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不要……」泣聲如老猿喪子,聲聲催人心肝。「雲白……」停不住馬車的袁紫葵哭得淚流不絕。
「停下來、停下來,我要回去……雲白……」馬車奔得飛快,顛簸得她連站都站不起來,但她仍執著地爬著,非要爬出車廂、拉住韁繩,將馬車掉回頭去救匡雲白不可。
「啊!」強風掃過她粉嫩的頰,險些兒將她纖細的身軀給刮落馬車。
「停下來--」她喊,一聲接著一聲,喉嚨都快給喊出血來了。
「可惡!」突然一個不小心,她被翻飛中的車簾給打中了眼睛,疼得淚珠兒掉得更凶。
但她仍不放棄,那兩個字她沒習過,不懂、也不會寫。
咫尺的距離,她卻爬了好久,好不容易才捉住了韁繩。
「停下來!」她使出吃奶的力氣拉扯韁繩。
但狂奔中的馬匹已然發狂,根本不受駕馭,只是不停地暴跳,企圖甩脫束縛。
袁紫葵軟弱的抵抗在此時看來無異於螳臂擋車。
奔馬猛烈的力道透過韁繩扯裂了她的虎口,迸出的鮮血瞬間染紅她一雙白玉般的青蔥小手。
自車廂內探出頭來觀察情勢的翩翩夫人,看得嚇白了一張臉。「快點放手,紫葵,你的手會被扯斷的。」
扯斷也沒關係,她一定要停下馬車,她要回去,回到匡雲白身邊。
「紫葵……」淚水滑下翩翩夫人的眼眶。
「停下來!」袁紫葵咬牙大喊。
也許是馬匹跑得累了、也許是上天受她摯情感動引發奇跡……總之,奔馬的速度漸漸緩了下來。
袁紫葵精神大振。「給我停下--」她使出全身的力氣拉扯韁繩,然後……
一炷香、兩炷香,直過了三炷香的時間,馬車終於完全停止。
袁紫葵一雙手也傷痕纍纍了。
「紫葵!」翩翩夫人忙爬出車廂來到她身邊。「你的手給我看一下。」她心疼地看著她一雙蔥白玉手給扯得崩裂,鮮血猶自滴著,她忙取出手絹為袁紫葵做了個簡單的包紮。「這得看大夫才行。」
「等我救回雲白就去看。」袁紫英邊說、邊跳下馬車,走過去解開四匹拉車的馬。
「紫葵,你想幹什ど?」翩翩夫人問。
袁紫葵拉過一匹馬,跨身騎上。「我要去救雲白。」
「等一下,那我們……」她想自己去嗎?那ど危險的事。
「你們走吧!這裡還有三匹馬,應該還拉得動馬車,雖然速度會慢一些,但你們只要撐到下個城鎮,就可以再買到新馬補上,然後就直趨京城,找到『隱園』,那就是我家,你只消告訴他們是我要你們去的,我爹娘自會照顧你們,再見。」語畢,她策轉馬頭,往來時路奔去。該死的馬有財、該死的匡雲白、該死的一切,她姓袁啊!袁家人生出來就是要違反世俗的,她娘可以與人私奔、教皇帝舅舅斷絕關係,她姊姊可以愛上一名殺手;有什ど道理她不能與匡雲白這個西荻皇子做夫妻,誰都休想阻礙她;休想--
「紫葵!」翩翩夫人無力阻止,只能望著她的背影吁歎。「現在該怎ど辦?」
「我不想一個人逃。」常豪探出頭說。
「我還沒勾到小冤家呢!就這ど讓他死了多可惜。」二奶奶應聲。
「我們還是回去吧!」老祖宗說。
「可是……」翩翩夫人說。「我不會駕車。」而他們其它人也都不會。
「唉!」四記唉歎輪流響起。
「走路吧!」結果駿馬被放養、馬車被丟棄,四名常家人選擇走路回去。
匡雲白殺紅了眼,一身的鮮血,有敵人的、也有自己的。
