哪來的早餐?

    「我忘了告訴你,董事長辦公室裡還有一個小套房,通常我都是和董事長一起在那裡吃早餐,所以得麻煩你自己去跑一趟。」郭靖海很無辜地說明。

    「董事長!?他……」

    「你不會以為只有我一個人加班吧?董事長不以身作則,誰會替他這麼賣命,你說對不對?早餐涼了就不好吃,你快去拿吧。」

    「我不餓,我不想吃,所以我不過去了。」叫她去董事長室!?她腦袋一空,猛搖頭。她老是在他面前犯錯,現在她壓根沒有心理准備去面對他。

    「你不是在開我玩笑吧?早餐是董事長幫我叫的,你若不過去吃,我可是會被他罵得臭頭,你別害我。」郭靖海微皺眉地看著她的倉皇失措。事情顯然和他想像的截然不同,喜歡一個人不是處心積慮想和對方時時刻刻相守在一起?昨天她自江子麒那兒回來就一副魂不守捨的模樣,難道他猜錯他們的進展嗎?不對,江子麒的好心情應該是為她而改變,所以,究竟是哪一個細節又出了差錯?

    「有這麼嚴重嗎?」不過是一個早餐。江子麒會這麼在意嗎?她有些看著郭靖海眉頭深鎖,一副事態嚴重的樣子,他這有別於嘻笑的態度,令她有點不安。

    「就是有這麼嚴重。你難道不知道他的個性和脾氣?我完了,早知道我就再忍耐一下別吃,現在好了,我哪還吃得下?」佯裝出瑟縮的眼光,他乾脆一不做、二不休,再抱住頭並煩惱地大吼大叫。既然要報恩就得有始有終,管它是哪個地方出差錯,解鈴還須系鈴人。

    「郭特助……」事情好像很嚴重,尤其江子麒的脾氣陰晴不定,昨天他還生了好大的氣,看來她不去拿早餐真會害了郭靖海。但她也怕啊。「郭特助,那你幫我拿好不好?畢竟那是你的早餐,我去的話董事長會奇怪的。」這樣可以吧?算是兩全其美,她不用見到江子麒,郭靖海又能解決早餐、交差了事。

    「我去?不、不行!」呀哈!她何時變得這麼聰明?郭靖海暗暗皺眉地想著。不成,他不可能搞不定她,他這特別助理可不是當假的。

    「為什麼不行?」她說的合情合理,他沒道理拒絕;況且那份早餐本就屬於他,她豈能越俎代庖?

    「你不知道,你以為董事長的早餐這麼好吃嗎?我這份文件還沒趕出來,他要是知道我沒把工作做完,我就皮癢了。所以我不能自動送上門去,只有拜托你了。唉,他自己是工作狂就算了,還要別人跟他一樣,怎麼受得了?」眼珠溜溜一轉,他哀聲歎氣地低下頭。這樣還不能取信於她,他真要去撞豆腐嘍。沒想到她懷疑心這麼重,還真難擺平。

    這是什麼樣的早餐?根本就和鴻門宴差不多。而他擺明要她做他的擋箭牌,說難聽點是替死鬼,這是什麼上司?昨天他還故意在電梯裡推她,幸好她福大命大;如今……可瞧他一臉可憐兮兮的模樣,真教她於心不忍。

    「你不會見死不救吧?桃花。」渴盼地望著她,他就不信她還不上當、還無動於衷;她並不是冷漠無情的人,所以她絕對會自動送上門去。

    「我去。」她無法對那雙充滿期望的眼睛說不,盡管她仍心有於悸。再說她只是一個跑腿,應該沒什麼事吧?

    「真是太謝謝你了,桃花,改天我請你吃飯。」看不出來愛臉紅的她竟固執得要他使出渾身解數才能說服,還後兵是黑瓶子裝醬油,實不能小覷她。

    「不用了。」沉重地站起身,她無奈地往大門走去,不懂自己的一份早餐怎會換來這般無助的境遇和心情?

    ☆☆ ☆☆ ☆☆

    走進敞開的董事長辦公室,范桃花-顆心止不住地狂跳。踏著躑躅的腳步來到內室門前,她的手差點無力得舉不起來敲門。「叩叩」,沒有回應;再「叩叩」,還是沒有回應。她不解地輕輕推開一個隙縫,然後小心地偷看!沒人!

    她奇怪地推開門,困惑地走進去並東張西望,當眼光發現左邊有另一扇鏤花的木門,她不禁緊張地吞了吞口水;郭靖海說的小套房就是這問吧?

