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作劇的羅密歐 第八章
    杜蕾兒終於認出阿力就是「程力」。

    不,正確的說法該是——杜蕾兒終於不得不正視阿力即是「程力」這個事實。

    她又不是瞎子,自然不可能相識一年餘,猶不識阿力真面目。

    但在被人戳破這個事實前,她始終不願承認自己愛上一個原本很討厭、又匹配不上的男人。

    她對程力的第一印象真的很差。一個驕傲、無禮、又蠻橫的二世祖,這是她對他的看法。

    可阿力不一樣,他腳踏實地、忠厚老實,簡直是她夢想中最棒的人生伴侶。

    她真正認出程力和阿力其實是同一人,是在飛揚連鎖超市的總經理辦公室,最後一次與程力討論合作契約時。

    當他走出那張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大辦公桌瞬間,他那傲慢的形象一變而為誠懇,她立時明瞭了自己的眼拙。

    但她不想承認,也不敢承認。

    程力、程灩這對兄妹到處與名門子女相親,試圖藉著聯姻擴大飛揚事業版圖,是商界眾所皆知的消息。

    她喜歡的人若是「阿力」,他們必定會有個美滿的結局。

    可「程力」,他是她永遠也構不上的遠大目標。

    然而,緣分是不可思議的,就這麼湊巧,程力和程老爹吵架,被趕出家門,杜蕾兒順勢收留他。

    她一方面說服自己,阿力跟程力其實是不同人。但心裡也害怕著,有一天,他會突然說要回去。

    她一直覺得他像羅密歐,在莎士比亞筆下,羅密歐與茱麗葉是沒有好結局的。

    她雖然不叫茱麗葉,但她很清楚,門戶之間的距離沒那麼容易縮短。她和「程力」之間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可一年過去了,他沒回家,反而選擇留在她身邊,這算是破了他離家的紀錄。所以她想,他或許不回去了。

    只要他繼續待在她家,他永遠都會是她最心愛的「阿力」。

    但可惜,她的美夢在結婚當天破碎了。

    唉,好無力。人果然不能心存妄想,不是自己的,再怎麼爭也爭不過天。

    「蕾兒!」程力一臉擔心地望著喝酒像喝水的杜蕾兒。

    「你不必說,我知道這不是你的錯。」有點怨恨自己的酒量為何這麼好,都灌下一瓶玫瑰紅了,還是醉不了。

    他當然曉得自己沒錯,因為從頭到尾,他都沒騙人嘛!

    「我是想告訴你,別再喝了。酒喝多了,對身體不好。」嘴裡勸著,他手裡還是不停忙著為她拍背、擦汗。

    聞言,杜蕾兒哀怨地望著他,半晌,語氣幽幽。「你幹麼對我這麼好?如果你壞一點,我就不必這樣難過了。」

    這是什麼意思?程力一臉錯愕。

    在一旁陪酒的戴欣怡,好心為他解釋。「她的意思是,因為你是個太好的男人,所以儘管愛你很辛苦,她還是無法放棄。」

    程力聽得一時臉如火燒。

    杜蕾兒雖然沒有全醉,大概也半醉了,在一旁拚命點頭。

    「愛你真的很辛苦……嗝!有時想想,我真想放棄,可是又辦不到,明知……呃,你是羅密歐……」

    這又作何解釋?程力求救的視線投向戴欣怡。

    戴欣怡清清喉嚨。「羅密歐與茱麗葉,世人皆知的悲劇故事。蕾兒覺得你像羅密歐,是因為你們同樣出生豪門,跟你們這種人談戀愛,十之八九沒有好結局。不過蕾兒,一開始沒認出『阿力』即是『程力』的人是你,所以你也有錯。」