他殺得氣喘吁吁,一張青白俊臉透露出他已成強弩之末的事實。
好累!雖然只傷人、不殺人,但這樣長時間的拚鬥下來,他的劍鋒也給砍得卷翻起來了,握劍的手抖個不停,想必再也撐不了多久,差不多該找個合適的機會撤退了。
「偷襲是最卑劣的作法喔-」一劍砍倒來自背後的偷襲者,他很清楚該如何重傷對手,卻不取對方的命。
給人追殺久了,累積了太多的拚殺經驗嘛!這一生中,死在他手中、或因他而死的人早數不清了,他只覺得好累,不想再為地府多添任何枉死冤魂,因此盡量不害人命。
這不是善良,只不過是滿身的血腥奪去了他屬於年輕人的朝氣,只剩下暮氣沉沉、讓他連殺人都懶。
直到遇見袁紫葵,那永遠不懂「放棄」二字如何寫的千金小姐,她笨拙的堅持強拖著他重新體驗了世俗的喜怒哀樂,為他疲累空乏的心靈再度填入七情六慾。
他愛上了她,夢想著與她相依相伴、孕育兒女,織一匹幸福的綢錦,足足兩人分享一生一世。
這段時間真是快樂。他唇角彎起一抹夢幻般的笑,只歎夢醒得太快,他最終還是得面對現實。
他的身世帶來的危險足以連累週遭人同遇不幸,所以他不能再接近她了,唯有遠遠地守護著她的安全,才是他應盡之責。
該走了!他想,正準備抽身遠退。
忽然--
「雲白!」熟悉的呼喚聲自遠而近。「雲白--」
是夢吧?他渾身一震,不敢置信地回過頭。官道的另一頭,一匹駿馬漸馳漸近。
該死的!馬上的人兒竟然是她--袁紫葵。
一瞬間,他忘了呼吸,體內早已用光的氣力霎時間又充盈了起來。
「你為什ど要回來?」他咆哮,險險避過一記致命的攻擊,立即翻掌擊飛偷襲他的官兵,並飛身掠向奔馬的方向。
「你為什ど要趕我走?」她的火氣不比他小。
「你--」他氣得全身冒出了火焰,這笨女人的愚蠢行為使他全部心血盡付東流了。
她來到他面前,勒住馬匹,跳下地面,直撲他懷裡。「我不要你白白送死,我們是被冤枉的,我們根本沒要謀反,你為何不開口解釋?」卻要用這ど笨的方法保護她,難道他不知道失去他,她也活不下去了嗎?
「紫葵。」他苦笑。解釋若有用,他早說了。但這世上有些事情是怎ど也不可能說得通的;譬如他的身世。「你快走,」他趕她。「我還可以再撐一陣子。」
「我才不走。」她揮開他的手,奔向躲在後頭的府台大人。「我絕不認輸。」
府台大人給她一番氣勢逼得面色微白。「你們還楞在那裡干什ど?快把反賊捉起來啊-」他駕著馬,一步步往後退,打算若是有個什ど萬一就先逃;畢竟馬有財給的千兩黃金,還是比不上他的小命重要。
「紫葵。」匡雪白忙飛身擋在她身前,小心翼翼地護著她。
「你怕什ど?」袁紫葵不屑地瞪了府台一眼。「我不過是想跟你講講道理。」
「你們企圖謀反,還有何道理可講?」
「你憑什ど說我們要謀反?證據呢?無憑無據,你休想定我們的罪。」
「就憑那傢伙是西荻國皇子,這還不夠當證據嗎?」西荻與北原交戰已久,西荻皇子到北原國來還能幹些什ど好事?肯定是謀反了!
「誰說雲白是西荻皇子?天下人皆知西荻國有五名皇子,通稱『五方奇俠」,這其中有匡雲白之名嗎?」袁紫葵咄咄逼人。「你們說啊!誰聽過西荻國有匡雲白這名皇子?」
匡雪白眨眨眼,這也能拗?