    忐忑地走到木門前,她深吸一口氣,敲了敲門,門後一樣沒有回應。奇怪,難道江子麒出去了嗎?她不死心地再伸出手敲門,大門卻猛然打開,她伸出去的手就重重地敲在他胸前……

    「啊!」她驚叫地抽回手,卻在看見他的穿著時又再度驚叫出聲:「啊!」「喔,你想謀殺啊?小不點,別叫了,我的耳朵都被你叫聾了。」猝不及防地被敲個正著,江子麒皺著眉驚詫地看著她受驚嚇的粉臉。人嚇人真是會嚇死人,而

    一大早的,她怎麼會在這裡出現?不過,他還是將尖叫不停已達到公害標准的她給帶進房中並關上門。

    他……他居然穿著睡袍!更害人心髒無力的是他睡袍前襟正松垮地敞開,露出一大截光亮、結實的健美胸肌不說,她甚至還能看到那和女人不同顏色大小的微褐色乳頭……大力地吞了一口口水,她赫然發覺自己口乾舌燥地無法移開視線。

    「別叫了,沒這麼恐怖吧?」不得不捂住她嫣紅的小嘴,他將她帶到沙發上坐好。早知道女人愛大驚小怪,特別是高分貝的音量讓人無法領教,原以為害羞的她是不會如此神經兮兮,孰料他仍是估計錯誤。

    驀然被捂住的嘴唇不可避免地緊貼著他寬厚的掌心,而近在眼簾的俊臉瞬間奪去她的呼吸。她想拉開彼此之間的距離,視線卻直直對上那裸露的兩點。她差點沒羞死過去地紅了臉,一顆心狂跳得似要跳出胸腔,偏偏眼睛淨是忍不住往那兒瞄。

    「抱歉,我並不想這麼做,只是你好像有點歇斯底裡。」

    他才是那個遭受驚嚇和被襲擊的倒楣受害者,可看她漾滿驚恐的水眸和脹紅的臉龐,讓人懷疑他究竟是捂住她的嘴巴,還是掐著她喉嚨?他趕緊松開手,他可不想弄出人命來,尤其是她。

    「來這裡有什麼事嗎?小不點。」她大口大口喘氣的模樣讓他皺眉。

    「我……我來拿郭特助的早餐。」不敢迎視他犀利的眸光,怕他看出她腦海正幻想著色情的思維。羞人啊!她一個女孩子,怎麼能因他裸露兩點而春情蕩漾?但她就是忍不住想像那結實的胸膛摸來是何種感覺?她真是不知羞恥,若讓他知道她此刻心中在想些什麼,她簡直不想做人了。

    「早餐?他為什麼自己不來?」早就猜是郭靖海的傑作,只是他的積極和過於熱心開始讓他頭痛。或許他是一番好意,可瞧他這好意總讓她或他嚇個半死,根本於事無補,還提什麼增進感情?看來他有必要提醒郭靖海做好自己分內之事即可,這種月下老人他可是敬謝不敏;愛情這玩意兒,他還是自己來吧。

    「郭特助還在工作,就是董事長你急著要的文件。」她能說郭靖海不敢來嗎?在工作第一的他面前,她忍不住為她的上司解釋原因。

    「我急著要的文件?這小子……」江子麒一怔。「你相信他的話?」郭靖海究竟跟她胡諏了什麼?他究竟是在幫他還是在落阱下石?以他的個性,後者的可能性實多於前者。思及此,他不禁半瞇著眼睛。

    「我……」扭絞著手,她不知該說些什麼。

    「早餐在茶幾上,你端去吧。」又低著頭,她為何抬不起頭來!對他?難道他對她的告白完全起不了一絲作用嗎?還是她並不喜歡他,畢竟她從未回應他的話。就算她主動吻他又如何?小女孩不穩定的態度,他如何能相信她的行為是喜歡他的表現?

