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來鎮外,一片幽暗的樹林子裡,段虹終於和丁仔、大鴻會合了。
「那個該死的衰人!」
即便那場烏龍法事已結束一個時辰,段虹仍喃喃不絕地詛咒著那破壞她好事的大掃把。
「虹姐姐,我找了些野果和水,你要不要吃一些?」大鴻遞過食物的時候一臉嫌惡。
段虹何嘗不是如此呢?石頭山上的人大多時候都在啃這些又酸又澀的野果、野菜填肚子,雖然不至於餓死,但一見這些東西,大夥兒牙都軟了,哪還有半分吃的興致?
「如果不是那個衰人,我現在已經坐在李大戶家裡啃著大雞腿了。」
越想越氣,段虹用力咬著果子,拿它當掃把星來啃。
丁仔讓野果的酸液弄得五官擰皺成一團。「虹姐姐,我們有必要跑這麼快嗎?
不過是做法事時出了點兒小意外,很容易就可以擺平的嘛!」
「擺平?我這副模樣兒怎麼擺平?」放下遮胸的手,她身上的道袍從前襟裂到腰間,露出了大片雪白肚兜,清楚地彰顯了她的女兒身。「要讓人發現我是女人,你們可知會有何後果?『』
丁仔打個寒顫兒。「一定會被打成豬頭。」
「恐怕還會被扭送官府呢!」拉拉身上幾成破布的道袍,段虹轉問大鴻。「明於一整天讓你補,補得回來嗎?」
「怎麼可能?破得這麼厲害!」大鴻哀叫。
「不能也得能!」段虹咬牙。「我們一定要再回到李大戶家補救今於犯下的錯誤,否則砸了『飛鶴道長』的招牌,以後咱們就別想再在富來鎮裡討生活了。」
「知道了!」大鴻認輸。「天一亮我就動手。」
「還有,丁仔,明於你化妝成小姑娘入鎮去打聽一下,最近李大戶家和朱員外家有沒有發生什麼特別的事情。」段虹猜測,那對世仇不論誰發生什麼事,絕對與對方脫不了干係。
「好!丁仔點頭,並問道:「虹姐姐,那你呢?明天你要去哪裡?」
「到官道邊上做點兒小生意。」再瞪了地上酸澀的野果一眼,段虹做了個反胃的動作。「我可不想天天吃這玩意兒過活。」
「那!明天晚餐我要吃肉包子。」丁仔先點菜了。
「我想吃大滷麵。」大鴻吸著口水。
「盡量啦!」段虹席地一躺。「只要老天保佑我明兒個別再遇上那枝大掃把,我想我們應該會有一餐好料吃。」
想要心想事成究竟有多困難呢?
要讓現在的段虹來說,那肯定是比登天還難!
今早她隨便灌了一肚子的溪水便來到官道旁,架起檯子假扮算命仙,想說就算撈不到一頓佳餚,幾碗陽春麵她也滿意了。
拔掉下頷的山羊鬍,改貼上兩撇老鼠鬚,一頭黑玉也似的青絲盡數塞進方士帽裡,道袍則換成青衣長衫,轉眼就成了一名活脫脫的鐵口直斷張半仙。
才擺攤沒多久,生意好得笑歪了她的嘴。這年頭不管男女老少都喜歡算命,扯得越離譜,聽的人越高興,她的荷包自然也就越豐富。
才過午時,昨兒個叫那尾掃把星給衰的銀兩便全數賺回來了,也許擺攤到日落可以賺到雙倍銀兩呢!