    「就算這樣,我還是覺得他錯得比較多。」喝醉的人都是不可理喻的。「我說他是羅密歐他就是,哇……都是阿力不好啦!」

    「隨便你。」戴欣怡才懶得跟酒醉的人講道理。

    杜蕾兒真的喚程力「羅密歐」了。

    「可就算你是羅密歐,也不可以隨便死掉知道嗎?你一定要比羅密歐活得更久,否則我就……嗚!」她放聲大哭。

    「蕾兒,我現在的年齡已經比羅密歐死時更大了。」程力啼笑皆非。

    戴欣怡冷冷地插了一句。「你就算要把阿力比作羅密歐,好歹也是個惡作劇的羅密歐,不是死羅密歐。」她也沒清醒到哪裡去。

    不料,杜蕾兒卻同意了。「好,那以後都叫他『惡作劇的羅密歐』。」

    「蕾兒……」程力苦笑。

    「怎麼,你有意見嗎?」杜蕾兒一把揪起他的衣領。

    程力看著她一臉的鼻涕與眼淚,是既無力又心疼。

    「別哭了,蕾兒,你看清楚,我是程力,跟羅密歐一點關係也沒有啊!」他安慰她。

    想不到,杜蕾兒反而哭得更大聲。「哇,程力……討厭。」

    程力實在沒轍,求救的視線投向戴欣怡。

    戴欣怡慢吞吞地將杯中酒喝光,哈口酒氣,方道:「蕾兒一向對文學沒興趣。基本上,她也不太愛看書,除非跟工作有關,會去讀羅密歐與菜麗葉,還是因為求學時老師出作業才看的。所以她現在看人談戀愛,包括自己去談,都只會聯想到那兒去。」

    她說得沒頭沒尾的,程力聽得一頭霧水,卻深刻體認,想指望戴欣怡幫忙,無疑是緣木求魚。

    所謂求人不如求己,他還是自己想辦法吧!

    「蕾兒乖,你聽我說喔,那個……就算我是羅密歐,你也不是茱麗葉,我們不會像他們一樣的。」

    「那可難說了。」戴欣怡落井下石。「蕾兒一向不服輸,你父親這樣侮辱她,她若不幹出一番事業再去你家求婚,是不會罷休的。」

    「我們已經結婚了。」程力強調。

    「你跟我說沒用。」戴欣怡指著又灌下半瓶玫瑰紅的杜蕾兒。「她的倔強和硬脾氣你不是沒見識過,而且,她的保護欲很強。」

    的確,由杜蕾兒對他的維護可知,比起依靠著他,她更想守護他。她不問緣由,請他住進她家裡,供應他吃穿、幫他守緊荷包……她一方面強悍得像個女王,一方面甜蜜得像只小貓。

    「沒關係,不管是哪一個蕾兒,我都喜歡。」程力深情款款地望著杜蕾兒。「我一定會盡我所能令她開心,不讓她受委屈。」

    「既然如此,你就快點帶她回去吧!我瞧她也醉得差不多了。」一整晚,戴欣怡總算說了句比較好聽的話。

    「那我們先走了。」說著,他打橫抱起杜蕾兒。「蕾兒,我們回家啦!」

    「不要……人家還沒喝夠。」她還在發酒瘋。

    「回家再喝。」他邊說,邊用腳踢開辦公室的門。「我們走了,晚安。」

    「晚安。」戴欣怡對他擺擺手,豁身倒下。

    沒力氣回家了,今晚,她打算睡公司。

    杜蕾兒在一陣劇烈的頭痛中醒來。

    「好疼。」她抱著腦袋,許久未嘗到宿醉的滋味了,重新品味,真是……刻骨銘心。「早知道就不喝那麼多了。」這是每個宿醉的人都會說的話。

    她掙扎著爬起身,想到廚房倒杯水醒酒,卻雙腳發軟。「唉喲!」跌倒了。

    她的手重重地撞到了床頭櫃。「疼死了!」坐在地上,她眼眶含淚地揉著手。「討厭,阿力呢?為什麼不來扶我?」

    從小,她就不是個喜歡依賴別人的女孩,但面對程力,她就是很想撒嬌和耍賴。

    「阿力!」她叫,看著對面空空如也的床。他們已經同房一年多,卻不曾同床。「阿力,你在哪裡?」

    「什麼?誰在叫我?」一個愛困的聲音在房間裡響起,是阿力。

    「咦?」他在房裡啊?沒多久,她目瞪口呆地看著從另一邊床底爬出來的人影。「阿力,你怎麼睡在那種地方?」好端端的床不睡,難道他也醉了?