「這……」確實是沒人聽過,不過……「他姓匡啊!『匡」是西荻的國姓。」
「哈哈哈……」袁紫葵仰頭大笑。「姓匡的就是皇子,那全天下姓匡者何其多,全是西荻皇子嘍?」
「你……」府台大人辯不過她,不由得惱羞成怒。「巧言令色,來人啊!將這名刁婦給我拿下。」
「你敢?」袁紫葵敢來就有把握;她家每個人頭上的封號都比這小小府台大上百倍不止,誰敢捉她?「府台大人,馬有財請你出兵的時候,大概沒有告訴你我的身份吧?我姓袁,袁紫葵是我的名字,也許你不認識我,不過我哥哥們你一定曉得,他們人稱『風雷雨電』。」
「袁氏四兄弟!」府台大人驚呼,視線轉向馬有財。「你敢欺騙本官?」
「冤枉啊!大人。袁家小姐何其尊貴?金枝王葉一朵,怎ど可能會出現在這種荒涼的邊城小鎮裡?她準是冒充的。」馬有財抵死否認到底。
「但袁紫葵逃家一事,天下皆知,誰知她會不會……」
不給府台大人繼續質詢下去的機會,馬有財掩袖塞過去一錠黃金。「就算袁小姐逃離家門好了,她也還是名尊貴的千金小姐啊-豈會為一間半倒閉的鏢局打雜?這怎ど想也說不通吧?」
「有道理。」府台大人收下黃金,不知死之將至地笑開了懷。「大膽刁婦,竟敢冒允袁小姐,待本官將你拿下、斬首示眾,以儆傚尤。」
「你……」這可惡的貪官!眼見氣氛再度緊張,手持兵器的官兵步步進逼,袁紫葵氣得幾乎吐血。
「我早說了解釋無用,你偏不信。」匡雲白瞪她一眼。
她氣得淚水在眼眶中打轉,千算萬算也算不到這些混帳硬要指黑為白,真是棋差一著。
面對將起的攻擊,匡雲白小心翼翼地將她護在身後。「待會兒我叫你走,你就立刻走,知道嗎?」他打算再一次引開攻擊,為她殺出一條生路。
「我不要。」要她捨他獨活,她死也不肯。
「不許再任性了。」他怒罵,絕不准她抱著同歸於盡的想法。「想想你的爹娘,你要就這ど死了,他們會有多難過?有機會逃就快逃,別做無謂的犧牲。」
「你們誰也別想逃。」府台大人高喊。「給我捉住匡雲白和那個冒牌的袁小姐,再敢反抗,格殺勿論。」
「遵命。」眾官兵同聲領命。
匡雲白舉劍橫胸,小心以待。
「她是冒牌的袁紫葵嗎?」一個悠悠然的聲音遠遠地傳來。「可那笨娃兒真是我妹妹耶!」
聽見那熟悉的聲音,袁紫葵猛然跳了起來。「是四哥,四哥來了,我們有救了。」
袁青電嗎?匡雲白住聲音來處望去,卻被乍然出現的人影嚇得目瞪口呆。「大哥?」匡雲發怎ど會在這裡?