她打著如意算盤,出聲招呼眼前一身紅衣裳、臉上的粉像牆那麼厚的胖大嬸坐下。「夫人可是問兒女姻緣和家業?」
「哎喲!半仙,您真是好厲害,我都還沒開口就叫您給算出來啦!」胖大嬸笑得臉上的粉像雨絲,嘩啦嘩啦落個不停。
這不是廢話嘛!段虹暗翻一個白眼。她闖蕩江湖騙吃騙喝有多久啦,看人臉色也該知其心意。
「夫人過獎了,可不論老夫有多厲害,若無令嬡的生辰八字,還是算不出姻緣落向的。」
「當然、當然!」連應兩聲,胖大嬸遞上一張紅紙。「這是我兩個女兒的八字。她們可是長得美麗大方,就跟我一樣,但說也奇怪,都過了二八芳華啦,還是沒人上門提親。我說這年頭的人啊,真不識貨!半仙,請您瞧瞧,我這兩個女兒的姻緣究竟何時會到?」
若真長得像你一樣,個性又相似,那大概很難有姻緣了,畢竟這世上的睜眼瞎子並不多!段虹心頭暗忖著,同時伸手接過寫有八字的紅紙條,瞄了一眼,隨即在上頭畫起了沒人看得懂的鬼畫符。
胖大嬸後頭還有十來人在排隊呢!她可不願在兩個嫁不出去的女人身上浪費太多時間。「我說夫人……!」話到喉頭,她耳畔突地接收到一陣噠噠噠的馬蹄聲。本來在官道旁擺攤,四處人來人往,聽到一些馬蹄、車輪聲是很正常的,根本不值得大驚小怪,可不知為何,這陣馬蹄聲硬是叫她心跳加快、坐立難安……
段虹緩緩抬起頭,看見一匹通體雪白的駿馬從官道的另一頭緩跑了過來,馬上高踞一名白衣男子,面貌俊朗、神態清和,可不是那個——
「衰人!」她不敢置信地驚喊。
馬背上的皇凌塵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凝目一望,隨即掉轉馬頭朝著段虹跑過來。
「你不要過來——」她嚇死了。這傢伙莫非又是來壞她好事的?
「你不是昨兒個扮成道士的那位姑娘嗎?」皇凌塵人未到、聲先到。
那句「姑娘」一招呼過來,算命攤前和樂的氣氛立刻變為險惡。
「半仙,那人不是在叫您吧?」胖大嬸首先搶回了預付的銀兩。
「我不認識他!」該死、該死!她的銀兩啊!那尾掃把星存心來斷她的生路。
「姑娘,昨天抱歉了,害你被捲入追捕盜匪的過程中,你沒事吧?」皇凌塵無事人的模樣、驅馬來到她面前。
段虹氣得渾身發抖。
說時遲、那時快,胖大嬸突地將手一伸,撕下了段虹瞼上兩撇老鼠鬚,連帶拍掉她頂上的方士帽。
如雲發瀑披下,襯著一張粉嫩嫩的花顏嬌媚宛若桃花初綻,端麗不可言喻。
霎時驚喝聲此起彼落,無論段虹怎生遮掩,再也這不住她是女兒身的事實。
「你……真是女人?」胖大嬸一張又圓又大的大餅臉驀地由紅轉黑。「你根本不是什麼半仙,你是個騙子,把我的銀兩還給我!」說著,她探出身子欲搶奪段虹身上的錢袋。
「你的銀兩你剛才已經拿回去了,這些是我今天早上賺的。」事關十數人的肚皮,段虹是拚死也要護住錢袋。
胖大嬸當然也知道那些錢不是自己的,但有得搶不搶是呆瓜。「這些錢全是你騙來的!,各位,別再上當了,叫她把騙來的銀兩全都吐出來。」她大喊,場面瞬間失控。
貪婪之心人皆有之,何況是搶一個騙子的錢,就算告過官府眾人也不怕。結果就演變成一群等待算命的人,動手搶起假算命仙的錢了。
皇凌塵看得目瞪口呆。這是怎麼一回事?
突然,天外飛來一記鐵拳打得段虹眼冒金星,死護在胸前的錢袋也不知被誰奪了去。
「把錢還給我——」家裡還有十幾口人等著吃飯呢!怎麼可以這樣簡單就被人將她的錢給搶走?
