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荒誕可笑、說出去都沒有人會相信的事情卻發生在她身上!柳語雁汗流浹背、氣喘如牛地跑著,原本以為遇見哈陶爾,她便可以省時又省力地到達目的地,唉!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居然在飛往逍遙宮的途中遇到哈陶爾的死對頭;瞧那家伙一臉凶神惡煞的表情,用肚臍眼想也知道,此人——絕非善類。
當兩人交談不到兩句話,立刻一言不合,大打出手,而她自然不能袖手旁觀,於是拔腿就跑,希望能找到一位善心人士,好助哈陶爾一臂之力。心急之余,她卻愚蠢得忘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小妹初到貴寶地,人生地不熟的,現在她非但找不到救兵,就連回去都成了問題——她迷路啦!
雙腳勞動過度,已不堪虐待地迫使她停下身子,大口喘著氣,柳語雁打量四周的環境,這兒是一座占地極廣的森林。她抬頭仰望天色,越來越黑,不,不行,她不能休息,她必須走出這片森林,否則……
強打起精神往前走,沒想到一天之內她居然面臨兩次“向前走”的遭遇,柳語雁不禁歎了一口氣,第一次她遇見了哈陶爾;第二次她將會遇見誰?只希望是個好人,她暗算祈禱著。
步出森林.一道石牆赫然在望,柳語雁加快腳步走到石牆旁,哇!這道石牆長度足以媲美萬裡長城!她沿著石牆又走了十幾分鍾,天哪!竟然沒有門,柳語雁沮喪地停下腳步,有沒有搞錯?
這城牆沒有門,她要如何進去搬救兵?況且,目前她極度需要“水”的滋潤.天可憐見,她快渴死啦?
放眼望去,這道石牆似乎永無止境.最重要的一點是,如果她走到它的盡頭,那裡會有門嗎?也許有,也許沒有,因此,目前她想進人石牆內部。比最有效的方法是——爬牆。
使出全身吃奶的力氣。柳語雁千辛萬苦的攀上牆頭,然後俯視牆內的景象——哇塞!這分明是富豪之家嘛!前方有假山流水、水閣樓台,待視線移回立身之處,竟有五、六雙眼眸驚詫萬分瞪著她,語雁一呆、有人!……竟然有五、六個女人,個個千嬌百媚,一個手裡拿著浴巾,一個拿著衣服,一個提著花籃……在她們身後有一張長方型的屏風由下方傳來水聲,很顯然,那是一個露天浴池,她——她缺乏勇氣將視線移向淋浴的人,更別提是否知道他們是男是女了。
“上面挺涼快的嘛!”慵懶的嗓音帶著嘲諷的語氣從浴池的方向傳了出來。
“啊!”聽見那絕對、絕對純男性的聲音,柳語雁如遭電擊地“傻掉”啦!不會吧!那真是一個男人!她簡直羞得無地自容,一張粉臉頓時漲個通紅,她必須離開,心慌加上困窘,一時忘記自己所處的位置,整個人頓時重心不穩,筆直地朝下方浴池摔去。
“咚!”水花四濺。
“啊!”站立在浴池邊的女性們紛紛尖叫走避,塗著脂粉的嬌麗容顏,一沾到水,個個成了唱平劇的大花臉,原先千嬌百媚的模樣蕩然無存,察覺到臉上的異樣,再看到同伴的面容,剎那間,個個手掩臉龐地往所居住的房間狂奔。
喝了好大一口的洗澡水,柳語雁掙扎著爬出水面,卻看見那群女人跑得就像後面有鬼在追似殊不知這全出自於她的傑作。
“看來你把我的侍女們都給嚇跑了。”男子挪揄地說。這女孩不費吹灰之力趕跑了他的貼身侍女,瞧她們落荒而逃的狼狽樣,煞是有趣,他心裡暗想。
懶洋洋的嗓音飄進柳語雁的耳裡,性感得令她全身泛起酥麻的感覺;她猛然轉過頭,毫無避免地迎上一對奇異的雙色眼睛——左眼湛藍,右眼碧綠,散發出夢幻般的色彩,令人不由自主地陶醉其中……好邪門的眼睛啊!柳語雁一顫——那雙眼就像會奪人魂魄似的,多望一眼,恐怕連自己祖宗八代都忘得一干二淨!