    「是的,董事長。」冷漠的語氣讓她心一寒,對他忽冷忽熱的態度她也無所適從了。怯怯地拿起茶幾上的精美餐盤。她是該走了,他的心情好像不是很好。

    「等等。」按住她的手,塔才發覺她手抖得厲害。乖乖,若讓她這樣端著餐盤,他懷疑那餐點會有什麼下場,搞不好又摔在他身上。幸好這回他僅穿著一件睡袍,毀了還沒那麼心痛。這個小不點,他暗感好笑地搖頭。

    「董事長?」范桃花愣愣地抬起頭。他又怎麼著?女人變臉時都沒他這麼難以捉摸,而她對他更是完全不知所措。

    「說到早餐,你好像忘記一件事。」他笑了;未戰先言敗不是他的作風,他和她之間不穩定就不穩定,他也要全力以赴。他江子麒想要的東西,就算要不擇手段亦在所不惜。

    他臉上冰冷的線條被這倏然揚起的嘴角而柔和,原本俊逸的臉龐瞬間像發出萬道光芒,眩惑著她的思維、鎖住她的視線。她近乎癡迷地看著他那寒光下綻放的春陽,溫暖她的心靈、攝走她的魂魄,她僅能傻傻地看著他燦爛的笑容。

    「我……沒有啊。」

    「沒有?那亞曼尼這三個字你應該有印象吧?」邪惡地一笑,他提醒她,任何能為他利用的籌碼他絕不錯過。或許他沒談過戀愛,不過應該沒什麼困難。

    失魂的眸子猛然回歸原位。「我……」她當然有印象。

    「你什麼?你不會想賴掉這頓晚餐吧?小不點。」他調侃地握住她的手拉到胸前,以防萬一。他還是盡量讓她遠離那些能造成意外的物品,誰叫叫她是意外大王,還專挑他的名牌衣服下手,而他這身睡袍可也是出自名家的品牌。雖說這些對他而言實不算什麼,可小心駛得萬年船。

    「不是的,我沒有,我只是……」他不實的指控讓她猛搖頭。她從未想過要賴掉,只是她的確是忘記這頓晚餐之約,因為這幾天發生這麼多事情,到現在她都有點恍恍惚惚,如置身夢中。

    「只是什麼?我不能接受敷衍了事的藉口,你想清楚一點再告訴我。」搖頭也不能阻止他的目的,一頓燭光晚餐有助於改變他們之間生疏的關系。

    「我只是想,你工作這麼忙,應該沒有時間……」他懾人的視線讓她窒息,他的眼神像要噬人一般。她慌張地轉過頭,卻因用力過猛而撞上他近在咫尺的寬大身軀。「哎呀!」反射性地想揉頭,手竟撫上他溫熱的胸膛,而光滑硬朗的結實體魄讓她不禁倒抽一口氣,連忙收回手。

    「我的工作是很忙,不過我的工作永遠都做不完,肚子就不一樣啦。你不認為應該先問我有沒有時間,而非就此想賴掉,小不點。」她又撩起他滿身觸電般的酥麻感,他緊按著她想逃離的纖纖玉手不放。

    「我沒有想賴掉,真的。」他的舉動讓她赫然張大了眼睛。他……他是在吃她豆腐嗎?不,這個情景還比較像她在吃他豆腐,雖然是他抓著她。但他犀利的眼神讓她膽怯,看來這只是他生氣下的舉動,而非那種帶有色彩的行徑,她不禁悵然若失。

    「真的嗎?給我一個相信你的證明,小不點。」她眼中的怯意讓他暗暗歎氣,他不能操之過急,偏偏抓著她的手讓他有點意亂情迷。

    「證明?」她傻了,要證明什麼?

    「就明天晚上,七點,沒問題吧?」放開她,他自顧自地說。此刻還不是意亂情迷的時候,他會等到她的身心真正成熟的那一天,她終將屬於他。

    「什麼?」她為他完全獨裁式的作法搞亂了思緒。不過打從看見他開始,她的腦袋就無法清楚地判斷事物,難怪有人說戀愛中的人是盲目的,唉!

    「想摸我的話就別客氣,小不點。」仍貼在他胸膛的小手讓他心癢難耐,他大方地明示並朝她戲謔地一眨眼。

    「咦!哎呀!」順著他的視線,她才看見自己的手竟樂不思蜀地占據他胸前那片大好河山;宛若燙手山芋般,她大吃一驚地抽回手,臉不用說又紅了。

    「哈哈……」他開懷大笑,內心還是不禁升起一絲絲的遺憾和惋惜。

    「我要走了。」

    匆匆拿起餐盤,她狼狽地撂下話轉身往大門跑去。什麼冷血工作魔?她倒覺得他像是黃俊雄布袋戲中的黑白郎君。而他昨天居然會說他喜歡她,實在不可思議;但,更不可思議的是,她竟為他迷失了心。

    ☆☆ ☆☆ ☆☆

    一直到下班,范桃花都沒有再看見江子麒。踩著夕陽餘暉,她緩步踱向公寓。遠遠的,一個娉婷曼妙的倩影印入眼簾,她震了一下,隨即拔腿往前邊跑邊欣喜地大喊:「可人,可人!」