「那是我的錢。」她不死心,硬跟著眾人搶起錢袋。
刷的一聲,錢袋在十幾隻手的撕扯下碎成了片片,裡頭的銅板、銀兩落了一地,一堆人搶成一團,段虹當然也不例外。
驀地,也不知是哪隻豬蹄踹了她一腳,硬生生將段虹給踹飛了出去。
「姑娘!」皇凌塵飛身扶了她一把,以免她成為官道上來來往往某輛馬車下的一條無辜冤魂。
段虹半倚在他懷裡,還來不及喘口氣,便趕著要去搶回她辛苦一早上的收穫。「我的銀兩呢?啊!怎麼都沒有了人」幾時被搶奪一空的?居然連那些搶匪也跑得一個不剩。這下子她該找誰討回這場損失去?
「姑娘?」皇凌塵兩手還扶著她的肩。「你還好吧?」他打量著她的臉頰。都腫起來了,要不要為她請個大夫?
聽到他的聲音,段虹終於知道她的損失要找誰去討了。「你這枝大掃把——我咬死你,你把我的錢還給我!」她轉身,狠狠咬住他的胸膛。
他愣了下,體內玄功自行運轉,防禦氣罩護在一身皮肉不被外力所傷。
恍惚間,段虹以為自己咬住的是一塊鐵板,她納悶地抬起一隻眼望向他。
「姑娘!」皇凌塵對她咧唇一笑。
那溫和如春風的笑容看進她眼裡,卻變成了最欺侮人的蔑笑!一股怒火燒上心頭,她愈加死命地咬著,幾乎要將一口銀牙給咬碎了。
該死的,我不信咬不痛你!倔脾氣一發,段虹將牙齦咬得出血,仍死撐著不肯鬆口。
他反倒不安了,擔心再這樣下去她會傷了自己的。「別費事了,姑娘,你不曾習過武,單憑一股蠻力是傷不了我的。」
她不信,更不肯服輸,任憑牙齦上的血染紅了他身上的白衣,她就是不鬆口。
他不覺心疼了,洩去全身功力,任她的牙咬進他的皮肉裡。
她沒發現他的轉變,只是專心地咬著,抵死非要咬出他一句痛哼不可。
皇凌塵一雙劍眉迎了起來。他倒不覺得有多痛,一名小姑娘的力氣有限,是很難真的咬疼地。但胸前那抹越染越大的紅印卻令他很不舒服,那上頭的血有她的,也有他的,但她流的血絕對比他多。
唉!皇凌塵心底忍不住浮上一聲歎息。這壞脾氣的姑娘顯然不懂以卵擊石是不可能有什麼好下場的。
「夠了,姑娘,再下去你真的會受傷的。」
「我若要死,也絕對會拖著你一起下地獄。」緊咬著他的段虹,模糊地說道。不甘心啊!咬得牙痛死了,卻沒得到他半句呼痛聲,她絕不甘心。
她眼裡如火般的執著瞬間揪住了他的靈魂,引燃他體內深處某點連他自己都沒發現的火苗,他的喉嚨變得乾澀、心酸酸的。
雖然在女人面前求饒有點兒孬,但……算了,就依她這一次吧!
「唔!好痛。」他低吟一聲。
她終於滿意地鬆了口,身體還因為氣力用盡而虛脫得差點兒癱倒在地。
「姑娘!」他急忙扶了她一把。
「別碰我!」她拍開他的手,寧可摔疼美麗的小屁屁也不要他扶。
他不覺皺起眉望著她。如此硬氣的姑娘他還是頭一回見到,算是開了眼界啦!