她勉強地將視線往下移,俊挺的鼻梁,宛若出自藝術家的手筆,薄薄的嘴唇抿著一絲戲諺的笑容,天啊!這個男人英俊得像個魔鬼,簡直就是撒旦的化身,分明是來迷惑全天下的女性同胞。像他這樣一個危險的男人,全身上下充滿了致命的吸引力。
“你……”柳語雁張大嘴巴,腦海卻是一片空白。她來此地的目的在看到這名男子的“勾魂眼”之後,統統拋到九霄雲外去了,現在,她需要一點時間把它們找回來,人雲:紅顏禍水,孰料,俊男的殺傷力也不小。
“嘴巴張這麼大,等著蚊子飛進去嗎?”男子取笑道。這女孩的“拙”樣還真有趣。適才在牆上,她的臉紅通通地像個蘋果,近距離一看,圓圓的臉、大大的眼睛,不很挺的鼻梁,比櫻桃小口略寬的嘴唇不美,卻非常適合接吻。這女孩的五官離“美人”的標准尚差了一截,不過,她嘴角旁那兩個小酒窩,倒襯托出她那張圓臉與可愛的感覺。
柳語雁再次羞紅了臉,心裡暗付:“都是你這個害人精,我才會如此失態,哼!”
“還不快點把浴巾遞給我,是不是想看我裸體的樣子?”男子調侃道,這女孩真會臉紅,而且還偷罵他。
“誰要看你裸體的樣子?”柳語雁臉紅脖子粗地回答,聽口氣分明把她當做女色狼,冤枉啊!她可是貨真價實、如假包換,而且未經破壞的原裝貨處女耶!
“既然你不是想看我裸體的樣子,那就把浴巾遞給我吧。”她真是個易怒的小丫頭!男子壓仰住笑意並提醒她,對她的身份僅僅一眼,便已了然心中。
“喂!我可不是你的‘傭人’,你搞清楚。”柳語雁火大地瞪著他;雖然他是難得一見的大帥哥,但是,他說話的語氣和態度,讓她將他列人“拒絕往來戶”,自然他也別想從她臉上看到——和顏悅色。
“你的確不是我的傭人,你應該是‘小偷’才對。”男子不以為件地說,如果這小丫頭知道他的身份,臉上會出現什麼表情呢?
一定很精采!
“小偷!?”柳語雁涑然一驚。
“難道不是嗎?你未經允許擅自進人私人領域,分明是想來偷東西……”
“住口!才不是這樣,我是來搬救兵的。”柳語雁急忙打斷他的推測,趕緊替自己澄清,若因此,被誤會,她就是跳到黃河也洗不清!當小偷的後果,聽說在日據時代是非常悲慘,通常都是剁去小指;至於在冥界,會受到何種刑罰?哦!可不敢想像,特別是這個冥界和她十九年來所看、所聽的,有著極大的出人。
“搬救兵?冥界生活安定,你搬什麼救兵?”男子壓根不相信柳語雁的話,這分明是個很爛的藉口嘛!
“你非相信不可,因這我說的都是真的。如果你還是不相信的話,能不能請你告訴我,逍遙官要往哪裡去?”柳語雁差點忘記自己身負重任——哈陶爾還等著她救命哪!
男子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後從浴池中站起身來,他突然的舉動,讓柳語雁毫無預警、眼睛地可避免地看見了男子的身體,古銅色的肌膚,強健的胸肌……就連男性的特征都無遺漏——這男子的臉蛋加身材,不當模特兒真是太可惜了,她默默地想著。
“丫頭,麻煩把你的腳拿開好嗎?”瞧柳語雁的視線一直停在他的胸前,男子歎了一口氣道。剛剛是誰信誓旦說不想看他裸體的?現在卻一副渾然忘我、流連忘返的模樣,他不禁好笑地搖搖頭……
“啊!”驚覺自己活脫脫像個“花癡”,柳語雁三度羞紅了臉!