    「桃花!」那倩影在聽見呼喊後亦沖向她。

    兩個好久不見的女孩開心地又笑又叫,各有千秋的絕色吸引路人驚艷的視線,她們卻渾然不知覺地淨顧著噓寒問暖、閒話家常,直到一不識相的汽車叭叭聲驚起她們的注意力。

    「不好意思,我知道你們很久沒見了,不過,可人,時間差不多了,你都還沒裝扮呢。」一渾厚的男性嗓音歉然響起。

    范桃花這才發現到停在公寓前的一輛墨綠色加長型房車。盡管對轎車的廠牌不甚明了,可端看那閃亮又巨大的車身,和氣派的內部裝潢,用「腳頭烏」想也知道這車來頭不小;而坐在這車中後座搖下車窗的男人非富即貴。她不禁好奇地看向好友——葉可人,結交一個富有多金的男朋友是她從小就許下的志願,否則她不會毅然決然地跑到霖園飯店去做公關小姐;而眼前這個男人……

    「不是啦,他是我的上司蔡皓翔,也是蔡氏家族的人,只可借他已經死會了。」一眼就看穿好友眼中的疑惑,葉可人嬌媚的嗓音帶點惋惜地說明。「皓翔,她就是我的好朋友范桃花,你叫她桃花就好了。」

    「幸會,桃花,我可是仰慕已久,只可惜相見恨晚,我……」

    「去你的,少沒正經。桃花,不好意思,我真的得走了,不過晚上我要住你這兒,可以嗎?」葉可人一臉的歉意與不捨,無奈事有輕重,她不走人都不行。

    「當然可以。你大概什麼時候會回來?」范桃花求之不得地猛點頭。近兩個月沒見,好友的到來讓她欣喜若狂。

    「我?糟糕!我不曉得。皓翔,那個慈善拍賣會要搞到什麼時候?」葉可人微蹙娥眉,轉過頭不耐煩地詢問。

    「嗯,如果順利的話,一點吧。」蔡皓翔不確定地回覆。

    「一點!你在開玩笑吧?」葉可人嬌艷嫵媚的臉瞬間沉了下來。

    「你又不是不知道這個慈善義賣會是蔡氏集團舉辦,所以……」蔡皓翔試著解釋,一顆心卻有不祥的預感。

    「人家不去了。明天就要回高雄,那我根本沒有多少時間和桃花相處,要不是為了來和桃花見面,不然我為什麼答應來台北?」性感誘人的朱唇嘟得老高,葉可人不悅地截斷他的話。

    「可人,別這樣,我盡量讓你早點回來,好不好?」蔡皓翔低聲下氣地請求。誰叫她跟他的老婆田雨秀是不吵不相識,繼而成為某方面共識上的好朋友,從此在公司裡他老婆多了一位超級眼線,而他則開始懷疑究竟誰才是誰的上司?

    「我不管,這和雨秀跟我說的不一樣,我不代替她參加了,你自己想辦法找個女伴,要炒我魷魚請便。」小臉高高地揚起,拉起范桃花的手轉身就要往公寓大門走去。

    「可人,你講點道理嘛,臨時你讓我上哪去找女伴?再說你已經答應雨秀隨時報告我的行蹤,你不能言而無信。」蔡皓翔急忙打開車門追出來。小女孩就是這麼任性,偏偏他愛老婆如命,老婆卻嗜醋如狂,嘖!果真讓她拂袖而去,回家他又得費盡唇舌解釋原因,可能還「無三小路用」,唉,男人真命苦喲!

    「言而無信!?你說我言而無信?OK,我喜歡食言而肥不行嗎?我最近剛好想要增胖。」誰叫他先不仁,豈能怪她無義?

