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經一上午大規模的認祖歸宗過程,穆風——哦!不,現在得冠上本姓——孫穆風,心情愉悅地回到辦公室。揮灑陰霾、雨過天青的心靈正感受著睽違已久的舒坦,積壓心中多年的大石頭亦在上午祭拜過雅荷的墳墓後,碎成粉末隨風而逝……說來奇怪,站在墳墓前,他彷彿聽見雅荷的聲音他在耳邊呼喚:「哥哥,祝你幸福……」有點荒誕,卻毫無理由地溫暖了他的心。
他輕哼著曲子,推開辦公室大門,映入眼簾的是一張熟悉的臉龐——鍾奕麟。頃刻間,原本的好心情立刻消失得無影無蹤;昨天的話猶言在耳,這傢伙前來,絕對無好事!
「恭喜!從今天開始,得稱呼你孫先生了。」鍾奕麟祝賀道。
「藍斯,請直接說出你的來意,別浪費咱們的時間,好嗎?」孫穆風逕自走到沙發上坐好;他有一種預感,他的來意絕對會讓他難以消化。
「好!你覺得吳倩玫如何?」鍾奕麟聳聳肩,然後在他對面坐下。根據昨天的觀察,他個人認為,穆風對吳倩玫並非全然的無動於衷。
孫穆風眉一揚,若有所思地端詳他;鍾奕麟放著公司的事不管,專程跑到這兒來,竟然只是問他對吳倩玫的感覺——有問題!而且還是非常「大」的問題!
「不錯,那又如何呢?」他漫不經心地回答,眼光卻毫不遺漏地緊盯著他臉部所有的表情,但那一成不變的臉龐,永遠呈現該死的漠然。唉!這傢伙唯有在秦關月面前,才會顯得有「溫度」、有「人味」。
「她是你的女朋友吧?」鍾奕麟問道。縱使孫穆風一副毫不在意的口吻,但他的眼睛卻洩漏了他的想法。想裝蒜?堂堂情報界的風雲人物——風神,如此輕而易舉就讓他識破內心的想法,由此可見,他在意吳倩玫的程度比他預料中的要高出太多了。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孫穆風模稜兩可地反問;畢竟在不明白鍾奕麟意圖為何之前,他不得不和他大玩太極拳。
「不是的話,那我今天來此的目的不說也罷,因為說了也是枉然;但如果是的話,你就得擔心嘍!」鍾奕麟聳聳肩,無關痛癢地撂下話。
「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明明曉得他在請君入甕,但他仍然像飛蛾撲火一般投入火坑;沒辦法,他最後的一句話挑起了他無限的好奇……如果吳倩玫真的是他女朋友,那麼他擔什麼心?
「穆風,枉費你聰明—世,難道你—點都看不出來嗎?」鍾奕麟揶揄道。
「在下願意洗耳恭聽。」孫穆風嘲諷地說。
「吳倩玫再兩個星期就要讀大學了,這樣你應該明白了吧?」鍾奕麟簡單明瞭地暗示他。
「大學!?」
「以吳倩玫的條件,她若上了大學,身邊一定不乏追求者。你再想想看,一個十八歲的少女,多采多姿的校園生活,我們也曾經經歷過;如果她是你的女朋友,你難道一點也不擔心嗎?今天我們是好朋友,所以我不能不提醒你,除非你不喜歡她……」
「夠了!我明白你的『好意』,但你不用再往下說了。」孫穆風舉起右手示意他住口。大學生涯的確多采多姿,以吳倩玫的外貌與個性,也一定會得到那群毛頭小子的青睞;一想到他認定的女人身邊將圍繞數以百計的「蒼蠅」……哇!那可不是開玩笑的!尤其他是個上班族,無法隨時跟在她身邊,又所謂近水樓台先得月……該死!他必須想想法子。
「把她冠上孫太大的頭銜,別人就無法將她輕易追走了。」彷彿看穿他的煩惱,鍾奕麟適時提出建議。同是天涯淪落人,互相扶持,總是有利無害的。
「你……秦關月眼你說了什麼?」鍾奕麟過分關切他的私人感情世界,令他匪夷所思;如此重視個人隱私,且只對工作有興趣的男人,怎會一夜之間就性情大變?問題顯然出在秦關月身上。想不到女人的力量竟是如此可怕,莫怪大家要說英雄難過美人關,瞧她把鍾奕麟完全變了一個人似的——只除了他那該死的面無表情之外。