她今天臉紅的次數比她在凡界十九年加起來還多,她火速抬起頭,責怪地瞅著他。“害人精!”要從浴池出來也不先打一聲招呼,賣肉啊?哼!如果害她長針眼,非跟他要醫藥費不可!
男子拾起被侍女扔在地上的晨樓披上,然後將浴巾遞給她;這個小丫頭衣服都濕透了,幸虧她穿的是連身的牛仔服,否則不就春光外洩了?
“喂!你還沒告訴我逍遙官要往哪裡走啊?”柳語雁猛然想起他的尚未為她指點迷津。
“你去逍遙官做什麼?你應該要去鎖魂殿才對吧!”男子緩緩說。這個小丫頭對他說話如此無禮,姑且念她是新來的,就不跟她計較了。只是有一點令他百思不解,他可是各界公認的第一美男子,而這小丫頭,竟對他一點感覺也沒有……怎麼會這樣呢?
從無女子能夠在他雙眸凝視之下而不動心的,而她,非但不為所感,尚且對他充滿了敵意。當然,他對這種稚氣未脫的黃毛小丫頭自然也是毫無性一點興趣;不過,他不得不承認,這對素有“女性終結者”之封號的他來說,她,毋庸置疑的,是漏網之魚——一條青澀又幼稚的小小魚兒。
“我是要去鎖魂殿,不過我得先去逍遙宮……咦,你怎麼知道我要去銷魂殿?你是誰啊?”柳語雁大吃一驚,從頭到尾她都沒有提到她的姓名和目的地,他——如何得知?
“我是誰?”男子自嘲地一笑。“別管我是誰,你去逍遙宮要找誰呢?”
“當然是找閻羅王——哦!不,哈陶爾說是冥王才對。”柳語雁連忙更正。
“你認識哈陶爾?”男子驚訝地說,她和哈陶爾根本不可能會認識呀!但她說話的語氣,仿佛和哈陶爾非常熟似的……
“當然,我是……”柳語雁停頓一下——僅僅拾起一把鑰匙就榮登救命恩人的寶座,似乎有點厚顏無恥。“我就是來替他搬救兵的。”她直接說出原因。
“你是說你到逍遙宮就是要找冥王來救哈陶爾?”男子皺著眉,將柳語雁的話連貫起來。
柳語雁大力地點著頭。
“那誰要殺哈陶爾呢?他的法力在冥界可是數一數二,更何況,冥王未必會接見你。”
“冥王當然會見我。”柳語雁信心十足地說,她得向他報到嘛!
只要她表明身份,見冥王,絕對沒問題。
“是嗎?這麼有把握?”男子一怔,隨即笑道。瞧她胸有成竹的模樣,倒使他好奇心大增。
“你到底是誰啊?這裡是你家嗎?你為什麼不在房間的浴室洗澡,卻跑到外面來啊?這樣有礙觀瞻、妨害風化耶!”柳語雁終於按捺不住心中的疑問,一鼓作氣地發出詢問,雖然對她的印象不是很好,但不可否認,她活了十九年,眼前這男子是她看過的帥哥之中最帥的,而且他渾身散發出一股高貴又邪惡的氣質,通常這兩種氣質是很難綜合成一體,一般予人的感覺是不協調,是對立的,但是,在他身上卻形成一股令天下女性趨之若騖的致命吸引力,宛若王者般的威嚴——威嚴?柳語雁不懂她會在他身上感覺到“威嚴”這兩個字!看他那一對“魔眼”,和適才那群幫他沐浴的鶯鶯燕燕,他分明是花花公子一個,這種花心蘿一向是她最鄙視、最痛恨!高貴?威嚴?她恐怕是神智不清、兩眼昏花,才會這麼形容他吧!