    「你……」他氣結地瞪著葉可人翻臉無情的背影卻莫可奈何。

    「可人,別這樣,我可以等你回來,你還是去參加那個慈善義賣會,別讓蔡先生為難。」范桃花忍不住拉拉好友的手臂安撫。同窗三年,她大了解她的脾氣,標准吃軟不吃硬的個性;可憐他不曉得,不過他的為難讓她無法視若無睹,而不得不說些話。

    「為難?我才為難呢。我被騙來台北參加這勞什子的慈善義賣會,看那些上流階層的虛偽嘴臉,我情願和你在一起,我……咦!有了。」這種慈善義賣會,光是想像就知道會有多麼無聊;而她的身分甚至會惹來一群自以為是名門淑媛的查某蜚短流長,身價硬生生地被腰斬成一半,怎麼算都劃不來。與其被悶死、氣死,還不如窩在好友身邊秉燭夜談來得快活。

    「什麼有了?」范桃花一呆。葉可人這說風是風、說雨是雨的性子總教她聽得一頭霧水,剛才還氣得柳眉倒豎,這會卻像發現新大陸似的盯著她,害她都有點心驚膽跳起來。

    「皓翔,你不介意多帶一位女伴吧?」葉可人沒理會她,逕自走到蔡皓翔面前說。那風情萬種的笑容直教人懷疑三秒鍾前那個足以媲美潑婦罵街的恰查某和她是否為同一人?

    「當然不介意,能和兩位美女同行,這是蔡某的榮幸。」此刻別說是多帶一位女伴,十個也沒問題,只要她葉大線民願意出席,他就謝天謝地嘍。

    「什麼?不行!」總算明白自己無緣無故成為他們兩人之間的籌碼,范桃花驚叫著企圖拒絕。

    突然想到這兩全其美的好方法,葉可人哪裡能容許她說不,而深怕妻飲醋的蔡皓翔更是樂得能逃離苦難,所以范桃花就這麼無辜地被拖進豪華的轎車中。

    ☆☆ ☆☆ ☆☆

    慈善義賣會在蔡家大宅占地數百坪的歐式花園裡舉行。場中亮起數十架璀璨的水晶燈架,在浪漫的噴水池旁擺設著長桌,放置數百道色香味俱全的珍餞佳餚;而今天的拍賣場地則選在大宅的玄關處,架滿來自各電視台的攝影機,和無數爭相報導的媒體記者。

    范桃花總算見識到什麼叫豪富的排場和上流社會的世界是何種景況。莫名其妙地被架上蔡皓翔的豪華大車後,直到此刻她都是身不由己地任人擺布,就連她身上穿的這一襲極省布料的黑色連身小禮服亦完全作不了主。雖說在會場看見自己的穿著和參與宴會的名門淑媛相比之下還算是保守,她仍為自己半個胸脯敞露在空氣中而感到羞怯。

    一手遮放在胸前外洩的春光,一手拿著盛滿食物的餐盤,她在一處有樹木可擋去外界視線的石椅上坐下;而葉可人則在囑咐一句別亂跑的話之後,被蔡皓翔給拖去交際應酬。

    她柔順地乖乖待在此處,然後安靜地吃食。這一切對她來說還有點無所適從,不過這精美可口的餐點倒是迅速地擄獲她的胃。一流大廚師的手藝讓她幾乎將餐盤中的食物盡掃一空時,方才覺得口渴,所幸此處離飲料吧不遠;她小心地將餐盤放在石椅上,走向飲料吧。

    桌上放著一大盅顏色鮮艷的果汁,輕易就媚惑她的視線,這大概就是所謂的雞尾酒。她拿了一杯,正想再往甜點區步去,卻和身邊經過的人相擦撞;她手中的雞尾酒因而濺灑些許在自個胸前,冰涼的液體讓她低呼出聲。

    「桃花!你怎麼會在這裡?」

    驚詫的男性熟悉嗓音在她耳邊響起,她亦驚詫地抬眸!是郭靖海,她的短難頂頭上司。

    「郭特助?」看見他在此,那江子麒呢?她下意識地張望四周,可人山人海的想看一個人,無疑是癡心妄想。

    「看見你真是我今晚最大的驚喜,桃花。」回復乍見的驚訝,她的穿著讓他再度驚詫地挑了挑眉,正確的形容該說是瞠目結舌外加有噴鼻血的感覺。看不出來白日在那拘謹的服裝下,她竟有一副儂纖合度的好身材。驚喜!真是個大大的驚喜,相信某人會比他還要來得驚喜。他壞心地竊笑。

    「驚喜?我……我也是,郭特助。」發現他的視線別有深意地停駐在她半裸的胸前,她頓時不自在起來。幸好他的眼光一下子就移轉到她臉上,饒是如此,她的臉頰仍染上一層薄薄的紅暈。

    「桃花,你自己一個人來的嗎?」郭靖海微微扯動嘴角,不著痕跡地詢問。出席這場慈善義賣會的人大抵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不是一代巨擘,就是企業家或各行翹楚,總之絕對是小有財富的菁英份子;而出席的女性若非是名門淑媛,那就是某男士的伴侶。她自然不是前者,所以後者的可能性怕是百分之百。再瞧她身上那一襲性感撩人的服裝……喔哦,事情看來有點不妙,而某人鐵定不知道這個訊息。幸好老天垂憐教他撞見了她,他當然要力挽狂瀾、拔刀相助。

