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在跟蹤她!
朱萸快跑兩步,轉過一座安全島,避入一家超市裡。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打那日楚戊家遭到瓦斯爆炸破壞後,至今一星期,她老覺得自個兒被跟蹤了,回過頭去,又不見蹤影。
告訴楚戊,他也只說是她受驚過度留下的後遺症——杯弓蛇影。
怎麼可能嘛!她的神經才沒纖細到連一點點的小爆炸都受不了。
而更奇怪的是,當她跟朋友、同學,甚至是教授同行時,那追蹤的視線始終不斷;唯獨與楚戊在一起,那份被跟蹤的怪異感才會消失。
越想越不對,這情況未免太過詭譎了。
「究竟是誰在跟蹤我?」不安地咬著指甲,她身子隱在超市內、只探出一顆小腦袋,仔細觀察著來來往往的客人,試圖找出跟蹤者,以解心中疑惑。
「朱萸!」驀地,一隻突如其來的手掌搭上了她的肩。
「哇!」朱萸驚呼一聲跳了起來。
「叫什麼?」來人走到她面前。
「是你。」朱萸撫住險些兒蹦出胸膛的心臟。「魏小姐,人嚇人是會嚇死人的。」
「是嗎?」魏秋燕輕手撩了撩垂落頰邊的秀髮。
「你……」朱萸瞠圓了雙眸,才多久沒見,魏秋燕一張如花般的嬌顏居然……毀了。
「這個啊!」魏秋燕撥開覆頰的長髮,以便朱萸能更看清她右頰上猙獰的傷疤。朱萸不自在地移開了視線,那疤痕像是被人用刀劃的,割得極深,刀痕縱橫交錯,像是故意留下疤痕,教任何整型手術都無力回天。
天哪,是誰如此殘忍,竟忍心劃花女人最珍貴的容顏?
「你覺得很可怕?」魏秋燕揚眉,發出一成串尖銳的笑聲。
「不是的,我……」朱萸想安慰她,卻不知從何說起。
「想不想知道是誰毀了我的臉?」魏秋燕的視線忽爾凝凍成冰。
朱萸只覺心臟像被一股無形的力道給揪住了,疼得她頭皮發麻。「你好奇怪,為什麼要特地跑來告訴我是誰毀了你的臉?」
「因為這個人你也認識。」魏秋燕的聲音低低的,傳遞出某種陰森的恐怖感。「想知道嗎?」
朱萸不覺蹙起了黛眉,理智告訴她,別信魏秋燕,這女人不太正常,她得盡快離開她才行。
可魏秋燕一身陰寒詭譎的氣息卻幻化成網,遮天蔽地擋住了每一條可退的生路,逼得朱萸不得不挺胸迎向她。
「跟我來吧!我告訴你毀我臉的兇手是誰。」魏秋燕朝她招招手。
朱萸的理智與情感在心裡拉扯;理智告訴她,靠近魏秋燕的下場只有一個——危險;但情感上她卻非常想知道那名殘忍的犯人是誰?
「這個人你也熟識,而且……」魏秋燕怪異地一笑。「他還跟你姊姊的死大有關係呢!」
不必想了,既然與姊姊的死亡有關,即便要上刀山、下油鍋,朱萸也要將此謎題解開。「要去哪裡?」
魏秋燕提高了手中兩袋日常雜物。「就去停車場吧!我這樣提著重物跟你說話太累了,先讓我把東西放到車上再說。」
「我幫你拿一袋吧!」朱萸伸手接過一隻袋子。
魏秋燕也不說話,逕自往停車場方向走去。
兩人一路無語來到一輛紅色轎車前,魏秋燕放下手中的袋子,轉而從褲子口袋裡掏出鑰匙準備打開後車廂。
「劃花我臉的不是別人,正是李成允。」將鑰匙插入後車廂時,她忽然開口道。
「怎麼可能?」朱萸驚呼,想起姊夫溫和優雅的言行舉止,那樣斯文的一個人,豈會做出如此殘忍的事情?