“就是她!就是她!”原先那群侍女,帶著十幾位穿著勁服的大漢跑了過來。
柳語雁一呆,下意識地就躲在男子的身後,媽呀!她不是小偷,他們可不能抓她走,如今,只有這名男子可以拯救她,而她剛剛還對他惡言相向,阿爾陀佛,諸佛諸仙保佑,上帝、聖母瑪麗亞……她心中激念東、西神抵,盼他們能助她化險為夷。
男子好笑地看著她的舉動——這個小丫頭,標准的欺善怕惡,原先“恰北北”的模樣,在看到對方人多勢眾之後,全面改觀。
“大王,您沒事吧?臣等護駕來遲,請大王恕罪。”
柳語雁大聽見“大王”兩個字之後,耳中頓時嗡嗡作響,這——那耶安呢?忽覺天旋地轉,生平第一次,她昏倒了!失去意識的身子軟軟的靠著撒克拉寇爾強健的背部慢慢地往下滑去……實在是打擊太大,一時之間無法接受!
“小丫頭……”撒克拉寇爾反手抱住柳語雁昏迷的身體,差一點她就跌到地上去了,凝望著她純真的面容,他無奈地搖搖頭——未免太膽小了。
“大王……”眾人困惑地注視著他,並訝異他親密的舉動。
“你們先下去吧!對了,傳哈陶爾來見我。”撒克拉寇爾漠然的吩咐,這個小丫頭已經成功地得到他全部的注意力和興趣,而她和哈陶爾的關系,對他來說仍舊是謎。先前她吞吞吐吐並未說明,難道她和哈陶爾有曖昧的關系存在?無論如何,昏迷的她暫時是無法解答他的疑惑了。
“是的,大王。”縱有千般、萬般的疑問,卻無人敢斗膽冒犯聖國,又不是活得不耐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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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陶爾剛踏進撒克拉寇爾的寢室,就被呈現在眼前的景象給震懾住,他難以置信地眨了眨眼睛,他——他居然看見柳語雁舒適地躺臥在大王平日休想的軟榻之上,而撒旦王正以一種高深莫測、如鷹般的眼光盯著他,那眼光看得他渾身不對勁,仿佛他會有大禍即將臨頭的感覺,而災源則來自於柳語雁。
“大王,您傳喚微臣不知有何吩咐?”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哈陶爾硬著頭皮恭敬的說,而一雙眼眸小心翼翼地偷瞄著柳語雁;他的救思人是否冒犯了聖顏?他越揣測,冷汗不住地從額頭上冒出。
從哈陶爾踏進寢室開始,他的眼光便頻頻投向躺臥在軟榻上的柳語雁,那殷切擔憂的神情,白癡也看得出他們兩人之間的關系非比尋常,所謂:臣於妻,不可戲,貴為一界之王的他,雖然對這小丫頭產生一丁點的好奇,卻也不能濫用君王權威。
“哈陶爾,這軟榻之上的女孩,你可認識?”
“回大王.微臣認識。”
“她叫什麼名字?從何處來?”盡管他已經明悉柳語雁的底細,撒克拉寇爾仍然明知故問,冥界自然有其就遵行的律例,即使是哈陶爾,也不能知法犯法。
“回大王,她叫柳語雁,是從凡界來了。”哈陶爾一邊回答,一邊用眼角余光觀看撒克拉寇爾的臉部表情……是面無表情,和往常並無兩樣,只是,法力無邊的撒旦王,竟然專程傳喚他到其寢室,還詢問柳語雁的身份來歷,他初步猜想,事情絕非表面的單純。柳語雁呀,柳語雁!你究竟同下啥滔天大禍?哈陶爾暗自搖頭歎息。
“哦?你知道她是從凡界來的,很好。”撒克拉寇爾冷冷的一笑,那笑容看在哈陶爾的眼裡,立刻寒毛直立;撒旦王的“很好”
通常就是“很不好”,他的一顆心沉沉地跌到了谷底,久久無法回升。
“回大王,微臣是在黃泉遇見她的,當時她就稟明來意說是大王在等她,所以微臣就助她一臂之力。”哈陶爾忙不迭地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詳細敘說一遍。
“荒謬!凡界靈魂均由冷風帶領往鎖魂殿,你怎麼可能是在黃泉碰見她?哈陶爾,換一個好的理由來說服我吧!”撒克拉寇爾不悅地蹙眉道。區區一凡魂,如何自四大特使之首冷風的手中溜走?而且一溜還溜到禁區的黃泉,這太荒謬、太誇張了,教他如何相信?