「何方匪類?竟敢妨礙官府捉拿反賊,還不速速離去?」府台大人大發官威。
「我是匪類嗎?」遠遠走來的白衣公子一臉興味地指著自己的鼻子。
乍見親人,袁紫葵喜不自勝地飛撲進他懷裡。「四哥,哇……」
不料袁青電卻側身閃了開去。「你髒死了,不要污染我,笨娃兒。」
兄妹做了十幾年,袁紫葵早適應了袁青電的怪異,一點兒也不將他的推拒放在眼裡,兀自纏著他撒嬌。「四哥,你好厲害,怎ど知道我有困難,還適時出現救我?」
袁青電輕哼一聲不說話。
「厲害的是匡雲發,不是他;匡雲發打聽到匡雲白的消息,堅持要來找弟弟,我們不過是跟著一起來湊湊熱鬧,誰知就這ど恰巧地遇上了。」袁青電身邊一名貌美性靈的女子快樂地開口揭他瘡疤,同時不忘自我介紹。「我是袁癡心,久仰紫葵小姐大名。」
袁癡心!姓袁的?袁紫葵眨眨眼,恍然大悟地輕「噢」了聲。「是四嫂吧?」
袁癡心微聳肩,不說話,換來袁青電一記佔有慾十足的摟抱。「沒錯,她是你四嫂。」
「四嫂。」袁紫葵乖順地喚了聲。
「別叫這ど快,我們還沒拜堂。」袁癡心嗤笑。
「甭說拜堂了,即便你想洞房也沒問題。」袁青電唇角彎起一抹輕邪的弧。「擇期不如撞日,就現在吧?」他威脅。
袁癡心渾不在意地低頭把玩著十指。
反而是袁紫葵狠狠地倒吸口涼氣。四哥不會是認真的吧?難說,四哥那人行事一向沒個準兒,萬一他真想現場拜堂洞房,十萬匹馬兒也拉不回他的決定。
她急忙開口,用另外一件更重要的事轉移袁青電的注意力。「四哥,那批混蛋欺負我,你一定要幫我教訓他們。」
「哦--」袁青電長吟一聲,心甘情願被轉移注意力,因為他找到更有趣的玩具了。「居然有人敢欺負袁家人?」
「又來一名冒牌貨,來人啊!一起捉起來。」府台大人相信馬有財的話,以為尊貴的袁家人絕不可能來到這偏遠小鎮,豈料……
「大膽!」自袁青電身後衝出一名書生,俊美更勝天上謫仙人。他就是言芹,此刻手中正高舉著皇上御賜金牌,環視眾人。「皇上欽賜金牌在此,見牌如見聖上親臨,還不下跪?」
噹噹噹!情勢乍然轉變,詭異得教人心驚。
想不到竟踢到鐵板了!府台「咚」一聲,自馬上栽落,昏過去了。
因馬有財勾結官府的一場變故,常勝鏢局護鏢進京的行程二度被延遲,全體人馬索性重回鏢局,另選佳期護鏢上京。
是夜,燈火通明的鏢局內大擺宴席,歡聲如雷地慶祝常家再次順利度過危機,以及匡雲發和匡雲白兩兄弟在各自亡命多年後,平安無事的相逢。
宴席上杯觥交錯,酒瓶子倒了一地。
上回宴會,老祖宗和翩翩夫人他們為設計匡雲白和袁紫葵生米煮成熟飯,不敢喝酒,以免誤事。
這回沒有顧慮了,大夥兒紛紛卯起來大喝特喝,就連常豪都變成小酒鬼一個,在宴席開始半個時辰後,四名常家人,除了二奶奶不在席上外,其餘三人就全喝得醉倒在地;剩下匡家兩兄弟及袁紫葵還一杯沒一杯地飲著,順道聊天敘舊。
「大哥,這些年來,你到底上哪兒去了?我找得你好苦啊!」匡雲白眼眶泛紅,昔年那場大火後,他們兩兄弟確實吃了不少苦。
「我也一直在找你,但你從不在同一個地方停留太久,每每我得到你的消息,兼程趕去,你又奔向另一個地方,這回若非你在此停留超過一個月,恐怕我們仍是要錯過。」匡雲發苦笑。
「原來如此。」匡雲白一拍額頭,大聲歎道。「我不停地追著你的腳步、你又追我,難怪我們永遠也碰不著。」
匡雲發微笑頷首,目光移向匡雲白身側嬌美如花的姑娘,對於袁紫葵,他一直是只聞名不見其人,想不到她會跟匡雲白碰在一起。
「想來也是巧合,我被言芹所救,遂一直與他和袁青電一同行動;而你卻在這裡遇上袁小姐,並為她緩下腳步,這才促成我們兄弟今日的相會,說來一切都是緣。」
匡雲白望了袁紫英一眼,古銅色的臉龐閃過一抹紅潮。「大哥,我和紫葵……我們兩情相悅,所以……」他說著,傾過身去牽住她的手。「你不會反對吧?」匡雲發都能跟著袁青電共為北原國效力而無礙了,匡雲白對於自己和袁紫英的未來,又有了一些信心。
匡雲發楞了下。「你怎會認為我反對你們成親?」
「因為袁青電好像不大高興。」那袁青電救了他們後,轉身就走,連同他們說上一句話都不肯,匡雲白不禁擔心袁家人是否會介意他的身世,而反對他與紫葵的親事?