「她想和吳倩玫—起當新娘。」事到如今,他乾脆坦言相告。孫穆風並非省油的燈,一點點的疏忽再加上他那縝密的心思,不用幾秒鐘的工夫,他就能刺中敵人要害,抓到問題的核心。他——實在是一個不容小覷的人物,也因此可見,「風神」實非浪得虛名。
「什麼!?」孫穆風一呆。
「那是她的希望,當然,這種事根本不能勉強;而我今天來找你,有大半並非她的因素,另一方面是因為昨天早上我就感覺出你對吳倩玫絕對有特殊的好感,但是她還這麼年輕,緊接著又要上大學……愛情是自私的,今天你若真心的愛一個人的話,絕對會想要和她天長地久共度一生。她是個好女孩,當然,愛情是不能勉強,只希望你在三思之時,她別被別的『年輕』男孩給追走;若不幸如此,到時候你後悔就來不及了。言盡於此,就不打擾你辦公的時間了;我先走—步,月兒還在醫院等我呢!」鍾奕麟娓娓道出他內心的看法;愛情是不等人的,喜歡就去追,一旦要追就得快,特別是對方年齡和本身相差一大截,而最好的方法就是——把她給訂下來。
「你們的婚禮訂在什麼時候?」鍾奕麟從沙發上緩緩站起身並走向大門時,孫穆風的聲音在他握住門把時響起。
「年底以前,我可不想讓她再興起逃婚的念頭,那滋味你應該比我還清楚,我等候你的好消息。」鍾奕麟微微一笑道。人逢喜事精神爽,愛情——有益身心。
當鍾奕麟的身影消失在門後,孫穆風陷入紊亂的思緒中,不過僅僅沉思數分鐘,內線就毫不留情地提醒他堆積如山的公文待批,和一連串的會議要開。風神保全公司在短短的三年時間內,業務擴大數十倍,該死的康亞倫,沒事這麼拚命做生意幹嘛?跟他當初設立的宗旨完全背道而馳,但如今公司事物一切上軌道,他也無力更改,唯有依循前進。哼!他最好別回來,否則……
***
吳倩玫做完新生報到,開心地四處張望眾社團為吸取社友使出的千奇百怪花招,這就是多采多姿、無拘無束、逍遙自在的大學生活!尤其是學校規定一年級新生必須住宿一事,更令她雀躍無比。哈哈!辛辛苦苦考上大學,該是享受青春的時候啦!
「外文系一年級吳倩玫同學請至校長室,外文系一年級吳倩玫……」廣播聲赫然響起。
吳倩玫頗吃驚地朝校長室走去;才開學第一天,就蒙校長大人召見,她既非榜首,又不是貴族子弟,她只是一個平凡的新生……會不會是有人跟她同名同姓?但外文系中只有她一個人姓吳……奇也,怪哉!
她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輕輕敲著校長室的大門;縱使平日粗魯的她,可也不敢在這裡造次——那無非是老虎嘴裡拔牙,她又不是不想讀啦!畢竟他是學校的大家長呢!在不知其脾氣如何之前,禮貌是必須的。
「誰?」低沉的嗓音顯得校長是個年輕的男性,因為老頭子的聲音絕不會如此感性;她自以為是地猜想。
「外文系一年級吳倩玫。」她立即報上系別、年級、名字。
「進來。」仍然是低沉的嗓音,這回竟覺得有點熟悉,非常像那兩個星期毫無音訊的穆風;不過,這當然是不可能,於是她輕輕旋轉門把,走進校長室,並隨手帶上門。
驀然,一隻強而有力的手臂在她關門的同時,猛然將她擁進一具寬厚、結實的軀體內;此舉大出她意料之外,一個措手不及,整個人便跌靠在男人懷中,她不禁驚呼出聲,雙手則瘋狂地不停捶打,身體亦掙扎地扭動——天呀!性騷擾!
「放開我!救命——色狼——不要——色狼……」吳倩玫扯開喉嚨,驚恐地大聲呼喊——哇!校長居然是色狼!
「誰是色狼?」微慍的聲音熟悉得不容錯辨,吳倩玫如遭雷殛般的僵直不動;那輕淡的古龍水味道,她曾經在穆風的身上聞過,難道是他?應該是他沒錯,那霸氣十足的口吻,除了他還會有誰呢?
「你——穆風!?」微抬起頭,那張臉果然是她這兩個星期以來,每晚春夢中的男主角;夢裡的兩人,永遠停留在接吻的階段,往往要進—步發展時,她就會驚醒。唉!這得歸功於她親愛的大哥,兩次親吻均被中途打斷,所以,春夢就變成惡夢啦!