“回大王,微臣說的都是千真萬確。”哈陶爾大聲疾呼。
“你說助她一臂之力,但她卻是獨自一人攀牆人逍遙宮,而且口口聲聲說是要替你搬救兵,這你又如何解釋?”
“搬救兵?”哈陶爾倏地往柳語雁看去,原來她不是“落跑”,而是去投救兵……好善良的女孩啊!雖然她是多此一舉,但他明白自己又欠了她一份“心意”。
“不錯。”撒克拉寇爾極端不悅地冷聲道。哈陶爾望著柳語雁的眼神——柔情似水,毫無理由的,他突然覺得心裡不太舒服。
“微臣是在半途遇見火奴魯魯,可能是誤會了當時的情況吧。”哈聊爾回憶當時情況,猜測地說。
“哦!那你和她究竟是何種關系?難道她必須到鎖魂殿報到嗎?”撒克拉寇爾按奈住一把無名火,明白地告訴他。“還有,我根本不認識她,又豈會等她?你還是說實話吧!她——是你的女人吧?”
“我的女人?”哈陶爾大吃一驚,太離譜了吧!撕旦王怎會做如此猜測?他跟她認識不足八小時她怎麼會是他的女人?
“難道不是嗎?”
“當然不是,微臣的心裡只有莉莉安娜公主,大王您何出此言?”哈陶爾莫名其妙地說。他的女人!?這消息若傳莉莉安娜公主的耳裡,他……豈不是跳到黃河都洗不清了嗎?若因此便宜了火奴魯魯,哇!這個玩笑可開得太大了。
“那她跟你究竟是什麼關系?”哈陶爾的說詞完全推翻掉他的臆測,但是,柳語雁為何會出現在黃泉呢?還有,哈陶爾無緣無故跑到禁區所為何事?帶領魂魄前人鎖魂殿的冷風呢?柳語雁為何告訴哈陶爾說他在等她?聰明的哈陶爾,為何輕易就相信了柳語雁的說詞?這似乎有點說不過去……不對,好像什麼都不對!
這整件事情連同過程,均透露著太多、太多的疑點和古怪的意味,微克拉寇爾思忖著。
“她是我的救……”哈陶爾硬生生將“命恩人”三個字給吞咽回去,他不能實話實說,他為私人原因偷闖入禁區尚不至於遭受嚴重的處分,但他不慎將鑰匙掉人黃泉湖中一事著洩漏出來,恐怕會引起朝野反彈而被逼下台,甚至慘遭引咎辭職的命運,畢竟有太多朝中大臣在覬覦他生之領域這個權高位重的職務,最重要的是,沒有和火奴魯魯相等的地位,他如何與之爭取莉莉安娜公主?
“救什麼?”
“回大王,她是我‘舅舅’很遠房的親戚。事情其實是這樣的,我舅舅推托不了他遠房親戚的請求,但又深知不能違反冥界的律例,於是他就想出一個完美的藉口,告訴他遠房親戚他會在禁區黃泉等她,不過她必須能擺脫掉冷風;他當時的想法是,以冷風的法力,柳語雁根本不可能到達了禁區,誰知道……”哈陶爾腦中飛快一閃,事到如今,為了莉莉安娜,他只有撒謊啦!第一次——第一次說謊話,只希望撒克拉寇爾會相信;假使他掐指一算……哈陶爾爾開始慶幸冥界沒有死刑,否則欺君之大罪……
“稟大王,火奴魯魯求見。”門外響起侍衛的聲音。
“火奴魯魯?來得正好。”撒克拉寇爾微微一笑。“傳!”