「呵呵呵……」以為他眉間的皺褶是因為疼痛而發,段虹滿意地輕笑了起來。
就說她不可能輸吧!這一輩子,她永遠也不會寫那個「輸」字的。
給皇凌塵那麼一破壞,段虹想吃頓正常飯的夢想又告破滅。身無分文之下,想填飽肚皮,野果和 山菜便成了她唯一的選擇。不過……
努力眨回一眶辛酸的淚水.她滿嘴都是野果的的澀味, 「再不吃點兒正常食物,我就要死啦!」她暗暗打定主意,就算是不擇手段,也非在今日賺足買食物的銀兩不可。
從丁仔打聽回來的消息裡她發現了李家公子的「中邪」果然另有內幕。
話說這李塚公子今年一十八,翩翩風采,人又忠厚善良,就是有些兒多情,竟愛上了朱家新寡回家的大女兒,可歎那女孩還大他一二歲呢!
世仇加上女方的寡婦身份與年紀,李家老爺、夫人當然不肯答應這門親事。但李公子一直苦苦哀求,後來惹火了父母李家老爺、夫人便派人去教訓了朱姑娘一頓。
本意只是想警告朱姑娘別再來勾引李公子,誰知僱請的人下手太重竟害得來姑娘跌下山崖,還跌花了一張如玉嬌顏。
李家公子氣瘋了,立刻回家找父母算帳,於是一連串中邪、發瘋之說便出爐了。
這事兒對於天資聰穎、古靈精怪的段虹而言並不難辦,在聽到事情的始末後,她腦海裡便浮現了一條兩全其美的妙計,既足以成全一對有情人,又能餵飽她扁扁的肚皮。
眼下唯一的問題是她該如何擺脫這尾衰人?
打昨兒個後,掃把星…… 喔!他好像說過他叫什麼……皇凌塵,哎呀,這名字難聽死了,字字都帶衰。
總之是皇凌塵又壞了她一筆買賣,還害她被人揍了一頓,因他於心難安,在送她回暫居的樹林子裡休養後,便為她請了名大夫,開一堆貴死人兼苦死人的藥給她喝。
那個衰人,簡直白癡通天去了!有錢也不會買只烤雞來祭祭她的五臟廟,居然拿去買藥害她每每想起那五兩買藥錢就恨不能再咬他一口。
「喂,衰人。」
撫著腫脹未消的臉頰,段虹有些口齒不清地招呼道。
皇凌塵左右看了看。「姑娘,你叫我?」
「廢話,這裡除了你帶衰外,還有誰配得上『衰人』這稱號?」
「可是我比較習慣被人稱為『皇公子』或者『凌塵兄』耶!」
他笑嘻嘻的,好像根本不在乎她的無禮。但見著他的模樣,段虹就是莫名覺得腳底發冷。
「隨便啦!」
不想稱他的意,但又沒膽再喊出「衰人」二字,她故做瀟灑地揮了揮手。
「咱們打個商量如何?以後,不論任何時候、任何地點、任何狀況……只要我們一碰到面,立刻各自轉身離去,就當我們未曾相識過。」
「為什麼?」他不記得曾被如此厭惡過,印象中,他的人緣一直很好。
「你還敢問為什麼?」
她跳起來,氣瘋了。
「一碰上你,我的買賣砸了、衣服破了,還差一點點被打成豬頭!你簡直是一鍋超級大禍水,人見人衰,你知不知道是這樣嗎?」
「但……如果你不騙人,事情也不會演變成這樣啊!」皇凌塵覺得好冤。
「沒遇見你之前,我從未被人拆穿過。」
「夜路走多了總是會碰到鬼的。」他還沒告訴她,他是在「六扇門」裡當差的,專職抓她這種違法人士呢!
「是啊!我真是倒了八輩子霉了,才會碰到你這個衰鬼。」
她氣唬唬地吼。
皇凌塵下意識地傾了個身,以為她又要咬人了。「你是我見過最凶的姑娘。」
「我還可以更凶,你信不信?」她獰笑。
他忽然覺得有趣,身邊的女子從娘親到待女,個個溫柔婉約,男人說一、女人不敢說二;她是絕無僅有的例外,那樣的張狂,像一團熾熱的火,又像一株枝葉茂盛的荊棘,怒放著艷艷紅花,看似嬌美卻枝枝帶刺,一個不小心就刺得人滿身傷。
「我相信你可以更凶,但我還是想奉勸你,別再騙人了。」
他不想有抓她的一天。
「多謝閣下的好意,我心領了。」她冷笑。不騙人等著餓死嗎?