「想我嗎?」孫穆風親暱地在她耳畔呢喃。這兩個星期他簡直忙得焦頭爛額,好不容易抽出一點時間,又被孫勝拖去彌補他遲來的父愛,等到他能夠打電話給她時,她不是睡覺,就是不在家;而今天整整有一天的時間是屬於他自己的,他立即刻不容緩地衝到吳家,卻獲知她開學以及住宿校園一事。住宿校園?那還得了!他的女人豈非一下子就變了心?鍾奕麟的話霎時湧上腦海,在校長室等候的同時,他的心中亦作下決定——吳倩玫,他是要定了!而完全保有她的方法,就是盡快將她娶進門。雖然他捨不得自由自在的單身生涯,這卻也是無可奈何的事。
「想?誰想你?鬼才想你……啊!該死!快放開我,這裡是校長室耶!喂……」吳倩玫突然想起自己身處何地。老天!當著校長的面,摟摟抱抱的成何體統?大學有沒有記大過的處分?好像是沒有吧!
「別擔心,校長出去巡視校園了。」孫穆風好心地告訴她。
「什麼!?那你怎麼可以進入校長室?」吳倩玫狐疑地盯著他,渾然不覺自己猶在他懷裡;因為很溫暖、很舒服,所以下意識裡就任其摟抱著。
「因為我神通廣大。」孫穆風自負地一笑;和她談話,輕鬆、愜意、無壓力,嗯!結婚這個主意他越發覺得不錯。當然,目前是不宜告訴她,老實說,他猜她絕對不會答應,所以,告訴她等於是白說,還可能會打草驚蛇;一次的離家經驗就搞得他人仰馬翻,他不能讓她再來一次。
「噁心!馬不知臉長!既然校長不在,那我要回繫上去了,請放開我!」吳倩玫忽然想起自己還困在他懷裡,不過,她今天的心情還算不錯,對他的失蹤與突然出現也懶得再追究,畢竟,他只是一株草,大學可是一片大草原哩!
「你看起來好像很高興,晚上有何消遺?畢竟這是你在外頭住宿的第—天。」孫穆風凝目端詳吳倩玫臉上掩飾不住的喜悅。
「晚上有迎新晚會呢!」吳倩玫毫不猶豫地說,欣喜若狂的神態使得孫穆風心裡頗不是滋味。迎新晚會?分明是泡妞大會嘛!天呀!結婚一事非得趁早進行不可,不然大學裡三天兩頭的舞會、團會……開玩笑!那怎麼可以?
「預祝你玩得盡興。」孫穆風乾笑兩聲道。
「那當然!不然我考大學做什麼?我才不想像小月那麼倒楣,這麼早就結婚。」吳倩玫朗聲大笑,不是有首歌叫做「年輕不要留白」嗎?她當然要恣情享受青春。
「你跟她是非常好的朋友,好朋友不是要有福同享、有難同當的嗎?」孫穆風不著痕跡地暗示她。假使她知曉秦關月的希望是要他和她結婚的話,不曉得她臉上會出現什麼表情?一定是讓人拍案叫絕的模樣!
「當然啦!不過我不可能像她這麼倒楣。結婚?拜託!我又沒有男朋友,要怎麼結婚?哈哈哈!那恐怕是好多年以後的事啦!」吳倩玫深覺可笑地說。結婚?八字還沒一撇呢!
「是嗎?做人千萬不能太鐵齒,愈不可能發生的事就愈有可能會發生;還有,你顯然忘記我是你的男朋友,不過沒關係,我會讓你記起來的。」孫穆風唇隨話落,接著吻住那微啟的櫻唇,以十足的熱情宣示他的愛;這張唇是屬於他的,而擁有這張唇的主人自然也得屬於他的,任何人都不能將她從他身邊奪走。
吳倩玫根本來不及有所反應,就被熱吻得天昏地暗、暈頭轉向,加上全身酥軟無力。不同於前兩次的親吻,這次總算沒有被人從中打斷;原來親吻的感覺是如此天崩地裂、山搖地動,彷似一時天雷勾動地火,一發不可收拾。天啊!她突然覺得渾身燥熱,四肢百骸流竄、奔騰的緊繃感急欲舒解暢通,這等怪異的熱流讓她無所適從,又非常難受。這是怎麼回事?難道她生病了嗎?