「當然可能。」魏秋燕回過頭來,冷冷一笑。「你大概不知道吧?李成允這輩子最愛的女人不是你姊姊、也不是我,而是你。」她指著朱萸的鼻尖,眼裡飆射的恨意幾乎將朱萸給射了個對穿。
「不……」朱萸不敢置信地倒退了兩步,纖細的嬌軀搖搖欲墜。「他是我姊夫,愛的自然是姊姊,絕不可能是我!」
魏秋燕一手撥開覆頰的秀髮,將猙獰的傷疤湊到朱萸面前。「看清楚,這就是李成允為了懲罰我上台北找你、勸阻你回南部而劃的;他把我綁在床上,打我、罵我、又餓了我兩天,最後還劃花了我的臉,警告我不准再靠近你半步,否則就要殺了我。」
朱萸拚命地搖頭,感覺冷汗一滴滴浸濕了她的衣衫;魏秋燕說的事根本不是一名正常人會做得出來的,而姊夫那麼溫柔,他……慢著,他真的正常嗎?
瓦斯爆炸那天發生的事驀地浮現她心頭,為什麼姊夫會在那裡?選在楚戊的家被炸掉的同時來接她離開,純粹是巧合嗎?
「不……」纖手捂著雪白的唇,她想起姊夫要她保持純潔的事,他說這話的表情好奇怪,還讓她毛骨悚然地發了好一會兒寒顫。
「你知道嗎?李成允不只拘禁我、虐待我,他甚至踢我的肚子害我流產。」魏秋燕陰狠的表情教人不寒而慄。
「姊夫說他根本沒有碰你,不可能讓你懷孕。」朱萸下意識為李成允辯駁,畢竟是疼了自己六年的姊夫,怎可能因為魏秋燕的幾句話就將他整個人抹殺。
「是啊!我懷的確實不是李成允的孩子,因為李成允根本是個性無能!」魏秋燕厲吼。「他壓根兒無法抱女人,所以我才會跟別的男人上床的。」
「胡說,姊夫和姊姊結婚多年,還讓姊姊懷孕了,他怎麼可能是性無能?」
「所以你姊姊才會死啊!」魏秋燕笑得陰邪。「你姊姊懷了外頭的野種,李成允氣壞了,一怒之下……」
「別說了!」朱萸大吼一聲,只覺血管裡的血液在瞬間被凍結成冰。這怎麼可能?姊姊……姊姊居然是因為背叛姊夫而被姊夫殺死的?
果真如此,在姊姊死後,姊夫為何還要對她這麼好?供吃、供住,還栽培她讀大學,這樣的付出不是每個人都做得到的。
李家人慈悲良善,這在南部是眾所皆知的事,這麼一個積善之家,怎可能會養出一個喪心病狂的殺人兇手?
姊姊絕不是姊夫殺的,她拚命地告訴自己,千萬別被魏秋燕給騙了。可是……她又想起李家人對於姊姊離奇死亡一事毫不在乎的態度,若真珍視姊姊,豈能輕易接受姊姊的亡故而不追根究柢找出真相?
還有……她曾聽說姊夫在姊姊之前曾娶過一妻,但那女子卻在懷孕三周後莫名其妙失蹤。
啊!雙手環胸,止不住的戰慄一波波襲向朱萸,這豈非又是一個因懷孕而發生的意外?太巧了!她屏住氣息,察覺一股寒意自腳底升起,逐漸佔據她全身。
難不成所有的答案就在懷孕上頭?
「你無法面對現實就算了。」魏秋燕聳聳肩,轉身打開後車廂,再提起地上超市的袋子放進去。「喂,把你手上那個袋子提過來。」
朱萸的思緒一片混沌,茫茫然無意識地依著她的話行動。
魏秋燕退開一步。「把袋子放進去。」
朱萸照做。
「放裡頭一點兒。」魏秋燕又說。
朱萸只得傾下身子,盡量伸直手臂將袋子往後車廂裡頭推。
說時遲、那時快,魏秋燕突然彎下腰抬起朱萸的腳,將她推進後車廂裡。
「你幹什麼?」朱萸大吃一驚,掙扎著想要爬出後車廂。
魏秋燕卻一拳湊上她的鼻子,將她又推了進去,然後迅速關上後車廂。
「放我出去!」狹小濕熱的地方教朱萸一時慌了手腳,拚了命地捶打後車廂蓋。
「本來我是不想這樣對你的。」魏秋燕喘道,恨恨地瞪向後車廂。「千錯萬錯就錯在你不該再出現在我面前。我賣掉南部的房子北上定居,避開李家的勢力範圍,就是想努力忘掉那個噩夢,可一見著你,看見你那張無知的臉,我往昔的恨意又全給勾上來了;我恨!我恨李成允視我如敝屣,卻拿你當天使似地寶貝著!他不顧我對他的情意劃花了我的臉,那我就毀了他的天使,讓他也嘗嘗生不如死的滋味!」
在後車廂裡,朱萸聽到她泣血般的厲吼,一顆心如墜谷底。倘若魏秋燕真如此憎恨她,就絕不可能打開後車廂放她一條生路,那麼……她豈非要困死後車廂中,直到化成白骨一堆?