寢室的門“吱呀”一聲由屋外往內被推開,火奴魯魯一臉肅穆地走到撒克拉寇爾面前,冷冷地掃射哈陶爾一眼,情敵見面,實是分外眼紅。
“臣火奴魯魯,有一事望請大王恕罪。”他恭敬地欠一欠身。
他必須在撒旦王宣召他之前,先來負荊請罪,冷風是他的下屬,他難刮其咎。柳語雁的行蹤,他掐指推算過三次,竟然均毫無所獲,真是有點邪門,也因此他不得不借助撤旦王高超的法力尋找柳語雁;但在這之前,他得先自首。
“火奴魯魯,你先看看軟榻上的女子。”
“是,大王。”火奴魯魯恭敬地將視線移到軟榻之上一一柳語雁?他猛然回首,凝視著撒克拉寇爾;也難怪憑他的法力去探測不到柳語雁的行蹤,因為撒旦王的寢室圍繞著一股混飩之氣,任何法術均無法穿越其中而其奧秘。“她……”
“說吧!我在等你的解釋。”撒克拉寇爾漠然地望著他。他一向不聽單方片面之詞,若有臣子犯錯,他也只針對頂頭上司。
“大王,火奴奴魯魯願意接受處罰。”火奴魯魯單膝跪地,柳語雁出現在撒旦王的寢宮,即代表了一件鐵睜睜的事實——冷風失職,而他的失職,其原因他不能據實以告,撒謊又有違他的原則,所以……
“你不想解釋吧?”解釋之後的下場會更加淒慘。
撒克拉寇爾沉思地凝視著各懷心思的兩人,從他們兩人的臉上,他直覺事情必定有某方面的症結,哈陶爾的說詞仍然有其疑點,但是火奴魯魯不願說出事情原委,又無法理清他的困惑,看來情形迫使他得開啟法眼以窺真相。
幕然,軟榻之上蠕動的身影吸引了他的注意,惡人無膽的小丫頭即將清醒在知道他的身份之後,她的態度會是如何?
“這件事我自有定奪,你們先下去吧!”他迫不及待地想獨自欣賞她張惶失措的表情。
“大王,她……”兩人首度極有默契異口同聲道。
“我還有事要問她,你們先下去吧!”撒克拉寇爾不耐煩地下逐客令。
“是,大王。”雖忐忑不安,但又無可奈何,兩人眉頭深鎖地走出撒旦王的寢宮,並等候在外。他們心中不約而同祈禱著——希望柳語雁千萬別將一路上所發生的事情源原本本、毫無保留地告知撒旦王。
頭一次,兩人相處而不起爭執,守護在冥王寢宮前的侍衛,均為這奇景相投以驚怪的眼神。天要下紅雨了嗎?還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侍衛抬頭望向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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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廳內,柳語雁緩緩張開雙眼,一張男性臉龐正饒富興味地盯著她,距離之近,令剛蘇醒的她,一顆脆弱的幼小心靈二度受到驚嚇——是閻羅王!?
她猛地坐起身,速度之快,出乎撒克拉定爾意料之外、“咚”
的一聲,柳語雁撞到了一堵肉牆而反躺回軟榻之上,恢復了先前的姿勢。
“哎喲!”她痛呼出聲,驚魂未定地直拍胸脯—一他居然也在羅榻之上!