—直吻到雙方均嚴重缺氧,孫穆風才心不甘、情不願地移開嘴唇;瞧那艷紅的臉頰、迷濛的眼眸,以及那大口大口急促呼吸的唇兒,嗯——這還差不多!
「你對我做了什麼好事?」吳倩玫平穩呼吸後,怒氣衝天地問道。當她的身體因他隨著呼吸而起伏不定的寬胸而緊貼,導致兩人親密的接觸而產生一波比一波更難忍受的緊繃感——天呀!她生病了!
「什麼?」孫穆風莫名其妙地反問。他做了什麼好事?他只不過是吻了她而已,況且,他跟她又不是第一次的kiss。
「你還不承認?我現在好難受呢!」吳倩玫害怕又委屈地控訴。天呀!她不會是得了AIDS吧!
「什麼?」孫穆風更是一頭霧水,視線一觸及驚慌、害怕的她,憐惜之意瞬間包圍住他。「你哪裡不舒服?」
「都是你害的啦!我全身都好熱、好難受耶!你為什麼要吻我?嗚……」吳倩玫愈想愈難過,眼淚不聽使喚地潸然落下。她會不會蒙主寵召?她可不想死!
「慢著,你說你是因為我吻了你之後才覺得好熱和不舒服的,是嗎?」孫穆風不確定地問。可能嗎?將-望視作難受?不過想想,這也難怪,畢竟她沒有這一方面的經驗;突然,男性自大的一面猛然抬頭,吳倩玫毫無疑問還是個處女,而他將會是她的第一個男人,也是唯一的男人……今晚的迎新晚會,他勢必得幫她做一些保護措施。
「對呀!」
「哈哈哈!我還以為你生病了,原來……放心,這個感覺是很正常的,你不用擔心。」
「是嗎?」吳倩玫相當懷疑的眼神和口氣說著,亦在同時離開他的懷抱,而她也感覺到身體內部的溫度正逐漸降溫中——敢情他就是令她身體異常的原凶?
「當然!」孫穆風露齒一笑。
「我要走了。」吳倩玫突然覺得全身發熱;他的笑容非常迷人,卻讓她沒來由地心慌,彷彿是危險的高壓電,她決定和他保持距離,以策安全。
「你走吧!祝你今晚玩得愉快。」孫穆風誠摯地說;凝望著她旋轉門把,腳步正準備踏出校長室時,他又說:「願不願意做我的新娘?」
「什麼?你說什麼?」吳倩玫驚愕地轉過身。新娘?她聽錯了吧?
「沒說什麼!」孫穆風頗無辜地聳聳肩。「怎麼?你聽到了什麼嗎?」
「不……不……可能是我聽錯了,再見!」吳倩玫略感困窘地逃離校長室。願不願意做他的新娘?她的耳朵是不是有問題?怎麼可能?咦?她居然忘記問他廣播找她有什麼事?唉!下次遇到時再問吧!
***
秦關月痛苦難當地跪坐在和室房裡,聆聽花飄香詳細解說三從四德及禮儀規範。媽呀!早知道結婚之前還得接受人妻教育,當初逃走就一了百了,現在何須活受罪?啊!多麼痛的領悟啊!多麼酸痛的腳啊……還好她的願望得以實現,這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叩!叩!」和室的門被敲響。
「請進。」花飄香輕柔地回應。
「秦伯母好,我來找小月聊天。」吳倩玫推開和室房的門,極禮貌地說。
「小玫啊!進來坐吧!小月,今天就說到這裡,你得好好招呼人家,我就不打擾你們聊天了。」花飄香優雅地站起來,交代了幾句,人即離開和室;她想,兩個待嫁的少女,私下一定有很多話想談談。
「天哪!我的腳麻啦……」秦關月如獲大赦地趕緊解救她失去知覺的雙腳,稍一移動,腳的神經如被針戳,引得她大呼小叫的。
「小月!」正經又嚴肅的聲音有效地讓秦關月閉上嘴巴,而她這才注意到好友凝重的神色;根據鍾奕麟給她的第一手消息,她們兩個的婚禮會在同一天、同—時間、同—教堂接受同—神父證婚,但她眼前的這張臉,活像某人欠了她的錢未還,一點也不像個待嫁新娘。
「小玫,你怎麼……」
「那個殺千刀、該下十八層地獄的死傢伙,他居然要我嫁給他!還沒經過我的同意就將婚事訂了,天哪!我居然還被蒙在鼓裡。今天我—回家,才發現老爸、老媽居然把我給賣了,天呀!這世界還有天理、王法嗎?」吳倩玫霎時失控地大吼大叫。