「不要,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她不停地捶打後車廂蓋,叫吼得聲嘶力竭,但密閉的後車廂卻阻斷了半數的聲音傳送,外頭的人聽來,那不過是一些低低的悶喊,不細察根本不會發現。
魏秋燕吸了吸鼻子,抹去滿臉的淚痕。「你要怨就去怨李成允吧!是他先不仁,我才不義的。」語落,她無情地轉身離去。
「你別走,快打開後車廂,我不要待在這裡……」秋風起兮,在偌大的停車場中,紅色轎車不過是輛再普通不過的車子,誰會特別去注意它?尤其對忙碌的台北人而言,偶爾聽見幾聲悶叫,更是繁忙生活中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人們靠近它、走過它、忽略它,任憑朱萸喊破喉嚨,那緊閉的後車廂蓋始終未開。
「救命!誰來救救我……楚戊……」呼喊的聲音越來越小,她當真要死在這裡了?不要,她不要這麼無緣無故死了,她還沒告訴楚戊她喜歡他呢!「楚戊……」
「你說什麼?把人給跟丟了?」楚戊的怒吼像雷鳴,險些兒炸翻了整楝「黑暗帝國」總部大樓。
「對不起將軍,兄弟們在朱小姐踏出台大校門後就一直跟著她,直跟進一家超市裡,後來朱小姐似乎碰上了熟人,兩人在超市門口聊了一會兒,朱小姐就幫那名女子提了包東西轉向停車場,到這裡都沒問題,只是後來……兄弟們因為上洗手間跟晚了一步,結果……朱小姐就不見了。」原來朱萸覺得被跟蹤,正是楚戊的傑作。
自從發生瓦斯爆炸事件後,楚戊就一直很擔心自己的恩怨會牽連到朱萸,因此派了人日夜隨行保護她;只是他作夢也想不到,真正害慘朱萸的卻是她本身的事情。
「因為上洗手間而把人跟丟了!」楚戊氣得暴跳如雷。
「對不起將軍。」三名闖下大禍的漢子不安地縮著脖子。
楚戊狠狠地瞪著他們,一身的怒火幾乎要將週遭方圓百里的東西盡數燒成灰燼。
該死的!他怎麼會養出如此愚蠢的部下,居然會為了上洗手間而跟丟人!
「你們上洗手間不會輪流去嗎?」他狂噴怒火。
三名漢子你看我、我看你,看到最後盡皆難堪地低下頭;顯然他們是手牽手一起去上洗手間,才會闖下此等烏龍禍事。
「笨蛋!」楚戊氣得想吐血!這群混帳分明是太久沒磨了,一個個都失了戒心。「全給我上紀律組報到去,重新受訓過!」不磨掉他們一層皮,他就不姓楚!
「是的,將軍。」三名漢子刷白了臉,顯然「黑暗帝國」的訓練並不輕鬆。
楚戊坐在椅子上,一邊噴火、一邊瞪著三名垂頭喪氣的手下走出辦公室。「等一下。」他突喊。
三名彷彿被判了死刑般無精打彩的漢子,忽地將腳步一頓。「將軍,我們可以不必去紀律組報到了嗎?」
楚戊只把利眼一瞪。
三名漢子隨即瑟瑟地發著抖。「我們這就上紀律組去。」
「慢著,我問你們,事情發生後,你們可曾在附近搜索過朱小姐的行蹤?」怒火稍緩後,楚戊試著釐清問題發生的原因。
「找了,可怎麼也找不著。」
「知不知道朱小姐失蹤前見到的那個女人是誰?」
三名漢子對覷了一眼,尷尬地一搖頭。「不知道。」他們壓根兒就忘了可以向那女人探查朱萸的行蹤。
「很好。」楚戊冷笑。「你們可以去紀律組了,我會打電話告訴沙教練,請他好好地訓練你們一番。」沙教練是紀律組裡最嚴格的教練,他的訓練堪稱地獄。
三名漢子臉一白,差點兒腳軟跪倒在地。
待那三隻糊塗蟲離開後,楚戊立刻打電話連絡另一組人馬。
朱萸不可能無緣無故失蹤,是被綁架,還是遭謀害了?犯人是誰?「紅狐」嗎?