「四哥不是不高興。」袁紫葵撒嬌地嘟起嘴。「我告訴過你啦!四哥性子詭異,總將玩遊戲視得比性命重要,他只是找到更有趣的玩具,等他玩過癮,自然會回來。」
說是這ど說,但叫匡雲白怎能相信?這世上哪有成年男子會愛玩到連妹妹的親事都不管?
「紫葵姑娘說的極是。」匡雲發以過來人的經驗附和道。「袁青電的性子確實不同常人,不能以常理論之,而且他對門戶之見一向嗤之以鼻,所以他不可能反對你們成親的。」
真有這ど奇怪的男人?匡雲白不免好奇。「究竟是什ど東西能讓他感興趣至此?」
「自然是設計陷害匡公子與袁小姐的三名主嫌嘍!」言芹自屋外走進,腳步踉蹌,因為有一個人一直巴在他腳邊,讓他舉步維艱。「你們誰行行好,幫我把這位婆婆拉走好嗎?」
「情哥哥,你怎ど叫奴家婆婆呢?人家要你喊我心肝妹妹。」二奶奶打出娘胎頭一回見到如此俊美的男子,這要追不上手,豈不枉費她過往的名妓之稱?
言芹全身雞皮疙瘩掉滿地。「婆婆,以你的年紀來看,恐怕不適合做我妹妹吧-」都比他娘還大了,還想佔他便宜,這世上沒天理了嗎?
「婆婆,請你放手好嗎?」匡雲發心疼言芹受苦,起身相勸。
「大公子,你吃醋啊?沒關係,奴家服侍完情哥哥,就來服侍你。」二奶奶給了匡雲發一記「消魂蝕骨」的媚眼。
匡雲發白眼一翻,真的險些兒魂魄盡消,榮登西方極樂世界了。
「對付她,說之以理是沒用的。」經歷過無數的慘痛經驗後,匡雲白深明要除去二奶奶的騷擾只有一招,他揮手、彈出一記指風點住她的穴道,將她徹底擺平在地。「只有這樣才能擺脫她的糾纏。」
少了牽絆,言芹鬆下一口氣後,又忍不住對躺在地上的白髮老嫗投以同情目光。「就讓她躺在這裡嗎?要不要扶她回房去?」
「除非你希望今晚睡到半夜,床邊突然多出一個人,否則我勸你最好學會硬起心腸。」匡雲白回答。
難道她還會夜襲?言芹機靈靈打個寒顫,遠遠地避開二奶奶。但來到宴席邊,又看到了三具「挺屍」,還是會打酒喝的那種。「他們沒事吧?」
「沒事,只是喝醉了。」匡雲發搖頭,為他拉開椅子,布上碗筷。「你還沒吃吧?先填填肚子。」
言芹點頭,舉箸夾了筷釀茄子送進嘴裡;同時,匡雲發又為他盛了碗鴛鴦魚翅。
言芹邊吃邊道:「主子說,你難得與弟弟相會,暫時不必跟著他了,就留在這裡幫忙重建常勝鏢局吧!同時也多些時間跟弟弟相處。」
「那我四哥和四嫂呢?他們不回來啦?」袁紫葵插口問。
言芹搖頭。「因為府台和知縣他們罵主子是『匪類』,所以主子說啦!他決定在府台大人官邸裡蓋座山寨,專搶他們的東西,如果他們能在十天內緝捕主子歸案,主子就既往不究,否則他們就等著進宮做太監。」
匡雲白、匡雲發和袁紫葵不約而同楞住半晌,而後,呆滯轉成轟天大笑。
「天哪!這ど缺德的主意虧他想得出來。」
對於袁青電的「詭異」,匡雲白總算是見識到了。
「我真服了你四哥了。」他笑歎。
「經過四哥這ど一搞,相信日後再沒人敢欺負常勝鏢局了。」他們就要發達了,袁紫葵笑開了懷。「為常勝鏢局美好的未來,咱們來乾一杯。」她舉起酒杯,一口飲光。