“你沒事吧?這麼不小心,慢慢的起身,又沒人趕你。”劍眉一揚,撒克拉寇爾對她的“沖動”大搖其頭;小丫頭就是小丫頭,毛毛躁躁的,缺乏淑女嫻雅的氣質。
“你……”柳語雁火大地欲張嘴還以顏色,但“閻羅王”的身份赫然湧現腦海,硬生生地將心中的怒言盡數吞進腹內。她不能得罪他,此人握有她的生殺大權,盡管威武不能屈的觀念一直啃蝕著她的心,但,識時務者為俊傑,她可不想下十八層地獄。
“你好像有話要說。”柳語雁臉上閃過的表情,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樣.挑起他促狹逗弄的心情,和她相處,他發覺自己很難維持一貫冷漠的心境。
“沒——沒有。”柳語雁硬是擠出一絲笑容,口是心非地回答;誰叫對方是九五之尊?而她只是普通的老百姓。
“真的沒有嗎?”他禁不住,一再地逗弄她;她的想法完全表現在臉上,那絲笑容分明就是皮笑肉不笑。
“當然沒有。”就算有,她也不敢承認;這家伙根本是故意的,她忿恨地想著。
“你沒有話要說,那我可有話要問你。”撒克拉寇爾收起戲弄之心,有些事情還是要弄清楚,寢宮外面尚有人在等候他的處罰。
他的兩位愛將因她而即將受罰,她真是個不簡單的小丫頭。
“等等,我不是小偷。”柳語雁急叫道。猶記得她昏倒前,他曾指控她是小偷。玩笑,她怎麼會有第三只手?
“你不是沒話要說?”撒克拉寇爾取笑地瞅著她。
“我……剛剛沒想到嘛!現在說不行嗎?”臉一紅,柳語雁嘟著嘴辯解道。他的笑容看在她的眼裡,實是“刺目”,無奈情勢逼人低頭,真是可恨到了極點。
“行,當然行!你說你不是小偷,而且還是替哈陶爾來搬救兵的,對不對?”
“是呀!”她昏倒之前說的話,沒想到他並未曾遺忘。
“很好。那我想請問你,是誰帶你到冥界來的?你又是如何到黃泉?”
“你不是閻羅王嗎?”有點納悶他的問題,柳語雁莫名其妙的反問。——“閻羅王?”
“你不是這裡的王嗎?”她有忘記閻羅王是凡界的名稱,在這裡是撒旦王;撒旦在凡界意指魔鬼,這家伙,英俊得像個魔鬼,會勾魂攝魄,其心性也像個魔鬼,瞧他三番兩次地捉弄她便可得知。
“是呀!”
“那你應該知道我是誰帶來的,為什麼還要問我?”她不解地瞪著他,明知故問嘛!無聊。
撒克拉寇爾有始以來被人用話堵得無言以對,看不出來這小丫頭伶牙俐齒!他身為冥界之王,當然知道是誰帶領她到冥界,只是其中的細節卻非推算就能得知。
“很好,那冷風為何沒有陪你一同到來?”為保顏面,他跳到第二個疑問。
“冷風!?”柳語雁一怔,哈陶爾也曾經提起過這個名字,莫非那冥界特使的名字就叫做冷風。“喔!我看他很忙,反正他已經將我帶到冥界,所以我就自己走了。”
“是他告訴你到逍遙宮報到的嗎?”
“他說他要帶我去銷魂殿……咦,這裡是哪裡?”柳語雁邊說邊打量四周的環境,茶幾、和方型沙發,地上鋪著月光色的長毛地毯,這裡很顯然是一間起居室,和她預料的偵訊大堂,有著天南地北的差異。
“這裡是我的寢宮。”撒克拉寇爾微微一笑;這小丫頭答話的語氣和態度和他如出一轍,如果他不是冥界之王,她早就拂袖而去了吧!
“你的寢官……”柳語雁大吃一驚,孤男寡女同處一室,這“強暴”兩個字赫然竄人腦海,不禁臉色一白,按照常理,應該要在公堂審訊她的,怎麼會是在他的寢宮?瞧他那邪惡、迷惑人心的笑容,柳語雁害怕地一步一步往後退,他的動機顯然昭然若揭。
“我對黃毛丫頭沒‘性’趣,你大可停止你那荒謬可笑的念頭。”撒克拉寇爾暗自歎了一口氣,這個柳語雁想像力未免太豐富了吧!強暴她?哈!她也不照照鏡子,掂掂自己的斤兩,他貴為一界之王,後宮佳麗沒有上千,也有一百,個個任他招之即來、揮之即去,而她既無傾國之姿,就連身材亦無傲人曲線,強暴她?真虧她幻想得出來!話又說回來,他豈是那卑鄙、下流、無恥、淫逸之徒?哼!