    「不是,是我朋友的朋友帶我來的。郭特助,我該回去座位,否則她會找不到我的。」瞄向遠處的大樹,她急著想走人,不僅是因為葉可人,最重要的是他的眼神讓她莫名不安。

    「朋友的朋友?可以介紹給我認識嗎?」順著她的視線,他不禁挑了挑眉;什麼樣的朋友會選擇在大樹後的座位?一個極隱密、適合調情說愛的地方。事情看來不只不妙,而是非常嚴重,果真讓她回去還得了?

    「你說蔡大哥啊?他好像去大廳了。」范桃花一怔,然後不能肯定地望向蔡家大宅。原本他們要帶她一起前往,不過她抵死不從;光是聽到花園內的賓客身分就讓她驚呼連連,而豪宅裡更是雄霸一方的商場大亨和政壇大老,所以真讓她進去,恐怕她連手腳都不知該往哪放,多可怕!

    「蔡大哥?他是蔡老頭的孫子嗎?」今晚在大宅的蔡姓人士全都隸屬於蔡氏集團一脈,而那家伙是姓蔡的……郭靖海不禁微微一笑,沒想到范桃花的男性朋友還真是不同凡響,這身分還真是了得,不過有點棘手倒是真的,恐怕江子麒是遇上勁敵啦。

    「蔡老頭?我不知道。」范桃花一頭霧水地看著郭靖海閃著精光的笑眸,那精光讓她悚然一驚。雖然此刻他的臉上是和往常一般笑容滿面,但莫名的,她竟突然覺得害怕。

    「不知道沒關系。桃花,既然你人在現場,身為安康集團特別助理的代理秘書,你就跟我去和各財團的總裁打聲招呼。」眼珠兒溜溜一轉,郭靖海一把拉住她的手笑嘻嘻地說。管他是不是蔡氏一脈,總之他絕不可能給別的男人機會;就算那個某人真不知道把握,也還有他這個後補,哪輪得到那姓蔡的家伙,啐!

    「什麼?」和各財團的總裁打招呼!?范桃花整個人傻在原地。

    「我們走吧。我出來透氣已經很久,董事長大概快生氣了。」郭靖海不容分說地拉著她就往大宅前進。

    「董事長在裡面?」范桃花一驚,內心卻泛起一絲欣喜。

    「當然,蔡老頭擺明敲詐的義賣會怎麼可能少得了他一份?就連我都被剝了一層皮,他恐怕是凶多吉少喔。」可憐他這些年來的辛苦所得全付諸流水,還沒得報公帳,嗚……真是欲哭無淚喲。

    「他有危險嗎?」凶多吉少!?范桃花驚慌地叫道。

    「不是他人有危險,而是他的荷包有危險,不過他有的是錢,你不用替他擔心。」郭靖海好笑地糾正她,腳步可是一步未停留。

    「我……我、我……」天,她怎麼這麼笨?好端端地,他怎麼會有危險?結果惹來郭靖海的笑話。偏偏嘴巴又口吃得厲害,她簡直快羞死人啦。

    「如果不是,那你干嘛臉紅?你喜歡董事長吧?」郭靖海調侃地問道。說話間,兩人已來到大宅前。

    「我……我不要進去……郭特助,我不行的。」一看到眼前的建築物,范桃花驚恐地想轉身走人,無奈她哪掙脫得了男人有力氣的掌握。

    「什麼不行,不過是打聲招呼,你總是要習慣的。」郭靖海才不理會她害怕的掙扎,為了好友的幸福,說什麼他也要把她帶到江子麒身邊。再說他可也是為她著想,那姓蔡的家伙哪比得上江子麒?長相雖尚無法論斷,可論及財富鐵定差得遠咧。

    「習慣?」她一呆,他在說些什麼?為什麼她都聽不懂呢?

    「嗯,我可是為你好。再說你難道不想見董事長嗎?」郭靖海只有使出撒手鑭了。女孩子都希望能時時見到心愛的人,相信她應該也一樣。

    「不、不要。」她頭搖得快斷了。

    「通常女生說不要就是要的意思。桃花,我明白你的意思,你就不要再害羞了。」郭靖海才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拉著她就走進大宅。不要也得要,害怕也得向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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