「結婚不好嗎?」秦關月小心翼翼地探口風。自從她成為鍾奕麟的未婚妻後,她每一天都過得很幸福、很滿足,因為他和她幾乎每天都在約會、看電影、月下漫步和享受美食,特別是最後一項,所以三個星期下來,她發現自己的身邊不能沒有他的陪伴。
「當然不好!你不知道那個孫穆風有多陰險嗎?開學第—天,無緣無故到學校找我,原來那時他就在打我的主意。我呸!他明明知道我才十八歲啊!根本就不想結婚,我還要享受青春、享受生命哪!」吳倩玫沉溺在自己的忿怒當中;當秦關月聽完她的言論之後,她紅潤的臉頰倏然蒼白。
「結婚很——幸福耶!你不想——」
「狗屁幸福!讀書才幸福。哼!我絕不嫁給他,我要抗婚!」怒氣達到頂點,她自是無暇顧及心虛又擔憂的秦關月。
「抗婚?你不會是想離家出走吧?」上一次的經驗讓她驚慌得脫口而出——糟糕!她是不是做錯了?看吳倩玫的口氣和忿怒的表情,她壓根沒有待嫁新娘的喜悅;至於幸福感,那更是連邊都沾不上,早知如此,她就不會跟鍾奕麟開口了。完了!死了!她害了好友的一生,怎麼辦?她得想辦法彌補,或是挽救才行。
「小月,你是不是我的好朋友?」吳倩玫臉一沉,正色地望著她。在來秦家的途中,她已經決定要以「逃」來明志,但是—個人逃還挺孤單寂寞的,所以……
「我當然是你的好朋友,要不然我也不會……」秦關月趕緊住口;吳倩玫慘遭結婚的命運是她一手造成的,假使她知曉罪魁禍首就是她,那她和她之間的情誼……喔!她死都不能讓她知道真相。
「我就知道你一定會和我同生死、共患難!我告訴你,男人都是一丘之貉,全都不是好東西!」吳倩玫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地大肆抨擊。開學的第一個星期六,她歡天喜地回家,結果……宛如青天霹靂;她的大好青春豈能毀於一紙婚約?哼!那天她果然沒有聽錯,雖然她對孫穆風的印象不惡,其實是很喜歡,但她無法接受這麼年輕、這麼快就——死會了,那豈不是一點行情也沒有?再說,她的大學生涯才剛開始,她不要放棄學業。結婚?閃一邊去!孫穆風,去吃屎吧!
「可是藍斯對我……」秦關月吶吶的聲音在接收到好友企盼的眼神而戛然頓口。天呀!她說不出口,但是逃婚她又不想,唉!傷腦筋!
「小月,你想說什麼?」吳倩玫對好友的欲言又止感到納悶。
「沒……沒有,我只是想問你什麼時候要逃?」原諒我吧!藍斯,秦關月心中不住地道歉。誰叫她和她是死忠兼換帖?尤其她又害了她,陪她逃婚或許是老天爺給她的處罰,只是——報應未免來得太快了吧!
「愈快愈好,最好現在就走。」
「喔,好吧!對了,行李……」
「你別拿了,就穿我的吧!別忘記拿錢。」吳倩玫連忙吩咐。一個月之內,又要再次離家出走,老天也太捉弄人了。唉!她的命怎麼這麼苦喲!
逃婚就逃婚吧!以鍾奕麟的本事和能力,他應該會把她給找回來的——如果他真愛她的話;還有,或許這—次的逃婚她可以順便測試他究竟有多愛她。嗯!逃婚還可以躲掉花飄香的人妻教育……不錯,逃婚實在是個好方法,一舉數得,何樂而不為?秦關月霎時恍然大悟,喜孜孜地衝到房間拿錢,卻未注意到—獲知吳倩玫來訪即偷偷躲在和室外偷聽的秦關星;而她們偉大的逃婚計畫自然毫無遺漏地盡入他耳目,在秦關月未出和室房之前,他已悄悄地走向電話,通風報信去也!
呵!兩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孩,即將展開她們第二次的逃婚旅程,只可惜她們尚未來得及付諸行動,兩位新郎已分別接獲通知火速趕往秦家,畢竟上回的經驗已讓他們心生警惕而早就布下暗樁以防萬一,這次她們可是插翅也難飛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