“那你為什麼把我帶到你的寢宮?分明有不良企圖嘛!別想我會讓你得逞!”柳語雁一副抵死不從的表情。
“哈!哈!哈!”撒克拉寇爾仰天大笑,真是本世紀最大的笑話!這小丫頭簡直超說越離譜了。圍繞在他身邊的女人,數目之多幾乎讓他無力招架,瞧她的用字譴句——得逞?拜托,他又不是饑不擇食!
“被我說中了嗎?別想用笑來掩飾。”事到如今,為了她的清自,她不管三七二十一,全豁出去了,即使她的未來操縱在他掌中,她也不再有所顧慮。
撒克拉寇爾無奈地搖搖頭,他真的真的被她給打敗了!在她的小腦袋裡淨裝些稀奇古怪的想法,想想,他已經有好多好多年不曾如此開懷大笑了,若將她送到鎖魂殿去,他的生活豈非又得回復先前枯燥泛味、一成不變的形式?似乎有點可惜,或許……
就這麼一次吧!
“喂,你為什麼不說話?”他的凝視與沉默倒使她有點迷惑;憑他的外在條件,她的指控聽起來實在有點荒謬,於是話一出口,她也覺得自己過於情緒化,但礙於他回答的話深深地傷害到她女性的自尊——黃毛丫頭?她十九歲已經是個“大”女人了,當然,身材是抱歉了一點,但是每個男孩都稱贊她很可愛,請注意,是可愛,不是“可憐沒人愛”!
“你說我對你有‘不良’的企圖,但是……”撒克拉寇爾戲諺地打量她的體態後笑而不語;這表情已經足夠讓她急會了。
太可惡、太可恨了!他的眼神充分表達出對她發育不太完全的身材輕視、取笑之意,太侮辱人了吧!她發誓有朝一日,她一定會——一定會讓他刮目相看,只是……不知道冥界有沒有整型醫院。
“請問,我不是要接受偵訊嗎?”她冷冷地提醒他;她再也不想看見他,她討厭這家伙,她寧可下十八層地獄,也不願和他相處,她連一秒種都待不下去。
“不錯,不過——僅僅憑你對我說話的態度和語氣,再生教育想必已經不適合你了。”她越不想見到,他就越想逗弄她;那氣鼓鼓的臉頰、冒火的雙眼,有趣!真有趣!他的後它就是缺乏了像她這一型的女孩。
“要殺要剮,悉聽尊便!”她很有志氣地把頭一揚,反正她不可能會再死第二次。
“你就留在逍遙宮做侍女吧!”
“侍女!?”柳語雁無法相信她耳朵所聽見的話……侍女?這和哈陶爾告訴她的出人太大。“我可不會伺候你,有種,你就殺了我。”
“放心,我也不打算讓他來伺候我,畢竟,你的條件還不夠資格。你就伺候莉莉安娜好了。”他話一出口,就接收到從柳語雁身上所散發出來、足以致命的眼光;如果眼睛可以殺人的話,這一刻,他想必已經萬箭穿心、死無全屍。或許他不該讓她去服侍莉莉安娜,他唯一的妹妹極有可能被她感染,所謂“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他有預感自己好像做了一個錯誤的決定,而且這項決定又大大違反了他所訂立的律法ˍ
瞄了一眼滿臉怒容的柳語雁,唉!君無戲言,說出的話豈能收回來?這小丫頭百分之百會使逍遙宮掀起一股旋風,而且還是超強旋風,單看撒旦王破天荒開例,便可得知。
“莉莉安娜。”輕輕地默念一聲,好美的名字!柳語雁暗自贊賞,不曉得她和他是何種關系。
各懷心事的兩人,猶不知命運的紅線已悄悄將之系在一起,任憑法力無邊的撒旦王,仍然有百密一疏的時候,恐怕他連做夢都想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