不對!自從瓦斯爆炸事件發生後,他日夜不停地追緝「紅狐」,十分確定那批恐怖份子已盡數殲滅,不餘後患。
那還有誰與他有仇,而有嫌疑找朱萸出氣?中東的石油大王、南非的黑道大哥,還是義大利的黑手黨……每一個都有嫌疑,但又每一個都沒可能。
那些傢伙壞歸壞,可自尊心是超高的,不可能做出如此下流的事,拿一名小女生出氣,又不一定動搖得了他的決定,說不定反而惹火他去執行另一波的掃蕩行動;損人不利己、白癡才會做。
可這樣思考下來就沒有嫌犯啦!難道朱萸還會無故蒸發不成?不……等一下,他還漏了一個人,在超市裡與朱萸談話的那名女子,她也有嫌疑。
或許只要找到她,朱萸失蹤的真相便能釐清。
事不宜遲,他立刻發出了尋人令,哪怕是將台灣整個翻過來也要找到那個女人、還有朱萸。
她要死了嗎?
朱萸張大嘴,虛弱地喘著氣;她已經沒有力氣對外發出求救訊號了。
雖值秋季,但猖狂的太陽依舊毫不客氣地飆射出三十餘度的氣溫;她困居汽車的後車廂中,那溫度又更高了。
汽車板金吸收了太陽的能量,全數用來蒸發出她體內的水分;她汗流浹背、又渴又累。
想從兩隻超市袋子中找出一些解渴的食物,卻發現裡頭不是衛生紙、抹布,就是沐浴用的雜貨,壓根兒無法入口。
天!再繼續下去她非渴死不可。
「誰來救我……楚戊……」無力地呻吟著,她的喉嚨痛如火燒。
眼睛逐漸無法視物,黑暗像張天羅地網,不停地威逼著她的理智離去;除了喘息之外,她連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氣都沒有。
完了,真的完蛋了,脫水症狀越來越明顯,她的生命火花正在逐漸消逝中。
「楚戊……」唯有不停呢喃著他的名兒,她才抵抗得住死神銳利的鐮刀。
但還能撐多久呢?
好後悔,她為何不在憾恨發生前就告訴楚戊她喜歡他?他明明給了她無數的機會坦白,她卻因無聊的矜持而白白錯失了。
再給我一次機會,只要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一定不會再錯過——
「楚戊……」想起第一次見到他的景象,那個大笨蛋,就像根木頭那麼銼,任她為非作歹……不!仔細相處過後,才發現楚戊其實一點兒也不笨,他八成早發現了她的惡作劇,只是人太好,老替她著想,死命忍著不拆穿她,只等待她哪天想通,再自行跟他招認。
「對不起,楚戊。」倘若上天真不給她重來一次的機會,那麼她就在這裡懺悔。「其實我一直都在騙你,我沒有喪失記憶,我接近你純粹是為了報仇,我誤會你了,以為你是殺姊姊的兇手,但我錯了,殺姊姊的兇手應該是……」魏秋燕說兇手是李成允,可能嗎?
記得那一日,姊夫整天都在家幫她一起籌備聖誕舞會……啊!不對,姊夫出去過,近午時分他說有事上公司一趟,直到入了夜才回來,將近七、八小時的時間,要上台北殺一個人並不困難。
真是姊夫殺了姊姊?一股惡寒自腳底升起,瞬間冷卻了她灼熱的體膚。
想到這三年來,她一直跟一名殘忍的殺人兇手共居一室、同飲同食……天,她的心臟幾乎麻痺。
「小萸!」
忽爾,一陣冷風吹過,嚇得她手腳冰涼,不停地發著抖。別……別殺她,她還不想死啊!