「我是說真的,我不想見你自食惡果。」
「只要你別再靠近我,『惡果』自然就會一輩子遠離我。」
她站起身,不想再跟他囉嗦了。
「姑娘……」皇凌塵還想再說些什麼。
大鴻一聲招呼打斷了他的話。「虹姐姐,你的道袍補好了。」
「是嗎?那事不宜遲,我們立刻上富來鎮去。」
倘若今天還弄不到幾兩銀子買米買菜,石頭山上那群人就要活活餓死啦!
「知道了。」丁仔和大鴻跟著收拾東西準備走人。
每一個人都把皇凌塵當成透明的,沒辦法,誰叫他屢屢壞人好事呢!
「姑娘,騙人是不好的行為,你真的不再考慮考慮嗎?」
而他也要想想,是不是該將這幾名騙子抓進牢裡喂幾餐免鐵飯,以便教訓一下他們的劣根性。
段虹歪著頭想了會兒,對他咧開一抹不懷好意的淺笑。「我考慮過了,我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你管不著。」
「是嗎?」
那他也有了決定——抓人。
當皇凌塵的手一搭上段虹的肩,好快,她猛一回頭,一口編貝也似的玉齒立刻咬住他的手掌。
他楞了下。「你怎麼這麼愛咬人?」
她就是想咬他,還恨不能吃他的肉、啃他的骨、喝他的血呢!
「真是學不乖啊!」他看著她的牙齦又因為用力過度而泛出血絲,不禁搖頭歎息。「你明知傷不了我的,又何必呢?」
哼!她才不信咧!昨兒個她明明就咬傷了他,有一就有二,她不會失敗的。
無奈他就是被她這股固執給打敗了,暗暗收回勁猛的內力。
她的牙終於順利咬進他的掌肉裡,在他掌上咬出一圈血痕。
「你滿意了?」
看見她得意兮兮地鬆口、退離他一步,皇凌塵是又好氣,又好笑。
「哼哼,這是告訴你,女人並非好欺負的,我才不怕你。最後警告你,別再壞我好事,否則我絕對不放過你。」說完,她毫不留戀地轉身離去。
皇凌塵一直看著她的背影,無意識地追了一步。
她的背後像長了眼睛。唬地轉過頭。「站住!」
「姑娘……」他也不知道自己想說什麼。只是心裡有股衝動便行動了。
她青蔥也似的食指俏生生指著他。
「不准再跟著我,不准囉哩吧嗦,在路上遇見也不准與我相認;咱們是後會無期,永遠不見。」最後奉送上一張吊眉吐舌的大鬼臉,她轉身飛也似地跑了。
她終於消失得無影無蹤了,他錯失逮人的機會卻不覺懊惱,只有淡淡的不捨。
「嘖,天下間怎麼會有這樣的姑娘?」
蠻不講理、奸詐狡猾、古靈精怪,又凶悍潑辣,真是……拿她沒轍!
忍不住望了眼掌上的牙印,很明顯,周圍還泛了四血債,他伸舌舔去,嘗到了鮮血的腥味,還有……她的唇齒在他掌上留下一抹溫暖的淡香。
他的胸膛上也有一圈這樣的牙印,是她昨天咬的。她說她一碰上他就倒楣,可他呢?第一天吃了她一巴掌,隨後又連續兩天給人咬了兩口,舊的傷疤未去又添新傷!
自遇上她後,他身上的傷痕總是不斷,雖然有一半是他自找的,但這依然稱不上幸運吧?
他們兩個人到底是誰比較帶衰啊?
嗯!這問題值得研究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