    「我……」他搖搖還有點發脹的腦袋。「昨晚太累了,忽然就倒啦!」易言之,他是沒力氣爬上床,才會睡地板。

    杜蕾兒瞧他的臉色真的不太好,擔心地手腳並用爬到他身邊,伸手探向他的額頭。「你還好吧?沒發燒啊!」

    「應該還好吧!」他說,又掩嘴打個呵欠,看起來很累似的。

    「你昨天有喝很多嗎?」她記得她喝得比較多吧!難道他的酒量奇差?

    「沒有啊!我只喝了半杯玫瑰紅。」

    「那怎麼會……」話到一半,她看到他一身的狼狽,一些畫面閃過腦海。昨晚,她喝了很多酒,應該是有醉,後來……應該是阿力送她回家的,他抱著她在路邊招了好久的計程車,卻沒有一輛肯停下來,然後……用力搖搖頭,接下來怎麼樣了呢?她的印象有些模糊。

    目睹她的異行,換他開始憂心了。「蕾兒,你頭疼嗎?要不要我去煮點熱湯給你解酒?」

    她沒反應,逕自想著昨天回家的過程,記憶中,他們沒有搭車耶!

    「阿力,昨天是你開車送我回來的嗎?」

    「喝了酒,怎麼可以開車?」他是很奉公守法的人。「蕾兒,你如果還不舒服,就上床躺著,再睡一會兒。」他安撫她的聲音很溫柔。

    她的腦海倏忽閃過一連串同樣深情的慰撫。

    在濃濃的夜色裡,程力抱著杜蕾兒走出圓融食品。

    雖然是大台北,但偏離市區的辦公室附近多是一般住宅,半夜兩點鐘,多數人早沉入夢鄉。

    程力一直抱著她走出巷子,來到大馬路邊。

    不屬於聚集人潮的商圈地段,夜半時分幾乎看不見一輛計程車,他們等了好久才等到一輛,以為終於可以回家了,可惜……

    「對不起,我這輛車才新買的,不想被喝醉酒的客人吐髒,請你們等下一輛吧  !」言畢,計程車司機瀟灑走人。

    程力和杜蕾兒眼睜睜看著計程車揚起一陣塵煙,漸漸駛離……最後,消失。

    她一隻腳還高舉半空,正準備上車,但車子已經駛遠。

    半晌,回過神來。「混帳!」杜蕾兒恨恨地放下腳大罵,順便哭一哭昨天一天所受的委屈。

    「蕾兒沒關係,這輛車不載,我們再招另一輛就好,你別哭哦!」程力緊張地拍著她的背。

    她哭到打嗝。「嗚嗚……呃,那個混球,我就算喝得再醉,頂多一睡了之,才不會吐呢!」

    「我知道,你的酒品很好,是那個司機不瞭解。」他努力安慰她。

    「你不載我就算了,我再叫一輛計程車。」老實說,她真的醉得很厲害,司機不拒載才奇怪。「阿力,你趕快再招下一輛車。」她推著他。

    「好好好,我這就去叫車,你小心一點。」看她這樣搖搖晃晃邊手舞足蹈,他真怕她摔得鼻子都扁了。「蕾兒,我……我想,我還是抱你到下個路口再叫車吧!你這樣子我很不放心。」

    「連你也不相信我的酒品好。」她哭得益發心酸了。「我就算喝醉了,也不會發酒瘋,頂多倒頭睡大覺而已。為什麼沒人相信?」她好可憐啊!

    無奈程力真正怕的,就是她倒頭睡大覺。

    這附近雖然是沒什麼車,但還是有的,萬一她在他去叫車的時候,就這樣大剌剌地往路中央一躺,會周公去也。

    他不敢想像,倘若有輛車子經過,她會……太危險了。

    「蕾兒,我不是不信你,只是……我我……那個……對了,我捨不得跟你分開,所以,你跟我一起去叫車好不好?」真是難為他遲鈍的口舌了,居然要說出這番甜言蜜語。

    杜蕾兒卻是聽得面紅耳赤。

    「那……好吧!」她嬌軀軟軟地倚在他懷裡。

    原來「好聽話」對女人的殺傷力這麼強,他算是見識到了,心底暗暗立誓,以後要努力磨練自己的口舌,有朝一日,定能說得杜蕾兒天天笑如春花、甜勝糖蜜。

    「那我們走吧!」他彎腰抱起她。「你可得摟緊我,小心別摔著了。」

    「好。」她的纖臂摟著他雄壯的腰桿,鼻間儘是他的味道,有汗水、有玫瑰紅、有下酒菜……但更多的是泥土的清新。

    他真的很喜歡大地,她也一樣,那些黑黑,看起來髒髒的,卻神奇地孕育出萬物的泥土,是牽引他們相遇、相愛的媒人。

    她突然覺得奸開心,世上有什麼愛情能比大地作媒更有保障?