「楚戊!」拜託,誰來救救她?「楚戊……」
「我在這裡,小萸,你睜開眼瞧瞧……」嚴肅中摻雜著冷厲的聲音微微顫抖著,是標準楚戊式的語調。
但怎麼可能?他哪會知道她讓魏秋燕給陷害了,關在這輛紅色轎車的後車廂內?這一定是她的幻覺。
「不要,別殺我,楚戊……」無數的淚珠自她緊閉的眼角滑落,渲染得她蒼白的頰更形憔悴,教人心憐。
「不怕的,小萸。」一雙大掌小心翼翼抱起她顫抖不已的嬌軀。「我在這裡,我會保護你,別怕……」居然將她折騰成這樣,可惡!楚戊氣得差點咬碎一口牙。
從他懷裡釋出一股安然的愉悅感,直衝朱萸心底,將她近乎破碎的意識一點一滴補綴了回來。
「楚戊……」她迷迷糊糊地睜開眼,只覺身子像一葉扁舟,被和緩的波浪推得一晃一晃的,好舒服,比她想像中母親的懷抱還要舒服。
「我在這裡。」楚戊低下頭,撫慰的輕吻印上她額頭。
「嗚,楚戊……」她忍不住抽噎出聲,迷濛的眼中滑下兩行解脫的淚水。終於,她可以脫離那個水深火熱的地獄、安心地休息了。方睜開的秋眸再度閉上,嚇得楚戊一張鐵青的峻顏頓成死白。
「小萸!」他溫柔地搖著她,冷汗浸透了一身佈滿塵灰的衣衫。「你別嚇我啊!小萸。」怎麼突然暈了,難不成……「快叫救護車!」他驚喊。
「將軍,救護車不就在那兒嗎?」臨出門前,楚戊就要手下叫了救護車隨行以防萬一,怎麼事情真發生了,楚戊反而慌得連有救護車的事都給忘了?
一經提醒,楚戊忙抱著朱萸往救護車停靠的方向衝去。
「醫生,救救她,你一定要救救她。」
「將軍,別擔心。」被吼得差點耳聾的醫生不由得皺起了眉。「朱小姐只是得了輕微的脫水症,沒生命危險的。」
「可她的臉色好蒼白,氣息微弱得我幾乎聽不見。」好怕,他好怕!怕尋尋覓覓了三十載才找到的心中寶就這麼消逝無蹤,他還沒有疼夠她呢!
「那是因為她太累的關係。」醫生說著,先灌朱萸喝下一大杯鹽水,再為她注射營養劑和生理食鹽水。「只要好好休養一晚,明天又活蹦亂跳了。」
「是嗎?」楚戊鬆下一口氣,再也端不住平素的冷峻,厚實的肩膀重重地垮下;此時此刻,他也不過是個沉溺於愛情海中的男人。「那就好、那就好……」細語呢喃不絕,聲聲句句皆是他的真心。
適時,一名部屬推著一個被五花大綁的女人來到楚戊面前。這女子不是別人,正是魏秋燕。
判斷出朱萸的失蹤與超市裡最後見到她的女人大有關係,楚戊命人找來了超市裡監視錄影機的所有帶子,一段段地比對,終於查出了魏秋燕的身份。
而後,他下達搜尋令,動員台北市內所有帝國成員,幾乎翻遍了整座台北盆地,最後在天母逮著了魏秋燕,逼問出朱萸的下落。
隨即,他綁了魏秋燕,押著她來到這座停車場尋找朱萸的下落。
總算,皇天不負苦心人,他及時救出了朱萸,未曾造下憾事。
「將軍,要怎麼處置這個女人?」部屬問道。
楚戊狠戾的視線掃過魏秋燕,這一輩子,他從沒有恨人恨到想置人於死的心情,在他心裡,每一條生命都是可貴的,不得輕易毀之;但此刻,目睹朱萸被折騰得憔悴不堪的花顏,他真想殺了魏秋燕。
「先押回帝國內關起來,若朱萸沒事便罷,否則,我要她陪葬。」冷峻的話語為這酷熱的秋天帶來第一絲冷意,凍得場中諸人盡皆一寒;愚蠢啊!魏秋燕,竟惹火了「黑暗帝國」內最溫和的大好人楚戊,如果連楚戊都憎其入骨,又有誰肯憐惜她的不幸而義伸援手?
那個女人竟敢再度傷害他的天使。
該死,她該死!
這回他絕對不會只是懲罰她一下便罷。
他要重重地教訓她,教她再也不能靠近天使一步。
啊!他的天使,他這樣費盡心思地保護天使,希望天使能諒解他的苦衷,早日回到他身邊。