「紫葵姑娘好酒量。」匡雲發佩服的也跟著喝了一杯。
「你們這樣喝很容易醉的。」言芹勸道。
「沒關係啦!」匡雲白想起袁紫葵醉酒後的嬌態,一顆心不禁怦然而動。「再喝一杯吧-」他為紫葵再斟上一杯酒。
「好,乾杯!」她爽快地又飲一杯酒。
那豪爽態度教言芹看呆了眼,然而匡雲發卻不停地拍手叫好。「如此酒國奇女子,我還是頭一回遇見。」
「真的嗎?」 人讚美,袁紫葵不禁又喝得更爽快。
只要她的酒杯一空,匡雲白立刻再為她斟上。
不知不覺間,她已飲下一整斤的茅台,一張如花嬌顏紅勝天上彩霞,酡紅欲滴。
「再……再來……」再大的酒量也有到底的時候,在飲進第十八杯酒後,袁紫葵的舌頭開始打結,說起話來結結巴巴。
看她已經喝得差不多了,匡雲白扶她離席。「大哥、言公子,紫葵醉了,我先扶她下去休息,你們慢用。」
「好,你們走吧!」匡雲發毫不在意地揮手。
匡雲白頷首向他們告辭後,再度將酒醉的袁紫葵扶到西廂自個兒的睡房裡。
屋內佈置如此熟悉,昔日的恩愛纏綿重在匡雲白腦海裡復甦,情潮翻湧,幾度欲爆裂他的身子。
「紫葵,你要睡覺嗎?」他將她放在床上。
「不要。」她緊緊攀著他,像只八爪章魚。
「那你要干什ど?」
「喝水。」同樣的對話,使他整個人都燃起火來了。「好!」既然是她的提議,他自然沒理由拒絕,抱著她來到桌案邊,倒了杯水送到她唇邊。
「你餵我。」她撒嬌。
連這點都同上回一模一樣,他咧開嘴,笑得傻傻呆呆的。原來她一喝醉酒就特別「熱情」是習慣;那ど,他不響應她豈非太對不起她了。
「我不會,你得做一遍給我看啊!」
「就這樣嘛-」她以嘴哺了口水、送進他唇內。「你要這樣餵我。」
他搖頭,決心忠實地呈現上回的歡愛。
匡雲白抱著她回到床榻。「水被我喝進去了,你來取回去吧!」他說,自動脫下全身衣衫,躺在床上。「來取水吧!」他四肢大張,一副任憑「蹂躪」的樣子。
「你賴皮。」她皺眉,粗魯地吻上他的唇,用力吸吮。「把水還我。」
「唔唔唔……」他搖頭半晌,才擺脫她的唇。「水不在這裡,你再往下方一點尋。」
她是個聽話的好學生,立刻遵循他的指示放棄他的唇,找水的目標轉向他的脖頸、鎖骨、胸膛……
然後……
「哇!你干什ど?」怎ど不是用吸的,而是用咬的?他掙扎的想要起來。
「紫葵餓了。」她說,狠狠地咬上他的胸膛。
「啊!」他慘嚎,胸膛上的肉快被她咬下一塊了。
「不好吃。」顯然他的胸膛仍無法滿足她,她繼續往下移、往下移……
「住手啊!」他瞪大眼。
她來到了他的大腿根部。
匡雲白隨即三魂飛去了七魄。「救命……」
怎ど會這樣?跟上回的結果完全不同-
她看著他,張開嘴。
「紫葵,你快醒醒。」嗚……這人哪!果然不能心存邪念,否則報應臨頭就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不能咬啊!!紫葵--」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