    他家人不同意也沒關係,她知道他不是輕易放棄的人,她也不是。

    他們不答應,就想辦法讓他們答應嘛!

    有了目標,她漸漸不再難過。

    程力抱著杜蕾兒走過一個又一個路口,中間遇到三輛計程車,卻沒有一輛願意為他們而停。

    大概是司機們都看出他背上是個醉酒的人,不想惹麻煩吧!

    不知不覺地,他已抱著她走了一個半小時。

    「呼哈。」她螓首埋在他懷裡,輕輕打了個呵欠。

    「你累了就睡吧!」他附在她耳邊輕聲地說。

    「嗯……」她呻吟了聲,輕輕道出剛才的想法。「阿力,你不會拋下我獨自回去,對不對?」

    「當然,你已經是我老婆了。」

    「雖然人家說,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來時各自飛,但……我不喜歡,就算有困難,我還是想跟你在一起。」

    「我知道了,大難來時,我會帶著你一起飛。」

    「說定了喔!」她纖手拉住他的衣衫。「你絕對不可以放開我,我也不放開你。」

    「我會的。」他加大摟她的力道。

    她滿足地輕哼一聲。「阿力,你真好,我好喜歡你……」聲音越來越小,她睡了。

    「蕾兒?」他低喚一聲。

    她沒有反應。

    「睡了嗎?」他低頭瞄她一眼,懷裡,是個沉沉睡著的嬌美佳人。她緊緊貼著他、完全依賴他,他覺得心裡漲滿熱流,有種人生得妻如此,夫復何求的感覺。

    「蕾兒,我永遠不會放開你的。」慢慢地,他抱著她爬過一段緩坡、過橋、穿越地下道……他一步一步走著,平時開車半個小時可以到的路程,他足足走了一晚。

    但這一晚,他的每一步都很踏實,踏實地走著他們的未來、鋪陳他們的幸福。

    杜蕾兒終於想起了他們昨晚回家的辛苦過程。

    「阿力,昨晚是你一路背著我回家的?」她不敢相信,那路程可不短呢!其實是很長,開車要半個小時。

    「是啊!」他伸個懶腰。

    她瞧清楚了他眼下的黑眼圈。「阿力……辛苦你了。」

    「還好啦!你又不重。」

    「但我好歹也有五十公斤。」

    「我平常扛米袋,可以扛一百斤的。」

    拿她跟米袋比!阿力就是阿力,一張嘴笨得要命,永遠也改不了。

    「阿力,你累不累,要不要再睡一下?」她撐著發軟的腳步,有些不穩地走過去試圖扶他。

    「小心呢!」結果,她的情況似乎也沒比他好到哪兒去,他反而更擔心地跳起來。「我看要再睡一下的是你。」

    「都過中午了,我不想睡了。」她比較想幹另一件事。

    他瞧著她晦暗的臉色,想起她昨晚喝醉了。

    「那你想不想-點熱湯,我去煮。」把她扶到床上,他就想出去。

    「不必了。」她拉住他。「你也累了,我們叫外賣吧!」

    「你不是說外賣又貴又不好吃,一點都不划算。」沒認識她前,他都不曉得女孩子可以這麼節省;但杜蕾兒是連蘿蔔葉都可以切下來炒菜的人,她的精打細算讓他大大開了眼界。

    「偶爾嘛!又不是天天吃。」她爬到床頭櫃邊拿起電話,撥了號碼,叫披薩和濃湯。「你有沒有什麼想吃的?」

    他想了一下。「烤雞翅。」

    「好。」她又加點一份烤雞翅。

    「趁著披薩還沒送來,你要不要去洗個澡?」她點完餐,轉頭問他。

    「我先去給你泡杯茶。」

    「不必了,你都已經這麼累了,還要照顧我……我……」她良心過意不去。

    他卻回了她一記溫暖如朝陽的笑容。

    「你是我老婆,老公照顧老婆不是天經地義的嗎?」說完,他出去泡茶了。

    她的眼眶發熱。「對啊!我們已經結婚了,昨晚還是我們的洞房花燭夜呢!」但卻被她喝酒-掉了。「不行。」她猛地跳起來,又頭暈地倒下去,只能躺在床上,輕聲說著。「我要補償阿力……」

    「茶來了。」他泡好茶,給她端進來。

    「好香。」她還以為醒酒都得要濃茶,但這個……

    「玫瑰花茶,我親手曬的喔!」他得意的笑咧了嘴。「之前聽你說過喝茶葉泡的茶會胃痛,所以你一向只喝花茶和水果茶,前些日子剛好遇到一個朋友,會自己做花茶,就請他教我做。怎麼樣,第一次動手,還不錯吧?」

    好喝極了,好得……她的心都要融化了。

    「真好喝。」她哽咽了。

    「怎麼了?」他走過來,親吻著她的淚水,同時,也印了幾個泥印子在她臉上。「唉呀,我又把你弄髒了。」

    「我不覺得啊!」她拉下他的頭,加深那個吻。「阿力,我喜歡你。」

    「我也喜歡你,蕾兒。」

    「嗯!」她輕吟一聲。「阿力,你記不記得昨天是什麼日子?」

    「當然記得,我們結婚嘛!」

    「那昨晚呢?」

    「呃!」他的臉紅到耳根。

    「古人說,春宵一刻值千金呢!」她嬌軀軟軟地在他懷裡磨贈。

    「蕾兒……」他手忙腳亂。

    「你不想讓我當你真正的老婆嗎?」

    「當然想。」他大聲道。

    「那你為什麼不動手?」她輕言,蘭馨芳香輕吐在他耳畔。

    「我我我……」他突然用力推開她。

    「阿力。」她有些呆了。

    「我立刻去洗澡。」說著,他以跑百米的速度衝進浴室。「你要等我喔,我洗很快的。」

    她看著他倉皇的背影,忍不住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傻瓜。」她坐在床邊等。

    浴室裡的水聲好大,偶爾還夾雜著幾記悶哼聲。

    「他一定是太緊張了,東碰西撞的。」她想。

    砰!這回的撞擊聲特別大。

    她再也禁不住大笑出聲。「這傻瓜,幹麼這麼緊張。」

    「唉喲!」但下一秒,浴室裡傳來一記更大的痛呼聲,她真的擔心了。

    「阿力。」她跳起來衝進浴室,這回沒腳軟,看來,人家說遇到火災的爆發力,大概就是這麼回事。

    嘩啦、嘩啦,一道強勁的水柱當頭淋下,澆得她一身濕,瞬間,杜蕾兒呆若木雞。程力居然把蓮蓬頭給折壞了!

    「蕾兒。」他拿著蓮蓬頭,一臉尷尬。「對不起,我……」

    「哈哈哈……」她大笑著撲進他懷裡。「傻瓜,我不是說會等你嗎?你這麼緊張做什麼?」

    「我……」他抱著她,臉如火燒。

    「還撞得手都紅了。」她捧起他的手輕吻一口。「痛不痛?」

    「手不痛。」但,另一個地方又脹又痛。

    「壞人。」她輕捶他胸口一下。

    「蕾兒。」他忍不住了,雙臂抱起她,狠狠地吻上。

    「唔!」他太粗魯了,她的唇被撞得都流血了。

    「哇!對不起、對不起……」他心疼死了。

    「沒事的。」她藕臂攀上他的肩。「浴室太小,老是碰來碰去,我們還是換個地方吧!」

    他總算開竅。「好。」打橫抱起她來。「我們到房間去。」

    她笑嘻嘻地摟緊他的頸。「阿力,我們的床是單人床喔!」

    「沒關係,我可以把它們並在一起。」

    「你真厲害。」柔能克剛啊!

    「看我的。」這一刻,程力為了杜蕾兒,甚至可以化身為拯救地球的勇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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